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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没说完,就猛地拔高嗓音变成了一声怪叫。我哆嗦着手指着里面坐在桌边的人,颤着嗓子问:“你你你……你为什么在我帐篷里点着灯!”
关朔原正席地坐在桌子旁边,一条腿随意伸在一边,另一条腿屈膝靠着桌子,右手拄着长剑搭在竖起的膝盖上。我进来的时候他正垂眼看着地面,浓眉深目在烛光的阴影中更显得深邃。
听到我的惨叫声,关朔原抬眼看向我,眉毛皱成一个我很熟悉的不耐烦弧度:“怎么,我在你这里连灯都不能点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怎么……会在这时候!在我帐篷里?”
“自然是有事的。”关朔原扬起眉毛看着我,“对了,刚才你进来的时候,喊的是谁的名字来着?”
“……”坏菜。
“没什么啦,你听错了。”我含糊道,“关师兄你有什么事?太晚了,有什么事情不如明天再说?”
“没什么大事。明日我和你们一起出发。”关朔原随意说道,“你们走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为什么!你要和我们一起去?!”我差点没跳起来,“颜师弟同意了吗?定勇将军同意了吗?就算他们同意了,我也不同意!”
开玩笑,我和颜师弟排查人选的时候可是第一个就把这个只有肌肉没有脑子的莽汉筛掉了,让他去做卧底?这跟让土匪去绣花有什么区别!
“谁让你同意了?”关朔原看笑话一样看着我,“我只是来通知你的,定勇?颜怀远?他们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我可是太虚观兵宗弟子,这次出来本来就是为了找地落窟丢失的宝物的。只是凑巧和你们同路而已,我的行动,从来不需要你们指挥。”
……你这凑巧时间也太长了吧!这一路你跟着大部队混吃混喝,这会儿居然说你是特权阶级,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这种话我当然只敢在肚子里咆哮两句而已。我无限憋屈地抬头看着关朔原:“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们一起?”
关朔原脸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我觉得,招魂笺一定在流光城内,说不定就在鬼方的身边。”
“哦?为什么?有证据吗?”
“直觉。”斩钉截铁。
……跟这种人简直就没法交流。
我无力地捂着额头:“好吧……反正你是特权阶级,你是大爷,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不过我可是先说清楚了,我和重……红烧肉这次可是去当卧底的。到时候你可别给我们添乱。暴露了行踪,对大家都不好!”
关朔原嗤笑一声:“我给你添乱?你身边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我就不说了,你这蠢货才是最该担心的一个吧。”
这货又习惯性进入了日常打击我的单人任务中。好在我早已经习惯了他的毒舌,只要习惯性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听就好。就这样他说话我发呆,不知不觉中,外面好像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我因为努力把自己沉浸在“关朔原的打击世界”之外,所以也就没留神。等我注意到的时候,关朔原已经很久没有出声了。我有点纳闷地抬起头来,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直起了身子,一手横过一直握在手里的长剑,拇指推出了一小截雪亮的剑身。眯起眼睛冷冷看着门口的方向。
门口……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紧接着心就猛地往下一沉,甚至能听到咔嚓落地的清脆粉碎声……
重渊笔直地站在门边,他的身上仿佛还带着夜露的凉气,一只手背在身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我们。
“上次蠢货从外面带回来的男人?”关朔原好死不死地开口道,“大半夜的跑到女人帐篷里干什么?”
……很好,重渊脸上的表情更加腊月飘雪了。
“你不需要知道。”他淡淡说道,一边一手缓慢抽出了自己的剑。
“……呵,挑衅是吗?乐意奉陪!”关朔原眼中兴奋的杀意一闪而过,不用想我就知道这家伙那根好战神经又被挑逗起来了。
“……喂,等等,你们俩不会是要在我房间里……喂不要啊!大家都是稳重的成年人,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谈谈不好吗!别打啊嗷!”
48
关朔原是我所认识的人里面最不好说话的存在。至于重渊,我原本以为他是个完美无瑕的谦谦君子,可自从他的陈年黑历史全部爆出来之后,这货大概就开始在我面前破罐破摔了,现在的重渊俨然一个比关朔原还难以沟通的阴沉别扭熊孩子。这两个人武力值本来就甩我十几条街,这么一打起来,废柴如我根本连劝架都插不进去。
最后等两个人打累了终于愿意坐下来谈谈的时候,我基本上也就可以换个住处了。
“我先说啊,申请换住处的事情我不去说。”虽然没参与打架可依然喘着粗气的我说,“我是绝对不会去顶这个锅的!”
关朔原冷哼一声:“反正你明日就不在这里了,这破地方毁了就毁了。”
“别担心,我的住处距这里不远,住我那里便是。”重渊淡淡说道。
四目交错,火光迸溅。
关朔原缓缓把身子靠到了椅背上,眯着眼睛看着重渊,轻声道:“原先我还在想,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救命恩人到底是谁……呵,这一身人不人鬼不鬼的阴气。重渊?你是那已死太虚弟子化作的邪影?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人身的,不过,死都死了,不老老实实在阴曹地府里带着,再回来做什么?”
“关师兄!”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和你没关系吧!重渊原先便是太虚观的英雄,这次回来不是正好为我们增添了战力吗?要不是他,这次根本就找不出人去流光城吧!”
“英雄?”关朔原嗤笑了一声,“开玩笑……战死便是战死,亡者理应归去忘川彼岸远离生世。要不是这家伙仍有心魔未了,为那些蝇头琐事所扰,又怎么会变成邪影回来?什么英雄,不过是个幼稚懦弱的娘娘腔罢了!”
