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姓姜的你吼什么吼?我怎么知道那老太太会晕过去,再说,要不是你瞒着我给她凑钱,我会窃听你的手机?”
“徐晓雅你简直不可理喻,蛮不讲理!我不想跟你在这里吵,现在老太太还在抢救,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跟杜箬交代!”
“我跟她交代什么啊!姓杜的家里都是一副穷酸相,之前她来问你凑钱,当场就抢,现在老太太又来这一招,到底是你上辈子欠了杜家的,还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陆霜凤来问我拿钱也是万不得已,她都跪下求我了,我能不给?再说她给我打了借条的,你就不能大度一点?”
“不能,不能!就算那钱我捐给灾区也休想便宜姓杜的,一次次的来问你要钱,她凭什么?啊…你们都已经离婚了,在法律上毫无关系,凭什么还要来问你拿钱?再说你有什么资格不跟我商量一声就把钱给她,当初买房子的时候你说没钱,我要进月子会所你也说没钱,那怎么老太太一开口,十万块钱你说拿就拿了…?”
杜箬站在抢救室门口的走廊入口,眼前两人激烈的争吵场面依旧在继续…可是她却再也听不见一句。
都说人生如戏,如果她的人生也是一场戏,那肯定是一场从头到尾都乱到没有条理的悲剧…
因为徐晓雅和姜浩的争吵声太大,终于有护士过来善意的提醒,姜浩要面子,收了几分怒气,摆摆手回答:“行了,我不想跟你吵,都吵烦了,这里是医院,陆霜凤还在里面抢救,杜箬…”
杜箬听到自己的名字,憋着气走到姜浩面前,姜浩一转身,刚好就触上她寒气逼人的那双眸子。
“杜箬,我…”
“滚……”如此强势的一个字,她却咬得格外吃力,声音也很低,眼波平静,全无波澜,只是眼角稍稍上扬,没有焦距地看着姜浩的脸。
以前姜浩是真的讨厌杜箬这副冷脸,似乎谁都欠了她,似乎谁都必须哄着她,一副清高到要死的样子,可是现在他是真的害怕见到她这张脸,明明怒气不重,但眼底的寒意却慑人心脾。
他觉得徐晓雅有句话说得没有错,可能自己上辈子真的欠了杜箬。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他没有办法挽回,只能压住强烈的负罪感,将身体完全转过来面向杜箬:“对不起,你妈她…”姜浩试图要解释,可是杜箬显然不想听他说一个字!
“滚,滚啊!”终于将憋了一路的那口气吐出来,咬牙切齿地吼,全身都仿佛在颤抖。
如此激烈的对话引来路人的侧目,徐晓雅见到杜箬的那一刻也有几分心虚,可是见她冷脸一摆,立刻就怒气直逼,径自拉过姜浩走到杜箬面前。
“你对着我老公吼什么吼?你妈跌倒又不是我推的,要不是她跟我抢钱,我也不会跟她起争执!”
“滚……”杜箬的牙齿已经全部咬在一起,她在用所有的教养和理智压制情绪。
可是徐晓雅是什么?唯恐天下不乱的一个疯子啊,见杜箬眼色清冷,又如此傲气的喊她滚,一口气咽不下去,挺着肚子又要开架。
这回姜浩总算骨气了一回,一把拉过徐晓雅就呵斥:“你又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丢人?她妈还在抢救,你能不能给我安生一点?”
“我安生?我这可是在帮你说话啊!姜浩你是不是当官当傻了,知不知道胳膊肘得往里拐的道理?”
……
依旧是高分贝的尖锐争吵声,本来氛围冷肃的急救室走廊,因为徐晓雅如此喧哗的声音而显得更加噪乱。
刚才那名护士终于仍无可忍,直接走过来语气恶劣的提醒:“嘿嘿嘿…这里是急救室,不是菜市场,你们要吵出去吵,别影响到医生和病人!”
