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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霓影拿出一个布包,露出里面一串缀有金莲花的链子,问道:“婆婆,您认识它吗?”
羽婆脸色霎时变了,捻起链子眯起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无法置信地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地盯着眼前一身男装扮相的郁霓影:“你怎会有这个,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郁霓影怔了怔,羽婆斜睨向她腰间的竹笛,颤声道:“告诉我,之前双龙湖畔传来的笛曲,是不是你吹奏的?”
“是我凭着幼年时的记忆吹奏的。”郁霓影平静道,“其实,这残缺的金莲花是我亲人的遗物。”
羽婆深深地看着她,薄唇轻颤,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汪汪——汪!”犬吠声划破了这片芊芊草坡的沉寂。
一只头顶宽平、杏核小眼的松狮犬跳蹿着奔到不远处的山溪边,开始觅食,在它身后一丈开外的矮树后,赫然出现了一个雪团状的小东西!
秋露激动道:“是雪球儿!”她飞奔过去,将狐狸犬轻轻搂抱于怀里,回身朝坡上的羽婆兴奋地喊道:“婆婆,何公子!我找到它了,多谢啦!”
小屋里,羽婆端过茶盘,摆好两杯竹筒茶,对两位客人道:“你们一定累了,回屋子喝口水歇一歇也好!按例还可以停留半个多时辰的时间。”秋露迟疑了一下,见郁霓影朝她点头,也应允了。
羽婆对秋露温言道:“二公主见到了雪球,一定会很高兴吧。”
秋露放下雪球,眼角眉梢却显出失落:“唉,很难说啊。”羽婆不解:“为什么?”
“二公主因为琐事被大公主禁足十日,又连累藏莺姐挨了杖刑,这几日的心情一直不好。”
羽婆有些宽慰地松口气:“还好,只是被禁足数日,没那么严重就好。”
秋露饮着竹叶香茶,觉得很甘甜,随口道:“听说上次更离谱。二公主拉着藏莺姐姐去了江南西蜀游历,在憬州宝鼎山差点被东溟教人误杀,幸亏是魇城家徽起了作用……想想就后怕。”
“咣当——!”羽婆手中的茶盘脱手落地。
“哎呀,婆婆你吓了我一跳!”秋露拍拍心口,郁霓影的瞳孔倏然一紧。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声道歉着,“二公主为何会去偏僻之地冒险?”
“好像是看到什么古籍册子后准备寻宝历险吧。总之,二公主在魇城憋久了,就喜欢奇思妙想还爱付诸行动。”秋露将茶水仰脖喝光。
羽婆又给她续上一杯:“唉,希望她吸取教训,别再任性了,省得关心她的人们提心吊胆的。”
因是初次见面,秋露听羽婆的话里隐约有对二公主的殷殷关心,有些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却依然客气道:“还是婆婆理解我们的难处。”
秋露放下茶杯,不觉打起了几个呵欠,很快便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羽婆对郁霓影道:“跟我来里间,我有些话要仔细问你。”
☆、忽忽韶颜变老苍(下)
里屋内,一张半旧的折叠木桌旁,两人面对面饮茶交谈。
羽婆问道:“孩子,你为何女扮男装来到希望魇城?”
郁霓影道:“为家师绮罗宫主寻求九死还魂草解毒而来,也为调查我爹娘的行踪。”
羽婆道:“九死还魂草长在生死崖,三十年开一次花,但现在花期已过,近期无法制药。不过,颢清云甍沉彩楼的玉匣内可能还剩下数粒还魂丹。听说开盒的唯一途径是必须用快剑小心劈断玉匣的赤金锁,在一刻钟内服用,否则药效会快速丧失。”
郁霓影很是感激:“多谢前辈提点。”羽婆道:“还有一事。城主答应赠送你们九死还魂丹,可是九死还魂丹分外珍贵,但愿她不会糊弄你们。”
郁霓影道:“家师曾经赐予我一枚可避毒的彩玉珏,他告诉我这枚玉珏接触此种丹药片刻,就会变换色泽。”
“如果丹药有问题,窅云岭天禄殿的愔无华神庙内,历来会供奉九死还魂丹。因殿外种植着散发毒气的药草,你们需要预先服食避毒的云甍丹,我因职责之便,这里正好配置了几瓶。”
郁霓影欣喜道:“多谢前辈。”
羽婆笑了笑:“这没什么。想不到机遇巧合下,我今生还能再见玉执令的血脉。”
郁霓影有些狐疑:“前辈,仅凭这枚金莲花,你就能确定我娘是玉壶冰吗?”