“关朔原!”我抄起旁边被两个人劈碎的枕头就朝关朔原砸过去,他轻轻一闪让过,还是识趣地闭了嘴,只是脸上仍然带着讥讽的冷笑。
重渊一直很平静地看着我们,只是脸上略微有些苍白。他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既然是回来了,我便不会再走。那些执念……我终会把它们一个个夺回来。”
“随你。”关朔原不屑地哼了一声。他站起身来,漫不经心抖了抖道袍上的灰尘,“总之明日我会同你们一起出发,到时候你可别碍手碍脚,因为个人私事拖累了门派大事!”
关朔原趾高气昂地走了出去,重渊正忙着发呆,我整个人都被气势压得懵逼了,两个人都没空反驳他。等到我们反应过来,这死小子已经扬长而去走得远了。
重渊默默扭头看着我,我清了清嗓子:“那个……我知道你刚才是蓄力还没蓄完。要是你不服气的话,我把他追回来再让你骂一顿?”
“不必了。”重渊扭过头去,梗着脖子没看我,只是轻声道:“刚才……你一直在为我说话。”
“……嗯。”
“为何?论关系的话,那人不应该才是与你更加熟识的师兄吗?”
“我哪里跟他熟了。”我嘟囔着,“那种毒舌的家伙……和他熟会折寿的。更何况,师兄……重渊你才是帮我最多的人啊。”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目光清澈得像是烧透天空的艳红朝霞。
被那样的目光看着,我不由自主涨红了脸,原本早就准备好的话也说得结巴起来:“我……这段日子,受到了你很多照顾,我自己太粗心都没意识到,颜师弟提醒了我我才发现,其实从你化作邪影出现的时候就开始了,很多事情我本来可以自己努力解决的,却还是统统丢给了你……”
“我很开心……”重渊轻轻说道,“你不必觉得愧疚。”
我连忙摇手:“我不是说愧疚,呃,要说愧疚肯定是有一点啦。我只是有些惊讶,原来我也可以……这样子依赖一个人却没有一点自觉的。”
“重渊,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西陵城,西陵之殇的幽都浊气那里的幻境。关师兄说,幽都浊气可以激发人的心魔,从而看到生前怨念最深的地方。那时候我看到的,就是太古铜门附近有你在的一场场战斗。”
我慢慢回想着那时候的一幕幕。当时我并不知道红烧肉就是重渊,也没觉得奇怪,现在想起来,那大概才是重渊最迷茫牵绊最深的地方。
“我看到,每一场战斗中,大家都非常依赖你。就跟我一样,可能因为你太可靠了吧,所以就不知不觉把最累最辛苦的工作丢给你,还完全没有自觉。可是你却一直一个人站着,身边没有一个朋友。”
因为太完美,所以让人望而却步失去了靠近的勇气,因为看起来无坚不摧,所以没有人记得他也像个普通人一样,需要有人陪伴关怀。周围队友互相鼓励疗伤的时候,他却一个人提剑站在那里,茫然看着地面,连身上的伤口都没有人关心一下。
在幻境之中我不断看到这样的画面,是不是因为这才是重渊心底最伤痛的地方?
我一世为国为民为天下,却无一人为我。
这种人……平时没觉得怎么样,一旦这么细想起来,简直是让人心尖都在抽着疼。
我抬眼偷偷看着重渊的表情,他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说这些,整个人都有些茫然地愣在那里,看上去单纯又无辜。我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把手伸过去,慢慢放到他的手背上。
“对不起重渊……虽然之前说了想要了解你,但是当时只不过被你吓得怂逼了而已。以后我会认真对待这件事的。你不是我的邪影,不是红烧肉……你只是重渊而已,我想知道你的事情。”
重渊呆呆地看着我。我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么不知所措的表情。像是突然被天上掉下来的一块馅饼砸晕了一样,整个人都充斥着“我一定是在做梦”的不可置信。
良久,我才感觉到自己手下面的那只手轻轻颤了颤。他缓慢地转过手,手心向上,然后缓慢地合拢了手,极轻地把我的手虚握在掌心里。
“谢谢。”他低声说,长长的睫毛在眼底垂下一片阴影,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谢谢你……愿意看着我。”
经过我和重渊的长久讨论,我们一致认为关朔原这种胸大无脑的莽夫极度不适合卧底这种优雅高贵高技术含量的工作。为了不让八大门派的心血毁于一旦,我们决定第二天天不亮就偷偷找定勇将军告别出发。可没想到,那个本来准备不带着他玩的家伙居然整晚都没走,他抱剑靠在我们离开营地必经之路上的一块石头旁边,一双眼睛冷冷盯着准备抛下他跑路的我们。
……这种打算抛弃队友结果被队友抓包的情况实在是太尴尬了。
我和重渊大眼瞪小眼愣在那里,面对关朔原那张板着的□□脸,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小天使颜师弟为了送我们,和我们一起走到了这里,看到现场冷到冰点的气氛,连忙奋不顾身冲出来打圆场。
“原来关师兄早就出来了,我们还在找你呢。来,关师兄,这是定勇将军准备的妖魔元魂珠,一会儿你们出发靠近交班的粮车看守的时候,只要让元魂珠吸收你们击杀的妖魔魂魄,你们就能利用元魂珠幻化成那只妖魔的模样。”
关朔原的脸色仍然不太好,但他没有继续摆架子,而是很顺从地接过了颜怀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