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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媛猛然想起自己眼前这人是披着君子皮的狼,立马就接受他的威胁了,“谁说的。阿爷还等着我呢!”不用师公压下你都不成,简直无法无天了。
方池听见这声倒是真皱了下眉。
两人翻过围墙,方池先落在了媛媛新家的后院儿里,伸手将她从墙上接了下来。
汤不凡正在园子里玩着自己的骰钟,动作潇洒地好似表演杂耍的卖艺人似的,忽见二人“从天而降”,瞬间便呆愣住了。也不管骰子掉了一地,望着二人端详了很久。
“你们这是打哪儿来啊?”
“隔壁。”方池狠狠瞪了他一眼。
汤不凡觉得自己真有点明知故问了,“有大门为何不走?”
他这不是趁着妹妹不在,想操练下赌技,准备抽空再战赌场吗?干嘛不先敲门再进来,也好让他有个准备不是。
媛媛站稳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见到满地骰子,想起方才她跨过围墙时还见到败家子在玩儿。那潇洒劲儿,他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走到他身边说:“再耍来我看看。”
汤不凡狠狠咽了下口水,这是被抓了个正着?
“哥哥技拙,不敢献丑。”
“没有,我觉得挺好的,再来一次。”
“不要了吧。”
“月钱!”
汤不凡看了看袖手在旁的方池,知道这厮一定是帮着妹妹的,唯有硬着头皮将散落一地的骰子重新捡起来,装回骰钟里,胡乱地摇了几下。
媛媛很不满意他的表现,“象方才一样玩儿。”
汤不凡很为难,却担心自己的月钱,只好将方才的动作重新演练了一遍,有点放不开。
“你能不能认真点儿?”
汤不凡把心一横,反正不死都得死,还不如死得漂亮点儿,重新认真起来。这功夫他玩儿了十几年了,早已驾轻就熟,今儿在死之前怎么都要让他们见识下他的本事。若他家开的不是食肆,而是赌坊,他一定是全繁城最闪亮的赌神。
媛媛看着败家子将一个骰钟玩得游刃有余,无论怎么翻转都掉不下来,伸手拍了拍,问:“若换成装酒的瓶子,你有没有把握不让它掉下来?”
“哈?”汤不凡收起自己的杂耍,将骰钟妥妥帖帖地接在了手里,“没试过,不过应该不会很难。”
“好!叫春桃去买几个便宜点儿的瓶子回来接着练。”媛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连一旁的方池都愣住了,这丫头不是回来教训她这不争气的哥哥的?这又是想干嘛?方池微微眯了下眼。
“不凡,明日到我这边来。”他绝不会让这丫头找到什么理由一拖再拖的。
媛媛回过神,伸手捂头,“他得留在这里练刚才那些动作。”
“你想食言。”
“没有。师兄,我只是想到一个比较好玩的东西招揽食客。”
方池见她一本正经,虽然不解,还是让步了,“‘第一楼’开业之前我要见到成效,否则他跟着我学做菜。”
媛媛转头看向败家子:“听见了?”
汤不凡很疑惑,非常疑惑。他什么时候在这两人眼里变得如此抢手了?难道是被自己超凡的赌技震惊了?觉得他也是个可造之才?可是这跟做菜扯得上半钱银子的关系吗?
好日子到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年之约(二)
晚上回到别院,汤不凡累得腰酸背痛的,第一次感觉原来骰钟不是那么好玩。妹妹是在罚她吧?可还找了一个好似很正当的名目。
吃过晚饭,汤不凡在园子里转悠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一根不算太粗的竹子,拿在手里试了试,舞出的风声呼呼的,听着便有几分肉紧。立马别在了腰间,咬咬牙走到妹妹房前,抬手轻轻敲了敲。
媛媛在屋里收拾自己的东西,过两日便要搬到新屋去了,想清点一下,为春桃省点事,听见敲门声便过去开了门。见到败家子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好似立马就快流眼泪似的,身上还不伦不类地别了根竹子。
“箫?”他有这么高雅么?
“我是来请罪的。”
媛媛噗地笑出了声,“你何罪之有?”
汤不凡低着头,开始数落自己,“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成天好吃懒做,不思进取。不该背着你偷偷玩骰子,不该暗暗想着去赌坊。你打我吧!”千万别再像今天一样折腾他了,这是想让他见到骰钟就吐吗?
媛媛故意看了看他身上的那根竹子,忍住笑,板着脸问:“精挑细选过的吧?这就是你认错的诚意?”
汤不凡一头冷汗,妹妹的心啥时候变得这么黑了?是,竹子是细了点,可他负荆请罪的心确实是很诚的,就从前爹娘都在的时候他也没主动承认过错误啊。
“你要多粗的?”他立马就给她找去,宁愿被她打死,也不要被折磨致死。
媛媛想了想,伸出自己的手臂,“起码也要这么粗的。”
汤不凡膛目结舌,这是准备往死里打吗?这得多恨他不争气?
“霍家这别院恐怕找不到,哥给你到城外山上寻寻。”
说完这句,汤不凡就想立马开溜,掂量着考虑是不是该离家出走。可没银子,也没本事,出去还不得饿死?
“我说,能不能打个折?”汤不凡想清自己的处境后,决定和妹妹讲讲条件。
“要么继续练,要么去找这么粗的竹子。”
“你拿得动吗?不如将这恨拆分成几次,多打几下如何?”
“哦!打你不用费力气?”
汤不凡伸手扶头,“哥明日开始戒赌。”成不?
“嗯,好提议。但该练的还是得练。”
“你能不能给哥一个痛快?”
媛媛实在忍不住了,败家子现在的模样真的好难忍住笑意,哈哈大笑一阵才认真地跟他说道:“你以为我是在玩你?”