姜浩也早就被徐晓雅那泼辣脾气唬得完全不想再呆下去,再见杜箬依旧是面色清冷,想着这样的情况下也不适合解释,于是只能转身对那护士说了声抱歉,再对着杜箬交代一句:“你妈还没有出来,我不会走,医院里我有熟人,我去打声招呼……”说完就将手里的跨包塞到杜箬手里,自己转身往楼梯口走,可是徐晓雅见姜浩的口气由冷到柔,立刻就醋意大发,快步追上姜浩,一把站在台阶上拽住他的手臂。
“你这么积极干什么?老太太又不是你推的,你去打什么招呼?”
姜浩狠狠忍住,吸口气:“能不能稍微懂点道理?都已经到这份上,我去打声招呼又能怎么样?”
“不准,不许,反正我就是见不得你对她好!”徐晓雅踱着脚开始耍孩子脾气。
姜浩直接无视,嘴里嘀咕了一句:“不可理喻”便抽过自己的手臂往楼下走,可是徐晓雅依旧穷追不舍,想再去拽姜浩的胳膊,岂想手心抓空,脚底却一滑,直接就从台阶的第一层滚了下去……
真正是一场闹剧啊,仿佛所有的怒恨都从那一刻消失,却又从那一刻滋生出新的恨意。
杜箬依旧站在原地,手心紧紧拽住包带,看不见楼梯下面的具体情况,但是她清晰地听到姜浩急促尖利的声音响起:“晓雅,晓雅——你怎么样?医生——医生……护士……帮我去叫医生啊…”
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因果报应,祸福都已经算好,一个都逃不掉!
杜箬永远记得那个初春的下午,市一院的抢救室走廊分外热闹,几个护士领着医生往走廊那端走,病人家属也都走过去围观,姜浩的声音由一开始的尖利变成最后的无助,很快就有医生用职业化却冷漠到近乎残忍的声音回答:“孕妇下体流血,很有可能伤到胎儿,我们医院没有产科,必须把她转到妇幼保健医院,赶紧给120服务台打电话……”
杜箬的脚往后不自主地倒了几步,总算扶住墙面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去,手心下意识地盖上自己的小腹,大批的护士推着担架车往走廊尽头赶,喧嚣到躁乱的走廊因为担架车车轮声音的远去而渐渐安静下来。围观的家属也渐渐散开,一边往回走一边互相交流。
“那孩子估计挺大了吧,看肚子得有5个月以上了。”
“嗯,估计5个月都不止了,可是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滚下去,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哎…造孽啊,挺好的孩子就突然这样没了…”
杜箬听着人群的议论声,闭起眼睛慢慢地平顺呼吸,再挪着无力的脚步往走廊尽头走,那里早就是人散声消,空留一滩血迹沾在楼梯的最后一阶,新鲜的红色,又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陆霜凤一直到下午4点才被推出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还未醒,直接进了加护病房。
杜箬一路追着担架车往病房走,医生早就离开,只剩同车的两个护士。
“请问我妈怎么样?要不要紧?”
“病人暂时昏迷,先进ICU,具体情况你要去问主治医生。”冷硬的回应,护士哪里会来管你病人家属的问题。
为了弟弟,杜箬从小就跟着父母出入各大医院,所以对于护士这样冷漠的态度早就司空见惯,知道从她们嘴里问不到什么,于是也不再问,只是脚步紧跟地一直跟到了病房。
将陆霜凤转到病房上,立刻就有护士来提醒杜箬赶紧去办理入院手术和交费,杜箬手里还拽着母亲的包,一路小跑着往一楼缴费处去,跑到一半想起肚子里的孩子,立刻放慢脚步扶着楼梯扶手往楼下走。
陆霜凤很早就已经辞职在家照顾弟弟,所以自然没有任何医疗保险,这也就意味着她所有的治疗和住院费都必须自费。
杜箬交了押金,再一路慢慢往病房走。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响起,杜箬打开手机发现是父亲的电话,她按了键接起来,父亲急促沙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霜凤,姜浩的钱给你了吗?医院下午又下了催款通知,你明天上午什么时候到宣城?”
