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到这里,他笑着耸了耸肩,眼神很温柔。
“……”董耘则看着他,觉得自己好像跟这年轻人总是没法在同一个频道。
“那么你们呢?”Ryen忽然看着他问道。
冷不防被问起十年前的事,董耘愣了一下,然后才开始回忆。
“是在……大街上吧,我记得……”他说,“当时她好像在发传单,把我给拦下来了。后来我给了她一张名片,告诉她如果想找工作的话可以来找我,于是……”
“嘉桐说她当时觉得你简直就是她的神。”年轻人对他眨了眨眼睛。
“?”董耘挑眉,“你是说她当时就爱上我了?”
“不……”年轻人翻了个白眼,“她说她当时正愁找不到工作,所以闲来无事去社团发传单,但是没想到竟然有人在大街上说要雇她,所以当时你对她来说就是神——或者用中国人的话来说那叫什么来着?……对了,菩萨!你绝对是她的菩萨!”
“……”董耘的额头被三根黑线戳得很疼。尽管这个称呼绝对算得上是一种尊称,但是说他是邵嘉桐的“菩萨”,还是让他有点……
“她连这都跟你说了?”他眯起眼睛看着年轻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Ryen点点头,一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董耘想了想,继续问道:
“那么……你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在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整天在海边吹风,当然有时候也帮她的房东看看店什么的。”Ryen把切好的柠檬片放进装着蜂蜜的罐子里,盖上盖子,把罐子放进冰箱。
“她当时……”董耘迟疑了一下,才说,“还好吗?”
“一开始她不太爱笑,整个人看上去也不太开心,”他说,“不过后来就好了,我们一起租船出海钓鱼,你不知道,她钓鱼很有天分,第一次去就钓了一条很大的鲶鱼。后来我还常常带她一起去渔市场进货,她很会砍价,那里的渔民都认识她。有时候我们还会跟渔船出去挖牡蛎,那个也很有趣。”
也许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Ryen脸上布满了笑容,并不是那种用来招待董耘的“微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仿佛他跟嘉桐之间有很多美好的回忆,随便拿出一件来都能让他高兴半天。
董耘看着他的脸,胸口发闷,直觉很想一拳打上去,可是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很多,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很难想象,”董耘沉着一张脸,故意说,“邵嘉桐竟然会做这些事,要知道她以前跟我去海边,总是带着很大的草帽,全身涂满防晒霜,在太阳底下连一秒钟也不愿多呆的样子。”
Ryen耸了耸肩,像是对他口中的邵嘉桐并不感兴趣。
“你知道吗,”董耘有点来气,“我跟她去过好几次海边度假,我们也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比如在泳池边喝酒聊天,在泳池边看乐队表演,还有……在游泳池里游泳……”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底气不足。
“你确定你们去的是海边而不是城市里的酒店吗?”Ryen“一脸诚恳”地看着他。
董耘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很确定我认识她的时候你还在学校里做着功课赶着考试呢。我也很确定我跟她在一起的这些年里,我们一起工作、一起聊天、一起度假,做过很多事,远比在海边发发呆、钓钓鱼、挖挖牡蛎要丰富得多。我更加确定……”
说到这里,董耘有点口干舌燥,于是下意识地伸手拿去面前的茶杯。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还想再继续往下讲的时候,忽然又剧烈地咳了起来。
“咳、咳、咳……”他瞪大眼睛看着站在吧台后面仍在切着柠檬片的Ryen,“你……你往我的茶里放了什么?”
“噢,我忘记跟你说,”年轻人微微一笑,“我放的肉桂粉是黑胡椒味的。”
“……”
于是,当邵嘉桐捧着鲜花踏进“一本书店”的时候,看到的是董耘把一杯清水灌下去,但整张脸仍涨得通红的情景。聪明如她,立刻就转头看向刚躲回吧台的Ryen。
嘉桐把花放下,快步走到他面前,一脸警告地看着他。
Ryen自知理亏,垂下眼睛,没敢看她。
“吴瑞恩?”她的声音里带着质问。
“啊?”他别过头去,假装在忙其他事。
她伸手扣住他下巴,让他的脸转过来,不得不对着她。然而这家伙的眼睛仍然看着别的地方,就是不看她。
嘉桐有点恼火,说:“你答应过我不再去惹他的。”
他终于转过眼睛,看着她,但眼神还是飘忽不定。
她瞪了他一眼,放开他的下巴,转身走到董耘面前,用一种听不出任何感情成分的口吻问道:“你没事吧?”
董耘拍了拍胸口,勉强道:“我没事。”
嘉桐又回头看了Ryen一眼,对董耘说:“下次如果你有公事找我,还是来这里。但是现在,我们去孔令书那里。”
九(下)
“这算是一种惩罚吗?”董耘坐在书店二楼书吧里那张舒服的沙发上,喝着小玲刚送来的热腾腾的香浓奶茶,一下子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对嘛,这里才属于他们,而街对面的那间店……是属于嘉桐跟那个可恶小子的!
