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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心里,不是不怕。
一直等到酉时二刻,蛛儿才进来回话,说圣上此时,刚回到昭阳殿。我赶紧吩咐云鸢备车辇。只携了几个宫人,驱车赶往天子之所。
日头,已西沉不见,天边仍有晚霞,连着重重的宫阙,直接入天际。十四,已有一月未见到他,纵然国事繁忙,可是,他却不曾抽出片刻来看一眼十四,哪怕是十四腹内的孩儿。
正如云鸢所说,这些日子,他竟与十四,越来越疏远了。不知十四的君恩,是否也如淑妃所言,即将逾期?还是,他果真忙于国事,没有片刻闲暇给十四?
我下了车辇,扶着云鸢步上外殿正门前长阶。早有宫人前去通传,我静静等于门外。果然,不一会,李裕就亲自前来迎接我。
刚见我,老脸上即已笑开了花:“娘娘,今儿怎么得空?”
我闻言,只得苦笑,也不与他理论,随着他,一路缓缓穿过中庭,行至内殿。只见殿内,却无君王身影,看见我失望的神情,李裕的脸上,笑得更如一只皱皮的核桃。
“娘娘,请稍等片刻。圣上此刻,尚在传膳,嘱咐娘娘在此稍等片刻,让老奴先过来陪娘娘说会话。”
我笑,却不怒,低低道:“想必此刻来觐见的不止十四一个吧?想必这会子圣驾的膳桌跟前,尚等着一位娘娘小主也不一定。公公说,十四说的可对么?”
李裕愣了片刻,随即笑道:“老奴愚钝。娘娘说是,便是。”
我淡淡一笑:“公公先去奉驾吧。十四,稍等片刻,不碍事。”
李裕有一丝迟疑,强笑道:“娘娘,怎不问老奴,是哪宫的娘娘小主?”
我转过身,正色道:“十四不想知道。公公快别呱噪了,赶紧去侍奉圣驾要紧。”
君王,也有君王的无奈,每一个,不管远近亲疏,俱是他的枕边人。既已登门,又怎能将人家赶了出去。
他如今,也渐渐懂了十四的心思吧?故,才叫十四在此地稍等片刻。而不是,如之前那般,让十四亲眼目睹不忍目睹之事。
可是,即便如此,十四的心,就不会痛了么?十四,既不能伤心,脸上,就只能绽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十四,自见君王,已近两年。如淑妃娘娘所言,或许,再有至多一年,十四,就不用如此煎熬了。
见我笑,李裕倒愣了片刻,半晌才道:“娘娘如今,越发高远了。”
我登时笑出声。李裕皱眉道:“娘娘还笑呐!”
我心内刺痛,娇声再道:“圣上跟前有别宫的娘娘小主,十四就不能高兴么?圣上雨露停匀,椒房和睦,方能子嗣绵延,十四开心还来不及。公公倒说说,十四为什么要哭呢?十四若哭了,圣驾面前,公公怕更交待不过去了。”
直听得李裕目瞪口呆。嘴巴张了张,刚想说什么,弓身,朝前复施一礼。我以为是向十四行礼,刚想让他免礼,身后,忽传来君王扬声道:“什么事在朕面前交待不过去了?”
我转过身,乍见他,竟有一丝恍惚。片刻,才想起行礼,兀自强笑道:“十四,在跟公公说笑。”
他大步而入,看见我,只冷冷一句:“十四找朕?”
我见他颜色不对,不禁后退了半步,轻轻点头。转身看一眼殿内的宫人,欲言又止。他挥下袍袖,冷声道:“都下去吧!”
