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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担惊受怕我很抱歉,可是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没有人明白我的处境有多辛苦,即使照顾我三年的陈妈,亦不例外。
“下次不会了。”
尽管觉得她不该责怪我,我也没有去反驳,越是不被人理解,越是容易理解人。
“江先生呢?”我看了看楼上漆黑的窗,淡然的问。
没有灯光,代表他一定不在,江铭晟可不像我,他的世界从来不允许有黑暗。
“还在上面。”
陈妈唯唯诺诺的指了指二楼,看来今晚我的任性,一定又让她受了不少的惊吓。
轻轻点点头,我挪动步伐走进了别墅。
沿着雕花扶手艰难的踩过一个又一个阶梯,脚底仿佛被灌了铅似的沉重,每走一步,都让我觉得心力憔悴。
等会要怎么面对他?在我那样不顾一切的反抗后,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才能让今晚发生的事都成为过去。
站在门边,心情复杂又纠结,也许只要我推开门进去道个歉,江铭晟就能原谅我,可是我知道,那仅仅只是也许,我与江铭晟的距离,永远都不是隔着一扇门那么简单。
不是我把事情想得复杂,而是,它从来就不曾简单过。
鼓起勇气,终于还是推开了那扇门,屋内散发着凝结的冷气,透过银白色的月光,我看到了背立在窗边的江铭晟。
高大挺拨的背影,如雕像般纹丝不动,一只手里夹着香烟,在漆黑的房间里,闪烁的好比一只萤火虫,飘忽不定的游走于唇齿间。
他立于窗边,那一定是看到我回来了,几个小时前,我嚣张的和他对峙,因为他践踏了我的尊严,所以愤怒的跑离了别墅,而现在,我却还是回来了。
他一定在心里嘲笑我,明明没有退路却还是自不量力的与他对抗,即使那么想维护尊严,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不管江铭晟如何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别无选择的回来,我都不会在乎了。
已经试着去维护尊严,结果仍然只是徒劳,那么,我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
“不想尊严被任意的践踏,可是那又怎样呢?季来茴,你从来就是一个没尊严的人。”
19 他不会见死不救
踩着轻碎的脚步,我慢慢的向那抹背影靠近,一步一步,步步维艰。
站在他的身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终于还是违心的说了句:“对不起……”
时间停顿了几秒,然后,他回头了,即使没有灯光,我也可以借助月光,睨见他眼里的寒气。
“如此违心的说对不起,一定很绝望吧?”
江铭晟一句讥讽的话,令我好不容易安抚平静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是的,我没有错,所以我说对不起的时候,心里很绝望,那一句对不起,代表的是无能为力,是向现实屈服,而并不是代表我对江铭晟的歉意,该有歉意的人,不是我。
因为不能承认他说的对,所以我选择了沉默,这也同时表明了,我的沉默其实就是默认。
“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签下那份协议?早知今天这么痛苦,是不是当初就算林默死了,也不该为了他签下那份卖身契?”
林默……那个被我深藏的名字,就这样血淋淋的被江铭晟揭开了。
他一定认为,提起林默这个敏感的名字,会令我再次失控的和他反抗,他也一定认为,我现在已经怒不可遏的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可是我没有,我没有失控的与他反抗,我也没有表现出多么的怒不可遏,我只是突然低下了头,然后转身慢慢的进了浴室,最后将自己反锁在了里面。
打开雕花蓬蓬头,密密麻麻的水顷刻间一泄而下,没有脱衣服,没有调水温,就那样蹲在地上,任由冷水洒在身上。
水再冷,也冷不过我的心。
林默是我心里最深的痛,是不能触碰的痛,我一直那么小心翼翼的将这个名字藏起,却被江铭晟毫不留情的翻了出来。
我不是不难过,我只是真的累了,今晚我的心,真的太累了。
蜷缩在墙角,我可怜的像一只猫,脸庞埋在臂弯,极力压抑着难以自持的哭声。
头发湿了,衣服湿了,心也跟着湿了。
意识不再清晰,身体也再不断的颤抖,我的世界,渐渐空白。
梦幻的镜头出现了,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我站在一片灿烂的花丛中,一个天使突破云层,慢慢的向我展翅飞来,它落于我的掌心,露出天使特有的笑容,坚定的告诉我:
“不要灰心,你从来就是一个天使,只是失去了翅膀,总有一天,羽翼丰满时,就可以再次飞到你想去的地方……”
这个镜头是我一生最美好的场景,看着天使慢慢的飞离我的视线,我想伸出手,眼前却突然一片黑暗,接着我感觉被人抱起,我不知道抱着我的人要将我抱到什么地方,只是潜意识里,我排斥这双手臂。
20 只要忍忍就过去了
当我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陈妈焦急的脸庞,几乎每次看到她,都是这样的表情,照顾我一定是件很辛苦的差事,每天都要担惊受怕,还要处处察言观色,真是不容易。
我想,一定是陈妈家里特别困难,而江铭晟又给出的薪资太优越,否则,谁能长期忍受这样提心吊胆的工作。
“季小姐,你醒啦?”
看到我睁开了双眼,陈妈长长的松了口气,接着一脸心疼的摸了摸我的额头,这样亲切的抚摸,就像妈妈的手一样,温暖,关爱。
“你心里的苦,我都知道,再多的委屈只要忍忍就过去了,你又何必这样折磨自己……”
她眼里的心疼,令我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就湿了眼角,强忍着那股酸楚感,沙哑的问:
“我怎么出来的?”
