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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衣巷-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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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就在那温婉的抚摩中闭上了眼睛。心开始变得格外的澄清,像院子里那口深井的泉水,幽深而明净。



  也许只是做了一场梦。

  小镇的秋天一如往常,女人们在数着盐厂每月领钱的日子。计划着一个月买供应粮油的开支,算计着早点去食品站排队,买两斤肥一点的五花肉全家打个牙祭。谋划着扯几尺的确良的花布,给闺女做条裙子。盐厂工人的女人们这时候是得意的,满足的。小镇上的商贩们每月就望着这几天的热闹。以他们的精明淘空了那些女人们捂得紧紧的钱袋子。

  水生在搬运社已经熬成了一个熟练的搬运工人。这个年轻力壮的后生每月比其他半老头要多领十多元的工钱。水生不抽烟,不喝酒。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让社里的其他人羡慕,说这样的年轻人难得,甚至有人开始张罗着给他说媳妇。水生只是笑。每月领了工钱没忘记给那些师傅们孝敬点卷烟和老白干。这让水生在社里的人缘很不错。

  在黄花满院的秋末里,水生第一次穿上了乌梅娘给他买的牛皮鞋和的纶布的裤子。妇人看着一身挺拔新装的水生,眼神里透露着复杂而满意的神情,像看着自己年轻时的丈夫,又像是了却了一桩人生中的大事。

  走在热闹的巷子里,水生觉得这样的日子很不错。水生甚至觉得这辈子就当个搬运工也挺好,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转正,等当了正式工人,就和乌梅成亲生子。养家糊口。想起乌梅,水生的心中突然又变得烦躁起来。

  这丫头也该回来了吧!

  公元一九七七年的冬天确实有些不平常。

  水生从搬运社一身疲惫地的下了工,浑身像散了架。走到大桥头,发现一张通告下挤满了人。水生挤过去看,通告上写着:今年冬天将恢复高考。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看通告的人群里发出一阵阵感叹。水生在里面看到了自己初中的班主任陶老师,老头正取下眼镜,擦眼泪。当年因为在报刊发表过《红楼梦》和《金瓶梅》的评论文章,被划为反动腐朽的学术权威,在“五七农场”整整养了十年的猪。老头的头发全白了,佝偻着腰。再也找不到水生记忆里那个口若悬河、出口成章、神采飞扬的老班主任印象了。

  老头足足想了几分钟才记起水生这个十几年前的学生。在那个十月寒冷的黄昏里,水生搀扶着老师在汤溪河边的枯草滩上进行了一场让水生彻夜难眠的谈话。

  “年轻人,去抓住这个好时机吧!把你被耽误的青春找回来。人生能有几回博呀!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当个搬运工吗?我在农场养了十年的猪,但我从没停止自己的思考。”老头颤抖着手,一枝烟接着一枝烟的抽。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目光。

  “去吧!有什么困难来学校找我。”老头再不说话。

  山抹微云,天沾衰草,斜阳尽处,让水生陷入了无端的迷茫……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那一年水生二十四,本命年。

  在那个冬天,水生作出了他人生中最大的决定:去参加当年的高考。

  当水生从搬运社领取了最后一份工钱,向社里的师傅们辞行时。水生感到了心底里一种彻底的轻松,同时也带着一种对未来无比的迷茫。老师傅们抽着他孝敬的卷烟,不免对这个可亲可爱后生的决定感到怀疑和担忧。在整个乌衣巷也引起上下街坊的一阵议论和嘲笑:这小子脑子没进水吧?啧!一个初中毕业生去参加高考,莫不是他家祖坟上冒烟了!

