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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的天台少年-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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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许多许多的愁,要如何寄托?要如何诠释?要如何给自己一个最好最满意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十年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十年后。
  仲星宁携带妻子来到了青岛。
  仲家十年前移民到了日本,仲星宁在那里度过了人生中最灰暗萧瑟的一段光阴。
  对于欧阳紫苏的思念令他大病了半年,体重到了90斤。父母都很痛心疾首,但母亲说什么也不回国。
  父亲的一位同学在当地开了医院,仲星宁经过细心的照料,慢慢回复了健康。
  仲星宁常常骑脚踏车到静冈郊外向东北方向眺望富士山,看到那座安详美丽的活火山,他的思念便生出了双翼,可以转身飞,远远地,就好像能到那黄海更西侧的国度。
  妻子是医院院长的女儿,一个中日混血儿,温恭有礼、谦逊安静。
  他开始是不愿意的,母亲却对他说了那么一番话:“院长对你那么好,把你治疗好,你怎么不懂感恩图报?惠子是那么好的女孩,你不娶她还要娶谁?”
  “我还不想结婚。”他说。
  “你还在想那个人吗?”母亲厉声说。
  他一下子抬头看向了母亲,母亲苍老了许多。以前的母亲是多么高贵美丽,他高中的同学都说母亲年轻得像自己的姐姐,可是自从发生了那些事以来,母亲倍受打击。平定了那事之后,来到日本,他又一病半年,母亲初来乍到,自己还不能适应如此环境,就要照顾他的起居饮食,辛苦周折不堪。
  他看着母亲,母亲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仪表了,她为自己操碎了心;母亲没有把事情告诉父亲,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当初来到日本,父亲极不同意,母亲好说歹说才劝服了父亲。
  这些年来,母亲的压力太大了。
  看着母亲日渐年迈瘦削的模样,他的心猛的一疼,心中那股罪恶感油然而生。
  自己真是太不孝了!
  他的泪流了出来,无法控制。
  “孩子!”母亲搂住他,也哭了出来,“我也不想啊!可是你们不可以在一起啊!真的不可以啊!”
  自从那事以来,这是母亲第一次用温柔的语调跟自己讲话,仲星宁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童年,可是任意的享用母亲无私的爱与奉献。
  “妈!”他哭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只能说抱歉,只能说对不起!
  “树欲停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古老的训喻他早就知道,他不能再这样不孝了!不能再伤父母的心了!他逼着自己同意了婚事,逼着自己忘掉那记忆中的年华和那个魂梦深处的人……
  那个人在笔记本计算机的桌面早已被母亲删除,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徒剩一抹相思。
  说到照片,他隐藏了一张,所以才能幸免,没被母亲拿去烧掉。
  那是他悉心做出来的,他和他的一张合影。
  他们那时都站在渤海海岸。
  看着照片上两个纯美的少年,仲星宁泪如雨下。
  仲星宁所在公司的中国总部设置在青岛。
  他被任命为中国地区的首席执行官,携妻子和幼儿回归中国。
  任期一年,过得平平淡淡。
  儿子长得飞快,秋天再来的时候,都已经6岁。
  临回日本的前两个星期,他告了三天假。
  瞒着妻子,他回到了阔别十年的故里。
  北京日新月异,刚刚举办了奥运。
  记得他上高中时候,北京申奥成功。他原以为自己可以亲临盛事,为自己的同胞呐喊助威。可是,令自己想不到的是,大学遇到了那个人,从此改变了一生。
  在日本数年,他的心都平静了下来。
  想到过去,迷糊成一团记忆的碎片。
  他甚至刻意的不去想那些事情,可是有些时候又不能自主。偏不想去想的,又想到泛滥成灾。
  回到燕园故地,已是另一代青年的风华。
  看着那些年轻稚嫩的脸庞,仲星宁突然悲从中来。原以为那些星星点点的回忆片段已经成冢深埋,没料想,燕园的一株国槐、一叶车前草、一阕鸟鸣,就又轻而易举的把往事呼唤回来。
  那些过往,浩浩荡荡、千军万马,凌厉着岁月的风尘,呼啸着前事的残片,裹夹着旧梦的印痕,直奔心扉。
  站在未名湖畔,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在旧日导师那里,他看到他们毕业前写给导师的联系方式。
  看到欧阳紫苏四个字时,他仿佛被电到一样。
  直到导师继续垂询他在异国情形,他才回过了神。
  走在北京繁华的夜,他还是忍不住拨了那个暗暗记下的号码。
  是欧阳紫苏银川家中的电话。
  一个老太太接的,“喂?”
  “你好。”仲星宁说。
  “你找谁啊?” 
  仲星宁沉吟一刻,犹豫着开口,“欧阳,欧阳紫苏是不是这里?”
  这个名字盘桓在心里那么多年了,今日说出,却是那么的不自然。是啊!这十年,他只在心里喊过那四个字。多好的姓名!紫蓝的流苏,春树一般茁壮起来的人……
  “你找欧阳紫苏啊?”
  “是啊。您知道他吗?”
  “你是他朋友吗?”
  “恩。”他回答了一声,心中渴望又抗拒着。看来老人知道欧阳紫苏,没准等下就马上要叫他来听电话。要不要跟他讲话?能讲些什么?
  仲星宁心里想着,都听不到老人说话了,“您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我说我是他妈妈,他现在不在家里。”
  他竟然微微舒了一口气,也许还没做好准备跟他讲话或见面吧。
  “那您可以告诉我,他的联系方法吗?”
  “哦,可以啊!你是他同学吧?你叫什么啊?”
