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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动不动,卧于枕上。但,一闭上眼睫,脑海中,尽是他的身影,音容笑貌,宛如生人。
老皮桃树下,他以唇舌为我吮吸伤处。
昭阳殿初次侍寝,我颤声转向他道:“十四要……”他立刻道:“那朕就给十四。”
钱塘空坟,他一点一点,细细刨着十四坟上的黄土,唯恐他人万一伤了十四的身子,直刨得自己满手满掌的鲜血。
七月初七,十四夜闯昭阳殿天子寝宫,按律当死,但,他不仅见了十四,事后的惩处,也仅是禁了十四的足而已。
十四说要再醮林生,他一口鲜血,溅了满襟。
凤凰宫内,十四在他近前,从来想跪即跪,想立则立。对于圣意,十四想顺则顺,想忤逆就忤逆。从不管面前,有多少宫人随从,还是站了一堂的嫔妃小主人众。他,杀了墨荷,弑了韦宝林,贬了淑妃,却从未真正按律处置过最最大逆不道的戴十四。
……
一幕幕,一桩桩,再回顾,断人肠。
他给予十四的,原来真的不同于,他给过任何一个人的。原来他,和十四一样,动了真情。
只可惜,情深缘浅,无以为继。十四,并非他的结发之人,他,亦非十四的良人。多情自古空余恨,可叹自古与今同!
热泪,沿着锦枕,熨湿了身下的被褥。我强自忍泣,不欲惊了云鸢的好梦。一夜无眠,醒至天明。
第一章 恍惚无倪明又暗 (3)
翌日晨起,云鸢早早醒来为我梳洗。我由着她为我梳了双髻,仅以一枚发簪饰之。既已出宫,恢复之前装束也好。
林邑谦并未现身,只让姚兰过来给我问安,带话道:“请戴姑娘安心休养,等身子好些,再从长计议。”
我欠身谢过。
随即,有馆内的医官前来为我更换手上的伤药,看来,林生还记得当日我在京兆府大牢内所受的伤,不愧是一个有心人。
但,墨荷已死,他也应该早就获悉。此刻,十四有满腹的疑问,须等他解答。但,他既有要务缠身,十四,只能静等。
姚兰前来为我和云鸢送食盒,云鸢含笑谢过,在一旁与之寒暄。我忍不住问道:“使臣大人还在馆内么?姚姑娘能否帮十四通报一声,就说十四有话想和大人说。”
姚兰是个直率人,闻言,脸色显出一抹难色道:“大人一早就去你们吴越国前朝上朝去了,说有要紧事,要到晚间才能回来。等大人回来,我定帮你转达。”
我有些失望。但,听她语气,忽想起什么,复道:“姚姑娘,不是吴越国人么?”
姚兰很恨地道:“我虽出身吴越,但此生再也不要做那暴君的子民。是使臣大人收留了我,不然,姚兰还不知要沦落到何处。”说到最后一句,眼圈,已隐隐转红。
云鸢赶紧奉上茶,轻道:“姚姑娘,请用茶,快别伤心。”
我垂下头,之前,钱镠又对姚兰做了什么,始让之对其恨之入骨?我低道:“当今圣上对姑娘家人做过什么吗?”
姚兰抬起头,愤然道:“戴姑娘怎么还一口一句称那个暴君为‘圣上’,听大人讲,他害得你一家那么惨,姑娘自个不恨他么?!”
我怔怔地望住她,她此言何意?他害得十四一家那么惨?他何时害得十四一家那么惨?是指娘亲么?娘亲不是已经移居钱塘了吗?
见我面露疑色,她自知语多,垂下视线,仓皇道:“你看我这嘴巴,大人说了我多少次,姚兰就是改不了这乱说话的毛病!”