  乌梅娘微笑着说的一句话让众人都闭了口:咱乌衣巷还没出过一个大学生呢。

  在乌衣巷,还没有人对这个寡妇说过一句不三不四的风凉话。吃过水上饭的邻居街坊们,对这个妇人和忘夫仍然保持着一如继往的尊敬。

  老院子里少人住,安静得几乎能听见落叶飘零的声音。水生坐在西屋窗下的老藤椅上,手里拿着中学语文课本,东头屋里妇人忙碌的声音让他不时的走神。

  水生辞工回屋的那天晚上的饭桌上,乌梅娘只说了一句话:从明天起,你就只管复习功课,吃饭时我过来叫你。

  那一刻,水生想起自己的娘。水生说不出一句话,在妇人的面前泪光盈盈。

  “我不相信刘瞎子的话,咱乌衣巷真就出不了一个秀才。”妇人边收拾碗筷,边微笑着对水生说。那汪明亮而温柔的眼睛里,像口老井,幽深而宁静。

  十月里的天就开始凉了,冬天早晨里巷子里的过堂风很紧,沿着码头直灌上来。早晨间少人走。老街人天不大亮不开铺门,中老年人都爱喝一壶早茶,保持着一种悠闲的生活节奏。在阳光明媚的时候,一壶茶、一把藤椅、一副棋、身旁躺着一只猫或一只小狗,就那样可以消磨掉一个冬天的下午。

  乌梅娘的豆腐铺就是在那个冬月的早晨开张的。

  水生在黎明的朦胧睡梦中被院子中吱呀的石磨声音中惊醒。那是水生在老屋读书生涯的第三天早晨。

  水生赶紧穿衣出了屋,黎明的晨光里妇人浑身是劲的推着北墙根下的那眼石磨,白色的黄豆汁沿着磨槽流到磨道下的木桶里。背影里,妇人的头上冒着热气。水生赶紧过去,握住磨栓。“婶,我来吧!”水生望着妇人,满脸的羞愧。

  “你先洗脸去,我这快磨完了,等一下你来掌摇把滤豆渣。”妇人摸了一把汗。

  水生回头看了看,院子里摆满了做豆腐的全套工具,东头屋檐下挂好了滤豆渣的摇把、纱布和木盆。靠墙根支起了熬豆浆的灶台和大铁锅,大灶里前堆着一大垛柴火,院门口石阶上支起了一块大木板,算是临时卖豆腐的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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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水生足不出户的这几天里,乌梅娘竟然不动声色的就备全了这一切。

  在乌衣巷船工的女人们中间,大都遗传了船工的禀性和果断,说一不二,一言九鼎。

  在小镇上,乌衣巷的豆腐一直是一枝独秀。白嫩细滑、入口即化。当年乌道员的餐桌上每餐都缺不了一碗麻辣鲜香的麻婆豆腐。据说道员的四姨太就因为能做一碗好豆腐而得到道员的长期宠爱,生了两个儿子。

  豆腐好,好在一口宝珠山下的好泉水。和一个会做豆腐的船工的女人。

  当那天清晨乌梅娘的第一锅豆腐摆到院门口的石阶上时,引起了上下街街坊邻居们的一整轰动。在乌衣巷人的记忆中,好多人还是几十年前吃过地主乌梅娘家的豆腐。望着门前围观的邻居街坊们,寡妇笑着对婆姨们说:“今天我这小豆腐铺开张,好不好我也不拿不准,这头锅豆腐算是对街坊邻居的一点心意,免费奉送。”门前的女人们大多惊讶寡妇的这一决定,都不好意思白吃豆腐,当然也有少数爱占便宜的婆娘面露喜色,表面上咋呼着说:这怎么好意思。

  乌梅娘很坚决,没收任何人一分钱。

  在寡妇送豆腐的过程中,水生被妇人赶回到西屋读书。除了早上让水生推推磨,掌掌摇把,吃过早饭,妇人再不让水生动手。

  以至于在很多年后,乌衣巷里“豆腐西施”培养出一个大学生的故事在巷子里仍被人们传为美谈。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日子在清晨的石磨吱呀声中一圈圈的流转。

  水生在老屋昏黄的灯光下艰难的啃着被虫蛀过的中学课本。潮湿的空气让水生感觉全身都发了霉。天书般的数理化符号和公式让水生有着犹如当年行船过石板滩时的艰难和痛苦。而与此同时,乌梅娘的豆腐却做得格外红火。

