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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许久没有露出曾经无忧的笑容。
时间继续前行,在这个变得冰冷的家中,少女觉得忧愁,所以她常常跑出门去。
然后,如同任何一个在青春年华的女孩子那样,她遇上了爱情。
恋人是个和父亲有点相似的,沉默的青年,并且和曾经的父亲一样,是个猎人。
在冬日来临的第二天,女儿把恋人带回家中,她向着坐在餐桌上的父亲宣布,『我将要和这个人结婚。』
常年的经商生涯似乎让男人变得比以前消瘦的多,他的身体依旧被包裹在往日常穿的厚重的皮毛长袍里,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听到女儿这个宣言的父亲沉默了片刻,看向门口的青年。『他是个猎人?』
『那又怎么样!您曾经也是!』
『……猎人不行。』许久之后,父亲这样说道。
『也许他赚来的钱没有您的多,但是,这个人却能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女儿回答。
男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会去找个更安全的工作,并且以生命发誓,会照顾好她。』门口的青年终于开口,『请允许我成为您女儿的丈夫。』
在女儿和妻子期待的眼光中,男人终于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他和妻子开始忙碌的筹备起新娘的嫁妆来,多年积蓄的金币都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少女明白了父亲当年说钱要多一些好是什么意思。她只好红着脸跑出门,去好友的家中商量究竟该买些什么。
『美丽的婚纱和华丽的耳坠必不可少!然后还有足够漂亮的宝石戒指!』她那位也正值芳龄的友人这样说。
『那倒不必忧愁,父亲似乎做的就是宝石生意,年年都带回来很多。』
『你可真是不知世事,城里年年都在闹贼,专偷宝石!现在那些东西可贵着呢。』
『什么?真的吗?』少女惊讶的问。
『当然了,而且必定是在春天出现,好多珍贵的项链和戒指上的宝石都消失了,只留下空荡荡的底座,无论藏的有多么妥帖都没有用处,真是太过分了。』
『听起来可真是有趣,那些贵妇人一定心疼死了。』
『啊哈哈哈,那可是真的……』
两个小姑娘互相讨论着各种关于城市里的传闻和八卦,很快把她们的原本目的给忘记的一干二净。
不过幸好,家里的成年人们比她们可靠一百倍,婚礼该有的一切都被准备妥当,只差去找神父定个合适的时间了。姑娘沉默的恋人表示他的兄长就是位神父,但是城内似乎出了什么严重的事件,几乎所有的神职者们都聚集在教堂里祈祷,停止了一切的礼拜和婚典。
『好像要持续到春天。』青年有些为难的说,『最早也得是春日的第一天。』
父亲看看女儿期待的脸,实在说不出他要离开的话,最后只得点头。
但是他附加了一个奇怪的条件,『到时候家里没有人在,把你们的母亲也接去一起生活吧。』
女儿和恋人互相看了看,难道父亲忘记自己会在冬日的时候回来的事情吗?但是因为这个就让母亲独自留在无人的家中直到冬天,也确实太过分了,所以他们同意了这个要求。
婚礼当天,太阳终于从厚重的云层里钻出来,和暖的阳光照射着大地。少女身穿雪一样美丽的白纱,无数透明的宝石在上面闪闪发光,而她双耳上深碧色的宝石耳坠更是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美丽的如同冬日精灵的新娘简直让人看的无法移开视线。
所有人都为这对幸福的新人祝福。
只有父亲一个人远远的站在角落里。
他看起来更矮了,当年成为猎手时的高大身材似乎是在经商的忙碌中被消磨了一样。
最后,脚步蹒跚的男人挥别了新婚的女儿和他的妻子。
『别哭了,妈妈,冬天的时候我们还会回来接爸爸的。』少女这样安慰着母亲。
『不,我们不会再回来了。』流着泪的女人这样回答。
他们身后,那个包裹在皮毛中的男人,他的双手掉下来,他的头颅掉下来,啊,那居然是冰雪做成的身躯。
男人在太阳底下,变成了一滩水。
从此,每到冬日才回来的宝石商人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们的眼中,而在那个春季之后,春天来临时才来的盗贼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其之六
在世界的深处,最为幽暗的森林里,有座巨大无比的城堡,那里居住着不死的魔王。
魔王的力量十分强大,只要他愿意的话,毁灭世界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因为太过简单了,所以魔王并没有那么做。他的力量如此强大,世界上几乎没有能难倒他的事情,可也正是因为这样,魔王提不起劲来干任何事。
他常年居住在暗无天日的巨大城堡里,只有自己一人,魔王藐视着世界上的一切,觉得他们没有资格靠近自己。他的生活也并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困扰,反正只要施个魔法,城堡会变的干净,食物会出现,无数的妖精们为他起舞解闷。
但很快就觉得厌倦。
果然无聊才是最大的敌人。
正在魔王思考着要不要干脆试着毁灭一次世界的时候,城堡的门口传来一阵孩子的抽泣声。
好像是个迷路的小鬼,出于好奇,魔王来到了门口,看着孩子坐在一株老树的根上,小声的哽咽,大概是害怕哭声会引来野兽吧。那是个有着黑色头发,青色眼睛的可爱孩子。
正觉得无聊的魔王决定戏弄那个孩子来取乐,他突然出现在少年的面前,露出魔物专有的雪白獠牙来。
