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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是哀伤,恨的能猝出火的眼睛,懑的如尖刀的笑容,女子的声音更像一把刀,插入心脏。
“欠我的,一辈子都欠我的,你这辈子都还不了,还不了。”
羽苒是被噩梦吓醒的,当冷给他披长袍的时候还能感觉他的身躯在抖。
他居然会害怕……
他怎么可以害怕呢?
“收拾东西,我得去江州一趟。”他从容淡定的吩咐,与刚才判若两人,可是他的手依旧掐在被子里。
“苒儿,你究竟想逃避到哪一天?”羽烛夫人进屋子里了,劝慰道:“你从来不是自欺欺人的人。”
“那母亲也应该知道,我向来不是任人摆布的人,谷三小姐跟你们预料的不一样。”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又能如何?”
“她不一样,她跟你们,跟我都有不同,你或许见过丢了马宁愿淋着雨躲在马车里都让下人拉车的千金小姐,可你没见过丢了马却可以偷来一匹骆驼,还可以雨中欢笑的野丫头。”
“苒儿,很多时候不得已,皇后对你有知遇之恩,甚至……”
“我明白。”羽苒迅速打断她,他对着羽烛夫人行了拜别之礼:“江州灾情太重,我得立刻赶去。”
“可是,你才病倒。”
“已经好了,只是小病。”羽苒起身。
一旦他下的决定,无人可以改。
古道外,西风起。
“你真要娶她吗?”乐付雨带着斗篷,面无表情。
“付雨,已经回不去了。人人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天地,去找你的幸福吧。”
“羽苒?”
“乐小姐,珍重。”
——乐小姐?
是呀,她是第一美人,即将成为二殿下的正妃,也许将来会母仪天下。
有享不尽的荣华,有用不尽的特权。
凭什么?
他羽苒只不过一个小小的侯爷,他又凭什么……
凭什么去阻挡住她的前路,他有什么资格说不?
“我自然会去找我的幸福?”女子巧笑,说不出的美丽,美丽的令天地都变了色。
她是如此的美,美的惊心动魄,美得让天地都失了颜色。
一颦一笑,一动一静,都有说不出的韵味。
“北辰侯可真是至情至性,为了守住跟你半毛钱不沾边的大夏牺牲了自己那么多东西?这种义举,可喜可贺呀,那我可要看看侯爷究竟还会牺牲多少人?”
而渐渐远去的是那人的背影与冷却的心,人活着都是为了下地狱的,可是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冷冰冰的地狱里。
……
“三小姐,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姑娘。”男子在树下,蓝花落满了他一身,他仿佛在画中走出来,走近,走近,走近……
“那你喜欢我吗?”女子笑,双颊微红,但是丝毫掩饰不住欣喜。
“我很喜欢三小姐,因为小姐聪明而可爱……”
女子低头思索,半晌扯出一个笑来。
“是因为聪明,还是因为可爱。”
梦却在最美的时候醒了……
肚子饿得咕咕叫,一大早的就饿了。
可怜那个美梦呀,晚上会不会继续接着做呢?
是缘?是劫?
又或许只是一场梦?
“北辰侯在去江州之前还说三小姐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太子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在他身边坐着的谷海菱却蹙起眉头。
“江州?”
“是呀。他一走,倒是把南书院那堆书交给本宫了呢?之前有他在,本宫一个月不去都没有关系,现在不行了……”
“太子殿下说笑了。”
谷泉夭十分的尴尬,不知道这太子哪根筋不对,三天两头宣她进宫,搞得她见谷海菱还要绕着走。
谷泉夭停了一会儿,有点不相信:“小侯爷真这样说我?”
他那样的人,做起事情来一丝不苟,怎会讲这些私事,这太子一定说谎。
“哈哈,你还别不信,本宫敢发誓是他说的,他那人性子有点傲,也不知怎地就提起你,他说你很聪明又说你与众不同。”
此刻,谷海菱脸色十分不好,只能气着干瞪眼。
“可见,三小姐你是真的很与众不同,能在北辰侯嘴里得到这样的赞誉,恐怕放眼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那是侯爷谬赞。”
如果是不高兴那是假的,嘴里总是不肯承认,其实内心是承认的。
“太子殿下,有事直说吧,不用绕弯子。”谷泉夭看着走远的谷海菱,愣是把多日来想问的话问遍了。
“你之所以几次叫我,不就是为了确定一件事吗?我想现在已经确定好了。”
“不错,你确实很聪明?”太子突然沉下脸,目光炯炯,肃穆得与刚刚判若两人:“她在哪儿?”
“谁?”
“你明白。”
谷泉夭心一惊,努力笑道:“殿下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们是好朋友?”
“谁?”
“那个白衣女子,你身上有点她身上的香味。第一次也许是巧合,第二次,第三次,次次都有,这就不是巧合了?”
“也许是同一种香料。”
“不会,北辰侯说你不爱用那些东西,当初他给你准备的胭脂什么的你都没有动,试问一个连胭脂都不搽的女子又怎会用熏香?”
谷泉夭默不作声。
“她叫什么?”
“我凭什么告诉你。”
“凭我是帝王。”太子冷声说道:“我有权。”
“既然你是帝王,又何必问我?”
“我命令你。”
看吧,这就是帝王呀,总是这样的现实,一到关键的时刻总是抬出特权出来压人。
“你去问她。”
“不愧是北辰侯赞誉的女子,胆识不凡,可是他既然肯对我讲起你,可见你也如他一般坦荡荡,至少会站在别人的角度?”
