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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磊赶紧帮她顺气:“伯母,您别说太多话,手术刚做完,医生说不能动怒!”
老太太更气:“是…我也不想动怒,可有人偏见不得我好过!”
她也顾不得有江磊在场,虽说家丑不能外扬,但是都已经曝到媒体上了,她这张老脸早就丢尽。
任平生表现得却异常平静,轻睨了江磊一眼,说:“你先出去,在门口等我,我一会儿有事找你!”
江磊也觉察出这母子俩的情绪不对,他这个外人不想当炮灰。
“好,那乔总,我在门口等您!”随立刻站起来往病房外走。
老太太见没外人在场,气就更盛了,自己挣扎着要坐起来。
“安明,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我刚动的手术,外人都知道来陪我,你倒好,手术一完你就跑去桐城见狐狸精,真是没良心的东西…”
任佩茵越骂越得劲,但声音不稳,身子又虚弱,骂得刀口越发疼,只能一手按住腹部,一手又撑着躺下去。
乔安明一直没怎么言语,慢慢踱步到床前,喊了一声:“妈……”
“别叫我妈,当我死了就行!你回桐城跟狐狸精过吧,还回来做什么?”
任佩茵的孩子脾气又上来了,乔安明没辙,只能将她的床板摇下去,让她躺着,最后才说:“别总是说胡话,以后我不去桐城了,那边公司基本已经步入正轨,我会安排其他人去管理……”
“什么?”老太太大惊,这个弯转得忒急了,她一时拐不过去,“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打算搬回崇州,桐城那边,不去了…”
“那狐狸精呢?孩子呢?安明,你能不能说清楚!”任佩茵更急,乔安明却背过身去,拨弄着桌子上那束刚送来的康乃馨,良久才回答:“她有她的去处,我不清楚,至于孩子…我会另外打算!”
江磊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总觉得今天的乔安明看上去阴冷森寒,正打算给顾澜打电话,却见乔安明推开病房门走出来。
江磊赶紧迎上去:“乔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乔安明用手指划过额际,抬头看着江磊,一字一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打算换个城市工作?”
莫佑庭开车带杜箬回市区。
她之前已经跟乔安明同居在别墅一段日子了,所以市区的出租屋早就退了,现在突然回来,好像连容身之处都没有了。
莫佑庭知道她的境况,自己先主动开口:“要不先搬我公寓住段时间吧,我那边有多余的卧室。”
杜箬当然不会答应,笑着拒绝:“不用,我这样搬过去算什么?到时候打扰你泡女人就不好了。”说完她还努力笑了笑,笑得脸上的惨妆更加诡异。
莫佑庭坐在驾驶座上,倾身过去替她擦眼角花掉的彩妆,附和她的玩笑:“没关系,我很少带女人回去,如果哪天真不小心被你撞见,你就当不知道。”
“怎么能当不知道?你们要是闹出什么动静,我又不是聋子!”
“行,还能开玩笑!”莫佑庭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路都见她绷着一张脸,就怕她突然一根筋崩断,“我发誓,我不会带女人回去,再说你现在也没地方可以住了,住我那里,我还能照应一下你。”
这是他的实话。
杜箬现在大着肚子,在桐城举目无亲,他怎么放心她一个人。
可是她不能去。
“真不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不能再去麻烦你,更何况你妈很讨厌我,要是知道我住在你那里肯定会冲过来杀了我!”杜箬刻意将这些话说得稀松平常,说完还不忘皱了下鼻子,“所以我还是不去找死了,你妈我可是领教过的!”
“好,你要是怕我妈说闲话,那明天我们就去扯证!到时候名正言顺,你是她的儿媳妇儿,而且你也已经答应要嫁给我!”
杜箬哭笑不能:“傻瓜,那是演戏!”
“可是我想把它变成事实!”
爱情里的偏执,他纵容她演戏,纵容她把他当成一个道具,也纵容自己这样心甘情愿的入戏!
杜箬看着莫佑庭认真又倔气的样子,突然就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像姐姐轻斥弟弟那样说:“别孩子气了,这种话怎么能够乱说,你是莫佑庭,莫氏餐饮的唯一继承人,整个桐城到处都有你家开的酒店和餐厅,怎么可能娶我这种女人,所以别任性了,我谢谢你,所以我不能害你。”
多美妙的拒绝辞啊,体贴温柔到近乎仁慈。
她的脸又挨得特别近,刚刚还亲昵地刮了他的鼻子,莫佑庭无力看着眼前的女人,哭过的眼眸里清冷透亮,莫佑庭在她乌黑的眼珠里看到绝望的自己。
你是否经历过类似的拒绝?温柔到近乎残忍,可又不给你任何回转的余地。
“杜箬,我肯定上辈欠了你。”他还是没有把话说死,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走吧,那我给你去酒店开个房间先住一段日子。”
“不用了,送我去小冉以前住的地方吧,她离开桐城之前把钥匙给我了,房子还没到期,我还能住段日子。”
郑小冉的房子地段还不错,周围有菜场和超市,只是过于老旧,拥挤潮湿,再加上一段时间没人住,屋里一阵霉馊气。
莫佑庭一百个不愿意:“还是住我那里去吧,大不了我把公寓给你住,我住回家里去!”
“真的不用,收拾打扫一下就可以了。”杜箬开始找扫帚和抹布,她从小吃苦长大的,不娇气,更何况她知道以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走,这只是一个开始。
最后莫佑庭还是拗不过她,只能抢过扫帚替她打扫:“你去沙发坐着吧,这么热的天,我来弄。”
杜箬也不客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莫大少开始像老妈子一样整理房间,那手法一看就是没经验的,拖把都使不好,东西理得乱七八糟。
杜箬没办法,只能他在前面整理,她再跟在屁股后面收拾。
“喂,你拖把的水搅干了再拖啊,不然地上全是脚印子。”
“怎么能把喝水的杯子放到那么高,我到时候怎么拿?”