『请,请帮帮我,我迷路了,回不了家。』终于看到除自己以外的看起来像是人类的存在,对森林里的魔物一无所知的孩子小声的朝魔王请求着。
『……为什么我要帮助你呢?』觉得有趣的魔王如此询问。
『唉?因为……因为……』遭遇到意料之外的提问,少年苦苦思索起来,连哭泣都忘记了。『……想不出来。』
找不到答案的他只好老实的回答。
越发觉得有趣的魔王轻声笑起来,『虽然不会带你回家,但是我倒不介意稍微招待下你,诚实的小家伙。』如果方才少年向他诉说什么无聊的大道理或者扯谎的话,魔物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撕裂孩子幼小的身体。
『招待?那是什么?』太过年幼的孩子,还没开始学习大人们优雅的措辞。
『就是请你吃好东西的意思。』看着孩子有些害羞的捂住咕咕叫的肚子,魔王罕见的耐心回答了他。
吃了美味的面包和烤肉,喝着甜甜的麦芽水,孩子小声的询问魔王能否告诉他名字。
『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呢?』
『唔,不知道名字的话,我要怎么向您道谢呢?』
『无妨,我不需要你的谢意。』魔物这样回答。
『可是我还想要报答您。』
『我也不需要那样的东西。』魔物冷酷的说。
『……那您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呢?』最后,觉得为难的少年这样问他。
『只要我希望的话,世界上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可是我现在却因为太过强大而觉得无聊。』
『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吗?』
『什么都可以。』
『那照理说,您应该也能让自己不无聊才对呀?』孩子无邪的问题切中了重点。
魔王沉默了。
没错,其实他并非无所不能,只是他办不到的事情尚未出现罢了。
『而且,力量太大没有事情想做的话,不用不就行了吗?』就像父亲虽然会骑马,但也经常为了欣赏景色而下马漫步一样。
这真是个好提议。
『……你给了我合适的报答,我要给你奖励。』困扰被解决的魔王这样对孩子说。
他思考了一下,『可以送我回家吗?』
『你的要求只有这个?』小孩子的欲望果然是十分的容易满足。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下次还能来找您玩吗?』青色的眼睛期盼的看着魔物,他对这位温柔可亲的先生相当有好感。
完全不知道魔物曾经打算把自己撕裂的孩子,单纯的亲近着可怕的魔王。
『好吧,我允许你,但是只允许你一个人来到我的城堡。』觉得反正也可以打发时间,魔物答应了,可他加了一个条件,『如果把我的事情告诉其他人的话,我就吃掉你。』
『唉?要保密吗?』孩子惊讶的问他。
『是的,我送你回家这回事,必须要保密。』身为堂堂的魔王,居然送一个小鬼回家,被人知道的话,可真是太丢脸了。
『好的!我们来勾手指!』因为觉得有了特别的秘密,孩子高兴的笑着,和魔物勾勾手指,定下诺言。
然后魔王便召来一阵风,把少年吹回了远方的家中。做完这个,他对自己下了一个咒语,『我的力量哟,十分之九的你们将会沉睡,直到我死去一次为止。』身为最可怕的魔王,他即使死去也会不断的复活,所以魔物很干脆的下达了这个咒语。
结果失去力量的魔王发现,他还是没有任何想做的事情。
不,现在就有一件需要做的事情——孩子和他约好会再来玩。
会何时来呢?需要招待他吗?或者干脆就这样把小鬼吃掉呢?啊啊,不行,吃掉的话,下次他就不来了。因为有了可以期待的东西,魔王顿时心情愉快起来。
他就这样在森林里等待着,等待着。
然而孩子最终也没有来。
数年之后,魔王的宫殿前来了讨伐他的勇者。
想着反正也是空等,为了打发时间就稍微陪那些愚蠢的人类玩耍一会吧,魔物走出了城堡。但是他忘记了一件事情,自己已经不再是无敌的魔王了,勇者打倒了他。
不过魔王并未因此灰心丧气,他很清楚自己只要死去,封印就会解开的。
可是奇怪的是,那个勇者却没有杀死他,他让魔王许下不准侵犯人类王国的约定。
『别蠢了,我怎么可能答应。』魔物嘲笑着男人的天真,期待着对方愤怒而杀死自己的那一刻。但勇者依然没有动手,他只是给魔王下了能够维持一年的封印,这是人类的魔力可以做到的极限。
『一年之后,我就去毁灭你的国家。』魔物咬牙切齿的说。
『到时候,我会再来打倒你的。』黑发的勇者这样回答。
这样的战斗持续了七年,勇者每一次都要求魔王定下不再侵犯人类的约定,但对方每次都拒绝了他,然后只能把他暂时的封印起来。勇者越来越焦躁,国王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如果今年魔王还是不愿意答应的话,王国的军队就会来到城堡。
虽然是讨伐魔王的勇者,但他并不想杀死还未做下什么恶事的魔王。
过于焦躁的勇者,在这次的战斗里没能掌握好自己的力道,长年被封印的魔物终于因为魔力不足,受到了近乎致命的伤害。
『我没有想要杀死你……』明明亲自动手刺穿了魔王胸口的勇者,却好像被刺穿的是他自己一样流着眼泪,『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拯救你呢?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任何事情也可以。』
『好呀,让我吃了你。』魔物一边吐着血,一边嘲笑着勇者的虚伪。
『……如果那能拯救你的话。』黑发青眼的勇者这样说。
饥饿的魔物毫不犹豫的吃了青年,连一片骨头都没有留下来,然后他陷入长久的沉睡,直到他被某个声音唤醒。
魔王的宫殿之前,是当年勇者的后裔,他们率领着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