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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却在不停地颤抖。燕自怜忍不住捋起她的衣袖,只见她白生生的手臂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肿胀,还有深深的牙齿印。男人为什么这么残忍,她还是个孩子啊!是不是面对弱者,男人们更有一种欺侮强暴的欲望?燕自怜的胸口燃烧着一团火。
酒已斟满,她静静地看着“鹤王”,她虽然没有开口,可是眼睛却似乎在讲话:“请饮了这一杯酒。”没有人能拒绝这种近似乞怜的目光,燕自怜忍不住举起了酒杯,可她并没有饮下,因为“鹤王”已从她手里轻巧的夺过酒杯。他也静静地着着那女孩,终于将酒饮了下去。那女孩子眼里顿时闪耀着一种喜悦的光芒。
“鹤王”忽着:“我请你饮一杯如何?”那女孩子顿时变了脸色,她的身体正要移动,“鹤王”的手已搭上了她的背心,于是她只能乖乖地在旁边坐下,眼睁睁看着“鹤王”把身前的酒倒进她嘴里。恐惧立刻爬满了她的脸上。
燕自怜看得莫名其妙,她正要问,却见那女孩子软软地趴倒在桌上,再无声响。燕自怜更觉奇怪,道:“她怎么了?”
“鹤王”笑着说;“她睡着了。”
燕自怜道:“怎么会一下子就睡着了呢?”
“鹤王”道:“因为酒里下了使人昏睡的药,她饮了自然就要睡着了。”
燕自怜奇道:“她什么时候在酒里下的药?”
“鹤王”道:“刚才她的手不是一直在颤抖吗,药正是那时候从她手里落进酒杯的。”
燕自怜忍不住道:“她为什么要下药呢?”
“鹤王”道:“你忘了,咱们可是不受欢迎的客人。对于不受欢迎的客人,她们通常是将他们迷倒,然后拖到柴房大卸八块,肉用来做包子的馅,而骨头则用来喂狗。”
“想不到她们这么狠毒,”燕自怜忍不柱打了个寒噤,“可她还是个孩子,一定是有人逼着她这么干的。”
“她是孩子吗?”“鹤王”摇着头,“我只知道成名了五六年的春燕姑娘绝不会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燕自怜细细地看了下那女孩的脸,果然眼角已有了皱纹,只是擦了脂粉看不出罢了。燕自怜又拉起她的手,用手擦了下,那些怵目惊心的青胀齿印神秘地消失了,原来只不过是上的颜料而已。燕自怜这才愣住了,好一会儿她才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鹤王”道:“江湖险诈,那也平常得紧。”
燕自怜忽然心里一动,问道:“你刚才不是也饮了杯酒吗?你怎么没事呢?”
“鹤王”还未回答,有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珠帘掀处,走出一个盛装佳丽来。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胖,给人的第二印象却是美,肥胖的人一般并不会太美,可她似乎是个例外,使人一下子会想起“侍儿扶起娇无力,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杨贵妃来。燕自怜立刻知道她是谁了,一定是林大果念念不忘的胖姑娘冬梅了。
冬梅笑得就象是偷吃了三斤蜜糖的狐狸,浑身的肥肉似乎都在颤抖。“我也很想知道,你喝了那杯酒怎么会没事?”她笑嘻嘻地说。
“‘鹤王’果然是‘鹤王’,喝了‘嬉春迷魂酒’居然还能挺到现在。”楼梯出现了一个衣着华丽但却是满脸横肉的老太婆,她正得意地看着“鹤王”。“‘正义鹤王’名满天下,无人不敬,可你不该来‘春满园’闹事。就算是天王老子,胆敢来坏我们的生意,也一定叫他有去无还。”她的神情似乎在替“鹤王”惋惜。
燕自怜又是焦急又是担心,可“鹤王”却神色不变,他淡淡地道:“吴婆子?”