  “我……”仲星宁停了一下,“我姓仲。”
  “哦,他现在在青岛工作,我给你念他的号码啊!”
  仲星宁记下了电话,跟老人说“晚安”后才挂掉电话。
  欧阳居然也在青岛。
  罔罔尘寰,悠悠众生。
  这难道是冥冥中的缘分?
  他们每天都吹着从黄海上吹来的相同的风,喝着胶济大地下清冽的泉。
  也许他们在同一个雨天去过五四广场,凝视过那五月的风;也许他们在栈桥的同一块古道青砖上驻足留影,瞭望大海;也许他们都曾在山海关路上看过那些战争年代留下的德法别墅、古迹印痕;也许他们在崂山太清宫中的同一个蒲团下祈祷祝福,渴求无悔;也许他们乘坐过同一辆公车地铁,耳朵里却只听到报站的声音……
  终究是没有遇见彼此,终究是擦身而过了……
  仲星宁一夜没睡,不敢轻易拨那个电话。
  欧阳妈妈给了他两个号码,一个说是他在青岛公寓的座机,一个是他的手提电话。
  他犹豫着,编辑了一则手机信息:你是区欠耳日此系草办吗?
  他没发,立刻删除了。
  想到妻子和儿子,他不能发。
  这也是母亲肯放他回国的缘故。
  好久,他又编辑了这则信息。
  这次,想删除都犹豫了起来。
  他扔掉手机,出去买了啤酒。
  喝了十来罐,易拉罐也丢了一地。
  他颓然躺在床上,酒店的套间十分豪华,床将他弹了起来。
  平静之后,他发觉背部格的慌,掏出一看,是手机。
  很快来了一个信息报告,说是发送成功。
  他定睛一看号码,居然是欧阳妈妈给的那个手机号码!
  他皱起眉,无奈的想扔掉手机,却又停住了……
  昨天是下午才到燕园,十分仓促,甚至没有去看原来的宿舍。
  这天上午休息够了,仲星宁就又打车来到了学校。
  坐在车上,他手机震动了。
  是他!
  仲星宁的心猛烈的跳动起来,他原以为他不会回的。
  他不安的看了信息:你认识我吗?你的谜很独特,我猜了好半天。
  回不回?回不回?
  他问自己。
  自己做不了准。
  临下车时,他对司机说:“师傅,给我一个硬币,我用这纸币跟你换。”
  司机见他拿着一张50元的人民币,笑了,“听您口音有点京腔,是北京人?”
  仲星宁一笑,“师傅好耳力,我自小北京长大。”
  “哦?给你。”司机递给了他一枚一元的硬币,“但你那50我可找不开。”
  “不用找了。” 仲星宁笑着。
  “那可不行!咱们是老乡,我不能坑你啊!”司机憨直极了。
  这才是家!
  仲星宁心里感动,在异国他乡,从来没有安全感和归属感。只有到了北京,到了这前海、十七孔桥,到了这□□、祈年殿,到了这全聚德的铺子、这同仁堂的门口,才找到了家,才看到了亲人!
  “谢谢!”仲星宁真诚的说。
  在北京大学的门前,仲星宁将硬币抛在空中。
  是字就回,是花就不回。
  再将硬币握在手心时,他不敢松开手来看。
  怕是字,更怕是花。
  他微微松开了两个指头,想先看看,朦朦胧胧的好像是一簇花的形状。
  他心下失望。更不敢看了。
  此时一个过路的小男孩跑了过来,他正和另一个小女孩做游戏。
  “你站住啊!”小女孩童音清脆。
  小男孩不听她话,只顾前跑,边跑边后看她有没有追上来。
  他准备取出来看,并相信是字还是花也是上天的旨意。
  其实他已经隐隐看到那好似是花的一面了。
  他松手的一瞬,小男孩撞了过来。
  撞松了他的手,手上的硬币落了下去。
  小男孩踉跄着要倒地,他一把搂过小男孩。
  小女孩追了过来,“你看你!叫你停,你不停,差点摔倒。”
  小女孩拉过小男孩,两个小孩同对仲星宁说:“谢谢叔叔。”
  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仲星宁想到自己的儿子也如小男孩一般淘气,心里开心,把硬币的事忘了。
  小女孩眼疾手快,帮他拣起了硬币,“给你!叔叔!”
  仲星宁一看,静静躺在小女孩手心的是字的一面。
  他定在原地。
  “叔叔!叔叔!是你的吗?”小女孩催着他问。
  他缓过思绪,蹲了下来,搂楼两个小孩,接过硬币,“是我的。谢谢你们!”
  两个小孩笑着进了燕园。
  仲星宁抬眼看了一眼天,这也许是上天的意思吧?
  他大步进了燕园。
  看到那古老的房子,那森森的树影,那熟悉的教室和宿舍,那些曾经流泪流汗的年少时光,就仿佛重新回来了一样……
  “你过得好吗?” 仲星宁发了这则信息。
  半晌,欧阳紫苏才回了信息,“还好,我女儿都快5岁了。你是我以前的同学吗?”
  仲星宁心一惊。
  金风阵阵,湖面泛波。
  是啊,自己的儿子都经6岁,还不能释怀人家子女也差不多大了吗?
  他叹了口气,没有再回复。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不知不觉就到了未名湖石碑边。
  仲星宁记起那年欧阳紫苏在某棵树上给他比画身高,而刻了一道印记。
  他快步向前,数着,就到了第七棵。
  看到那株柳树丰茂仍盛,他心头一热。
  走到树的跟前,找找印痕,却没有发现。
  他抬眼向上,才看见了那道刻痕。
  十年过后,那树已然再长高,而自己却没有。
  他抚摩着那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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