  早晨一开院门,门口就有女人们等着拿豆腐。下街的男人们偶尔开玩笑说:寡妇的豆腐水嫩,一顿不吃就心慌慌的。言谈中带着一种暧昧的意味。

  “豆腐西施”在卤水和细滑的豆汁滋润下显得越发的红润和光泽。每当在晚餐桌上,水生接过妇人递饭碗伸过来的一双白皙润滑的手时,总要忍不住盯着那手指看。妇人一头乌黑的秀发显得越发的黑,浑圆的腰身显得越发的风韵。水生忍不住要想起那场梦,那个燥热的夏天在妇人身上做的那场梦……

  水生曾经在那梦里游荡过很久,在后来的无数个夜晚里,水生在西屋的老床上总是忍不住抓住自己躁动的尘根,在无数次的羞愧和幻想中一次次的排泄,又一次次的沮丧。这让水生无法集中精神做任何事情。早上摇着石磨时,蜡黄的脸上淌着虚汗。妇人注意到这一点,问水生是不是病了,复习功课也要注意休息。妇人带着温婉而柔和的目光,当她温润的手在水生额头上抚摩时,水生躁动而烦躁的心绪立即就平静下来。

  冬月底,水生去中学里报了名。顺便去拜访了老班主任。水生提着两坨豆腐,敲开了老师的门,白发苍苍的老班主任显得越发的衰老,但精神很好。见到水生,立即就满面笑容,说:“我相信你会来的”。望了望水生手上的豆腐,笑着说:“孝敬先生的”?水生红着脸说:“这么多年没来看过老师,这点东西不成敬意”。老头笑道:“豆腐好豆腐好。清清白白”。水生在满屋的书堆中找了个空地坐下。老先生的斗室里除了书,还是书。地上、床上都堆满了书。老头在做《楚辞》的研究。和水生说了几句话,就自顾自的埋到故纸堆中去了。

  水生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感觉十分的亲切。在落叶满地的冬日里,校园里充满了无限的生机,花坛边、草地里,三三两两的坐着十几岁的孩子在读外语。还有从乡下回来的老三届的学长们,都在编织着这个冬天的梦。

  水生走到老教室的门前,那株当年自己和乌梅种下的杨槐已经有了合抱粗。教室内朗郎的读书声让水生想起自己少年时在靠窗的那张桌下读书的样子,想起后山那满地繁花,想起在河滩碧绿的菜园中的追逐和打闹,想起下学路上牵着梳着马尾巴的那双小姑娘的小手……那天下午,小镇温和的阳光照到水生的头上,让水生重新温习了少年时彩色的梦。那种感觉很舒服。

  那天下午,水生一直沉浸在那种温婉的回忆里。

  直到在巷口的青石板路上遇到春梅。

  眼前这个憔悴的少妇让水生几乎有些不敢认。“叫水生叔”春梅拉过身边的闺女,苍白的脸望着水生笑了笑。水生注意到那笑着的眼角有鱼尾纹,那张略显木衲的面容和镇上每天在菜场上讨价的婆娘没什么两样。

  “听说你要去考大学,复习得怎么样了?等你考上那一天,别忘了通知我,让我也高兴高兴。”

  “行呀,就托你的吉言了。”水生的脑子里总在回忆少女时代的春梅。那个曾经和自己在一个院子里一起长大,一起玩闹过的小姑娘活泼乖巧的模样。

  在那个路口,他们谁都没提起乌梅,也没有提起春梅的男人。就像小镇盐场里散发出的腐蚀性空气,锈蚀了乌衣码头光滑的青石,也锈蚀了女人们春夏秋冬的月事。

  望着母女远去了的背影,水生深深地透了一口气。

  瞎子仍然拉着那把祖传的二胡,声音仍然悠扬,婉转。但在那个黄昏里,水生似乎听出了一丝苍凉,一丝感慨……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乌梅在冬至节那天突然回来了,同回来的还有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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