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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英气,她们两个是言昭华的生母谢薇安排在言昭华身边的,从小也跟着她一起读书,不说诗词歌赋,但琴棋书画也都略通一二,不是红渠这种杂牌军可以比拟的,青竹先前是进不来,如今进来了,似乎也豁出去了,红了眼睛,就对言昭华磕头说道:“求小姐恕了染香的错,奴婢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小姐的恩情,染香给打了十大板子,如今还被关了起来,说是两天不给吃喝,她先前裤子都红了,定是伤的很重,若是两天无人搭理,也不知能不能撑过来,求小姐开恩,求小姐开恩啊。”
青竹被打发到杂物间有些时间,不过毕竟是从小伺候言昭华的,十几年的情分在那里,她知道言昭华心软,只是受人迷惑,定不是真的要把她们赶尽杀绝,所以才敢拼命给染香求一条生路。
言昭华心中愧疚,染香和青竹会遭罪,全都是因为她的蠢,以至于让这两个和她一起长大的丫鬟上一世过的那样凄惨,抬手对青竹招了招手,红渠在床前似乎想拦着,却被言昭华一记眼神给吓住了,红渠心里犯嘀咕,大小姐这是怎么了,模样看着分毫未变,还是那副娇娇弱弱,楚楚可怜的模样,可偏就这眼神,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吓人了呢,被她瞥一眼,似乎自己的心肝脾肺都给她看个分明似的。
青竹赶紧跪爬到了言昭华的床前,言昭华对她伸出手,将她扶了起来,用一旁的纸笔写道:让张平把染香放出,找林大夫诊治,让染香好生休养,伤好了还回来伺候。
青竹看了言昭华写的字,欣喜若狂,刚刚站起来的她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给言昭华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红渠在一旁见了有些担忧,生怕言昭华三言两语就把青竹召回来,问道:“哟,小姐赏了什么,怎的青竹这般高兴?”
青竹起身对红渠说道:“小姐让我去传话,将染香放出来。”
红渠听了,心里稍微定了定,幸好小姐不是召回青竹,走到言昭华身边,小声的贴近她,这也是红渠的小心思,这样和大小姐说话,大小姐觉得亲近,旁人也觉得她和大小姐亲近,红渠一直是这么用的,没想到今日再次失败了。
言昭华推了推红渠,让她站直了说话,红渠的神情有些尴尬,言昭华没等她说话,就将先前写给红渠的纸递给了青竹,青竹看了看,就对红渠说道:“小姐想换床被褥,说是昨天晚上汗湿了。”
红渠这才恍然大悟,心里又对言昭华埋怨,这点小事,就是比划比划她也能明白,做什么写字呢,不是成心欺辱她不识字儿嘛。
青竹要去传话,红渠也是不会把换被子这样的事情让给青竹来做的,懂了意思,做起来也就快了,言昭华一直默默的待在一边看着,没有多余的动作,红渠喊了小丫鬟进来一起替她换好了床褥,请裹着貂绒皮氅的言昭华上、床,言昭华上去之后,觉得鼻尖那种熟悉的香气依旧若隐若现,不动声色的将被子盖好。
青竹进来复命,告诉言昭华等染香已经被送回了房间,林大夫也去诊治了,青竹说完之后,就抬头看了一眼言昭华,两人正好对上眼神,言昭华就对她招招手,然后拍了拍床沿,又对红渠挥了挥手,意思就是青竹留下,红渠退下,红渠这下忍不住了,对言昭华说道:“小姐,这样不合规矩吧。青竹……已经去了杂物间,再回来伺候小姐,这恐怕……”
言昭华扫了一眼红渠,点点头,用笔写道:你去杂物间传话,就说我借青竹用几日。
她也不直接说让青竹回来,也不说借了什么时候还,总之,就是让红渠听了青竹的传述后,心里十分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她心里实在没底,不知道这位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到底是想把青竹换回来,还是只想让青竹留下认认字儿,毕竟小姐如今说不了话,总不能靠打哑谜来猜意思吧。
