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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似乎不费吹灰之力。从山顶俯瞰,山脚下的建筑物成了零零星星的白点,远处笼在烟雾中,犹如仙境。
袁周取出相机四处拍照,苏翎不忘取出零食来吃,就是在相机前嘴里也没停过。袁周在给每个人拍了照片,并拍了合照之后,四人依依不舍的准备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向欣在下了一小半时就有了深刻体会,两条腿似乎越来越不听使唤,特别是小腿,愈发僵硬。
“你怎么了?是不是两腿发抖?”袁周见向欣行动变的缓慢,此时的苏翎和钟灏已经将他们甩了很远,“我背你吧。”
“不用了。”向欣连忙摆手。
“没事,”袁周卸下包,让向欣拿着,“我背你下去,不然明天两条腿就动不了了。”
向欣接过包,犹豫之时袁周已经蹲了下来,片刻之后,顺从的伏在袁周的背上,她的腿实在是挪不动了,听袁周继续说,“你平时缺乏锻炼,偶尔这么高强度的运动会拉伤腿部的肌肉,我真担心你的腿会疼一个星期。”
“……哦。”
山里偶有虫鸣声,来来往往登山人的几句笑语外,更显寂静。向欣动也不敢动,沉静的趴在袁周的背上,脑中一片空白。
两人走一段歇一会儿的来到入口处,此时的苏翎和钟灏正坐在一块巨石上吃着冰淇淋,看见袁周和向欣,两人走过去。苏翎小心的扶住向欣,“你怎么了?摔着了?”
向欣摇摇头,“两条腿又酸又疼,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钟灏笑着看袁周,又看向向欣,“今天幸亏有袁周,要不然你得在山上露宿了。”
即便走在平路,向欣的两条腿都无法弯曲,行走的像一个僵尸,惹的苏翎在一旁大笑。
袁周和向欣一个方向,苏翎和钟灏一个方向,出了大门,四人商定,有袁周负责将向欣送回家,钟灏打车顺道载着苏翎走了。
☆、规整的生活
袁周扶着向欣来到广场的石凳上坐下,俯下身捏住向欣的小腿,吓的向欣差点向后翻去,“你……你干什么?”
“我帮你捏捏,不然星期一你就得拄着拐杖去学校了。”
“我……我自己来。”
“还是我来吧,我比较有经验。”
“真的不用。”向欣缩着腿,避开袁周的双手。
袁周知道向欣不好意思,其实自己也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坐回向欣的身边,看着自己的黑包说,“带了这么多东西,除了水,其他都没用上。”
“下次就知道了。”
袁周笑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同学单独出来游玩。”
向欣确实不信,如果说是单独和女同学出来,她或许会信,“那你周末都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干什么,反正周一到周日都被安排的满满的。”
向欣不免惊讶的看向袁周,“没有一点自己的时间吗?”
袁周苦笑一声,“我从学前班的时候,我妈就帮我报了各种各样的兴趣班,大一点之后,就开始学钢琴,练书法,学围棋、美术等等等等,从来就没停过。”
如此没有自己时间的人,自然也不会有自己的空间,向欣想就算袁周有那么大一间自己的卧室又能如何,他的那位优雅的母亲还不是出入他的房间如无人之境,不然他看武侠小说也不会被她的母亲发现。
难怪袁周说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的世界,之前向欣一直以为袁周说的是武侠小说里刀光剑影的世界,直到方才她才明白袁周羡慕的是她这种普通人的生活和世界。
“你这样也挺好啊,学了不少东西。”向欣实在不知道怎么说,良久之后憋出这么一句话。
“也许吧,”袁周叹了一口气,说,“只是我最近常常想,等我再大一点,工作了,或者老了之后,回想现在的日子,会不会觉得现在的生活太过规整?”
“规整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多少人羡慕他这样的生活而求之不得,不愁吃不愁穿,所有的事情都有人帮你安排的好好的,什么都不用考虑,一切按照日程表就能万事大吉,这多好!向欣方才还在幻想着能有他这样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至少在九岁之前她不需要考虑节约,如何将外婆那可怜的退休金在保证外婆一个月的药费之外还能保证她和外婆一个月的伙食费;也不用在九岁之后她行事处处小心以降低自己在葛家的存在感,避免葛老太太指着她的鼻子羞辱她时而让大姨为难。
人的遭遇多么不同,袁周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样的日子你不会觉得太索然无味,就像一杯白开水?”