那老太婆得意洋洋地道:“不错,我就是‘春满园’的老板吴春花。”得意之余,她忍不住又补了句:“‘鹤王’,你横行天下,想不到会栽到老娘手里吧?真是打雁的也有叫雁啄了眼的时候。‘鹤王’,对不住了,为了不让你挡了我们的财路,我只能结果你了。”然后她向冬梅喝了声:“丫头,还不快下手!”
冬梅轻笑了一声,道:“他喝了‘嬉春迷魂酒’,恐怕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唉,名震江湖的‘正义鹤王’原来如此不济,真是名不副实,好生令人失望。”她手一翻,手里已多了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狞笑着向“鹤王”走近。
燕自怜见“鹤王”仍然坐着不动,不由大急,她正要站起,“鹤王”悄悄拉了她一把。燕自怜心里一动,坐着就没有动。
冬梅瞥了她一眼,媚笑道:“小妹妹,你不要害怕,我可舍不得伤了你。你若是成了我们的姊妹,‘春满园’的门槛非被踩烂了不可。”
燕自怜没有睬她,只是有些迷惑地看着“鹤王”,却听吴婆子道:“先别忙着杀他,把他的面纱下来,看看究竟是何副尊容。”
冬梅笑着道:“我看他不是缺鼻子少耳朵,就是一脸的大麻子,不然为什么整天戴着面纱?其实男人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有本事就行了。”说着她伸手便去摘“鹤王”的面纱。
“听说金银儿手下十二艳婢个个美貌如花,而且武艺高强,杀人于无形,追命如探囊,想不到今日已见其二,实为三生有幸。冬梅姑娘,你床上功夫了得,可杀人还不内行哪!”“鹤王”忽然轻松地说。
冬梅的手顿时僵住,她已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只好强作笑颜道:“我杀过的人并不见得比你少,你怎么倒说起我杀人不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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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王”道:“你不该在对手未被击倒之前,便如此得意忘形的。”说着他缓缓地站立了起来。
这恐怕是冬梅所见过的最可怕的一幕了,“正义鹤王”不仅没有倒下,而且正威严地看着她。笑容在她脸上僵硬,嘴巴张着再也合不拢,“铛”地一声,她手中的匕首已掉在了地上,因为她知道,就算一百个冬梅也斗不过一个活生生的“鹤王”,她已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你……你不是喝下了……酒了吗?”冬梅颤声道。
“鹤王”点了点头,道:“我的确喝了那杯‘嬉春迷魂酒’。”
“那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冬梅大惑不解。
“鹤王”伸出右手的小指,道:“我只不过在喝下那杯酒前把小指浸在了酒里。”
“那又怎么样?”冬梅茫然地问。
“鹤王”道:“我的小指上碰巧涂了点‘医圣‘郁金香的药粉,所以我还能完好无损地站着。这是不是使你很失望?”
冬梅顿时无话可说,因为世上还没有郁金香解不了的毒,她们的“嬉春迷魂药”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她现在不仅仅是失望了,而是彻底绝望,因为世上也没有人能在“正义鹤王”的眼皮子底下逃脱的。
“你究竟想怎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冬梅虽然害怕,却绝没有求饶之意,因为她毕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死亡对于她而言并不见得有多么可怕。
“鹤王”却道:“别人都以为吴婆子是‘春满园’的老板,可我知道她不过是跑腿的而已,真正主事的却藏在幕后。”
冬梅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鹤王”忽然朝楼上喊道:“秋苔姑娘,你还不肯露面吗?”
