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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三人才冷静下来,索细宫发疯砸了残余的器具,西流宫耐得住沉默,言水宫尚算沉稳,慕奈兰倔强起来几百匹马也拉不动。
就这么僵了半晌,还是言水宫打破了沉默,恶狠狠挖了某倔强一眼:“这笔账稍后算,计划你已有几分胜算?”
慕奈兰哼了哼,满脸你们是小人的表情,抬起长腿扫开脚旁的碎椅,阴森森道:“若是你们仨日夜想着背地里留一手给本少添乱,等本少翻脸的时候天塌下来你们也给本少自己扛着。”
“天塌下来我们压死了你还能活的细皮嫩肉?本宫主就不信幽冥界还能一力挡住妖皇!”幽冥界实力素来神秘,说这话时索细宫难免底气不足,尤其是在被当事人轻蔑的瞟了一眼后,他立即就扯开话题:“本宫主建议妖皇与乱花山庄开始厮杀时先护住圣君,圣君的安全最重要。”
“想的美。”慕奈兰眯着桃花眼泼了冷水,索细宫一拍殿内还完好的柱子,喝道:“那么想看圣君出事?臭狐狸你安的什么心!”
“难道本少还日夜盼着末雪空破封了来对付本少?”
两人说着说着又杠上了,眼见交手在即,被不耐烦的西流宫打断了,“乱花山庄除了圣君与破封的清风错,法力最高的当属扶挽音,此人在乱花山庄地位极高,心机颇深很是麻烦,妖皇也十分忌惮他,届时若妖皇欲先杀他定需耗费不少修为,我们可……”
“可等墨狐狸光荣牺牲再修理同样受重创的妖皇?”慕奈兰灿然一笑,眨着双眼满脸烂漫,三人立即同时离他十步远,只听他阴测测的说:“想打墨狐狸的主意?有本少在,你们可以试试。”
这狐狸变脸速度极快,令人一时无法领略话中敌友,就又见他懒洋洋靠在柱子上,紫发挡住大半边妩媚的肌肤,只能瞅见微微开阖的双唇,“清风错是谁建议送来的?”
索细宫想也没想,利索的栽赃给乱花二弟子:“扶挽音。”
慕奈兰忽然挺起腰站直身子,三人又往后退了几步,坚决不肯被迁怒,只见他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的重复了一句:“你们真的可以试试!”
三人又是一怔,被他莫名其妙毒辣的瞪着很是毛骨悚然,尤其是西流宫,听他阴阳怪调的提醒不要忘记嘱咐过的事时,脸立即就青了。
慕奈兰一走,索细宫与言水宫立时好奇心起,皆想到在幽冥宫时慕奈兰曾说过对付妖皇时需要西流宫作出小小的牺牲,只是不知这所谓牺牲是个什么意思?
两人悄悄望了眼脸色铁青的西流宫,一看之下赶忙各自离去,生怕被殃及。
该走的不该走的一个不留,空空的大殿似被寒冰冻结,西流宫本就没有表情的脸彻底写满了危险,此刻若有人进来,必定被冻成冰块。
是夜,千年如一日的阴阳城袭来了一股强烈的妖气,天倾斜似欲倾塌,恶灵飞窜高空,凄凉的惨叫声在上百条小巷子里来回穿梭。
这里每一条小巷的最终点都通往浮生楼,只是都望不到尽头,连那一盏白灯在楼前摇曳的弱光也看不清。
浮七生一头埋在记录册里,楼内该砸的被砸的差不多,柜子上藏有城中所有魂魄记忆的盒子也被打翻无法再修复,她不厌其烦一本本的整理,却再找不到有关七百年前那些人的记录了。
“该死的。”积攒数日的怨气无处发泄,浮七生狠狠摔了手中的册子,这些恶灵自人间走一遭后变的更加凶猛,见到她也不再害怕,如今法器用尽,城内再无任何东西可以制住这些恶灵。
一个人坐在空荡的楼内冷静了大半个时辰,浮七生终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拿着慕奈兰遗留下来的幽冥符往外走,预备去幽冥界问慕奈兰借点。
她刚走出去就被一股迎面而来的妖气扫到,眉目一抬露出了狠色,砂袖面带轻屑之笑对她挑了挑眉,“怎么你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还真继续留在这了,特意等我来吗?”