不管怎么样,言昭华发话之后,红渠也没有反抗的份,她出去之后,言昭华并没有和青竹说话,直接躺下,却是不把身上的大氅除去,将之贴身盖着,隔绝了她与被子的直接接触,青竹也觉得小姐生死关走一遭后似乎长大了不少,见小姐无意和她说话,她也不敢多问,便在一旁尽职的守着了。
言昭华是真的累了,高烧过后整个身子都虚脱了,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迷迷糊糊间就睡了过去。
她这一睡,就睡了足足两天。
两天之后,身子才渐渐好转,胃口也大了一些,喉咙的疼痛稍稍缓解,因为知道这一回的病会让她喉咙不舒服好长时间,言昭华这两日就没有强行开过口,所有事情全都靠写来完成,就算不舒服也坚持服用对喉咙好的药,这般静养几日之后,喉咙终于不疼了,话也能说些,回想上一世,她没法静心,强行说了不少,以至于让喉咙两个月都没发出声音来。
在房里闷了好些天,言昭华也将自己的心绪整理好,终于决定走出房门,正式面对这个世界。
青雀居还是那个青雀居,承载着她童年的美好回忆,只可惜,这份美好没有坚持太长时间,十三岁过后,生活在这里的日子,对后来的她来说,简直就是恶梦。
穿过了回廊,来到青雀居里别有洞天的梅园之中,前几日的雪还没有化干净,屋脊上还残留了些,青竹搀扶着言昭华,说道:“小姐,天儿凉,咱们看一会儿就回去吧,身子才刚好些呢。”
言昭华点了点头,率先走上了八角凉亭的石阶,青竹立刻吩咐后面的小丫鬟先行上亭子铺绒垫子,言昭华走上去之后,垫子就已经铺就好了,言昭华心中甚慰,她当年怎么会被红渠给骗了,将两个这样贴心的小丫鬟给送走呢?
坐在亭子里看着白梅在酷寒之中盛开,言昭华的思绪又不由自主的飘了出去,正回想前世失神的时候,一道甜美的声音传了过来:“姐姐身子可大愈了?”
回首一看,不是言昭宁又是谁呢?
言昭宁是谢氏的女儿,生的美艳动人,不过十岁的年纪,就颇有一番艳若桃李的架势,眉眼五官肖似谢氏,言昭华和言昭宁这两姐妹各有千秋,言昭华清雅,言昭宁艳丽,不过都是世间罕见的美貌佳人,上一世的两人在外并称为长宁双姝。
言昭华病中,言昭宁虽不曾过来探望,却是每天都派人来问言昭华的病情,并送些解闷的玩意儿来,今日得知言昭华身子好些,言昭宁赶忙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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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言昭宁穿着一身石榴红绣折枝堆花襦裙,月白色暗蝶纹的领口和束腰,梳着花髻,花髻上插着一支纯金打造的飞燕簪,惟妙惟肖,耳朵上缀着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珰,神采奕奕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在前的一位,正是言府小公子言书彦,他是谢氏的儿子,比言昭宁小一岁,而一直低着头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言府二公子言瑞谦,言昭华同母同父的嫡亲弟弟。
平安的生下言昭宁和言书彦这两个健康的孩子,也算是谢氏比较得意的一件事了,毕竟她和言昭华的母亲谢薇同样的状况,都是接连生孩子,可偏偏谢薇命丧黄泉,没挺过来,她却长命好好的活到现在。
“姐姐。”
两道喊声拉回了言昭华的思绪,言昭宁和言书彦就已经坐到了她面前,言瑞谦却是不靠近,独自站在亭子下的一株白梅树下看花。
言昭宁说道:“听说姐姐生病了,我和彦弟都担心,这不今儿我过来,他也吵着要过来,书也不念了,更是顾不上先生罚不罚了。”见言昭华的目光落在言瑞谦的身上,言昭宁又说道:“哦,二哥哥是我们来青雀居的路上遇见的,他正要去书房,被我们给拉了过来。”