云鸢懂得我心意,赶紧道:“姚姑娘不用介意,我们姑娘一直当姚姑娘是救命恩人,岂会和姑娘计较这些。”
姚兰始松懈些,赔笑道:“戴姑娘快些用饭吧,冷了,就不好了。”言罢,又自袖内掏出一块腰牌,递于云鸢:“大人说,怕姑娘一直闷在馆中,憋坏了身子。这是馆驿出入的铭牌,等姑娘觉得好些,可以拿着这块牌子,自由出入咱们馆驿。想到街上逛逛也可,想到外面散散心也好,就是别整日闷坐着,净想些没用的事。大人还嘱咐姚兰和戴姑娘说一声,请姑娘暂且在这儿,先将身上的伤养好,等过了八月,大人任期满一年,正好有事要回国面君,再领着姑娘一起返回大梁国便好。”
我犹疑道:“敢问姚姑娘,之前的使臣,不是你们林大人么?”
姚兰笑道:“戴姑娘问的是上一任么?那是我们大人的父亲。林老大人告老还乡后,皇恩浩荡,便由如今的小林大人子承父业了!”
我更惊:“难道,使臣大人不是吴越国人么?”
姚兰皱眉,打断我:“看姑娘说的,咱们使臣自幼生于梁国长于梁国,家学渊源,为官三代,俱是我大梁国的子民。怎么可能是那暴君之属?!”
我心乱如麻,心中,似有一万条疑问,可是,越问,越不敢深问。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云鸢瞧出我不对,赶紧赔笑道:“十四,让姚姑娘陪着一起用饭吧,别饿坏了身子。”
姚兰闻言,即起身告辞道:“戴姑娘,我就在前面那间偏房,有事,让云鸢去唤我,无需客气。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我强笑着点头,欠身送客。
云鸢将其送至屋外始返,看我兀自呆坐于软凳上,遂不放心,行至身前,殷殷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我回过神来,点头苦笑道:“云鸢,何止不妥,有大不妥。这梁国馆驿,咱们可能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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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花明柳暗绕天愁 (1)
见云鸢不解,遂,也不再瞒她。将之前,与明月楼,于昭庆寺,与墨荷林生之过往,细细向云鸢简述一遍。低低附于耳畔,只恐隔墙有耳。直听得云鸢面色惨白,而我,何尝不是惊恐万分。
当日,我因墨荷始知林生,只道他不过越州人氏,一介书生而已。父早卒,薄有田产,应母命赴京城经商。行程之中,因偶遇墨荷,复一见钟情。不足一月,即在明月楼光了其所有的资费与盘缠,最后连返乡的钱都没有剩下。仅靠墨荷私下的资助,暂居钱塘门外的昭庆寺,靠卖画与字帖度日。
我之前奉墨荷之托,见过林邑谦数面,一次是墨荷假借陪我进香祈福,私会林生;一次是我赴云庄消暑途中,软轿路过通越门外十里长街,看见他当街沽酒,潦倒之中仍不失风^流洒脱;另一次,是我受墨荷之托,前往昭庆寺替她探视病中的心上人。
但,这一切,从我自娘亲,自墨荷,自林生自己口中,所知悉的林邑谦,均应是地地道道的吴越国子民,而不是方才姚兰口中的三代为官、子承父业的梁国使臣。
人相同,名相同,不同的,却仅是身份与身世。相差,何其远矣!
如此,当日,我从墨荷口中所知,从娘亲口中所知,从林邑谦自己口中所知的一切,则,字字句句,俱是如假包换的谎言!
可叹十四被蒙骗至今日。
林生欺骗十四,十四尚能理解,到底是何原因,使得十四的至亲之人一齐向十四撒谎?除非,墨荷与娘亲均被其蒙在鼓中,而不知其真实身份。
但,方才姚兰所言,上一任使臣系林生之父,则,亲送墨荷进京献给吴越国君之事,其子林邑谦不可能不知。既为心爱之人,怎能复送于旁人?墨荷,以墨荷之心性,又怎能心甘情愿,任其所为之?