“是来送死的?”浮七生顺手关了门,熄了楼前的白灯,暗暗提起了真气,这狐狸精在阴阳城住了七百年之久而不被她发现,委实有些能耐。
砂袖轻笑了笑,美艳的容色尽显讥讽:“你若有这耐心,也不至于与我同居七百年而不自知。”
区区她一人,浮七生自然有把握,不料突然从小巷里走出来一个尘寒,其身妖气浓烈,杀气比砂袖还强,一身黄杉在风中翻飞不止,只听她冷冷道:“你要跟我们回去还是要我把你绑回去?”
二对一并无过多悬念,恶灵躲在巷子里亲眼看着浮七生被带走,一个也没出去帮忙,阴风带走残留的最后一丝妖气,不断送起飘飘荡荡的魂魄,以及一道染了仙气的幽冥符。
从此之后,浮七生,再也没有回过阴阳城。
南墓山长春如笑,水光涟涟风光锦绣,虽然失了玲珑石却因长年吸收日月精华而四季长青。
浮七生被绑在凤倾泠曾洒过血的暗房里,杏眼微懒,双瞳涣散,面色也较惨白,自是服毒后该有的反应。
“浮七生,你说,本皇该拿你怎么办?容貌毁了,陌意桑忘了你,清风错背叛了你,天界空无一仙,可谓一无所有,本皇实在不忍心再摧残你。”影碎诗居高临下俯视她,三千青丝懒懒泻下,唇角扬着恰到好处的嘲弄,仿似满池妖莲绽放。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落在你这个万年老妖的手里,我还未天真的想要活着出去。”浮七生冷冷笑了笑,连眼皮也抬不起来,浑身上下使不上一丝力气,自被关在这起,每隔半个时辰就服一次毒药,折磨的她连说句话都很困难。
“你这么视死如归,本皇倒觉得可惜了。”像是听到了有趣的笑话,影碎诗眼中的嘲讽更甚,抬手轻轻揉着她脸上的伤疤,语气温柔充满怜惜:“除了尚未谋面的寒岚岛主习寒弋,这数万年的三界六道本皇见过最美貌最高贵的女子便是你,如今你沦落至此,本皇亦十分失望。”
“那一剑没有划在他脸上也难怪你这么失望,真是对不住了。”浮七生努力冷哼,恶狠狠呸了一声:“这道疤全仰仗妖皇你所赐,我一日都未敢忘记你的嘴脸,今日/你不杀我来日/我必让你痛不欲生!”
“本皇等着你。”影碎诗拨开落在她额前的碎发,气息温热的吐在她耳旁,端起药碗强行给她灌了下去。
浮七生完全没有力气挣扎,药入喉时那股刺鼻的腐味让她再一次呕了出来,五脏六腑似被燃烧枯竭,她痛苦的拧着眉目,面目狰狞呕吐不已,却如何也不喊出声。
“本皇怎舍得杀你?有了你就不怕扶挽音不会下跪求饶,本皇会好生照料你,让你们再相见。”
陶瓷碎裂声在暗房里突兀的响起,浮七生猛然尖叫,剧烈的挣扎起来,“影碎诗你卑鄙!我要让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影碎诗!”
浮七生愤怒的叫骂声充斥满房,忽然全身一阵钻心刺痛,药在体内发挥了作用,一口血喷出了口。
“本皇劝你别费力气,药效已发作,只要一动真气就如万剑穿身,你会比本皇更不得好死。”言罢石门合起,影碎诗头也不回走出去,听里面传来浮七生气息虚弱的声音,“他早已不认得我,即便你在他面前杀了我也不会激起他对你一丁点的怨恨,到头来,你除了得到我浮七生一条命之外什么也得不到。”
早在七百年前的最后一刻,陌意桑就已经把浮七生忘了,在那茫茫天地中,一眼成眷恋,成永恒,成诀别,成了来世跨越不了的鸿沟。
暗房外,影碎诗冷冷俯视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尘寒,气势如山压了过去:“连你也敢违背本皇的命令了!”
