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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后面,米兰在我来之前提醒我,她说,我们的方案将从你们的后面开始。因此,当我佯装眺望远方时,却把注意力全放在后面的台阶上。
“你说如果有一天夕阳不再落下去,人们将会怎么样?”这时喻青青问我。
“无法忍受,无尽的美好同样无法忍受,没有夜晚的生活也不叫生活。”我答道。
喻青青想想,一会儿又说,“夜晚?你说人是应该选择无聊的夜晚,还是疯狂的夜晚?”
“我一直是选择第一种,而你好象永远选择第二种。”我转过头说。
喻青青无声地笑笑,然后伸出手轻轻抚摸自己左脸上的伤疤,似乎一直在回忆什么。
就在这时,水声忽然异常的响动起来。开始我没注意,但是水的声音不断的扩大,浪涛拍打起河岸。这时喻青青站起身手指着远方,惊讶地叫了起来,“你看——”
我抬起头,望向河流的远方。一刹时,我愣住了,从河的上流,一艘又一艘白白的帆船缓缓的却是不断地涌过来。我一下子想起来多佛尔那片水城之中那只静止的帆船,这些船就好象那只船浮动的影象。我从台阶上跳了起来,三步两步跳下台阶,然后踩着柔软的河岸向河边飞跑而去……
努力忘记的日落时分(21)
白色的帆船如同被遗忘的历史慢慢地飘过来,它们近了,更近了,然后我发现在一艘船的船头,一个丰姿绰约的身影站在那里,她卷曲的长发,脸上闪着柔和的笑容,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在风中楚楚动人。一瞬间,我似乎把生命中所有有关她的细节全都想起来了,她的美丽,她的职业的矜持,她的令人心痛的消失……
“米兰——”我发自肺腑地大叫一声。
船头的米兰似乎听到了我的叫喊,她冲我微微一笑,然后她的白帆船就从我的眼前一闪而过。我奋不顾身地跨入水中,一步一步向河心走去。船继续涌上来,如同思念一般无休无止地向着我涌来。一个,两个,三个,我竟然发现在过往的不同的船头都站着我魂牵梦绕的米兰,她们一样的打扮,一样地向我微笑。
“米兰——”我再次撕心裂肺地喊道。
所有的米兰都听到了我的叫声,她们都伸出手,向我缓缓挥动。河水慢慢漫过了我的胸口,我不顾一切地向前走着。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我再不奋力向前,这个机会就会匆匆溜走,我和米兰将永远告别。
可是,世界上不会缺少的就是永别。
我最终倒了下去。我抵抗不住河水的冲力,倒了下去。我是向后倒去的,头象石鼓一样沉入水中,就在沉入水面的一刹那,我感到夕阳的温暖,它轻轻抚摸着我的面庞,一瞬之间打破了我眼中的泪水与面颊上河水的界限。我慢慢沉向河底。我记得我一直是睁大眼睛的,阳光在很短的距离就被隔绝了,我在静默的幽暗之中飘浮起来,然后,无尽的船底在水中,在我清晰的意识中一一滑过,我的最后的那一声“米兰”,奋力穿过河水,在河的上空沿着河面漂荡而去……
不久后的某一天,我从睡梦中醒来。
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丁力就坐在我的旁边,忧郁地盯着我。我环顾四周,周围全是白色,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床头柜。我试着活动一下身体,似乎并没有感到什么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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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认识我吗?”丁力凑过来问道。
“当然。”我说。
“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吗?”丁力又问。
我摇头,问他,“为什么?”
“是别人送你到这里的,你睡了整整半个月。当然他们付了一个月的钱。”丁力说。
我听了更加迷惑,更加不解,我怎么了,谁又会把我送到这里?
“认识米兰或者喻青青、小林什么的吗?”丁力这时又问。
“她们是谁?”我反问。
“她们是你日记中的人,为了给你治病,我看了你的日记。”丁力说。
我努力回想着,在记忆中仔细收寻,最后我说,“我对喻青青有一点印象,她不是一个你档案中的咨询者吗?”
