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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海菱感觉一阵恶心,想吐,却吐不出来。
“早就让你不要暴饮暴食了,你不信,看吧,你得病了吧。”谷泉夭扭头对着宫女道:“快去叫太医。”
从小到大,她们是最不对头的姐妹,算作生死冤家。
除夕之夜,为了最后一颗汤圆而争破头。不计生死,只为荣誉。
甚至为了父亲哥哥的一句话而对立半月或长达一年。
想起以往那段幼稚的经历就好笑,那些时光就像这个时候的斜阳,慢慢的沉落在山头,待到第二天升起来的时候又是一副模样。
太医匆匆而来,半个时辰之后,宣布有喜了。
当时谷海菱拉着她的手喜出望外。
她从来没看到过谷海菱会如此的开心。
她总是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容嚣张跋扈,这次居然要做母亲了。
她的手按在腹部,那里,即将有小生命孕育而出。
生命好神奇的呀!
谷泉夭甚至有点喜出望外:“我有侄子了,好了不起的感觉呀。”
“谷海菱,你今天真漂亮,我突然发现你也这么漂亮呀,一点也不像土豆。”
谷海菱此刻笑容被带上了母性的光环:“是呀,好像是很了不起呢。”
“呀。”谷海菱惊叫一声。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我忘记告诉太子殿下了,这个时候,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他的。”
那些女子,那些可怜的女子,总以为丈夫是自己一生的依托,可是却从来不知道所托非人,就算遇到对的人,却永远不知道男人的心多变。
“你快去吧,我也回去,告诉爹。”谷泉夭笑道:“一定要让爹知道这件事。”
这个世界,有人会为了小生命而喝彩,有人却会为小生命而犯愁,可是那些利益背后蠢蠢欲动的阴谋也在因为一个小生命而变得诡异。
“菱儿怀上皇长孙了?”谷熙点头笑道。
看起来很欣慰,浑浊的目光下有种说不出的悸动。
经过朝堂风波的洗刷,皱纹爬得眼角到处都是。
那一刻,谷泉夭忽然觉得父亲老了,不再是那个对着朝堂风云可以谈笑风生的三公之首。
这个男人能处理好朝堂上的事情,却永远处理不好自己的家事。
这个男人不算好父亲,不算好丈夫,甚至不算好儿子。
可是他对家人的关爱一份都不会少。
“嗯。”
——啪
白夜如手里的茶盏打碎了。
如同……粉碎的心。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就那样咯噔一下。
谷泉夭顺着光线看去,烛光明明灭灭的,这个世界这么大,而她站的位置那么小,烛光使劲的摇曳,仿佛想要照到她的身上,可是呢?始终照不到,她就一个人处在黑暗之中。
“你有空就多去陪陪你姐姐,别惹她生气,姐妹就应该多多走动。”
她有口无心的应道:“是。”
白夜如在庭院里看着月亮,上弦月固执的在黑暗之中扯开一道口子让光洒进来,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孤寂而凉薄。
“夜如姐姐,你现在一定很难受吧。”
白夜如扭过头来,眼睛深邃不见底,而面色明显一愣:“我为什么难受?”
“你骗不了我,你每次难受的时候,表情很冷,你以为这样可以掩饰,其实这样才是最没用的。”
“呵呵。”白夜如轻笑两声:“居然被你这小丫头片子看出来了,做人好失败呀,看来主人说得对,无论我怎么掩饰始终做不好一个杀手。”
留下两行清冷,她的表情看起来更冷。
那是她第一次哭,当然也不是最后一次。
谷泉夭有点惊讶,这样冷漠无情的人怎么会哭?
而且哭起来的时候,越是冷,越是可笑,越是毫无遮掩。
白皙的脸上划过两滴清泪,在月下泛着冷淡的色彩,越是执拗的擦去泪水,泪水越是像断了的线一般流下。
“夜如姐姐,我知道在你心里并不喜欢我哥哥,你喜欢太子,只是之前你不知道他是太子而已。”
“我与他不认识,现在不认识,以后也不会认识。”她连握剑的手都在颤抖,抖着抖着只得抱着剑:“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没有谁比我了解你。”
“你不了解。”白夜如冷冷的丢给她一句话。
看着清冷如水的背影,她突然想要哭。
她与白夜如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她需要什么就会尽力去争,去抢,去夺。
可白夜如不同,白夜如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除了命令,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
这样的人让人很心疼却不敢去心疼。
“她怎么了?”谷冥的出现吓了谷泉夭一大跳。
“她心情不好。”谷泉夭声音是慵懒而不在意:“女人总有几天心情不好的。”
谷冥点点头,“有道理。”看了一眼谷泉夭,笑道:“女人与女人还是不一样的。”
谷冥还不时地点点头,他在为自己的话点赞。
谷泉夭竟然是无言以对。
“大哥,如果夜如姐姐不喜欢你怎么办?”
谷冥一愣,面色有点不自然。
“那我希望她幸福。其实她是个很可怜的女子,从小就家破人亡,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她喊过一声疼,她每次受伤宁愿把牙咬碎也不愿意喊疼。”
她看着这个哥哥,五味杂陈,她有个嫂子,嫂子也是名门之后,但是谷泉夭知道这一切是父亲的安排。
谷冥与夫人也算相爱相亲的,所以这个大屋檐之下才是那么的平静。
“那我也希望哥哥幸福。”她笑得有点不自然:“像哥哥这么好的人应该幸福的,好人应该得到幸福。”
谷冥冷笑一声:“你知道什么事好人吗?”三分假,七分真:“你知不知道我一生血战沙场,杀了多少人?”