“不,”汤不凡绝对没这样想过,“你是在惩罚我不争气。”
媛媛摇摇头,“你错了。我是在为你好。”
玩骰钟也是在为他好?汤不凡不觉打量起妹妹来,她该不会打算替他开间赌坊吧?这么好的招待?
媛媛正色道:“你想不想在繁城扬眉吐气?想不想你的伶香姑娘对你刮目相看?想不想不用一直活在师兄的阴影下过日子?想不想不要再被人看成是一滩烂泥?”
媛媛几句话仿佛根根细针刺进汤不凡心窝子里,怎么不想?这些都是他做梦都想干的事,但自从知道方池厨艺精湛后,他就泄了气。在祖屋的日子,他原本也打算和妹妹一起重振汤家,可见到那厮居然烧菜都好过自己,他如何不自暴自弃?这些话是他从未对妹妹说过的,却也是自己最心有不甘的。
媛媛见他不说话,又加了一把火进去,“你以为把我嫁给了师兄,繁城那些女子便会看上你?需知道,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只要娶得起,他还是繁城最抢手的。你除了让自己比他优秀,没有别的出路可寻。”
虽然大神师兄未必会这么做,但媛媛说的可都是在情在理的道理。除了比别人优秀,她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若有朝一日出现一个比她更好的女子,难道自己就这么认输让大神师兄纳妾?
媛媛自问做不到,所以即使今时今日她也没松懈。要留住一个男人的心,不是会做好吃的就可以,也不是千依百顺便能办到的。除非自己能与这男人比肩而立,稍稍逊色一点可以,但不能被别的女人比下去。
这个道理放在自己和败家子身上都是通用的。
汤不凡低着头,没出声,其实心里也知道妹妹说得不无道理。自己之前如此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希望,在妹妹的一番言辞下瞬间崩塌了。
“我能比他更优秀?”汤不凡低喃一句。
那人是方池啊!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好似什么东西到了他手里都一摸便会,虽在书院偶尔“打架闹事”,未必和夫子心意,但也是夫子心里最骄傲的门生之一。原本他还有一点引以为傲的资本,但那日在祖屋厨房里见到方池居然闭着眼也能做出和他一样美味的东西,他就信心全无了。除了放荡不羁,他拿什么和他比?
“能!”媛媛很认真地说:“你不是比他人缘好吗?不是比他幽默吗?不是比他潇洒吗?他也玩不好你这手东西。”
汤不凡的眼里酸酸胀胀的,原来自己在妹妹眼里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虽然她夸的这几样,他都不觉得是什么长处,或许还带着少许贬义,可也让他的心激动不已。
一把将妹妹收入怀中,搂着她声音微颤地问:“你真是这样看哥哥的?”
媛媛点点头,摸摸他的脊背,笑着说:“是的。”
十八年了,汤不凡第一次听见有人真心称赞他,不是因为他的钱,不是因为他做的吃食,忍不住流下泪来,“可是练好你要我练的,就能超越他了?”
“当然不是。”媛媛被他勒地有点透不过气,“总之我会让你成为名副其实的不凡公子。”
这可也是在为自己减少劲敌啊!媛媛偷笑着。
“好!哥听你的。就算练到那不起锅铲,我也奉陪到底。”
“以后你不用拿锅铲了,公子怎能呆在厨房里?”一身油烟味哪个女子会喜欢?
媛媛将自己的想法详细地告诉了败家子,汤不凡只觉得这完全是妹妹替他量身打造的一出成才好戏嘛。竟然将他的短处都发挥得淋淋尽致,若是自己这样都输给方池那厮,岂不是连自己都对不起?
媛媛的计划越清晰,汤不凡便越有信心,两兄妹说到兴起,连时辰都忘记了。直到门边再次响起敲门声,媛媛才起身去门边查看。
阿爷拿着烟杆子立在廊下,看看媛媛,又瞥了瞥屋里的汤不凡,点点头,“睡了吧!有什么事,明日再细细商量也不迟。”
汤不凡这才发现时辰不早了,赶紧起身走出园子,回首对妹妹一笑,便回了屋子。
媛媛见阿爷还没走,想扶他回房间休息,却听到他一声长叹,执起烟杆子抽了一口,“乖孙女,谢谢你。”
媛媛愣愣的,阿爷这声谢谢又从何说起?
汤一柏吧嗒吧嗒两口烟杆子,回头看了看她,微微一笑,“你解决了你阿爷十几年来的难题,这些都是阿爷一手造成的啊!”
媛媛惊异地看着他,问:“阿爷,你记得从前的事?”
汤一柏没出声,嘿嘿笑了两声,将烟杆子收起,“只要这不孝孙发奋图强,阿爷也答应你,从今往后不再捏着这烟杆子。”
媛媛其实一早便希望阿爷戒烟了,但碍于他是长辈,又除了抽水烟没别的事可做,才一直没在他面前提起。没想今日他居然自己说出口了,媛媛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却也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趁着他这会儿看似还清醒,问上一句:“为什么是阿爷一手造成的?”
汤一柏伸手摸摸她的头,怜爱地看了她一眼,要她替自己背起汤家这么大的重任,确实苦了这孩子了。
一声长叹,“阿爷当初可怜方池那孩子,却没想到会连累自己的孙子。”
这事又和大神师兄扯得上什么关系?媛媛越发不解起来,带着疑问看着阿爷,其实两家的恩怨她现下也多少有了些头绪,但这一切和大神师兄有关吗?又怎么连累到败家子的?
汤一柏也没隐瞒,有些事该说的还是应该说给自己的孙女听,刚抬起烟杆子,又记起什么似的放了下来。
“当初收了方海做徒弟,阿爷至今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