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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天不由人-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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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霍飞燕刚睡过去没多久,便被萧梓宸叫醒,“东西我都命人给你收拾好了,站在你就离开这里吧。”
  接下来的战争必定会更加残酷,为了霍飞燕的安全,萧梓宸必须先把她送走。上次碍着她的性子,没有将霍飞燕和丫鬟们一起送走,这次便不能再由着她。
  霍飞燕看着收拾好的行礼,久久没有说话。
  才休战了不到两日,两军再度开战,每个士兵的脸上都写满了庄严和坚定,阴阴的天空渲染了莫名的沉重感,这或许将是他们最后的一场大战。
  战场被人密密麻麻的盖住,战士们不分你我杀成一片,每个人都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将对方置于死地。
  查拉河水被染成红色,浓重的血腥味引来了大量的秃鹫,它们盘旋在战场上空伺机而动。倒下的士兵被啄的面目全非,更给这场战争带来了死亡腐朽的气息。
  在这样恐怖的战场上,一袭白马急速而过,白色的那匹和它身上一身银白战甲的主人都格外抢眼。
  看清了来人,萧梓宸一惊,燕儿?她不是答应回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霍飞燕面色冰冷,暖暖的血喷到脸上,眼睛眨也不眨,只不顾自身的攻击。手臂上挨了一刀,长鞭依旧利落的扫向伤了她的钺伮兵,只一刹,脖子立刻被勒断。
  看到同样骑在马上的烨烮,霍飞燕眼神似有波动,向着烨烮一路杀过去。
  一直在注意霍飞燕的萧梓宸大感不妙,“燕儿,快回来!”
  霍飞燕却没有回头,仿似没有发现已经落入敌军。烨烮看着急速靠近的霍飞燕,眼中竟流出猥亵的目光,淡淡道:“长的这么标志,真是可惜了。”挥刀便迎了上去。
  霍飞燕只攻不守,让烨烮颇为忌惮她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几个回合下来,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霍飞燕身旁钺伮兵众多,烨烮慢慢退到后面,观看霍飞燕和一群人打斗。终于逮到机会,霍飞燕后门大开,烨烮一刀砍过去,半路被萧梓翊拦住,但是被反应超快的霍飞燕狠狠抽了一鞭子。
  “萧梓翊,你要干嘛?”烨烮愤愤不平。
  “不要伤害她。”萧梓翊道。
  烨烮见势不对,立马回撤,霍飞燕却紧追不舍,中间又有萧梓翊挡着,烨烮挨了不少鞭子,脸上也被抽出了红痕。要不是他闪的快,怕是这张脸也要不得了。
  烨烮怒火中烧,上次明明就是他杀了霍青河立了大功,萧梓翊却和他大吵一架。这次又百般护着敌人,萧梓翊,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烨烮忿忿的想。
  萧梓宸也已经赶来,拉着霍飞燕就要走,被萧梓翊拦住,两个人战了起来。这本就靠近敌军后方,不宜久留,萧梓宸的剑快如闪电,突然听到霍飞燕痛喝一声。烨烮带了几个士兵团团将她围住,霍飞燕腿上挨了一刀,半跪在地。
  这个烨烮下手狠辣,招招致命,好几次霍飞燕差点躲不开。萧梓宸甩开萧梓翊,将霍飞燕拉出包围,挡在身侧。
  萧梓翊眼中闪过一刹狠绝,趁机使出十分的力量向萧梓宸的后背劈去。
  耳后传来呼呼的风响,萧梓宸已来不及转过身去抵挡,脚下使力,向前倒去。
  霍飞燕看到萧梓翊的大刀就要劈上萧梓宸,什么都来不及想,伸出双臂挡在萧梓宸的身前。萧梓翊坚定的眸子此刻写满了恐惧,大喝:“闪开!”这一刀用了十分的力气,不可能停下,萧梓翊用尽全力才让刀勉强偏离了一点方向。
  伴随着刀落的声音,温热的鲜血洒满了萧梓宸的后背,霍飞燕的一条左臂被斩了下来,滚出了老远。
  “燕儿,燕儿!”萧梓宸一脚踹开还在失神的萧梓翊,运上轻功带着霍飞燕退开了几丈远。
  萧梓翊捡起霍飞燕的断臂,痛苦暴吼:“燕儿!”这一刀,怕是连他们最后一丝情分,也斩断了。烨烮还要带着人去追萧梓宸,萧梓翊随手砍下一个头颅:“不许追!”