“我不知道,你对我好,就是好人。”
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人这样划分好人与坏人的。
真是天真,真是倔强的孩子……
谷冥伸手摸摸她的头:“小泉,你确实有点可爱。那么多年的血腥居然没有磨了你的棱角,真是的,可是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你看到的是一面,看不到又是另一面……”
看着月色深沉,谷冥目光变得寒冷:“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谷泉夭万万没想到这事传播的比通缉令还要快。
当日,东宫的请柬就送来了,是希望他们可以去东宫陪陪良娣。
第二日,谷泉夭就随着父亲入东宫。
之前,谷海菱还知道收敛一下,如今,更加跋扈。
甚至无礼到见了自己的父亲也不赐坐,还是太子赐坐的。
反正那架势就是老娘有了孩子,老娘天下第一,其余的人谁管你娘的谁。
“我想出去走走,太子殿下可以吗?”
“嗯,三小姐随意。”宗嘉瑞仿佛想起来什么:“你能不能代本宫去一趟南书房,告诉羽小侯爷本宫今日临时有事,去不了了。”
谷泉夭立刻十分的高兴的领命,当时去了南书院。
南书院在皇宫西南角,本是典藏礼范之类的书记。
后因史册聚不成册,才命令太子与羽苒二人负责重新编订成册的。
这里便成了羽苒办公之地,对于羽苒,历史上颇多赞美之词。
最大的传说就是那个年少的北辰侯游淮河之时而偶尔佳人,可是后世记载的是遇仙人,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佳人是谁,会是谁?
“小侯爷?”谷泉夭声音切切,带着一种希冀与暗喜,就像那叮咚的泉水一不留神滴在石头上。
羽苒抬头,一不小心又染了墨,“是你?”
依旧冷冷的,淡淡的,这多多少少让谷泉夭有点失望,她觉得羽苒看见她不说找一队人来唱歌跳舞迎接,最起码不要这么冷淡嘛。
“何事?”
“太子殿下说有事来不了了,让我……”
“明白了。”干净利落的一句话让她心瞬间凉了半截。
羽苒做事的十分的认真,一丝不苟,甚至完全忽略了谷泉夭。
谷泉夭在心里暗骂,可是一看到羽苒什么都忘记了,她觉得羽苒就像光像雪,然后大发慈悲照到了她的身边,然后她就像夸父追着美丽的太阳一般,一直追,一直追……
羽苒仿佛想起来什么,沉敛眸色折射出光:“三小姐,请随意坐。”
这南书院确实够大,恢弘的一座庄院里面都是藏书。
让她坐,她怎么坐的下?
“她怎么在这里?”当时乐付雨看见她仿佛很惊讶,乐付雨手里抱着一堆画卷,很古老的颜色,有的已经破损。
她嚣张的指着她问:“她怎么在这里?”
羽苒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乐小姐怎么来了?”
“乐小姐?”乐付雨呵呵的痴笑几声:“你是这么叫我的?之前不是付雨付雨的叫,叫的很亲热吗?”
看到画卷散了一地,他想起来了他曾经问乐正王要过上古卷轴的,本来应该是平行线的两个人却又再一次相见,命运就是这么可恶!
“乐小姐,请……”
“我要你把她赶出去。”她指着门口,叫道:“你说呀,说呀,把她赶走。”
一个女人敢到南书院来争风吃醋,可以想想一下这传出去乐付雨会是什么样子。
“出去。”乐付雨吼道,她指着谷泉夭吼道。
谷泉夭看了羽苒一眼,也越来骄傲,你说出去就出去,老娘偏不。
乐付雨看不惯别人挑衅的面孔,立刻走到谷泉夭面前,指着门口的方向,气势汹汹:“出去。”
谷泉夭没有说话。
——啪,巴掌裹着肉的声音。
谷泉夭错手不及。
羽苒立刻拉住乐付雨道:“二位小姐,这里是南书院,请二位移步,不送。”
看的出来,羽苒说话冰冷的,代表已经恼了。
他放开乐付雨的手:“乐小姐,羽苒自知愧对于你,今日之事不与你追究,否则,移交内侍局处理,望小姐尊之重之。”
他下了逐客令。
“你,出去。”乐付雨继续吼着谷泉夭。
“请二位一同移步。”
——啪,清脆的一声响。
谷泉夭嘴角都出了血,依旧一声不吭。
女人之间的战争永远都是这样可怕,兵不血刃的毁灭。
太阳每一天都不一样,可是乐付雨不同,她的生命因为自己的固执而走入死胡同了,她一个人堵在里面,所以她受不了别人的欢笑,所以她觉得就算毁灭了,她也想要天地一起毁灭,自己收获不到幸福,凭什么别人可以?
羽苒立刻制止了乐付雨,他很惭愧,至少在看着谷泉夭的时候面露愧色,可是他无论如何都觉得这场恶斗是自己造成的。
谷泉夭抹去嘴角的血,一个侧身,一个不经意的动作。
羽苒对于这样措手不及的吻很是措手不及。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灵巧的舌滑入嘴里,搅得不得安生。
突然,舌尖一痛,一股血腥味充满口腔,看得出来谷泉夭非常的生气,以至于咬破了他的舌,咬的还非常的狠,到了最后就是满口血腥味。
乐付雨满眼泪水看着,瞪着眼睛泪水匡不住只得往下落,她哭的时候非常的好看,梨花带雨,那么楚楚可怜。
此刻,她就那样看着,一点声音也发不出,看着这对人,明目张胆,那种感觉,就像一把剑插在喉咙,哭不出来,叫不出来,只能凭借泪水喧嚣。
谷泉夭离开羽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