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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人不是他,是你。”
她的双手轻轻握住他环抱住自己的手掌,感觉他浑身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松开。
她转身,静静凝望着他。
她已经不在乎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他们已经走到终点,就算再难堪,都要把话说开。
“我不懂……”望着她布满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的小脸,他的心乍然一裂,脑袋一片空白。
“这是你逼我的。”
原本她希望彼此还能是朋友,看来他们连朋友也快做不成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凝望着她的眼睛,原想握住她肩膀的双掌僵在半空中,无法动弹。
“她对我来说太没挑战性,也失去新鲜感,我跟她之间做一辈子朋友是最好的状态。”她像个失去生气的机器娃娃般,重复他曾经说过的话,眼神直定定的看着他。
“什么意思?”他浓眉倒竖,体内有根神经线悄悄被拉扯了一下,隐约感觉到这句话很关键,可是他却毫无头绪。
“字面上的意思。”从他脸上她看见困惑与茫然。
他根本不在乎她,才会对有关她的所有一切都如此随便,前一刻说了什么,下一秒转身就能忘记,而她--却因此深深受伤。星宁苦笑着。
“星宁,我真的不懂!”韦礼特不管来自她身上的抗拒力有多大,双掌执意握牢她肩膀。
他心底掠过一股很糟的感觉,仿佛他即将又要再失去她一次……
不,同样的错他绝不犯第二次!
“你不懂?上次我其实有来‘龙舌兰’,你说的这些话,我都有听到,而且……”她放任自己感受他掌心的温度,然后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过了今晚,他很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字不漏。”
“这些话是我说的?!”他感觉肚子仿佛被人狠狠痛揍一拳。
这些话居然是他说的?!该死!天啊,这一切……他胸膛惊惧的大大起伏着。全都该死……
“才几个礼拜前发生的事,别告诉我你忘了。”她望着他懊悔又错愕的表情,眼泪又不请自来。
一颗,接着一颗,落个不停……
“几个礼拜前?”他狠狠怔住。
对她来说是几个礼拜前,但对他来说却是遥远的五年前啊。该死!先前他还暗自庆幸回来的时间点棒呆了,但其实根本就烂到爆。
这算哪门子他妈的现世报!老天--
他站在败部复活区已经够惨了,现在她心头上还插着他射过去的一道利箭?五年前,他到底哪里有毛病?为什么不好好管紧自己这张混帐嘴巴!
“你不要再莫名其妙的对我好了,震菲是个居家又温柔的男人,我想跟他在一起试看看。”
她对他微笑,却比哭还难看。
“不要这样对我!”听见她的话,他马上慌了手脚,双掌紧抓着她,眼神里布满浓浓恳求。“星宁,那不是我的真心话,相信我!”
“人家都说酒后吐真言。”她关起重重的心门。
“拜托,再给我一次机会,你会看到一个全新的我,之前是我太混帐,不懂珍惜,星宁,我爱你,请你相信我。”
他苦苦哀求,神色有她从没见过的斑驳痛楚,仿佛他已经负伤很久了……
她摇摇头,暗骂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几个礼拜前他才声称他们之间不可能,现在居然对她说“我爱你”?除非他的灵魂在这期间被换过,否则感情哪有可能说变就变!
“对不起,太迟了,你说的那些话,真的让我很受伤……”她又摇摇头,像在对他说,又像在警告自己不要再随便心软。“就先这样好吗?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坐计程车回家。”
说完,她转过头,不想看见他心痛懊悔的表情,身子慢慢往后退,直到退出他的势力范围之外。
为了这几步路,她走了十多年,才顺利挣脱开来。
“让我送你回家,好吗?”
看着她坚决的摇摇头,韦礼特瞬间浑身发寒。他又要彻底失去她了吗?
“那收下这个?”他把手中的餐盒递到她面前,恳求地看着她。
她低下头,看了眼餐盒,感觉心脏缩了一下。
然后,她缓缓抬起头,对他露出一朵淡淡的微笑。
他看得当场心碎,她转过身,一个人走入雨幕之中,下不停的雨丝宛如一面厚墙,阻隔着他们。
几秒钟过后,她终于招到计程车,顺利从他身边逃开。
身体半湿的韦礼特驾着车,跟在她所乘坐的计程车后头,确认她在台风夜安全到家后,才又驱车返回“龙舌兰”。
听着好友们谈起先前在那里发生过的事,他的心情直线向下坠落,在莫帝凡有所了解的目光下,他带着一身狼狈,又驱车来到她家楼下。
望着公寓的其中一扇窗户,她房里的灯光是开着的,可是他打电话给她,却通通转进语音信箱。
接着再打,她便关机了。
他丢开手机,直接下车按她家门铃。
“谁啊?”是星宁妈妈的声音。
“伯母你好,我是礼特,我找星宁。”他着急地喊。
“礼特啊,你等等喔,伯母去叫她。”
“伯母,谢谢。”
许久后,杨母才又回到对讲机前。
“礼特,不好意思呐,星宁不知道怎么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好说歹说她都不肯开门,声音好像闷闷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听闻,他胸口开始抽痛。
她还在哭?
该死,一切都该死。
最该死的第一个就是他自己!
“都是我的错,伯母,麻烦请你告诉她,我说那些话真的是无心的,拜托请她务必听我解释,我就在楼下等她,不管多久我都会一直等下去!”他胸膛急遽起伏着,一颗心沉入谷底。
“都这么晚了,还是台风夜呐,太危险了,万一弄到生病就不好了,你先回家,伯母再跟她说说看,好不好?”