一阵凄苦幽怨的琴声忽然响起,仿佛春闺少妇在思念天涯孤客,白发老母在企盼远方戍卒,听着让人的心都碎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白衣人丽人从楼梯上缓步走下,她的怀里还抱着一把古琴。她穿戴十分朴素,也不施脂粉,可依然美得眩目。可惜她的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让人不敢接近,当真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冬梅看到她时,绝望的眼神中又重新焕发出光芒。
“我就是秋苔。”那白衣丽人冷冷地道。那话传进燕自怜耳朵,她顿觉象被人塞了一肚子冰一样,浑身不舒服。
“鹤王”道:“听说金银儿手下有‘金童’、‘玉女’两名亲信,想必姑娘就是‘玉女’了。”
秋苔却没有回答,她只是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若是他在,我们不见得会一败涂地。”
“鹤王”道:“我也听说:‘金童’擅刀,‘玉女’擅琴;琴能扰神,刀会取命;琴刀连手,纵横无敌。但不知‘金童’在哪里,我倒想见识一下你们的琴刀联手。”
“他走了。”秋苔幽幽叹了一声,眼中的怨色更浓。
“什么,李净竟然走了?!”冬梅叫了起来,眼里的光芒顿时又黯淡下去。
“他是个胆小鬼,一听到‘正义鹤王’来了,溜得比兔子还快。平日真是看错了他。”秋苔的话还是冷冰冰的,可是一种怨恨之情却流露了出来。
“完了,完了,若是你们琴刀联手,或许还有一些生机,现在……彻底完了!”冬梅忍不住哀叹起来。
“怕什么?‘鹤王’不见得会取你我的性命!”秋苔忽然道。
“鹤王”盯着她,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取你们的性命?”
秋苔与“鹤王”对望着,竟没有一丝惧意。“因为我们都是女人,而且是命运很惨的女人,每天都要强作欢笑,陪着令人作呕的臭男人,让自己的肉体被他们蹂躏,让自己的尊严在一天天消失殆尽,我们已算不得人,只不过是给男人泄欲的工具。‘鹤王’扶弱惩强、除暴安良,绝不会难为我们这些苦命人吧!”
冬梅立刻表示同意:“每天有那么多双手在身上摸来摸去,有那么多张舌头舔上舔下,我们的肉体都已经麻木了。就是男人干那事的时候,我们照样能鼾然入睡。我们知道自己很贱,根本没有人看得起,可我们也是为生活所逼、迫不得已啊!三百六十行,高低贵贱总得有人干,干这行的虽然见不得人,可不见得罪应当诛啊!”
燕自怜心里已有了怜悯之情。是啊,好好的女孩子谁愿做任人玩弄的烟花粉黛,她们跳进了这个火坑,必定都有着各自悲惨的经历。她忍不住便想向“鹤王”求情了,女人的同情心的确是很容易被激发出来的。却听“鹤王”冷冷地道:“‘春满园’若只是个寻欢作乐的场所,那也罢了,可它还需要‘金玉满堂’的一处窝点,专干些图财害命之事。短短三个月内,又有十余个人在这儿失踪了。如此为恶,叫我怎能放过你们?”
秋苔神色不变,道:“不错,我们是杀了不少人,可这些人都算不得人。他们残忍、贪婪、病态,令人作呕,已经有很多姊妹被他们摧残至死,这样的人,禽兽不如,难道杀不得?至于银子,本就是我们开园子的目的,当然不会让它们从手边流失。”
“鹤王”沉默了一会儿,道:“‘金玉满堂’杀人如麻,作案累累,确实天人共愤。但乱世江湖,不是刀俎,便是鱼肉,并没有太多的选择。一个帮派要立足江湖,争斗拼杀不可避免,流血杀人也平常得紧,不光黑道如此,白道也难例外。如果真要一个个追究下去,手上不沾血迹的人恐怕还不多。我如果难为你们,你们一定很不服气了?”
秋苔、冬梅一齐点头,道:“我们只不过是替人卖命的小卒,杀了我们不见得就世间太平。”
“鹤王”看了眼燕自怜,见她已有为她们求情之色,便道:“看来我只能去找你们金老大了。”
秋苔、冬梅见“鹤王”口气松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秋苔拍了两下手,珠帘后面走出五个人来。前四个都是丫鬟打扮,每人双手捧一个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