羽婆伸出手,抚摸着郁霓影的发迹,眼神悠远:“为何要怀疑呢?你有着和她一样的明眸宽额,一样的挺秀鼻子,若非血亲关系,怎会如此酷似?”
郁霓影颤声道:“我娘她,因何而死?”
羽婆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徐徐垂了下来,摇头叹息。
郁霓影的心陡然一沉,全身木然,过了良久,方喃喃道:“我想知道娘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在魇城有何经历。”
羽婆深吸一口气,将往事娓娓道来:“玉壶冰是个聪慧美丽的女子,也是个叛逆的女子。她十六岁便成为天籁司的执令,精通箫曲《绿苔生阁》和琴曲《万里遥天》;十七岁离开魇城采集乐谱,就再也没回这片雪域。听人秘密说,十几年前“弑魂天”部众在荣华山附近发现了她的踪迹,她被围攻不敌,在同门面前服下□□‘立焰’瞬时自焚而死,只剩下骨灰和头上的一枚金簪落地。
“魇城同门只能将簪子带回魇城复命,城主对外宣称玉壶冰失踪,并允许我们为她立了衣冠冢。又因为城主憎恶玉壶冰违反城规之事,所以天籁司执令画像中,只有玉执令的脸被蒙上了一层面纱,让她渐渐被人遗忘。”
郁霓影听了她的话,身子抖动得如秋风中的枯叶。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那日所见的玉壶冰画像是如此特别。
郁霓影悲愤不已:“可是,为什么娘要死得如此惨烈而决绝?她为何不留下性命,等待时机和我爹见上一面?为什么?!”
羽婆劝解道:“因为她不想连累你们,也不想被羞辱折磨而死。希望魇城四司的执令不可以随意婚嫁,她私自逃离魇城不归,还变换身份并与他人私定终身,按门规律令,是万蛇噬身之罪!除非她肯携你爹的首级带回魇城赎罪。”
郁霓影猛然一拍桌子,愤慨道:“迂腐邪魔的门规,毫无人性的苛刑!对追求自由与爱的人来说,这座魇城根本就是人间地狱!”
羽婆伸臂握住她的手,同情道:“可怜的孩子,你爹呢?”
郁霓影悲伤道:“十三年前,我和爹住的鹤鸣山庄在诡谲的笛声中毁于一场大火,爹失踪了,而我苟活了下来,被师父收养。这些年我养好身体,一直打探爹的下落,疑纵火者是希望魇城的黄泉榜杀手,我爹是被他们带走了。”
羽婆蹙眉:“按理说,身为四司执令之一的玉壶冰因何庄主而死,城主绝对会大张旗鼓审讯你爹以儆效尤。但是十多年前,并无关于你爹被带往魇城的丝毫风声。”
郁霓影道:“难道是我猜错了?可是那个冬夜异域琴箫交杂的诡异声,令我至今难忘。除了希望魇城的黄泉榜杀手,谁还能做到?”
羽婆猜测道:“或许城主并不知晓你爹是玉执令的丈夫,而是另有知情人重金雇佣了魇城‘黄泉榜’杀手,将你爹带到了其他地方。”
郁霓影一捂额头,倦倦道:“看来,这件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许多。”
羽婆顿了顿,感慨:“你也太冒险了。来雪域之前,你究竟对魇城了解多少?”