“属下不敢。”尘寒伏在地上,声音不冷不热,亦无惧怕,却比站着的砂袖多了一份卑微。
“是我让她跟着来的,要罚就罚我,反正对着你的画像跪一天一夜的事我也没少做。”砂袖不以为意挑着眉,以腿碰了碰她,很自然的说:“你先走吧。”
尘寒未动,直到影碎诗点头才离开,一路消失在阴暗的走廊里没有回过头,这种暧昧的场景她习惯了几千年,若说疼痛,也早已麻木。
“你胆子愈发大了,看来本皇不该如此宠着你,惯你一身的毛病。”影碎诗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知她向来不听从命令,所以离开南墓山也在意料之中,只要不去找慕奈兰,他什么都可以由着。
“这句话皇已经说了不下一千遍了吧?”
砂袖昂首微笑,颇有你能奈我何的架势,影碎诗千叮万嘱不要去乱花山庄,砂袖满口答应,等他一走,她立即折回暗房,把全无招架能力的浮七生平放在地,悉悉索索脱她的衣服,双眼闪着鬼魅的光亮。
“想见清风错吗?”
午后,暖阳投在乱花山庄的碧瓦上,光芒熠熠,尊贵清傲,大殿前雕有飞龙的金柱雄伟壮丽,伫立在这云端中依然庄严肃穆,而若成风幻成雨各守两旁,一派浩然正气。
扶挽音施施然走去,玉扇在手中轻敲,阳光倾洒于墨衫上,有温润之息悄然流泻,可若成风幻成雨却头疼的很,昨天该回答的都回答了,他又来干嘛?
他们摆明了视而不见,扶挽音也不着急,一步步走到两人面前,暖阳投在玉扇中,璀璨的光泽比他额前的蓝玲珑也毫不逊色,只见他灿然一笑,温和道:“在下今日有事相告,二位不妨先行回答在下一个问题。”
若是对付那种死缠烂打的,冷漠到底就能打发,可对他这种不愠不火不急不躁却又耐性极佳之人,想做到视而不见都难,若成风不得已开口:“你即使问再多我们也没有多余的相告。”
扶挽音听后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眼底却含着真切的笑意,甚至还有那么几分调戏的意思,“那么……不知二位对魔君破封一事有什么想法?”
说罢他转身就走,那背影大有你求我我也不会留下的意思,幻成雨足下一动移到他前面去,冷冷说:“你想知道什么?”
老实了吧,扶挽音难掩笑意,道:“七世沉浮之人必受过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苦,在下身旁从未出现如此煞气之人,二位不妨提点一二?”
“此人你见过,只是时机未到无法强求。”幻成雨坚决不愿再多说,语气有些无可奈何。
扶挽音自有分寸也不多问,墨眸微敛似是掂量着什么,他不说话若成风幻成雨也无法逼问,只能紧盯着他,忽听他戏谑说:“大师兄破封乱花山庄便能躲过一劫,二位何以不赞同?”
“你必须阻止。”若成风端详他满脸的温和本无异常,只是一双眼睛太深邃漆黑,似乎藏了些什么却又看不出什么,只觉得大有问题,
扶挽音大方任他们猜测,唇角携着浅浅的弧度,眉梢略略一抬,温温和和把两人逼到全无脾气:“大师兄破封可助乱花山庄退敌,在下为何要阻止?”
他面带笑容,似是玩笑却又无轻佻之意,真假难辨,若成风完全摸不准他的想法,料想出了问题但又不敢拿末雪空破封之事当儿戏,当下只得松口:“如若他破封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你死了乱花山庄自当不保。”
话音一落,四周凛冽杀意翻起,扶挽音的双眸骤然缩紧,墨玉瞳中似有戾气流泻,两人不自觉后退了一步,紧张的防备着他,一时静谧无声。
“有劳二位走一趟魔界把三师妹接回来。”
转眼他已转身离去,唇角勾着一贯疏离而优雅的弧度,仿似方才不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