  两个月很快过去,迷雾村村口,一个纤细的身影静静立着。
  “祭天仪式就要开始了,欣儿,我们……回去吧。”
  纤细的身形晃了晃,沈朔风赶忙上前接住。董欣儿连续几天从日出站到日落,双腿早已没了知觉。今天是最后一天,慢慢落下去的夕阳熄灭了最后一点希望。
  两个多月前,她偶然在议政殿听到萧梓宸和煞克挐尔的谈话。这个她一直深爱着的男子,为保她一生安然,竟要不惜抹去她的记忆。
  从那时候起,董欣儿就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他从来都不希望自己知道任何关于军中的事物,只是因为朔风说会引来天谴。军务之余,待她睡着,他在书房整宿整宿地查阅医书,希望能找到方法治好她的梦魇。
  为了万一失去他,她也能继续快乐的生活下去,费尽心思找到煞克挐尔制出忘情水。他对自己用心良苦到如此,既然待在身边也帮不了他,还不如回去不做他的累赘。
  只是,他那么好,她那么爱他,怎么舍得忘记?
  那晚董欣儿只好假装喝了忘情水,让他安心。
  两个月的时间早已让两军分出胜负,萧梓宸却没能如期来找她,到底是他们败了么。
  祭坛上的巫祝挥舞着手中的权杖,:“土返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毋作,草木归其泽……”
  随着巫祝的咒语,迷雾村四周的雾气越凝越重,逐渐天旋地转起来。董欣儿仅仅握住心口的碧绿玉坠,这一生,她和萧梓宸还无相见之期?
  二十年了,自新帝登基以来,萧国渐渐变得国富民强,领地也一路向南越过查拉河直至科菲尔高原,成为天下第一大国。
  二十年前,萧国大败钺伮,二皇子萧梓宸登基为皇。与钺伮新王烨烮签订条约,割让科菲尔高原以北的所有地方给大箫。烨烮王并立下重誓,有生之年,不得主动挑起战争。四海俯首称臣,为感谢冰国对萧国的临危援助,新皇听从皇后之言,减免冰国十年赋税。
  大箫举国欢腾,尊称新皇为武德皇帝,称颂新皇文武兼修,德才兼备。
  武德帝也没有让百姓们失望,在位二十年勤于政事,日日批改奏折到深夜,还经常去民间体察民情。
         

第九十四章 二十年
更新时间2015…6…20 15:58:13  字数:1802

 他隐约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一个人,若是以后他做了皇帝,一定要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尽管每天很辛苦,他却不忍负了那个人的期望。
  可那个人是谁,他却不记得了。只是觉的这么多年,心里总有一块地方是空的,总觉的忘记了一些人,一些事。
  二十年前,萧梓宸凯旋班师回朝,不顾身受重伤,一路上马不停蹄,开开心心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却终于体力不支,晕死过去。后来到了乐都,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霍飞燕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登基,他想了想,也是。
  登基那日,一身皇袍庄重威严,令人不敢直视。萧梓宸站在镜子前,突然想起他的誓言,自己曾经承诺一个人,要给她世上最盛大的婚礼,让她做他独一无二的皇后。可那个人的模样,她却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一旁的霍飞燕坚持亲手给他束上头发,为他戴上那个最神圣的冠冕。燕儿一只手显得尤为吃力,左边空空的袖管随意垂下,让人好不心疼。燕儿为他付出了一切,霍将军战死沙场,燕儿失了臂膀却还是坚持奋战到最后一刻。萧梓宸记得自己曾在霍清河的灵棺前发过誓,要好好照顾燕儿一生一世。
  于是萧梓宸轻轻拥住霍飞燕,道:“我记得曾经对一个人说,待我登基,定会给她这世间最盛大的婚礼,让她同我一起在大殿之上接受群臣的膜拜,她就是我独一无二的皇后。这些话是不是对你说的?”
