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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妈还是心有余悸的跟在我身后,企图改变我的决定。
“放心吧,他没有你想的那么闲。”
我态度十分坚定,陈妈还想说些什么,我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闷了好几天,突然间可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令我原本堵塞的心,瞬间通畅了许多。
尽管赶上的是早班公车,但因为是工作日的缘故,车里依然人头攒动,穿着高跟鞋站在公车里的感觉,虽然不是很好,但我却三年如一日的毫不厌倦。
公车停在某处站台时,蜂涌而至的窜上来一堆人,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刚一站稳,旁边的人便自觉的站起来,将自己的位子让给了他。
是的,这就是我始终坚持原则要乘公车的原因,因为我喜欢看到这一幕,它可以时刻让我感受到,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邪恶的力量固然存在,善良的本性却也并非消失殆尽。
快要抵达律师所时,我不禁觉得有些诧异,这三天我没上班,赵鹏竟然稳重的连个骚扰电话都没打过来,还真令人匪夷所思。
或许是我那天说的话真的刺激到他了,让他终于悬崖勒马的知难而退。
然而,这原本令我欣慰的想法,在踏进律师所后,马上便不成立了。
“来茴,你病好了吗?这么快就来上班了?”
赵鹏箭一般的冲过来,就差没握住我的手,含情脉脉的注视了。
“你怎么知道我病了?”我奇怪的打量着他,一头的雾水。
“我前两天打过你手机啊,是一个男人接的,他说你生病了,不要打扰你,便把电话给挂了。”
赵鹏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直直的盯着我。
23 毫无预兆的电话
我乍一听他说是男人接的,立马想到的便是江铭晟,因为除了他,就没有别的男人了。
“哦。”不再疑惑,便淡淡的应了句,接着打开案卷,装作若无其事的准备明天的一起案件申诉。
然而赵鹏似乎没有要走的打算,看我已经不想再说些什么,他便试探性的问:“那个男人是谁啊?声音冷的吓死人。”
我拿着卷宗的手一抖,仿佛犯了错般心虚的不敢抬起头,沉默了几秒后,勉强镇定的说:“是我哥。”
“你哥?”他惊讶的拉长音调,极其不确定的口气:“共事三年有余,我怎么就没听说过你有哥呢?”
本就因为提到江铭晟,心里顿生烦躁,这会赵鹏还没完没了的,心里更是来火,将手里的卷宗一合,很不给面子的冲他:“我家里有哪些人需要跟你说吗?就算共事三年又怎样?我需要让你对我的事都了如指掌吗?”
赵鹏被我冲的满脸尴尬,顿时竟有些无措,小心翼翼的瞅了我两眼:“我不是关心你嘛。”
“谢了。”我站起身,再次郑重的强调:“赵鹏,有你这么热情又助人为乐的同事我很荣幸,但请你不要关心的过了头,如果你说这是你的习惯,那么很抱歉,你的习惯让我很不习惯。”
说完,抓起桌上的杯子,丢下一脸茫然的他,去了茶水室。
真是个不让我省心的家伙,这几天因为江铭晟,已经让我身心疲惫,好不容易他走了,想借助于工作的忙碌,来忘记心里的不愉快,却在这大清早就被赵鹏给搅得烦上加烦。
正在接水的空隙,身后又传来了赵鹏的声音:“来茴……”他话没说完,我便恼怒的转过身:“又想怎样??”
“你电话。”深受打击的将手机递了过来,我接过一看,手里的杯子差点落地。
匆匆越过赵鹏,出了律师所的门,对于江铭晟突然来的一个电话,显得毫无预兆又慌乱至极。
“喂。”
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只是希望他能忘记之前反抗的事。
“我前脚一走,你后脚病就好了,看来这病好的倒是挺合适宜。”
江铭晟的语气永远都是那般嘲讽,我真想鼓起勇气问他,不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会不会死。
“也不是全好了,只是比前两天稍有起色。”
终于还是恢复了以前的温顺,想起那一晚的叛逆,心里一片感叹。
“都能急着去工作了,就算不好,想必也差不到哪去。”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一惊,难道真被陈妈说中了,他果真闲的将电话打到了别墅?
不管是不是,我现在也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个问题了。
“因为明天要出庭,所以今天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我的对答如流似乎令江铭晟很满意,他在电话里轻笑了声,不过因为看不到他的人,所以我不确定是不是跟以往一样,又是满脸的嘲笑。
……
24 我无能为力的事
其实我并不是再找理由,我说的都是实话,明天有一件棘手的案子,我必须全力以赴。
想起那个案子,多少有点头痛。
11月6日,我手里一起过失杀人罪开庭的日子终于到了,当我拿着开庭需要的辩护资料,迈着沉重的步伐向法庭走进的时候,被告人的父母便冲过来拉住了我的胳膊,接着便苦苦哀求:“季律师我儿子的案子你有把握的对吗?你会帮我们的对不对?”
