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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石房内,天顶上所悬的一盏油灯微微摇晃。
木盘摆上石桌,罩纱一掀开,盘内盛放着一把匕首、一卷白绫和一杯碧绿色的酒。
石床边,坐着一个白衣少女。她长发披散,神情漠然,正是星霓公主席乐婷。
卢翎道:“城主命我带给二公主一句话:三件物事,你随便选一个。”
席乐婷猛然起身,难以置信道:“难道母亲要……我死?不可能!”
卢翎凝望着她,举起城主的手信道:“公主猜中太多秘密,好比触了龙之逆鳞,她如何会放过你?这一回,不知公主还有没有法子脱身?”
席乐婷看过手信,沉默了一会,神情平静道:“既然如此,你老实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我爹还活着吗?”
卢翎叹了口气:“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席乐婷的心霎时如同跌入冰谷:“什么时候?他是怎么过世的?”
“千主公在十几年前,就成了……人形傀儡。”
“人形傀儡?”席乐婷皓齿战栗,身形不稳。
她在阁楼翻阅魇城的旧书时,见过关于这种可怖傀儡的记录——为了保存某些人的遗体,及时将死人的头颅、躯干和四肢切割下来,用防腐药剂小心处理后,特制成“标本”,不过从此隔三差五要给肢体涂抹保鲜药水,必要时还需要注入新鲜血液。
“我不信!你在骗我!”她的心口如遭锤击,拉住他的衣摆厉声问着,见他的垂眸沉默似是默认,她捂着心口道:“是谁害死了他?难道……是母亲?!”
卢翎沉默片刻,垂眸道:“不错。”她伤心道:“我不信,她、她为何如此狠心?”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可能是因为秦夫人后来的存在,城主夫妻情感上出现了严重裂痕。”
“因为嫉妒吗?可我爹也不是等闲之辈,娘亲又是如何成功做到了暗杀?”
“某一年的中秋节上,城主请你爹奏琴,提前在那架古琴上撒了无色无味、可令人失魂的毒药,同时房间摆了盆水晶赤蝶花,人只要弹奏琴曲片刻便会中毒,如果不及时服药很快便会形如僵尸,千居士就这样被囚禁数年,最后咬舌自尽。大概你的大哥无意看到你爹中毒的惨象,吓得晕死过去,从此寡言呆滞,城主也无可奈何。”
席乐婷黯然道:“没想到,他们果真猜得不错。”又问道:“第二个问题,新郎新娘现在怎样了?”卢翎道:“公主驸马一行人泛舟离开琼英楼,神殿沈川穹祭司放他们进入希望门径下山。”
席乐婷吃惊道:“希望门径?按祖制,公主驸马新婚可以出城三天,他们为何不从城门离开?”
卢翎道:“因为今夜为防祸患,要求四方城门一律禁闭。”席乐婷蓦然变色,紧张道:“糟糕!”暗想:他们真是太性急了。当四方城门一律禁闭时,希望门径入口处也禁止通行。
卢翎目中泛起冷峻之意:“其实早在公主驸马未进希望门径之前,已经有人奉了城主密令,命弑魂天宫的人守在密道操纵点去拦截他们了。”
席乐婷想起面前之人熟谙城中密道机关布局,愠道:“这么说,是你授命沈川穹假意放行那些人的?!”
“反正他们都已经是风箱里的老鼠,不如寻机一搏。”卢翎盯着她,放慢语速道,“不成功,便成仁……只是没想到,二公主会中途折返。”
席乐婷顿时僵立:“你说什么?乐婷她……咳咳!”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试图用咳嗽来掩饰。
卢翎清嗤:“不出我所料,你果然是大公主。”
面前少女笑得僵硬:“你是何时察觉的?”
卢翎道:“眼见未必为实。你的容颜声音虽和二公主几乎一样,但眼神不同,而且二公主很少称呼城主‘母亲’。”
席嫣然冷静道:“既然沈祭司背后的人是你,那么藏在铜人身体里的《录鬼册》又是怎么回事?”
他淡淡道:“我不知道什么《录鬼册》,我只想知道,大公主为何甘冒风险、不顾性命帮助二公主和嬴逸翔他们?”