“你家扫地不用装垃圾吗?怎么可以直接扫到门外去?”
……
惨不忍睹的夏日午后,莫佑庭累得满头大汗,最后只能将抹布扔进水池,回头可怜兮兮地冲杜箬喊:“喂,要不我出钱找个钟点阿姨过来吧?”
“……”杜箬巴巴看了他一眼,突然就缩回沙发,不再说话。
莫佑庭以为她生气了,赶紧跑过来哄:“好了好了,别生气,我开玩笑呢,我肯定把屋子收拾完!”
杜箬却摇头,再抬眸,眼眶里已经有了泪渍:“莫佑庭,谢谢你。”
“又来!”他是越来越不喜欢听到她说谢谢:“感觉你从一开始就不停的谢我,我不是雷锋,我只是自私地想帮你多做些事。”
“我知道,我都知道……”杜箬闷着头不再看他,太多次了,她走投无路的时候都是这个男人陪在自己身边,可是他没有义务陪在她身边。
莫佑庭却吓得不轻,大气都不敢喘,抓住她的手腕问:“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难道真如传说中所言,孕妇的情绪难以控制?”
“去你的!”杜箬吸了吸鼻子,抱着肚子不再说话。
她其实是被感动的,人在脆弱的时候遇到温暖,连神经都变得特别细,一点点对她的好就能让她感动半天。
晚上莫佑庭与杜箬在外面吃饭。
杜箬为感谢他帮忙,执意要请客,也不是什么高档餐馆,最普通的港式餐厅。
吃完之后再去超市采购日用品。
一路杜箬都很平静,没有再提任何关于乔安明的事。
“要买纸巾,杯子,保鲜膜……对了,还有蚊香,得买孕妇能够用的无烟蚊香,小冉那屋子蚊子很多…”她就那样一边嘀咕一边在货架前转来转去。
莫佑庭一路跟着,看着她被肚子压弯的背影,心里担心得很。
她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应该大哭,大叫,痛不欲生,或者至少要有些情绪反应。
可是她不,什么反应都没有,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
“杜箬…”莫佑庭突然喊她的名字。
“什么事?”她推着小推车回头。
“逛完超市我带你去酒吧呆一会儿吧。”
“我不能喝酒,有孩子呢。”她指了指肚子,嘴角甚至笑了笑。
“去酒吧不一定要喝酒,我好久没去了,得去看看,你陪我一起?”
“不了,你自己去吧,很累了,我要回去睡觉。我看书上说,妈妈睡太晚会影响孩子发育。”杜箬说完便回头,嘴里嘀咕:“对了,还得买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一边说一边往生鲜区走,空留莫佑庭一个人站在原地。
晚上杜箬便留宿在小冉的出租屋里。
莫佑庭想留下来多陪她一会儿,最后还是被她“轰”走了。
洗完澡准备休息,杜箬却突然接到小冉的电话。
“听说你搬去我以前在桐城租的房子了?”小冉开门见山地问。
“是啊,你消息真灵通,莫佑庭跟你说的?”
“嗯哼…那厮还让我打电话给你,他说他不放心你一个人呆着,让我开导你一下!”小冉口吻很欢脱,完了又问“开导你什么?就因为你跟乔安明分手了?”
“……”杜箬没回答,只是笑。
“你看你还能笑,莫佑庭那神经病,其实你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开导,这病没药医,必须自愈,不然好不了。”
“……”杜箬还是没说话。
那头有些急了,声音渐渐从欢脱变得激动:“那货真是有毛病,你都跟乔安明分手了,好不容易他有机会可以追你,他却叫我来开导你!干嘛他不自己来开导你?多好的机会啊,你说他是不是神经病?!……”
小冉的声音渐渐不对劲,话筒里依稀传来车流的声音。
杜箬眉头皱紧,问:“小冉,你哭了?”
“……”
这回换郑小冉没声音了。
各自拿着话筒都不再说话。
好几秒,那边传来哭声,一点点盖过杜箬的呼吸。
“杜箬,我心里有怨气,真的…我怨过你,其实我今天真的不想给你打这个电话,因为他心里全是你,而我心里全是他,他还偏偏要让我来开导你……杜箬,你知道吗?我来宜县这么久,他从来没主动联系过我,这是他主动给我打的第一个电话,第一个…那个白痴,第一次主动联系我,居然是让我来开导你……”
喝醉的郑小冉说得乱七八糟,来回就一直重复那几句话。
杜箬不知如何宽慰,她是小冉和莫佑庭之间的一个疙瘩。
许久之后郑小冉的声音小一些了,杜箬才问:“你在哪儿?喝了多少酒?”
“在夜排档,今天公司同事庆祝我完成了一个大CASE,年底我奖金应该能拿好多…酒也喝了很多,但是醉不了…”
“回去吧,别想这些事。”杜箬刚讲完,那边似乎传来低低的男音。
“郑姐,走吧…我先送你打车…”
“我不回去,酒还没喝完,我要跟我死党聊电话,她刚跟自己喜欢的男人分手,可是天知道她其实根本不想跟他分手,白痴……你知道跟自己不想离开的人分手是什么滋味吗?嗯…就像……就像被戳了一刀,得掩着伤口,血不能流出来……然后,还得笑着说不疼…”
杜箬终于听不下去,慢慢伏在桌子上…
桌子她下午刚擦过,上面还有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