  只一刹,霍飞燕紧紧拥住他,泪如雨下:“二哥,你还能记得这些话,燕儿好开心,燕儿多怕你再也记不起来······”
  如此说来,那个人就是燕儿了,只是,那么重要的事他怎么会忘记呢。难怪自从回来燕儿就一直不开心,原是他不好。
  登基大典上,萧皇临时决定大婚。因得决定仓促,宫中没有封后用的隆重嫁衣。萧皇从以前的宸王找出了珍藏的嫁衣,上面绣的一对鸳鸯戏水甚是灵活。虽比不上凤袍华丽,也非常隆重艳丽了。虽不知为何府中会有这样的嫁衣,但萧梓宸隐约记得,这是她很喜欢的。
  霍飞燕一身凤冠霞帔,走过一登登台阶,路上之人皆跪地回避。萧梓宸挽着她一步一步登上大殿,接受众人的膜拜。
  诏书即下,高堂之下众人皆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同他一起俯瞰众人,竟有了一种万人之上的凌人之姿。霍飞燕虽是少了右臂,却仍是威风凛凛,一众大臣皆不敢直视。
  新皇宠爱皇后,赋予她无上的权利,两人经常一同处理政事,以夫妻相称。皇上勤政,皇后贤德,很快百姓安居乐业,人人称赞帝后乃是天生的一对,大萧之福。
  后宫空虚,皇后专宠,武德二年霍皇后诞下一位皇子。萧皇大喜,封为太子,大赦天下。小太子赐名萧荣,寓意大萧繁荣昌盛。
  霍皇后身份日益尊贵,却并不恃宠而骄,主动为皇帝竞选秀女,以充实后宫。
  武德帝本不好女色,收入后宫的妃子美人也有上百余人。在位二十年,生有二十三位皇子,十八个公主,当真是妻妾成群,儿孙满堂。霍皇后治理后宫有方,宽容大度,奖罚分明,每位皇子公主都能平安顺利地长大。这一度赢得皇帝大臣的赞赏,每一位妃子都对她尊敬有加,皇后太子的地位,也是无人撼动了。
  武德帝不仅勤政为民,也对民间的女子青睐有加,后宫的妃嫔大多来自民间。她们都有着清秀的面容,灵动清澈的大眼睛。武德帝喜欢她们的眼睛,那么的清澈明亮,一尘不染,像极了梦中的那双眼睛。甚至侍寝时,都让她们带着面纱,只留出一双眼睛来。
  那日御书房中,萧梓宸将记忆中的眼睛默默画出,正好被前来请安的霍飞燕撞见。霍飞燕看着画上的眼睛顷刻间就白了脸色,终于明白,一年多来,他每每抚摸着她的眼睛,却总流出失望落寞的神色。
  萧梓宸看着她的皇后问:“燕儿,你认得这双眼睛?”
  至此,霍皇后大肆为武德帝选妃。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歌谣:“位卑莫忧,女儿莫愁,民间自有凤凰出,肤白貌美比不得一双清澈大眼睛。”
  习俗自宫中传出,尤其是帝都的女子,个个上街都会轻覆一层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武德二十年,冰国传来消息,冰国大王凯默寒疾而终,由年仅十二岁的小皇子继承王位。听闻消息,年仅四十就参佛多年霍皇后不知为何突然惊慌失措,摔裂了手中的佛珠滚了满堂。闭门礼佛三日谁也不见,就连萧皇和太子都一并被关在门外。
  “梆,梆,梆······”诺大的佛堂里,传来空旷的木鱼声,时轻时重,让本来寂静的佛堂更显得寂寞。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在霍皇后身边停下。萧梓宸轻轻跪到蒲团上,对着菩萨拜了一拜。这位已年到中年的帝王,放下了一身的威严,对着身边的人轻声祈求道:“燕儿,她是谁,你告诉我吧。”
  木鱼声戛然而止,时光早已磨平了她所有的棱角,将年轻时所有的盛气消耗殆尽。霍飞燕声音苍老而疲惫,她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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