想到她还在哭,他的心就揪成一团,浓浓苦涩盘据在体内无法散去。
“伯母,谢谢你,不过我想在楼下等她。”
杨母深深叹口气后,又咕哝了几句话便离开对讲机前。
经过一番折腾,早就全身湿透的韦礼特,高大身躯靠着对讲机旁的墙面,轻轻闭上眼睛,几乎是立刻,脑中出现她先前泪流满面的小脸。
他抬起手,用力抹了疲惫又挫败的脸两下,缓缓睁开眼,望着骑楼外凌乱疯狂的骤雨,台风夜的冷风吹得人直发抖。
他站直身躯,一步一步踏入下得正密的大雨中,任凭狂乱的雨丝不断往下刺入他的身体、他的心。
站在车旁,浑身湿透的他仰着头,凝望着泛着暖光的窗口突然暗下,然后一切终归平静。
她睡了吗?这样是不是代表她已经没有在哭了?
“祝你有个好梦,我的爱。”他深情凝望着她房间的窗口,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微笑。
如果能待在她身边,他想给她一个额头晚安吻,他不信神,但他真心祈祷她每晚都能梦到幸福的好梦。
韦礼特动也不动的站着,随着强劲雨水的冲刷,高大身躯逐渐变得又冷又硬,四肢渐渐失去知觉,意识越来越模糊……
这就是她听到自己那些混帐话时的感觉吗?或者情况更糟?
他哪里都不去,守在她楼下,雨滴滑过他的脸,有时候甚至是温热的,或许是他下意识流下的泪,但他知道,纵使他有再多苦涩,都比不过她曾受过的伤害。他的身体像冰块一样寒冷,心口却有把火在烧,嘴里不断低喃着,一次又一次--
“原谅我,星宁,请原谅我……”
第6章
星宁坐在窗边,轻轻掀起窗帘的一小角,低头凝望着他自虐的举动,紧咬着下唇,他的身体在受苦,煎熬的却是她的心。
他这个傻瓜……大傻瓜……
他怎么可以这样?明明她已经下定决心,这次绝对要收回自己的心,展开另外一段新感情,却半途杀出他这个程咬金。
对她而言,他永远是那么令人难以抗拒。
他站了一夜,她则看了他一整夜,说好不动摇的心,正一片片剥落、松动……
风雨在清晨五点左右停止,天公不再落水,可是也没出太阳,乌云密布的天空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此时突然一阵“叩叩”的敲门声传来,接着是杨母的声音响起--
“宝贝,醒了吗?”
“嗯,我马上出去。”星宁轻喊,连忙起身。
今天要拍摄尧震菲餐厅的平面广告,前几天他们就约好,等会儿他会过来接她,不进办公室,直接去餐厅拍摄。
尧震菲会过来,但韦礼特还在楼下?!她顿时一愣。
不行,她要在震菲过来之前把他赶回家去,他已经站了一夜还不够吗?他为什么不干脆死心回去?
“宝贝。”杨母欲言又止,顿了一下,才又开口。“他在楼下站了一整夜,还淋雨,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他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要不要下去跟他谈谈,这样下去不行。”
“妈,我上班前会让他回家。”听见老妈的话,她心头微酸。
“真的是喔,累成这样还不回去,连我看了心内拢就不甘咧……”杨母边碎碎念,边离开她房门前。
虽然一夜无眠、精神状况不佳的她,依然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打理完自己,冲出房门,赶着出门。
杨母这次没有上演十八相送,倒是在她道别时,飞快把两份早餐塞进她手里,吩咐道:“快点让他回去休息。”
走出住所,走进电梯,望着数字从7逐一递减,她的心情随之跟着紧张起来,拿着两个纸袋的手悄悄捏紧。
等一下她要怎么面对他?在开诚布公说过那些话之后,她实在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装做若无其事的跟他说话和互动。
站在大门前,星宁深深吸口气,企图藉由这个小动作,得到一点点的勇气去面对他、面对他们之间。
大门打开的声音,立刻吸引他的注意。
看见开门的人正是她时,累瘫的韦礼特精神为之抖擞,双眼直勾勾跟着她的身子移动,对自己忽冷忽热的身躯已经毫无知觉。
当自己一被他炯热的视线锁定,星宁能感觉自己孤坐在房里一夜的身子,正慢慢暖和起来。
韦礼特没有动,僵冷的身躯像尊雕像。
跟随着她移动的路线,他的视线透露出明显且赤裸裸的渴望,渴望她的靠近、她的原谅、她给的只字片语……
她朝他一步步走近,随着距离越来越靠近,她能感觉身子越来越热,直到站定在他面前时,她的心跳还在飞快加速中。
两人都没先说话,只是静静凝望着彼此。
全世界顿时变得安静,静得只剩下他们眼中的彼此,世界在广大宇宙中凝缩成这一小点,而这一小点便是他们的全世界。
韦礼特率先打破沉默,用残破的嗓音心急地解释道:“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咳、咳……
那些话,那时候我喝多了,又……咳!咳!”
“别说了,先回家吧。”她听到他的声音变得粗嘎,心像被利刃轻轻划过,轻微的刺痛令她下意识躲开他直视的视线。
“不,我要说,拜托让我把话说完,否则我……咳!咳!就算……咳!咳!”望着她别开的脸,他心一急,双掌紧紧握住她肩膀,粗哑的低语着,语调充满哀求。
“真的别再说了,你现在脸色好苍白。”
“星宁,不要不接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