席嫣然只是恬静地笑了笑:“因为我想让乐婷如鸟儿自由地飞出魇城,好好活下去。”她凄然一笑,又道:“因为我希望她能够获得幸福快乐。”
卢翎沉默了须臾,方道:“原来你一直默默关心她。可是,你自己的幸福快乐又当如何实现呢?”他的秀目中闪过一丝不同与往日的悲悯。
席嫣然怔怔看向他,久久没有说话,突然间放肆地大笑起来,竟然笑出了泪花。
然后她蓦然起身,端起木盘上的毒酒,仰脖一饮而尽。
“不——!”眼前的一幕猝不及防,卢翎的脸色顿时大变!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恐惧。
☆、骨肉团栾忍别离(上)
(三十五)骨肉团栾忍别离
且说席乐婷送走了嬴逸翔等人,便离开祭神殿,再悄悄绕路回到映雪楼换了衣衫,然后骑马一路奔向弑魂天宫竹海深处的囚室,她经过火光冲天的云衣楼前,正感惊骇时隔着廊柱看见卢翎坐在马上,在不远处的小路疾行,后面跟着的轿子内隐约有人的身影。
一颗雷火弹在小路附近霍然爆炸,轿子猛一震荡,里面的白衣长发女子被甩出轿门,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卢翎迅速跳下坐骑,急忙伸臂将白衣女子扶起,一把横抱在怀里。
火光映照下,席乐婷见到那张原本属于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面容时,差点叫出声来。
那不是代替自己被囚禁的大姊吗,她到底怎么了?为何是卢翎将她带出云影天宫?
卢翎沿着岔道往佳卉司方向走去,几名轿夫连忙阻止道:“二公主已被城主赐死,您现在必须乘轿辇去湮魔殿复命。”
卢翎怒喝道:“滚开,我自有打算!你们几个不准跟来!”轿夫们从未见他如此动怒,均呆立当场。
“姐姐死了?是代替自己被嫡母赐死的吗?!”席乐婷呆如木鸡,心中随即一阵刺痛。
她急忙穿过燃烧着的云衣楼沿墙走廊,准备尾随卢翎去佳卉司。火苗渐渐一路“哔哔剥剥”蔓延开来,形成的一条条火龙,在烟雾缭绕间,无情吞噬着一处处精美的雕梁画栋。
席乐婷一路奔跑,经过一座矮楼时,不察身旁有根木柱因火焚突然坍塌,她正慌张躲避时,撞上了一个石狮子爪下的石球,石球一旋转,她脚下的四方形地板砖突然松动,令其径直从地面坠落!
席乐婷毕竟有些身手,在下坠时抓到了墙壁上悬挂的一条铁链做成的挂梯。
下滑到底部后,乐婷因为求生欲望的支撑,鼓起勇气沿着黑暗的通道往前摸索,发现其通往一处地下岩洞般的水道,但水温不太冷。她沿着水道游了一会儿,居然从一处夹岸开满鲜花的温泉潭口浮了上来。
当乐婷抬头看见面前紫色烟雾缭绕的楼房时,不禁目瞪口呆:这分明是窅云岭的天禄殿!
——这座藏于花海间的宫室,不仅是供奉神女愔无华石像的神庙,也是圣君明照水养生的偏殿之一,殿外种植着散发毒气的药草,向来不许外人打扰。
楼内起了警示的烟气,定有外人闯入。
席乐婷心想:“糟糕!偏殿内的那件东西千万不可损毁!”她打了个喷嚏,披挂着湿漉漉的衣衫,屏息穿过一片泛着红雾的水晶赤蝶花丛,直奔向大殿。
当她一鼓作气闯入内间,靠近披挂银色璀璨罗衣、云髻峨峨的愔无华女神像旁时,发现里面居然有几人在寻找东西——其中一个是不久前在水月湖见过的何影,他的肩上还停着一只绿鹦鹉。席乐婷按住腰间的乌金色佩剑,忍不住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郁霓影回身见到裹着湿漉漉衣衫的少女,大吃一惊:“鬘华公主?你,怎会在此?”席乐婷持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将剑梢迅速一指对方:“我还要问你们,本应作客颢清云甍又怎会在此?”