郁霓影道:“听家师说,前任城主明照水原是黄泉榜的组织与操纵者,因她年事已高,将权力下移给女儿席紫凰,新城主掌控弑魂天宫二十年。席紫凰育有两位少主和两位公主,真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
羽婆摇摇头:“你错了,这几个孩子并非一母所生。”郁霓影诧异地望向她。
羽婆缓缓道:“大公子恩卿和大公主嫣然是席紫凰所生的兄妹,二公子宇辰和二公主乐婷是两位妾所生,可惜大公子神志不清,所以席紫凰比较信任长女,但也不敢冷落次子。”
郁霓影道:“想不到希望魇城内波涛暗涌。”
羽婆道:“你和同伴做客魇城,要小心席城主和他的宠侍卢翎以及大公主。”
郁霓影点点头,又道:“恕我直言,之前在墓园,婆婆在言谈中似乎很关心二公主。”
羽婆怔了怔,继而道:“呃,二公主的生母秦夫人,生前待我很好,孩子出世那日,我还抱过她呢。虽然二公主没和我有过多接触,可我一直关注她,每年的清明冬至和祭祀日子里,我断断续续地看到她长大了,越来越美丽,我就感到欣慰。”
她莞尔一笑,眼角现出深深的鱼尾纹。
“恕我冒昧,前辈既然……出嫁过,那您的相公和孩子呢?”郁霓影轻轻试问道。
“这个问题,老身无可奉告。”羽婆断然拒绝了她。
郁霓影道:“抱歉。晚辈枉自猜测,我娘年少时曾承蒙过婆婆您的多次关照吧?”
“婆婆?是啊,在你眼里,我已然满脸沧桑,对不对?”
见羽婆的眼中泛着凄楚,郁霓影难免有些尴尬:“噢,不过,您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婉亲切。”
对方苦涩一笑,吐露的话语却令人愕然。
“是啊,三十七岁的我,即便苍老了韶颜,枯萎了青丝,不变的还有声音,还有声音……”
“三十七岁?!”郁霓影惊惧难掩,握着的金莲花差点从手心滑落。
“很震惊吧,在希望魇城,任何怪异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她似乎早已预料到对方的反应。
“那前辈岂不是和我娘亲差不多年纪?那么,您与她是……”
“我们是儿时的好姐妹。认识你娘的那一年,我六岁,她刚满七岁。恕我不能相告真实名姓,因为我不想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郁霓影无法置信道:“不知前辈究竟经历了什么,您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模样?”
羽婆道:“开始我被分到天籁司做侍女,后来去了佳卉司莳花,十三岁时服侍老城主明照水,十九岁嫁人,一年后来到墓园。”说着说着,她勉强笑道:“昨夜朱颜,明朝华发,景殊色衰,不过在一夕之间。”
郁霓影疑惑道:“一夜白头?我不明白。”
羽婆平静道:“是一种可以令少年人朝如青丝暮成雪的□□,名曰‘韶——华——尽’。”
郁霓影不禁愤然:“是谁这么狠毒地折磨你,又将你孤独地囚禁在墓园?”
羽婆凄然道:“偌大的魇城,有此杀伐决断权力的人不过寥寥几人。”
是明照水、席紫凰,还是那个在红莲岭隐居的千洌Ш坑裟抻懊纪方羲骸澳歉鋈宋裁匆庋觯俊
羽婆道:“因为你娘自尽那天,我是在场的‘弑魂天’部众之一。为了救冰姐,我假意被她制服要挟,孰料她顺手摘下自己藏于耳坠内的‘立焰’,咬碎吞咽。”郁霓影奇道:“立——焰?”
“‘立焰’是魇城执令与杀手们自备的□□……那次的活捉任务因我的‘疏忽’而失败,回到魇城本该要领死,没想到……出了件意外的事情,我才保住性命,但也付出了容颜苍老的代价。”
郁霓影双膝跪地,含泪嗫嚅道:“前辈,我代娘亲向您致歉。”
羽婆长叹一声,伸手扶起面前的少女:“我虽难过却不后悔,因为昔年我们说过:鸢尾和雪兰的情谊,将芳馨同在。不管怎样,总算天见可怜,居然让我遇见你。”
郁霓影握住羽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