“你要多少钱我们都给你,你救救我儿子好不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一切不是我说了算。
“张先生,张太太,我是律师,不是法官,能不能救下你儿子,最终是法官的判决,我能保证的,只是尽全力为你们儿子辩护。”
安抚的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们也不好再纠缠我,我继续向庭里走,后面没有了脚步声,我知道他们没有再跟上来。
对于这起案件我并没有多少把握,虽然说是过失致人死亡,但死了就是死了,结果永远比过程更为重要。
那天,张氏夫妇找到我的时候,所里其他的律师都奉劝我不要接,毕竟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接了反而只是坏了自己律师的名声而已。
可我还是固执的接下了,原因有二,第一我想给被告人争取一条活路,第二,我不忍心看到张氏夫妇绝望的眼神。
开庭时,那个刚满二十岁的小青年对我投来求生的眼神,可我故意扭转头,不敢正视他,因为我给不了他任何的承诺和希望。
资料准备的很详细,庄严的法庭上,我极力的为被告人辩护,然而,一切还是如他们预料,小青年最终还是被判了死刑,尽管……我真的尽力了。
宣判结果一出来,我听到了张氏夫妇悲恸的哭声,虽然做为一名律师,对于这样的结果早已是司空见惯,但我眼里仍然出现了一丝干涩。
缓步走向被告台的小青年,疲惫的对他说了一句,“人生,不是时时刻刻都留有余地。”
说完疾步走出了法庭,我怕看到他绝望的眼神,没有人知道我其实有多么希望法官能给他一条出路,就如同我自己渴望出路一样。
站在庭外,一阵风抚过面庞,才惊觉,泪水已经湿了眼眶。
既然选择了律师这个职业,就应该对输赢泰然以对,我不是不能接受失败,我只是不能接受法官的判决。
这起案件我付出了很多的心血,当初张氏夫妇找了不少的律师,一听是杀人罪便都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是的,再有能力的律师也不会去接一件板上钉钉的案子。
我敢接,并不代表我认为自己能力有多强,我只是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我是他们找的律师中,第一个肯分析案情的人,也是第一个认为,他们儿子不该被判死刑的人。
可是有独特见解又怎样?这场官司还是输了。
原以为只有江铭晟会让我无能为力,却没想过,除他以外,还有很多事,也是我无能为力的。
25 并不是没有靠山
收起重重的失落,准备回律师所,刚一迈步,身后再次传来凄厉的哭声。
我回头,看到的便是那一幅悲凉的画面,伤心欲绝的泪水纵横在张氏夫妇的脸上,法院的警卫正将他们往外面推,他们嘴里还在哭喊着:“你们不能判我儿子死罪呀,他死了我们也就不能活了……我儿子冤枉啊……公理何在啊……”
那一句句凄血的哭喊声,让我的心仿佛被细针穿刺了进来,折回头跑到张氏夫妇面前,我坚定的告诉他们:“你们不要难过,虽然已经下了判决,但我们还可以上诉,我会帮你们上诉的!”
他们听到我的话,立马抬起悲伤的眼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握住我的手,竟双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季律师,你要是能让我儿子留条活命,我们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来报答你的恩情!”
我被他们的举动吓得慌了手脚,赶紧扶起他们,再次安抚的说:“你们这样我担当不起,这是我的职责,我有义务对自己手里的案子负责到底。”
送走了张氏夫妇,站在马路边,只觉得身体有些站立不稳,刚才说的那些话,是被他们绝望的泪水给逼出来的,我不是第一天做律师,所以我知道上诉有多困难,机率又有多渺茫。
可是我已经把希望给了张氏夫妇,哪怕再困难,也已经无法回头了。
回到律师所,几位同事看到我脸上的表情,都没敢吭声,因为我的表情已经告诉他们,官司打输了。
呆呆的坐在位子上,盯着面前已经被我卷的有些发皱的资料,心里就如同被压了千斤大石般的沉重。
“来茴,没事吧?”
赵鹏小心翼翼的走过来,轻声的询问。
“没事,我想一个人静静。”
打发走了赵鹏,我开始查资料,嘴上说想一个人静静,但依照现在的情况,哪里还容许我静的下来。
这个案子是中级法院判决的结果,如果我想上诉,就势必要上级法院接收了,然而,令我寒心的是,通过庭里较好的法官哪里得知,这个案子的判决结果就是上级法院授意的。
这么一来,我还没有上诉,就等于已经被宣告维持原判了。
想到张氏夫妇,想到自己的承诺,考虑良久后,我决定即使再难,不到最后关头,也绝不能放弃。
下午我便打车去了上级法院,既然走正规流程和不走正规流程的结果都是一样,那我也就不用那么麻烦的选择正规流程了。
手里拿着上诉的材料,我准备直接找上院的法官理论,按照刑法规定,过失致人死亡罪本就不该被判死刑,而所有了解内情的人也都明白,这起案件是背后有人动了关系,我身为这起案件的被告律师,当然更清楚,原告死者是本市某高官的亲侄子!
站在上院门口,我犹豫不决的徘徊着,想着自己一名小小的律师,没有响亮的名号,没有强大的背景,除了满腔的热血,似乎什么也没有了,这样的情况下,我拿什么让上院的法官们听我理论呢?
正在纠结的时候,刚巧两名法官走了出来,他们正低头讨论着什么,从我身边经过时,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
眼看他们就要上车,我一个箭步冲上去,焦急的喊道:“请等一下。”
刚拉开车门的两个人奇怪的打量着我,其中一个人问:“有什么事吗?”
“请你们看下这个。”我把手里需要上诉的材料递给了他们,然后抱着一丝希望说:“这个案子希望你们上院可以给出公平的判决。”
那两个人只低头看了一眼,便将材料扔给了我,颇不耐烦的挥挥手:“这个案子已经判了,有什么问题跟中院反映。”
“我知道判了,但我认为判的不公平!中院能那么判,不也是你们上院指示的吗?你们这样判决,没有办法让人信服!”
我义愤填膺的拿着手里的资料质问他们,完全忘记了,这已经是越权的行为。
“你是干什么的?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一名法官眼里已经有了怒气,而另一名也是对我冷眼相向。
“我是律师,我只要求公平公正,如果你们上院不给出合理的判决,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语气的坚定终于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