……
劫难重生,所有苦厄都一次找上门。
杜箬身体不稳晃了晃,扶着墙沿才勉强让自己站稳。
“爸—”她虚虚的声音喊出,尾音都有些颤抖:“小凡怎么了?为什么医院又下催款单?”
杜良兴听到是杜箬的声音,一时有些接不上,似乎在那头猛咽了一口气才支吾问:“小箬?怎么是你接的电话?你妈呢?”
“你先回答我,到底小凡怎么了?”
电话那头长时间的静默,杜良兴猛抽了几口烟才开口回答:“小凡出现排异,治疗费用太高,你之前汇回来的钱已经用光了,所以你妈…”
“所以妈就来问姜浩要钱,对不对?”
“你都知道了?”杜良兴的声音由刚才的低戚而变得突然有些高昂:“其实也不算是要,只是想先借一点而已,家里的亲戚都借遍了,没人愿意再借,你妈又不想让你负担太重,于是就想瞒着你去找姜浩试试…”
杜箬后面的话已经听不进去。
她以前憎恨有钱人,却从未憎恨自己是个穷人。她始终认为希望在前方,只要自己够努力,就算希望很渺茫,至少也还有希望,可是这一刻,听着父亲悲戚的话语,想着刚才姜浩说的那句:“她都跪下来求我了,我能不给吗?”
杜箬狠狠吸了一口气,支起半弯曲的上身抬头,夕阳浓烈的光线射进走廊,洁净的大理石地面赤红一片,像带血的海洋。
“爸,要多少钱?”
“具体金额不知道,但是听你妈讲,姜浩愿意先借10万。”
“好,我知道了,钱我这两天就带回去。”
“那你妈呢?你妈还不回来?”
杜箬慢慢沿着墙壁往加护病房走,有泪要从眼眶冲出来,她却死死憋住抬头迎上夕阳。
“……妈再陪我几天,到时候我跟妈一起回宣城。”
母亲住院的事杜箬还是没有忍心再跟父亲讲,父亲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年过50,依旧在机关替领导开车,有时候一天要跑几百公里,如果碰上领导出远门,一个晚上不睡觉开车是常有的事,现在小凡又出现排异。
杜箬清楚,母亲骨子里也要强要面子,她在一身硬骨头有很大一部分是遗传母亲的性子,而现在他居然愿意为了钱去求姜浩,可想小凡的病情已经多么严重。
就这样仿佛全世界都要坍塌的当口,她怎么还忍心告诉父亲母亲入院,昏迷不醒的事。
就当她是一根柱子吧,只要她还有一口气,总得一个人撑下去。这是她生来就有的一副硬架子,风雨都捱过,大不了从头再来一次。
可是10万块啊,她一时半会儿去哪里凑出来?
杜箬抱着母亲的包走进病房,晚饭时间,有家属或者护工在病床旁边喂病人吃晚饭。杜箬走到母亲病床旁,氧气管依旧插着,还是没有醒。
杜箬捏着挎包的带子,有些失神地往护士台走,刚好有巡床医生过来,杜箬情急就迎上去问:“请问003号病床的病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醒?”
医生看了眼手里的病例,用职业化的疏淡口吻回答:“脑梗塞,高血压引起,如果情况不严重,明天早晨就能醒。”
“那如果明天还不醒呢?”杜箬追着又问了一句,医生眉头皱了皱,冷漠到几乎敷衍地回答:“如果明天还不醒,说明情况很严重,需要重新检查看是否有做手术的必要。”
杜箬脚底一软,差点就直接倒下去。
医生也觉得眼前女子的神情震然,总算良心发现似的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病人抢救得还算及时,如果病人本身的意志力和体质较好,那么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