丁力皱着眉听着,过了一会儿他独自叹了一口气,说,“我们碰到了一个高手。如果没有猜错,她就是你日记中的米兰。她运用了一种已经失传的情境催眠术,选择性拔除了你的两种记忆。第一有关她的所有线性的记忆,第二,整体的有关某种情景的忧郁,包括里面的喻青青、小林什么的。”
一个星期之后,我出院回了家,是丁力送我回来的。在路上,他跟我说老刁在旅途中也出了事,现在也在医院里,他还得赶去把他接回来,说到这儿他感叹一句说,你们俩可真不让人省心。我轻轻哦了一声,想起了一把吉他以及我的这个兄弟。
回来之后,我的生活完全可以自理。我每天就是吃饭、休息,随着身体的转好,我想起的事情越来越多,不过我的记忆似乎有个分野:我只能想起丁力似乎要出国,有什么事要交给我办,那个日期我隐约记得,但后面这半年我干了什么,就不知道了。但是还好,我很快想起自己是干什么工作的,这很重要,我打了电话给事务所,事务所老板信誓旦旦地说,再等等,再等等,马上就有活儿了。
每天我都在傍晚睡醒,床头柜上的一个木制镜框空空荡荡的,我面对着窗外的夕阳总是在想,我忘掉了什么呢?那些事是不是曾经让我异常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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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忘记的日落时分(22)
有一天,在睡梦之中,我被人敲醒。我从卧室中踉踉跄跄地走过客厅,打开房门。门口站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她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梳着马尾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你是谁?”我懵懵懂懂地问道。
“我是谁你应该知道啊——”她笑笑地说。
“你叫什么?”我又问,脑子里马上收寻起来。
“叫什么都行,你要愿意,就叫我小林吧。”她说。
小林,我想了想,不认识,我肯定不认识她。但小林没等我说话,就自顾自走了进来,很自然地关了房门,然后走进卧室。
两个小时之后,我们一起坐在床头,有些精疲力尽地看着窗外的夕阳。我点上一根烟,抽了两口,然后去拿钱包,这时小林瞥见,她伸出手摁住了我。
“付了,钱有人付了。”小林说。
“谁付了?”我问。
“青姐,她付了一大笔钱。”小林说。
“青姐是谁?”我又问。
小林看着我,她细细的眼睛之中涌出一股怀疑和一股伤感。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然后说,“你忘了?你真的都忘了吗?你曾经帮过青姐,帮她找过一个人,所以她对你非常感激。”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我说。
“她跳楼了。”小林说,“她这一辈子跳过两次,第一次是她姐姐不让她去坐台,她决定以死抗争,于是跳了楼,可她没成功,几乎毫发无损。第二次,就是前一阵,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疤痕,于是她又跳了楼,这一次她成功了,身体的所有部分几乎摔得粉碎,这就叫有志者事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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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无其事地听着,显然小林在讲一件与我毫不相关的事情。小林看着我麻木的样子,然后有些忧伤地叹了一口气说,“唉,哥哥,你怎么变得这么酷。青姐对你真够意思,她走之前,特意告诉我去看看你,她说你病了。为了你,她给了我不少钱,所以我就来了,虽然我这辈子恨死她了。”
小林说完,站起身开始穿衣服。她玲珑的身体,小小的乳房,象一条小鱼一样在我面前晃动着。很快,小林穿好,又细心地把头发重新梳过一遍,收拾停当,她拎着手袋,走到依然靠在床头的我的面前,说,“哥哥,我走了。”
“好的。你走吧。”我干脆地说。
“永别了。谢谢你曾经给我的快乐。”小林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她伸出双手,紧紧抱住我的脖子,低下头在我的额头深深一吻。
小林走了,屋子里重回寂静。我慢慢站起身,独自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凝视着夕阳。夕阳无限宽广而美丽,它无声地照耀着人类,无论他们欣喜还是悲伤。我就那样凝视着,努力回想,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很久之后,我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悲伤,不知为什么,没有回忆的痛苦,没有召唤的忧郁,我就隐隐感觉到一定有什么在我那段空白的生活中被隐藏起来。这时,抽象的我,再也忍不住,具体的泪水夺眶而出,它们奔涌过我的脸颊,飞速地落到地板之上,我的脑海中慢慢闪现出这样一句话,一个女人在天际之外悄悄说:记住吧,日落时分带来悲伤……
师兄的透镜(1)
晓航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既是没用的,又是古怪的。它的其中一个推论奇怪的申明:质量可以引起时间和空间的某种弯曲。
爱因斯坦还说过一句使人印象深刻的话,他说:这个世界最令人难以理解的是它竟然是可以理解的。
我是个普通的科研工作者,每天除了上班、工作,就是吃饭、睡觉,生活特别平淡。我未来的希望是娶一个合适的女人,过上舒服的小日子,一切就满足了。如果不是我的工作提醒,我才不会费心地想到地平面不是直的,因为日常生活中我看不到这个星球的任何弯曲迹象。
我师兄朴一凡可不一样,他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光线如何弯曲的。他是个真正的天空凝望者。每天除了用巨大的艾尔德望远镜就是用肉眼凝望浩渺的星空。说来好笑,他的任务(也是我的)就是力图发现宇宙中的第一缕星光(这个任务普通人听完一定会开怀大笑)。可是由于宇宙爆炸后,那些第一批产生的恒星已经离开地球很远,所以它们发出的光线非常昏暗,连世界上最好的望远镜之一——艾尔德望远镜都难以分辨它们,这就使这项任务极其艰巨并且有点飘渺。
但我的师兄却把这个工作做得有声有色,成绩斐然。这里的原因很简单:他是天才,他能看到的和我们一样,但他能想到的和我们并不一样。
令人惊讶的是,我师兄并不努力,他每天花在望远镜前和计算机前的时间远远少于我。他总是在凝望一阵之后,就开始沉思。沉思一阵后,就郑重其事地站起来,煞有介事地丢下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出去——去玩。
我师兄什么都玩,和各行各业的人一起吃饭、赌博,频繁地找各种女人。他还特别狂热地喜欢那种山水画。他的宿舍布置得就象一间画室。他常常在我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推门而进,拿着一幅山水小作,问我他画得怎么样。不错,画得真不错,我总是毫无原则或敷衍或困倦地一边看电视或一边打哈欠夸他画得好,他听了之后就狂奔回屋,继续努力。
朴一凡和我从大学时就是同学,后来我们先后上了研究生,博士生。毕业之后,又在一起工作。应该说,我是最了解也最容忍他的人,他的种种不端及怪癖对我来说都象是天边的一块抹布,根本不用理睬。在课题组里,他是个思考者也是个领导者,我则从不用脑子,不是不想用,而是用不过他。合作时间一久,我就退化到只负责记录他的语录和完成他布置的具体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