太子恢复了温和的面容:“你若是他,你该怎么办?”
我若是北辰侯,此刻该怎样?
如果,如果我是小侯爷,一定会袒露,事实需要摆到人的面前,别人有权选择自己的命运……
那才是北辰侯,心中坦荡荡。
每个人都不是上天的弃儿,有权去选择前路,不可弃子,更不可替别人决定来路。
一想到这儿,她心中的软肋就这样显露……
我的小侯爷……
“我不是他,就算是他,我也不会这样做,我现在告诉你,她的名字,她叫白夜如,只不过她不想见你。”
“我知道,就算不告诉你,你也不惜一切去找她,只不过时间问题。只是现在,我姐姐有孕在身,殿下怎么着也得顾及她的感受?”
“那是自然。其实,知道了名字,本宫……已经很高兴了。”
谷泉夭看向天边,碧空万里,晚霞绣满天边画,小侯爷,你是不是也在看呢?
看那晚霞,此时此刻,有个人,与你一同在看晚霞……那么近,那么远!
我想,如果是你的话,你会这样选择的吧。
至少,就算结局不善完美,曾经祝福过,努力过也就不遗憾了。
我谷泉夭此生不要一点点遗憾……
万里秋水,千家灯火。
这晚风一夜之间穿遍万水千山,吹着人的衣袖,拂过人的眉梢,就这样这样的自由奔跑……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我的名字。”
“这对他很重要。”谷泉夭说得十分诚恳:“我当时在想,如果我很喜欢一个人,我一定要知道他的名字,每天念一遍,就觉得唇齿生香。如果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这个遗憾未免太大了一点。”
“可是,你竟不问我愿不愿意?”
“你是愿意的,就像我希望小侯爷记得我,无论风怎样刮,沙儿怎样飘,世界怎么变换,总是有个人记住你,这种感觉真的很好,至少证明了这个世界我们来过。”
她稍稍一停顿:“更何况是被喜欢的人记住,我们呀,都有那么一点点的相同。”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白夜如拎着剑,冷冷的走开了。
谷熙从拐弯处走出,看了一眼白夜如,白夜如行礼,他严肃的看着谷泉夭:“女儿家你不害臊?”
“我为什么要害臊?或许说我凭什么害臊,我本来就喜欢他,这有什么关系?”
“混帐,你要时时刻刻记着你是谷家的女儿,要以谷家的门楣耀荣为勤,你这样说出去丢谷家的脸?”
“这有什么好丢脸的,喜欢就是喜欢,当你看惯了虚伪的面容的时候,有个人那么真的出现在你面前,他是那么的好,向往美好的事物,这些有什么错呢?”
“你。”谷熙重重吼道:“回去给我面壁。”
☆、努力活下去
谷泉夭愤愤不平的往房间走。
谷熙不岔的声音就像一个恶咒一样:“永远别忘了,你是谷家的女儿,有些不该奢求的就不要妄想。”
对于这个女儿,他确实没有办法,他十分耐心的跟着女儿,看着她边走边踢石子出气。
“其实,爹也有年少的时候。”谷熙走进女儿的房门,温柔的关上门:“爹也有年轻的时候。”
“小泉,你太小,还不明白。爹曾经比你还痴迷,可是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得不舍弃点什么才能得到点什么?。”
“爹也有仰慕过人?就像我对小侯爷那样的,过了很多年都忘不掉的那种,就是很喜欢很喜欢靠近,靠近之后又觉得很害怕?”
谷泉夭很好奇,帘子的风就那样寂静的吹呀,一点声音也没有。
“那是小孩子家,爹呀,也曾经喜欢一个女子,那是我十七的时候已经娶了大我两岁的王尚书之女,可我有天去寺庙为你奶奶祈福,听到山间一个女子唱歌。”
“难怪爹喜欢听戏曲?”
“是呀,可是后来谷家在朝廷之上还不是很稳固,王尚书又是爹的老师,爹不能负了菱儿她娘呀?而且你奶奶重病,爹也不能不孝。”
“她有好过吗?就算病了也太有力气了,打我娘的时候很有力气。”末了,谷泉夭重重的强调一句,她总是忘不了谷老夫人是怎么对待她们母女的。
“你恨你奶奶?”
谷熙眯起眼睛:“可是对于谷家来说,你奶奶是功不可没的。从她执家起,谷家就蒸蒸日上,谷家才从没落的士族一直撑到今天这个局面。”
“那奶奶允许您跟那个女子交往吗?”
“不允许呀,毕竟王家对谷家恩重如山。”
谷熙颤颤嘴唇:“后来,我想等家里缓和好了就将她接回来,可是,可是,可我再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嫁人了。”
听到这里,谷泉夭唏嘘不已。
“那您有没有再去找过她?”
“她的丈夫是个傻子却喜欢赌,知道了我再见她,就坑了我一大笔钱,所以,一到他赌输了,他就要她问我要钱,你也知道,她是个很高傲的女子,就那样投井死了,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可是我不后悔。”
谷熙面前仿佛响起了悦耳的歌声,灵动的少女,巧笑如清泉般的声音。
她仿佛还在山中边采药边唱歌,唱得那么的入神,就好像她是使者,是这大自然完美的化身。
“那我娘呢?”谷泉夭问道:“她据说是江南的头牌?你对她可有一分的真心?”
“你娘,是个很美的女子,她很爱美。是我负了她。”
“她临死的时候还梳了您最爱的朝天髻,那是她最美的一天,因为她穿了一身的嫁衣。可是您连她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
“是我负了她,因为失去了采药医女,而你娘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