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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好熟好熟,熟到令她感到心痛,心隐隐被扯痛。
曲瑶光轻轻闭上眼,眼角好像有什么东西滑落,如碎晶撒落。唇角轻轻勾起一笑,有些悲哀。
有些话,她一直忘了跟他说。
她事实上,好爱好爱他。
还有,她一点也不爱吃甜糕点。
她,落崖了。
而他,眼睁睁地看她掉下去。
雪花零落飘飞,像蝶吻似的吻上了亓官沂的颊,化成莹亮水珠滑下,似为谁哭、为谁泣、为谁泪。
雪中,战士们的欢呼他听而不闻,耳中只有雪的寂静。
亓官沂赶到时,却只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她中箭的身影映在瞳底,血花洒满了他的眼,曲瑶光象是以慢动作缓缓坠落,洒在雪中的血看起来好艳、好刺目。
回忆轻轻揭起。
想起那个温暖的下午,他对她说着辞官后的日子。
——只要能在你身边,那就够了。
他说,而她笑了。
她垂首看着书,淡淡的笑花在唇边漾开,神情尽是满足。
他忘不了那抹笑多美,闭上眼,那鲜明的影像还留存脑海,细细的被他收至心底深处,待夜晚月出时细细品味。
现在,他依旧记得。
风吹起,颤颤地扯动缰绳,亓官沂驾着马,慢慢地往前踏几步,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个无她身影的崖边。
「你是谁?」士兵见到他,喝问着,并挡住他的去路。
亓官沂缓缓侧过毫无血色的俊颜,眸光空洞地望着士兵,低哑的嗓音自唇间吐出:「让开。」
「什么?」
不再与他多说半句,抽出了剑,亓官沂用力斩去阻他去路的人。
敌兵见了纷纷举刀搭箭,全往他攻来,他策着马加速往崖边跑,暗压着翻腾不已的气血,杀出条血路。
他来到了她曾站着的地方,看着下方不见底的幽谷,没有半丝犹豫,在敌军的错愕目光下,他直接跃下悬崖——
没有她的地方,他不要,他说过的,她到哪他就到哪,就算是地狱,只要有她,他就陪她走一遭。
有她,地狱不可怕。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他,生死定相随。
煌历明嘉癸丑年,璟军犯界引战,定远侯曲瑶光及其副将冷斐冽殇。军师南宫谦下落不明。
林野杂记.南云游士笔
第九章
风在吹,曲瑶光止不住的落势,在中途被一株大树的树枝勾到,冲势却仍是止不住,倒是勾落了她的战铠及大刀,然后她又往下掉。
迎面的风吹乱了发,从上落到下短短的瞬间,脑中浮起了好多事,却总括一个都是他。
她就要见到他了。
见到他后,心痛就会消失了吧?
见到他后……
话一定要记得说啊!
她唇角缓缓勾起一朵绝美的笑花,就像春天初绽的第一朵红花。
那叫,欣喜。
亓官沂穿着她最爱的白衣,随着坠势落下。
四周的雪花不断落下,他凝视那片片白色雪花,隐隐忆起她也是喜欢白,总是穿着一身白,除了在战场上。
闭上眸,思绪突然飘回以往,那个煦阳灿烂的年华……
「为什么你总是喜欢穿白色的衣服?」那天,他趴在她面前的桌子,用着像小动物的眼神看她,吐出放在心中很久的疑问。
「为什么喜欢穿白色?」曲瑶光顿了下,放下手中的书微微思考,然后才给他一个答案,「因为干净吧。」
「干净?嗯,那黑色不容易脏,也算是干净的颜色吧?」他没有什么恶意的回道,外加一记如煦阳的笑容。
那时,她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她,喜欢干净。
也喜欢下雪,她说过雪降下大地,就好像将大地洗净,不论黑的灰的,全部都会变成雪白。
最干净,就是无。
什么都没有就是最干净。
而她也做到了,什么都没留下,连一丝可以给他回忆的东西都没有,只有过去的日子。疼痛狠狠冲击心房,他还是无法接受她的离去,更无法接受她在他面前殒落。
所以,他跟来了。
那个始终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女人,是需要有人陪在她身边,告诉她,不用再勉强自己。
她是需要有个人在她身边,告诉她,别再急着否定自己,这些并不是她的错。
她需要有个人对她说,别老是在乎别人的想法,她的想法并没有错。
所以,他来了,他来陪她,然后跟她说有他在,不用担心,这些都不是她的错,她只要好好的向前看。
他会张开他的双手,拥抱这个心太过温柔的女人。
拥抱这个曾经在某个夜晚,看透他心的女子。
回忆轻揭起一角,然后摊在他面前。
记忆中的黄烛摇曳,接到某封信后感到无力的他,依旧坐在她身旁。
知道很多事非自己能力所及,也知道很多事情自己无法插手,但使不上力的感觉还是无奈。
轻轻的,他在心底叹息。
她望着他许久,收回了目光,垂眸看着书册,却淡淡的朝他问了一句话。
「累了?」
他愣住,自认情绪藏得很好,怎么会被……摇摇首,他收起思绪,投给她一个灿笑。
「没。」
书页又翻过一页,她没看他,但却肯定无比的回他一句。
「你累了。」
突然,他心一窒,愣愣地看着这张他觉得很熟悉,却突然有些陌生的脸孔,涟漪轻轻荡漾,撞击着心里某个地方。
「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能掌控的,别想太多。」没抬眼,她只是平静的说着,「试着去遗忘吧。」
望着她,他好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她的面貌般,心中有个声音愈来愈大,望着望着,他觉得,他好像又醉了,沉醉于她。
「那你呢?你不累吗?」他问,发出的声音却低哑得令他认不出。
合上书本,她起身再自书柜上取出另一本。
「有你,不累。」
有你,不累……
轻轻的,他漾开了笑。
「嗯,有我,不累。」
那时他突然觉得今夜的风,不再那么凉了,因为有她在。
回忆的叶子一片片落下,在他眼前飞舞,每一片都如此清晰,彷佛昨日发生。无数的日子因为有她在,所以多了色彩。
她说因为有他在,所以不累,而他亦同。
他依旧落下,坠势不断。
撞上了树,衣裳也被勾破,在落地前却被一棵树牢牢勾住,止住了他的坠势,望着离地面不远处,有着他熟悉的物品。他眯起眼,抽出剑斩断树枝,跳了下来,落地时忍不住气血涌上,呕出血丝。
平日带笑的眸,难得的只有杀气。
亓官沂怒瞪着那群狼,正撕咬着战铠,而那件战铠是他眼熟得无法忘怀的……她身上的战铠,落在一旁的是她不离身的大刀。
她人呢?