殿内随侍的宫人,登时齐齐弓身退去。一时间,外殿之中,只剩下十四和君王两人。
第三章 满眼云山是去程 (1)
见外人去了,銮座之上的他,却并未有所改变,低头看着殿内的我,等我自个先开口。
我被他瞧得,有些拘谨,慢慢,垂下眼睫,不敢再与他一双精目相接。
他等了片刻,见我仍不出声,遂沉声问道:“十四,怎么不讲话?”语气中,透出一抹不加掩饰的严厉。
他已有很久没有见过十四了,也有很久不曾这样跟十四讲过话。语气,如此冷淡,疏离,仿似,在他面前站着的,是他的朝臣或属下。
我面色苍白,轻声开口道:“十四,敢问陛下,方才大梁的使者里面,可有十四的故人么?”
他蹙眉,淡淡道:“十四是说林邑谦?朕倒是听说过,自他去岁卸任后,梁国国君就以失职罪名,免了他的差事。想必此刻,已死在他大梁国的大牢内吧!”
我大惊,扬起小脸,望向自个面前的君王。
朝服已去,只着一件家常的玄色衣衫,点漆墨染的眸中,不见一丝波澜。俊颜之上,只余深不可测的寒意。
我颤声道:“也是陛下……所为么?”
他挑起眉,半真半假地笑着:“十四,想说什么?十四先前不是说,此乃大梁界内,是朕难以触及之处么?此番,又怎的来声讨朕了?”
我垂下眼睫,一张小脸,如纸样苍白。
林生,确是死罪。连娘亲都说过,此人乃一介狂生,难成气候。但,只有他钱镠可以杀人于无形。他,想必已忍耐很久了吧?十四,一直不解,林邑谦设计谋害他多次,他何以能一直隐忍不发,原来,是想借刀杀人。
林生死了,墨荷,又将飘落至何处?天之涯,海之角,哪里才能有她一隅容身之所?
娘亲说得何其对,自古伴君如伴虎,更遑论他钱镠。此刻,十四不知他为何复对己厉色,十四,又错了吗?十四,明明很想问他,墨荷在哪里,却只能三缄其口。
原来,有些人,生就翩若惊鸿,天南地北,一旦飞去,即成永诀。十四,与娘亲也如是,十四,与墨荷也如是。
十四,自见君王始,娘亲,师傅、墨荷、隋蘅……一个一个,都只能成为十四身边的过客。几回寒暑,眨眼间,已是关山飞越,只影难求。十四此生,注定只能孤零零守望他一个人。不用等到红颜老死,只需等到他日,等他再厌弃十四,则,终零落成凤凰宫内的一缕苔痕。
他见我变了色,略略缓和了些语气道:“十四,还有事么?”
这无异是教我告退了。
我悄悄握紧自个的掌心,抬起眼睫。心内在挣扎,是否可以贸然问出。掖庭干政,是死罪。不过之前,他好像并未因此深责过十四。但,十四,若此刻不问,胸中的未了之事,更待如何?十四,恐怕等不了了。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问出口:“十四,听说大梁已经派了两次使臣,要陛下一同伐吴,陛下应了么?”
他面色再一沉,喝道:“十四的胆子,越发大了。”
我垂下臻首,低声回道:“不是十四僭越,十四,就快要生了,十四……”
銮座之上,良久无言。
就在我快要绝望之际,耳畔,忽听到衣物轻响,原来,他已行至十四跟前。低头,托起我下颔,一张俊颜上,阴晴难定。
隔了好久,才叹口气,将我揽入怀中。哑声道:“十四,不用怕,朕,不会丢下你。”
我心内,登时猜到了三分,颤声道:“陛,陛下,是要亲征么?”
他不答,只是手臂加重了力道,将我紧紧贴于胸前。半晌,才沉声道:“杨吴,素来嚣张,先前屡次进犯我国。天宝初年,湖州刺史高澧叛乱,杨吴常州刺史李简,竟将兵应之,高澧虽兵败于朕,但其麾下五千人,在吴军护送下投奔杨吴。恶邻在前,朕不立,则弱。这一仗,朕必须要打,且,必须要全胜。此番梁与杨吴交战,正是朕出兵的绝好时机,事关吴越大计,朕无从选择。眼下,赵国胜卧病,朝中几位将领都略嫌不足。要论统兵的最佳人选,非朕自己莫属。十四,明白了吗?”