“白开水不好吗?”有水喝已经很不错了。谁不愿意一出生就一帆风顺,平平稳稳,谁希望自己出生在残缺不全的家庭,谁又愿意寄人篱下的生活,“等以后你说不定会感激现在像白开水一样的规整生活。”
袁周摇头笑笑,“也许你说的对。”
向欣明白袁周想要表达而没有表达出来的意思,等白发苍苍时才发现对于年少的时光无从回忆,或者没什么事情可以放在嘴里慢慢咀嚼,慢慢回味,只能无奈的咽口唾沫来表示遗憾。
青春应该是出彩的,是激昂的,是冲动的,是无处不在的年少轻狂。他应该像一杯白酒,入口时辛辣烧喉,回味时醇香四溢;亦或像一杯红酒,酸涩中带着甘甜却是后劲绵长;再或者像一杯啤酒,苦涩的味道在一杯下肚后会觉得精神气爽。青春把握不住酒量,无论白酒红酒或啤酒都会让你丧失理智,让你洋相百出,甚至会让你变得为所欲为,丑态毕露,然后造就一段轰轰烈烈的不一样的青春,似乎这样才能算是真正活过一场。
向欣想着自己的青春或许还不如一杯白开水,更像一杯苦瓜汁,唯一一点甘甜就是吴继琛带来的短暂的蜂蜜味。
袁周坚持背着向欣来到站台,像他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意思独自跑步的人却背着她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并穿过马路,需要很大的勇气,向欣多少有些感动。
袁周提议打车,向欣却坚持坐公交,她的本意是想和袁周分开走,袁周这样背着她万一被人撞见难免尴尬,没想袁周屈服了她的意思,扶着向欣上了公交车,车上人多,大多都是登山后准备回去的人。
没有座位,连站的位置都得靠挤出来。袁周扶着拉着向欣挤到后面,一手抓住扶手,一手抓住向欣个胳膊,生怕向欣被人挤到。向欣本想抽离袁周的手,只是她的处境着实可怜,四周没有可以让她抓手的地方,两腿在经过方才的休息后酸痛并没有减少,反而有加重之势,也只好任由袁周抓住她的胳膊。
袁周站稳之后,将背包放在了前面。在司机一个紧急刹车之时,本来抓住向欣胳膊的手瞬间抓住了向欣的腰。向欣身体一僵的同时明显感觉到袁周的手也是一抖,却没有拿开的意思。
片刻之后,向欣扭了扭腰,袁周依旧没有将手拿开,路程过了一半,车上乘客渐少,有了空位,袁周才放开手,扶着向欣坐下。
两人沉默不语,直到送到小区门口,两人都有意的避开对方的目光。
因为这一次没有先兆的肢体接触,在接下去的日子里,向欣总是刻意的回避与袁周说话,上学和放学她尽量与袁周错开时间。
或许正因为向欣的刻意回避,在经过一个寒假之后,班上本来盛传她和袁周的风言风语被化解于无形。没有了流言蜚语,向欣与袁周的交流还是不温不火,直到两人在凤庄相遇才恢复如常。
小姨对向欣说,“上小学的葛晖学人打架,把低年级学生的下巴给打脱臼了,还打掉了人家一颗牙,好在小孩子正在换牙问题不大。葛老太太这下知道理亏消停了不少,不想对方的老太太闹上了门,要葛家赔钱。葛士荣刚刚买了新房还从银行贷款,哪里还有钱?就想着跟我借钱……”
向欣这才得知葛士荣买了新房已经搬离凤庄,在一个周日的午后乘着公交车来到了凤庄,而眼前的废墟让她震惊到站立不稳,幸得有人扶了她一把。
“你怎么在这里?”袁周能在这里看见向欣颇为惊讶,“你怎么了?”
“我以前住在这里,”向欣顿了顿,“快两年没来了,都不知道这里拆迁了。”
自从搬来和小姨住,她从来没有给葛家打过电话,也从不询问葛家的消息。小姨像似知道这一点,也很少在她面前提及葛家的事情,若不是这次葛老太太的处境让人大快人心,小姨也不会提及葛家,向欣也就不会知道凤庄拆迁,吴继琛也早已搬家。
“去年就拆了,凤华路南边的全拆了,路北边的可能会在明年拆,” 袁周说,“听说整个凤庄学校都会迁址。”
工地里到处都是瓦砾碎片,还有废弃的建筑木材。向欣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没有了那两个小小的窗户,也没有了他们经常一起追逐的那条小巷,回忆与现状无法重叠,就这样拆掉了她最美好的一段少年时光,还有那个喜欢损她,欺负她又逗她笑护着她的少年身影。人在逆境时往往会认命,向欣此刻倏地顿悟凤庄的拆迁是老天给她和吴继琛之间划上一个句号。
拆迁硬生生的将过去的时光给撕毁,向欣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凤庄,到小区门口时才回神,下了袁周的自行车,“谢谢你。”
“你跟我客气什么。”袁周笑道,离开的时候又忍不住看了向欣一眼。
袁周此刻的心情是向欣无法理解的,当向欣坐到自行车的后面时,他确定之前的尴尬已经消失于无形,或者说少男少女之间必须要经过这么一个尴尬的阶段,如今向欣的行为是对这个阶段的确定和提升。当他蹬起自行车行驶在路边时有一种带着向欣一起飞翔的感觉,就他和向欣两个人,挣脱了所有的束缚和枷锁,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一厢情愿
高三开始,学校要求每个学生上晚自习,晚上九点半结束。向欣依旧坐公交车回家,原以为袁周会有人来接,没想到袁周依旧陪着她一起坐公交车,向欣不知道袁周跟他妈妈软磨硬泡了一个暑假才换来与向欣一起坐公交车的待遇。
两人的同出同入再次让班上的同学有了捕风捉影的机会,谣言渐起,就连苏翎都怀疑向欣是否已经是袁周的女朋友。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已经答应了?”
“答应什么!你也跟着起哄。”
“其实袁周也不错,你可以考虑考虑,”苏翎说,“以后如果不能在同一所大学,你最好现在就考虑好然后确定关系,免得将来被人抢走了,有你后悔的。”
任由流言四起,向欣似乎是刀枪不入不为所动,以前她介意闲言碎语,因为吴继琛的存在她认为应该与男生保持一定的距离,如今上天已经告诉她与吴继琛之间不会再有续篇,她又何必在意蜚短流长。
倒是袁周担心向欣会不会像之前那样若即若离,时不时的观察着向欣的言行举止,见向欣一如往常,心中雀跃不已。传着传着,流言说不定就成真的了。传吧,他感激这些流言,更感激这些好事的同学。
“你笑什么?”向欣见坐在身边的袁周低头傻笑,不免好奇。
“没什么,”袁周收去脸上的笑容,问,“你想好了考哪里?”
“N大。”向欣未加思索脱口而出。
“N大?哪个专业?”
“法学。”
“Z大不也有法学系嘛,并不逊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