郁霓影一听她的声音,更是惊讶:“你不是鬘华公主!你怎么会我派的‘苍穹花零’招式?”
对方愣了一下,仍大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郁霓影想了想,道:“因为城主欺骗了我们,赐予灵药是个骗局。先前柳师兄发现盒中药草是与其极为相似的妖锦花,威逼佳卉司仆人说出九死还魂草的秘密:此药草长在生死崖,但花期已过,唯一取得的途径是在祭祀雪山女神的天禄殿内,有盛放九死还魂草所制丹药的玉匣。”
席乐婷气鼓鼓道:“即便城主不愿守诺,可你们也不该乘乱做出这种卑劣行径!”
一旁的祁楚扬道:“席紫凰连你爹千洌Ш几仪艚鞴廊耍峙履慊姑稍诠睦锇桑
席乐婷心头咯噔一跳,愕然:“你怎么知道这个?难不成你也见过祭神殿的那本《录鬼册》?”
祁楚扬茫然道:“祁某不知道什么《录鬼册》,只知道你爹当年是江海冰殿的弟子,也是祁某的师伯,当年师祖本想让他入赘后返教,没想到他再没有回过江海冰殿。前几日我偷上舍身崖,发现卧室内的千师伯居然是戏子冒充的。”
“你是说我爹已经惨遭不测?”席乐婷忍不住叫道,“难道城主和大姊一直在骗我?!”
郁霓影讶然:“你是星霓公主?”席乐婷仰起脸道:“是又怎样?”
郁霓影走上前道:“事到如今,我必须告诉二公主另一件大事,你那所谓早逝的生母,还活着。”
席乐婷顿觉脑中轰然一响——片刻之间,竟然让她听到了两件令其心碎心惊的事!
随后,郁霓影简略说了窅云岭冰羽墓园一事,最后道:“之后我们根据你娘的提点,乘着今晚蓦然引起的骚乱,从墓园后的密道进入红莲岭愔无华神庙内寻找灵药。信不信由你。”
席乐婷渐渐打消疑虑,沉默了一会,道:“你们根本找不到九死还魂丹,因为我知道,它已改放在通往希望门径的祭神殿内,玉匣的赤金锁需要用薄剑劈断。”
此时,天禄殿内守卫的机甲人和铁甲龙开始挪动沉重的步履,带动高楼基座晃荡,如摧枯拉朽般,一根根梁柱支撑不住,“轰轰隆隆”地开始断裂、坍塌,响起宫殿覆灭的前奏。最大的石柱在一片轰然声中径直砸向神女愔无华的石像!
席乐婷跺脚道:“糟糕,石像背后的衣衫下,有重要的东西!”
她飞身跃上石像身后,从衣衫底下扯下一幅不怕水浸火烧的火浣布图。图一到手,梁柱就砸向石像,郁霓影抛出袖中绳索拴住席乐婷的纤腰,再猛力一带,席乐婷安然避开危险。
一行人连忙飞奔出天禄殿,沿着水路离开,因为有外敌入侵,来到窅云岭墓园避险。
此刻的湮魔殿内,席紫凰正从窥天镜内观察希望门径密道内的情景。
副掌司盛平澜急忙来报:“南方神柱附近出现警讯用的紫色烟弹,云影天宫火势难挡!”席紫凰立即下令:“盛掌司,快增派一队援手。辰儿,你随我即刻赴云影天宫。”
席宇辰母子带着一队侍卫赶到云影天宫,见火药炸毁云影天宫一角宫楼雕栏断裂、画栋脱落、梁柱歪斜,烈焰火舌正无情舔舐着卷帙浩繁的书册,哭泣声、哀号声遍地,救火救人的侍从们奔走忙乱。
关祥率人围剿刺客时,弑魂天宫的另一名月主来报:“有一支偷袭者借围城梯从一角被毁的城楼闯入,另有两支神秘杀手自东城门和密林分别闯入,在天空借助北风、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