言昭宁这句话就是要告诉言昭华,言瑞谦才不是想来看她,只不过是顺道被他们拉了过来罢了。
言昭华没有说话,对于这个弟弟她更多的是愧疚,瑞谦的性格太闷,并且不善于表达,以至于从前她对他并不好,更多的时候是厌恶的,觉得他这个亲弟弟还没有别人对她好,说话冷冷冰冰,看人诡诡异异,总之就是不讨喜,所以言昭华一直都对他十分忽略,可是当她上一世落魄之后,称得上真心对她好的也就只有这个弟弟了,当时他已经被谢氏害的逐出了家门,在外自立门户,日子也不算好过,可饶是如此,他还三不五时的给她送些东西和银钱,她弥留之际,他更是不远万里赶回了京城,只为最后见她一面。
言昭宁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言书彦,两人对了个眼神,言书彦才将手里的一只礼盒放在了桌上,对言昭华笑了笑,说道:“大姐,这是我和二姐准备的礼物,是从回春堂买的一株五十年的人参,可珍贵了。”
言昭华看了一眼言书彦打开的盒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欣喜,只是淡淡笑着说道:“有劳三妹和四弟了,不过是个小伤寒罢了,不值得这么好的药。”
言书彦自来熟的凑到了言昭华身边,天真憨厚的说道:“才不是不值得,在书彦心中没什么比大姐姐的康健更重要的了。”也就是这个‘憨厚’的弟弟,在她上门找谢氏说理的时候,亲自动手将她打个半死,压着她的头浸到莲花缸里,差点淹死她,最后还揪着她的头发,把她从后门一脚踢了出去。
言昭华自嘲一笑,从桌上拿了两只果子递给了言书彦,然后就对梅花树下的言瑞谦喊道:“谦弟来了何不上来坐?”
言瑞谦讶然的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冷冷清清,冰冰凉凉,可是看在言昭华眼中,却是那样熟悉,那样感动……原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纤薄好看的嘴唇动了动,目光在言书彦和言昭宁送的礼盒上流连了一会儿,然后才淡淡的摇了摇头,对言昭华拱手后,什么话都没说,就裹着披风转身离开了。言昭华站起来想追,却明白这个时候追上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谦弟从小都生活在被忽略无视还有……被嫌弃的目光中,因为大家都知道,前侯夫人谢薇就是因为生他才难产死的,所以在言家或谢家,谁都没有给过他好脸看,这才养成了他越来越孤僻和自卑的性格,想着从前的自己也是造就谦弟这性格的主要原因,言昭华心里不禁又是一阵悔恨。
“二哥哥总是这样对姐姐冷冷冰冰的,跟咱们也是格格不入,唉,怎么说你们都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不该如此呀!”
言昭宁一边吃点心,一边在言昭华面前告了言瑞谦一个刁状,言昭华看了她一眼,只笑了笑,没有说话,言昭宁也在打量言昭华,印象中,大姐还从来没有对她这样冷淡过呢。不过,言昭宁也不是那种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性格,言昭华不和她多说话,她也懒得多说,过来看言昭华,不过就是受母亲的意思罢了,并不是真的有多么担心她的病情。
对言昭宁来说,言昭华虽是嫡长女,可长宁候夫人毕竟是她言昭宁的母亲,言昭华是嫡长女,可是外人谁把她当嫡长女看待了?处处巴结的还不是她这个嫡女,言昭华要是聪明,就该看清形势,放下自己嫡长女的身段,好好跟他们搞好关系,说不定今后她还愿意拉拔她,若是不好的话,反正母亲也不会让她今后好过就是了,所以,言昭宁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刻意讨好言昭华,不过因为下个月是定国公老夫人,也就是她们的外祖母生辰,若到时候谢家那些姑婆问起言昭华的病,她一问三不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