虽然脑袋昏昏沉沉,但依稀还记得,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了我,然后就是挪动步伐的声音,我不会认为那个人是江铭晟,就算我昨晚死在了浴室里,他也不会见死而救的。
我那样的挑衅他,惹怒他,反抗他,已经触及了他最深的底线,没有因为愤怒而杀了我,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是江先生撞了浴室的门,把你抱出来的。”陈妈一边搅着手里的红糖水,一边指了指浴室的门,“瞧瞧,那个门都撞坏了。
我顺着她的手指,不情愿的看了看浴室的门,原本精美的拉手,真的有些变了形。
“昨晚江先生喊我上来的时候,我真是被你的样子吓坏了,浑身湿透不说,连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冻的都僵硬了,你说你这是何必呢?就算是吵架,只要你认个错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折磨了自己还惹的江先生不高兴,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听着陈妈的唠叨,目光平静的直视着天花板,淡淡的问了句:“为什么你认为,我就该认个错?”
陈妈搅动勺子的手一愣,不自然的笑了笑,故意转移话题,将红糖水递到我面前,轻声说:“喝了它吧,可以驱寒的。”
她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便不再问,其实我们都明白,答案不言而喻。
我伸出一只手,接过那杯红糖水,轻轻的啜了一口,味甜,微苦。
趁我喝水的空隙,陈妈又开口了,“季小姐,其实江先生也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对你不好,就像昨晚,看到你那个样子,他的眉头一直都紧紧的拧着,那样深沉的表情,我还真没见过。”
我一口气喝完杯底的水,将杯子递给陈妈,然后拢了拢被子,嘲讽的说:“他的表情,你没看过的多了,如果你看过他怎么羞辱我,那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21 折磨你这种事情
闭上眼睛,我不想再说话,很多话,并不是说了就会有人懂。
江铭晟既然不想让我就这么便宜的死了,那么,我就好好的活着,等着他对我倒尽味口的一天吧。
头越来越痛,刚刚清醒的意识又开始逐渐模糊,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我不想看的人。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时,这次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陈妈,而是江铭晟,对视上他那双从来就没有温度的眼眸,只觉得身体好不容易上升的温度又开始下降。
我扭转了视线,不想与他对视,更不想和他说话。
“看了你昨晚倔强的一面,还以为你有多坚强,没想到只不过提了一个人的名字,就让你绝望的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了,季来茴,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江铭晟的几句话,带着挑衅的口气,可是现在的我,真的没有力气也不想去反驳什么了,像以前那样,乖乖的等着五年期满,也没有什么不好。
陈妈说的对,只要忍忍就会过去的,我又何必要在这个时候,去做一些无谓的挣扎。
咳咳……
嗓子一阵干哑,我忍不住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江铭晟的胳膊伸了过来,精致的手工西装袖口上,拉过一阵淡香,让我排斥的恨不得停止呼吸。
他的手扳过我的脸,强迫我与他对视,指尖冰凉的触感,犹如一把利刃,抵住了我的下颚。
“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他已经站起身,又用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永远都只是被他踩在脚底的玩物一般,想要翻身也要看他是不是玩够了。
“昨晚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我的声音听起来软弱无力,已经无力到没有一丝的波澜,如果他想折磨我,也要挑个好时机,现在我已经是个病恹恹的人了,难道这样都能勾起他折磨的欲望吗?!
继续俯视我,突然他轻笑了一声,接着修长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不怀好意的说:“有那个力气恨我,还不如用来对自己好一点,折磨你这种事情,我来做就好。”
他的言外之意,我不需要折磨自己,折磨我是他才该做的事,我把他该做的都做了,还要他做什么。
我真的该可怜自己,他都把折磨我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我为何还要如此不珍惜自己?昨晚那样的虐待自己,是心痛吗?若只是因为心痛,这三年来,我又哪一天心不痛了?
不想说话,不想争辩,虽然很想哭,却还是死死的撑着,只因为,不想在无关的人面前脆弱。
“我累了,想睡了。”使劲的将被子拉过头顶,就算是逃避,也不想再面对他。
江铭晟,你真的高估自己了,恨,那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我不曾爱你,又何谈恨你?
22 世界还是美好的
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第四天,我总算恢复了七成的体力下了床。
让我庆幸的是,这三天竟然没有看到江铭晟,直到昨晚才从陈妈口中得知,他已经离开了c市。
这个消息不管是对我还是对陈妈来说,都是无比令人振奋的。
甚至前三天我还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知道江铭晟已经离开后,竟然神奇般的又活了过来。
已经好几天没有去上班,吃了陈妈特地为我熬的莲子粥后,将自己重头到脚的整理了一遍,尽量以焕然一新来掩盖这几天生病带来的憔悴。
陈妈一听我要去上班,立马慌乱不安的阻止道:“季小姐,你身体刚有气色,千万别急着去工作,再出什么差错,我怎么跟江先生交代……”
我一边整理手上的文件,一边平静的安慰她:“我身体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况且江铭晟已经走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
安慰归安慰,我比谁都清楚陈妈的担心是多余的,假如江铭晟知道我拖着带病的身体去工作,也只会加倍的讥讽我逞强,而绝非像她说的那样,好像我之于江铭晟来说,有多重要似的。
“可是如果他打来电话怎么办?”
陈妈还是心有余悸的跟在我身后,企图改变我的决定。
“放心吧,他没有你想的那么闲。”
我态度十分坚定,陈妈还想说些什么,我却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