十四先愣愣地听着,他竟不惜犯了忌讳,细细说了这么多给十四。随后,越想越怕,揪住他衣襟,在他怀内,嘤嘤地哭着。
他低头笑:“十四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气。”
第三章 满眼云山是去程 (2)
十四,也不想哭,但鮫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溢出。我摸索了半天,寻不着素帕,只得暂用他的袍袖擦了。他不怒反笑:“也只有你戴十四,敢这般糟践朕的衣物!”
我不曾留意,心内想的,却是另一件大事。十四生产的日子渐近,十四,尚有一些要紧事要赶紧交待。
“陛下的锦衣军,可,可允许婚配么?”我小心翼翼问道,唯恐触怒他。
他失笑:“戴十四,你的脑袋里面装的,净是些什么东西?”
我低道:“十四,问陛下呢。”
他咬牙道:“十四,有什么高见么?”
我擦擦泪痕,离了他的怀抱,再退后几步,屈膝,施一礼:“十四,有一事相求。”
他拉着脸,兀自瞪着我,但等我下文。
我莞尔一笑,软声求着:“云鸢跟了十四多年了,早过了出宫的年纪。陛下,爱民如子,对宫人也一向仁厚。十四,舍不得云鸢远嫁,想求陛下在锦衣军中,给云鸢寻一个英俊出色的将士。十四,想把云鸢许给他。”
他闷声道:“戴十四,你是在向朕交待后事?”
我一惊,小脸,复一灰。
他冷道:“你这点道行,在朕面前,还浅了点。由朕的嫔妃出面,求朕将其宫女许配给朕的锦衣军,我吴越朝还是你戴十四头一人,尔,好大的胆子!”
我颤声道:“陛,陛下不应么?”
他一甩袍袖,叱道:“如此逾矩之事,尔,想也别想!”
我失望不已,愣在原处,半晌,始道:“那陛下答应十四――”
他气道:“说。”
“若十四不治,陛下,千万看在十四的面上,许云鸢出宫与家人团聚。”
他给我气得额上青筋都跳出来,一把扯过我,喝道:“戴十四,你想死,朕现在就成全你!”
我凄然一笑,身子,顺势偎入他怀内,低道:“十四,也……舍不得陛下。”话音未落,复又羞道:“十四,想……陛下了。”
他失笑,眸中,那抹严厉之色,至此时,方去尽。
我低低道:“陛下方才为何要对十四生气?”
他望着我笑,眼中,尽是促狭之意:“十四越发长进了,知道看朕脸色了。”
长臂一紧,将我揽至自己跟前:“十四怎么瘦了?”
我望着他,良久未再出声。心头之意,难以言传,却,无以为继。他俯下身,托起我下颔,薄唇,随即欺上我的。我任由他吻着,忘了反应。
他见我走神,将我箍于身前,加重了力道,重重吻入。我差点被他吻得窒息,喉中溢出阵阵吃痛的呻吟。
他喘息道:“十四,在怨朕?”
我有些迷茫,他何出此言?十四怨恨他?我只得轻轻摇头,再摇头。他松了我,正色道:“朕的十四,也学会口是心非了!朕不喜欢你这样。”
我默然垂下眼睫,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复抱紧我,贴近我耳畔,啃噬着我小小的耳垂。灼热的唇齿,再一路向下,在十四的肌肤之上,烙下密密的印记。我有些痛,却不敢强挣。
他何出此言?他是因为方才听了十四跟李裕公公的一番对话,才如此生气么?他说他不喜欢十四这样,可是,十四自己,又何曾喜欢自个这样。
十四真不知,该如何自处,才不至受伤。复如何自持,才不会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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