嘴角不断流着血丝,他瞪着那群狼。
心在痛。
一个洞,破在他的心上,然后,逐渐被撕裂。
心很痛、很痛,痛到他叫不出声,只能瞪着眼,狠狠的瞪着眼前。
狼群看到他,发现他似乎比那件战铠还好吃,忍不住朝他低咆,然后扑上。
怒极攻心的亓官沂,没有一丝犹豫,手中剑立刻朝那群狼挥去,狼群发出哀鸣,但阻止不了杀红眼的他,血不断自伤口流出,不停呕血,却不肯停下杀手。
他要牠们全吐出来!
把她给吐出来!
杀光了狼群,因失血过多而早已看不清东西的眼仍张着,颤摇着身子,努力走到她的战铠旁,两脚终于无力的跪下,双手在地上摸索着她的战铠,血不停地自唇流出,脑海中却只有她。
瑶光……他来陪她了。
「瑶光……」最后一丝意识只有她。
无力的手,垂在一旁的河里,随手晃着。
树影摇摇,一个小小的头自树林间冒出。
那人背着药篓,突然,她看到河边有个人倒在那,一旁还有一堆狼尸,她偏头想了想。
今晚,吃狼肉好了。
这一阵子老吃菜,腻了,若要她动手抓,那肉的药味又太重,只能煮药汤,现在有人已经杀了就做现成的,没药味,不吃白不吃。
想着想着,东风别往下走,走到狼尸边捡了几块带得走的,一面捡还一面啧啧作声。
「这人是很恨狼吗?」不一刀利落解决,反而斩四肢,再斩半腰,这不是恨狼还是什么?还是……这群狼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人?
东风别转了转眼,看着那人另一只手紧握不放的战铠,会意的扬扬眉。
那个,似乎就是原因了。
「哎,拿了你斩的狼,不把你安葬一下好像过意不去,我就将这战铠和刀跟你葬一块……咦?」放下药篓和狼肉,东风别拉起亓官沂的手时轻呼了声。
这人没死?
她立刻替他把脉,虽然脉象有些弱,不过要救活倒不是问题,只是……
她瞄了眼狼肉,叹口气。
「好吧,看在肉的份上,就救你吧。」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金针,插了他几个穴位,一面碎念着,「啧,下游捡了一个,中游救了一个,上游又救了一个,不知道再走下去,还有几个要我救,真是的。」
其中伤势以这人最重,摆着不管,片刻后他就会去见阎王了吧。
她又搭着脉,抿着唇探着他的伤势。
这人久病未愈,看得出之前曾受过重伤,伤未痊愈又急着出门,路上颠簸又加深内伤,加上新增的刀箭伤及坠落时的勾伤、摔伤、擦伤,还有狼群攻击所造成的撕裂伤口,这人浑身上下没一处没伤,而他居然没死,还真叫她意外。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他这么不顾自己的性命?
眼角瞄到他陷入昏迷仍不愿放开的战铠,她似乎了解了。
唇又抿了抿,东风别眸光突然一黯,她有点羡慕那个他愿不顾生命,也要追下来的人。
在她的生命里如果有这种人存在,那她的生命是不是就会有所不同?
想着,东风别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摇摇首,再替他扎下一针。
夜深。
火光照着亓官沂无血色的脸,指尖轻轻动了动,然后,他缓缓睁开眸。
「别动,先别起身。」他正想起身时,一道软软的声音先止住他的动作。
「你是……」亓官沂有些吃力的想看清她,可是失血过多的晕眩令他力不从心。
「路过的人,看在你的狼肉份上,救你一命。」东风别放下吃到一半的狼肉,走到河边洗净手,然后拉过他的手把脉,再取金针扎下。
「你……不应该救我的。」他声音有些懊恼。
「我也想啊!原本想说你已经死了,想替你安葬,怎知你还没死,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晚上别作恶梦,只好救你了,要不然我也不想救好吗?」摆了摆手,她拿给他一些药,「喏,这些药一日三帖,饭后服用,如果你不想活,请等我离开后再自尽好吗?要不然我还要再救一次,麻烦。」
亓官沂虽然看不太清楚,但听她的话知道她要走了,不禁出声问:「你要走了?这么晚很危险。」
他好像看到她讽刺地笑着。
「危险?你先担心你自己吧,晚上山林间有野兽出没,但你现在不能动,先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吃了吧。我现在要回去,今早不小心救了个人,现在只好回去煎药给他喝了。」东风别指指药篓,「我就是因为那个家伙才出来采药的。」语气有着十足不甘。
闻言,他笑了下。
「姑娘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