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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断定于静抽了很多烟,她卷曲的长发披在肩头,眼睛还是红红的,但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
“你跟桂小佳睡过吧?”她看着房间的某一点问。
“嗯,没有。”我犹豫了一下说。
“别骗我了。”于静深深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就会恢复常态?”我懒懒地问。
“就算是吧——”于静说着站起身穿衣服,她的动作很利索,等她一穿完,她就把我的衣服一下扔过来,并且坚决地说,“起来吧”。
我欠起身,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她怎么和昨天晚上判若两人,难道昨晚对她来说又是一场梦?我看看被单上的衣服想说点什么,于静这时又劝慰我说:“起来吧,我给你做汤”。
我慢慢起床,然后去洗手间坐在马桶上的抽烟。真怪,怎么阳光一出现一切就都变了呢。等我洗漱完毕,收拾好卧室,走到厨房时,才发现于静真的在用大大小小的锅做汤,我伸出手,搂住她的腰,于静先是下意识地身子一紧,然后才慢慢放松。
“按你的说法我原来是干什么的?”于静打开一只沙锅问。
“教师,你是一名人民教师。”我说。
于静舀出一勺汤放在嘴边吹一吹,尝一下,然后又把锅盖盖上。
“我有一个建议,你愿意听吗?”我说。
“什么?”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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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一起开始重新生活。”我说。
于静听到这里愣了,过了好久她才在我怀里慢慢摇摇头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们可以去找一个永远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我给你做汤,天天做汤,我让你把所有的过去都想起来。”
于静挣脱我的怀抱,她放下勺,转过身看着我说,“对不起,我不行。在我清醒的时候,怎么也没办法再相信男人。其实我每次一开始也都想相信他们,可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把他们干掉”。
“可我们不一样。”我说。
“怎么不一样,你也是同样的男人,只不过古怪一点罢了。”于静说。
我异常难过地看着她,于静那种伤痛万分难以自拔的痛苦让我心如刀绞,于静的眼圈略略红了,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摸摸我的脸,我用手压住她的手。
“对不起,我们今天是最后一次在一起,然后分道扬镳,你去找你思念的那个女人,我去找桂小佳。”她说。
我没有说话,但我想,不行,我不会让你轻易走掉。于静继续熬她的汤,我走进洗手间,然后以一个软弱自私,却永远忠于爱情的男人的身份,拔通了冯关的电话。
“喂,冯关吗?”我问。
“是我,你昨晚为什么不打电话?”冯关问。
“于静走了,昨晚的飞机。”我说。
“是吗?”冯关这一回显得异常冷静。
“我也要走了。”我说。
“是吗?”冯关依然不置可否。
汤做好了,满满一桌子,我们就坐在挂满西服的厅里,我下意识地仰起头看看那些西服,于静向我解释她每次从男人那里挣一笔钱,就去买一套名牌西服做个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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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汤匙(25)
“尝尝吧”她说。
我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放入嘴中。鲜美,汤的味道真是鲜美,这恐怕是我这辈子喝过最鲜美的汤。就在我准备再尝第二盆汤时,客厅的门忽然开了,许多陌生人静静地走进来,他们全都穿着蓝色的制服,十几把手枪齐齐地指着于静。
走在最前面,理着平头,方脸上有几粒雀斑的就是冯关,他们毫无声息慢慢地走近于静,似乎怕惊动什么。我异常惊恐地看着他们,竟然忘了说话。于静镇静地看着他们,过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她瞟了我一眼,说:“我就知道,我早晚会折在男人手里”。
“不是我,不是我。”我忽然明白过来,声嘶力竭地叫起来。
于静挑挑嘴角,有些失落地说,“真遗憾,你果真就是个骗子。”
我的脑子忽然象炸了一样,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我大喊一声:“冯关,你这个王八蛋。”然后,合身向他扑了上去,冯关周围的警察早有准备他们一起扑过来把我按到在地。
于静没有再说什么,她看了看在地上挣扎的我,独自向外走去。守在门口的警察有些敬畏地向外让开,于静不屑地侧头瞥了他们一眼,那意思象是在说:笨蛋,我在你们面前永远是无限透明的。然后,于静走向了她生命中的最后十米,她在长长的走廊中一步一步走着,似乎没有人能够仰视,也没有人能够阻拦。十米之后,她转过身面对明亮的玻璃,认真看了一眼,然后就全身心地撞过去。在“碰”的一声熟悉的巨响后,她的身体跃出建筑物,一下子漂浮在了空中。中午的阳光异常灿烂,于静就这样终于而彻底地在几秒钟之内达到了无限透明,最后消失在这个世界的尽头。
冯关十分颓废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中,他十分清晰地听到玻璃的破碎声,他看着我——他的这个好朋友趴在地上,嘴里吐着白沫,这时一个警察向冯关报告:“冯队,这女的还是在汤里下了药,再晚来会儿,这孙子就瞎了——”