十四在凤凰宫内,曾听钱镠亲言,十四以己身换墨荷后,其与林生一直于临海界内,当庐卖酒,胜似神仙眷属。非但如此,钱镠还曾屡次拿临海境内两人之生死,相挟于十四。那么,钱镠又骗了十四?
他们因何,要一个一个欺骗十四?
云鸢握紧自个的衣袖,颤声道:“十四,那咱们如何是好?”
我咬紧唇瓣,低道:“不碍事。你记得把那块腰牌收好。林邑谦既已让姚兰告知其身世,必不打算再隐瞒。等他回来,便可知悉。”
云鸢将信将疑:“果真可以吗?”
我强自镇定,朝她微笑道:“云鸢,我饿了。等用完饭,你陪我去馆内走走。”
“好。”云鸢应着。
我食之无味地吞着云鸢盛给我的米粥,脑海中不停盘算,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让云鸢陪我去屋外行走,是借着走动,打探周围布局,以备急需。
看来,十四是自一个华美的囹圄,跳入了另一个凶险的圈套。这些,钱镠,他事前知道吗?他作为一代君王,心机深远,举国,皆是他的伏手与眼线。所有的隐秘,他不可能不知。但,即便知,却对十四讳莫如深,甚至,任凭十四跳入眼前这个有着重重迷雾的机关内。或许,十四不能怪罪旁人,是十四自己宁死,也要身陷于此。
眼前,简朴却庄重的庭院,一间一间,看似轩敞洞明的居室,并无任何异样。间或会有数名巡视的守卫,手持兵刃,来回巡查。
第二章 花明柳暗绕天愁 (2)
我低低问云鸢:“今儿初几了?”
云鸢轻道:“今儿四月十四了。咱们所带的衣衫俱是春衫,再过几日,天气就要热了,恐――”
我打断她:“云鸢,我觉得有些烦闷,你陪我到集市上转转,正好可以采买些衣料。”
云鸢应声,返身回屋,取了些银钱。我懒得再问,这些,应是她离宫时,包裹内一并赏下的吧。看来,这些小事,他们都为我想到了。
刚念及此处,心口处一阵刺痛,痛得我蹙紧眉。云鸢看到,低低急道:“十四,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早起,不是吃了药丸了吗?”
我摇头:“不碍事。咱们走吧。”
果然,有腰牌在手,门口守卫并未阻拦。出得门来,只见,满街皆是人来人往的繁华,我与云鸢,一时不知该往何处走。遂,干脆,径直向前行去。
才走了不多远,即可看见前面有一泊浩渺的湖水,四周垂柳依依,莺飞燕绕,好一派绮丽风光。云鸢喜道:“十四,那不是武林水么?”
我点头。是武林水。十四尚在闺中时,曾于软轿中,途经多次。有一次,娘亲曾带着我,月夜泛舟湖上,湖光山色,灯影重重,美不胜收。可是,如今山水依旧,人面不知何处去。
等十四去到梁国,今生,更不可能再有相会之日。也罢,如果见了娘亲,让她知道十四所经历的不堪,还不如永不复见。
我手指着身后不远处的街市,轻道:““云鸢,那里有几家绸缎铺,咱们去那里看看可有合适的布料。”
云鸢闻言,一步一回头地随我向几家商铺走去。
琳琅满目,云鸢立刻晕花了眼。我淡淡立于一旁,只拣了几件素色的布料。视线,不知不觉被近旁各色的丝线吸引。遂,脆声问道:“敢问店家,可有墨色与青色的丝线?”
店家欢欢喜喜地一一奉上,我拣着几样需用的颜色,一并交予云鸢结账。云鸢看看我包着白绢的手掌,虽不解,但并未多言,将这些丝线与布料一齐包好,转身随我出门。
天上,竟开始飘些细雨,密,且绵。
我与云鸢并未带伞出来,索性,候在廊下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