“?”邵嘉桐打开手提电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是说对那小子,”他说,“他又在我的茶里下料。”
邵嘉桐叹了口气:“算是吧。”
将心比心,董耘想象着Ryen正拿着望远镜,趴在对面的玻璃橱窗上,拼命地张望着这里二楼动向的场景……忽然很想笑。
然后,他就真的笑了出来。
“?”嘉桐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连忙收起笑容,然后想到什么似地说:“你会钓鱼?会去渔市场砍价?还会挖牡蛎?”
她头也不抬地问:“那小子告诉你的?”
“嗯,”他点头,“你不是最怕晒太阳了吗?”
听到这句话,她才抬起头来看着他:“你是不是以为你对我已经很了解了?”
没等他回答,她接着说:“就算是这样,人也是会改变的。”
说完,她又继续埋头看她手中的那些资料,仿佛钢材所说的话只不过是他的一种错觉。
董耘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邵嘉桐。她的短发已经有些长了,然而还是很整齐,丝毫没有乱的样子。这么多年来,邵嘉桐几乎没有在他面前失过态,她有时高兴、有时难过、有时茫然、有时愤怒,但她很少把脆弱的一面给他看。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用行动在告诉他,无论如何,生活还是在继续。所以他很想知道她离开的那段时候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碰上什么人,过得好不好……
“你如果打算就这样瞪着我什么事也不干的话,我下次可能要按时间问你收费了。”邵嘉桐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多少钱一小时?”他几乎是不经大脑地问。
“三百。”她头也不抬地答道。
“哦,那还好……”
“是每分钟。”
“……”
邵嘉桐从包里拿出几本英文书,摊在茶几上:“这是去年出版的几本关于亚马逊漂流的书,但是很可惜,销售数字都很一般。”
“他哪里吸引你了?”董耘却看着她,忽然问。
她没理他,继续道:“所以我抽空把这几本都看了一下,发现它们各有各的特点。”
“是因为年轻吗?”董耘轻蹙眉心,“还是只是因为不想一个人呆着?”
“一本是照片集,介绍亚马逊流域的植物……”邵嘉桐指了指左边的那本书,然后又指向中间这本,“一本是游记,告诉人们该怎么去亚马逊寻求刺激。剩下的这本图文并茂,把亚马逊说了个底朝天,简直可以说是亚马逊百科全书——但销量仍然不如预期。”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他仍然不死心。
邵嘉桐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如果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就能好好开会吗?”
“当然。”他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她苦笑了一下,带着一抹自嘲的意味:“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些?”
“我只是想知道。”他认真地说。
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然后整个人一言不发地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他给我安全感。”
说完,她就闭上嘴,像是不打算再多说一个字。
董耘的眉心拧得更深了:“就因为这个?”
她扯着嘴角:“你好像认为这是很无足轻重的东西?”
“不,我只是觉得……”他想了想,才坦诚地说,“我以为你至少会说你喜欢他。”
“我当然很喜欢他,否则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她说,“但是喜欢不可能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唯一理由,甚至可能不是最重要的理由。因为’喜欢’这件事可能会改变,甚至可能会在很多其他人身上发生,所以当我说我决定跟谁在一起的时候,一定有其它更重要的原因。”
董耘没有反驳她,只是继续发问:“他哪里给你安全感了?”
邵嘉桐双手抱胸:“如果你真的想听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他做事情很认真,即使是一件很小的事,他也不会马虎应付。他很简单,而且他尽量让自己的生活和要求变得简单,跟他在一起很轻松,不用想那些复杂的事。他很聪明,但他不会利用自己的聪明去算计别人。他心肠很好,从来不忍心伤害别人。”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看着他:“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说他喜欢我,而我恰好也挺喜欢他的。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
董耘也看着她,没有说话,整个二楼,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
“所以我一开始就输了对吗?”他忽然低声说,“不管从哪方面看我都输了。因为我自私、思想复杂、而且还不止一次地伤害过你。”
邵嘉桐叹了口气:“董耘,我们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好吗?”
“我会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有时候会。”她坦白道。
“那你为什么还愿意理我?”
“因为……”她叹了口气,“事实上,到底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
“就像我不知道自己离开那么久,最让我想念的不是我妈煮的菜,而是这里——是这间书店,是你们这些人,是那些跟你们在一起度过的无聊时光。”
“……”
“我说不出为什么,但事实就是如此,”她看着他,“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我爱了你那么多年,没有任何回应,最后得到的伤害,为什么我回来以后没有用高跟鞋把你鼻梁打歪——到底为什么我也想知道!”
一直沉默地听着的董耘忽然开口道:“也许是因为你把以前那些高跟鞋都扔了?”
“……”她瞪他,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他摊了摊手,示意她继续。
“你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孔令书也不是——徐康桥也不是!但我还是最想念你们,最想念我们四个在这里聊那些既古怪又毫无意义的话题……在过去的十年里面,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要离开你的公司,想要离开你,然后我发现自己又不止一次地选择留下——”
“——但你还是离开了。”他轻声打断她。
“可我还是回来了……”她用一种更轻的声音说,仿佛她的思绪已经飘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