一年之后,我给冯关打了电话,我觉得过了这么长时间再打电话,一切就变得平静了,冯关接了电话,还是像以往一样,既疲惫又不耐烦地“喂”了一声,而我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喂,你是谁呀?”冯关有些腻味地问。
我张了张嘴,只是“呃”了一声。
“晓川吧,是你吧——”冯关猛然明白过来,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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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说。
“你好,你在哪儿?”冯关急切地问。
“在欧洲,我现在能看到阿尔卑斯山脉的雪。”我说。
“你怎么走了也不通知一声。”他说。
“是急了一点,我是去追一位出国的女朋友。”我说。
“怎么样,生活还好吗?”冯关问。
“还行,马马虎虎吧——”我说,然后就实在说无可说,把电话挂了。
几年之后,我和桂小佳最终还是回了国,在外面过不下去,钱不是最大的问题,关键是孤独和寂寞,那里究竟不是我们的地方。
由于性格不合,患难与共之后,我和桂小佳还是分了手。她在一天清晨之后,不知去向,像肥皂泡一样蒸发在我生活的阳光里,我知道她是去寻找她自己真正的男友,找一个实实在在拥有一个亿或两个亿的人。出卖于静之后,她确实有了根本的改变。她发自内心的觉得,她可以从男人身上以另一种方式发掘到自己的未来。
我换了一个环境,我不再和以前的任何朋友包括冯关联络。在新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我的来历,我好像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一样,背景不详。我常常为我自己犯过的错误而羞愧,它使我丧失了拥有的最后一点财富。我实在不能原谅自己一正一反任何一个方向的努力。不过随着时光的流逝,我已经能在寂寞的夜晚平静下来,而每当清晨,太阳升起时,我就这样想:算了,就这样吧,让我凭着辛勤的劳动,了此一生吧……
通往夏日之窗(1)
晓航
刘秋山在世的时候算是当世第一高手,他的棋犀利无比,一般挡者披靡。人一到了绝高境界就比较孤独,孤独常常导致怪僻。因此刘秋山棋艺虽高,却很少有朋友,没听说他和谁有太多交往。有一件事人们至今记得清楚,15年前,他和新崛起的一位高手陈天在金山湖下了20局棋,陈天尽了最大努力,用了无数新的变招,还是敌不住刘秋山的老辣,输了。据观战的人说,最后刘秋山不屑地从盘上拿下一个马去,一下子投到了湖里。陈天当时的处境很惨,他脸色惨白,虚汗直冒,因为他知道对方就是少一个马他也是败局已定。谁也没想到,他的最后一招是猛地打乱棋盘,一下子跳到了湖里。
陈天当然没死,被善于游泳的卜其秀救了上来。刘秋山却死于5年之后的一个下午。他死时方47岁,留下一个名声日隆的秋山棋馆,还有一屋子耐人寻味的棋书。
直瑜从松安街15号疲疲沓沓地走出来。暮春的早晨天气已经比较热,直瑜一件紧身的羊毛衫外,疏疏松松地罩了一件暗红色的坎肩。她显然没有睡醒,头发有些凌乱地垂着,头上还插着把明黄的梳子。
松安街往前走50多米一拐弯是一个多年的小铺子。铺子里胖师傅和他来自农村的儿子是炸油饼的。他们每天早上5点半起床,开始工作,到上午8点半结束,风吹雨打春夏秋冬从没变过。因此多年来只要早上有人上班经过松安街,都看得见一队颇蜿蜒的队伍站在小铺前,闻见一股非常油腻的气味贯穿整个早晨。
直瑜站在队里,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她懵懵懂懂还想回去睡个回笼觉。15号对面福利缝纫厂的门卫小福儿这时也颠颠地跑过来,看见直瑜抱着装油条的小笸箩,头一点一点地在打瞌睡,就喊了声二姐,自然而然地夹在直瑜前面。
松安街这两天都在议论15号。一个星期前小福坐在缝纫厂门口调唆孩子打架,忽然看见开来一辆很豪华的车,车门打开之后,一个丰满的女人下了车,她穿着一身皮衣皮裙,脸上扣了一副大大的墨镜,女人的嘴唇很红,颜色像国庆时洗过的红旗。小福愣怔了十几秒钟,忽然想起这个嘴唇小时候的形状,就冒冒失失喊了一声二姐。女人回过头来很漂亮地一笑,扭扭地走进了15号的门洞。
松安街的人一开始都不相信小福的话,认为这小子是想找媳妇了,又在编女人的故事。因为直瑜从10年前一走,就没再回来过。据谁说她好像去了马来西亚,在那儿住了一段又去了新西兰。不过第二天小福的话就得到了证实,大清早直瑜趿拉着鞋出来买早点时,起早的人们看了个明明白白,心里都说,二姑娘真回来了,脾气没变,早上的头一件事儿就是买早点。
直瑜买了油饼往回走,遇见不少没搬走的老邻居都特别客气地打招呼。直瑜昨天问了令明,知道松安街的居民成份一点没变,别看别的地方盖楼的盖楼,修公寓的修公寓,唯独这一片还是老式的四合院,住的都是老人儿。比如过两条街的大石虎胡同,卖豆浆的老李,对过新开胡同粮店里的老刘都踏踏实实年复一年地出现在松安街人们的生活里,像钟表一样准时、安稳。直瑜走进15号顺手关了红漆大门,她自己搬出一张躺椅来,就开始刷牙洗脸。洗漱完毕,她给自己冲了一碗豆奶,专心致志地开始吃她多年不变的早点。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直瑜半仰在躺椅上不时发出的咀嚼声。令明和幺晓玉坐在几米开外的紫藤架下,一人一杯茶,心无旁骛地下棋。
春天是15号一年开始的时刻。3月份的一个清晨,令明读书时,忽然发现院子里的迎春已经开了,青翠欲滴的小圆片叶子静静地伸展着,嫩嫩的黄花开得异常好看,令明放下书叫幺晓玉,晓玉梳着头往外走,看见迎春就说:哟,又该下棋了。
棋局已进入残局,盘面上令明稍微占优,多了一个兵。令明特别善于保持优势,他能把一点点的希望变成一根针,慢慢地腾挪,扎进对手的九宫里,让对手的气势随着棋局渐渐散乱,最终拱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