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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苏牧冷淡抽回了手。
“嗯……”白心摸不着他的套路,只知道苏老师讲冷笑话的能力颇有进益。
他们下了楼,驱车驶向家的方向。
一路上,白心的视线都落在苏牧的指腹,上面裹着一层纸巾,由于握方向盘的力道太猛,渗出几点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到了苏牧家里,白心用酒精沾了伤口边沿,包上创可贴就完事了。
她松了一口气,说:“好了,苏老师,接下来你可以给我说说意念力是怎么一回事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苏牧拿出一个玻璃杯塞入冰箱的冷柜之中,调低温度,说:“等我一个小时。”
“你要做什么?”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苏牧打着哑谜,嘴巴抿的死紧,看来是死也不会开口了。
这个男人做事特立独行,就连和他这段时间最“亲近”的白心都摸不着他的意图,像是拥有许多秘密,将一切都尽数埋在阴鸷的心底。
也可能,他就是个秘密。
白心险些睡着了。
她察觉到脸上有什么冰凉的事物在靠近,温度一点一点攀升,紧紧贴在她的唇边。
难道是,苏牧趁她睡在吻……她?
白心猛然睁开眼,发现是苏牧是用手轻轻拍她的脸。
除却激烈跃动的心跳,还有一丝难言的失落感。
她摇摇头,心想:她可没有在期待什么,而是猜错了事情,所以会本能觉得遗憾。
白心这边心猿意马,那边却发现苏牧的目光早已落在她脸上已久。
她觉得尴尬,呵呵一声笑说:“苏老师?你不是说要解释意念力吗?”
“嗯。”苏牧这才垂眸,收回视线,“你还记得死者的特征吗?”
白心回忆起那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皱眉说:“死因是脑栓伤,的确是坠楼身亡。她的衣着凌乱,有吻痕,背部的衣物有一点发黑,有烧焦的痕迹。”
“哦,知道了。”
苏牧不再纠结这方面,他从冰箱里拿出冒着冷气的玻璃杯,又去厨房拿来水壶,水壶里的水烧开已久,并且一直摆在煤气灶上加热升温。
“看清楚,别眨眼。”他话音刚落,将热水倒入玻璃杯。
而冷热一交替,玻璃杯很快出现了反应,渗出细小的水珠,以及裂缝。
“裂开了!”白心兴奋地说。
“嗯,好了。”苏牧风轻云淡将桌上的事物收去,开始解释,“玻璃受热的膨胀和收缩能力较差,如果将玻璃冰冻后,迅速改变温度,形成温差,那么就会开裂,这是很常见的热胀现象。”
“你是说,那天那扇玻璃也是这样?玻璃的夹层中有热水,外面下雨,里面由于是空调房也会调至低温,所以形成玻璃内外温度不一致就开裂?”
“不,夹层里有小孔,所以水无法汇聚在夹层内部。而且有水的话,太引人注目,在操控意念力时容易被发现。”
白心问:“那是?”
“首先死者背部衣物发黑,这是高温使衣物变色,甚至是烧灼纤维,那就说明窗户夹层高温是存在的。其次,夹层有小孔,虽然汇聚不了水,但很容易通过热气,只要热气温度足够高,就足以使玻璃板开裂,形成意念力的假象,也不会出现被击打而开裂的弧形碎片。”
“也就是说,这些都是张涛干的?”
“他车内的玻璃并不会起雾,即使隔着雨幕也足以观察里头情况,我猜测他早已起了杀心,并且一直在暗中观察,甚至连他们抵窗亲热这种细节都知道。”
“没错,那栋别墅本来就是张涛的所属物,所以被装了这样的设备很正常。”
白心一阵的心惊肉颤,对,苏牧说的没错,张涛必定是策划了很久,一早就有杀心,所以才有耐力一次次实验,甚至是选择了下雨这样普遍阴冷的天气。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个巧合。”苏牧说,“他正打算拜访前妻家,偶然看到这样亲热的情形,于是按动手里能够升温的小型遥控设备,造成他杀的假象。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这是一场谋杀案。”
白心帮着苏牧将这一些整理好,直接发到警局的邮箱内。
但这一切也仅仅是推论,是他们所说的,最为合理的假设,并且符合案件的所有凶杀过程。
虽然破了案,但白心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她说:“单凭这些,就能让张涛归案吗?”
“不能,不过我想,我们还有一个人证。”
“人证?”
“张涛是如何得知别墅的情况?这其中难道没有通风报信的人吗?”
“你是说,安阿姨?”
“她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会不会是自以为帮张涛捉…奸,结果推动了这一场谋杀案。”苏牧勾起唇角,加深了微笑的弧度,眼底的冷意却一览无余。
“捉…奸?”白心又联想了安阿姨那天的神情,这样一联系,的确古怪。
而他们只要让安阿姨承认张涛有拜托过她办事,再查出窗户的机关以及核对玻璃的裂痕,那么一个重大嫌疑人的身份,张涛是怎么也跑不了了。
苏牧补充:“听说过一则新闻吗?离婚所的工作人员自以为是帮助欲离婚的夫妻,谎称机器出现了故障,结果不为那些人办理离婚证。”
“嗯?”
“安阿姨也是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中年人八卦的通病。”
白心略无语,没想到苏牧居然还关心这样狗血的新闻,那她对他爱看晨间剧的行为一点都不感到惊讶了。
过了一会儿,白心又问:“对了,你说离婚所的那个新闻,最后呢,怎么了?”
苏牧“哦”了一声,补充:“由于他们自以为是的帮助,有人在家…暴过程中逃离,意外坠楼身亡。”
“啊?”
“我编的。”
“这个一点都不好笑!”白心抗议。
隔日下午,他们就再次回到别墅处。
他们按了安阿姨家的门铃,半天没人开门。
“不在家吗?”白心扫了一眼楼上,窗帘都被拉得紧密。
而此时,白心忽然蹲下身,他指着门边的地面,说:“等一下,这里有一块发黑的血迹。”
“还真的是。”白心分辨出,那的确是血液,而不是什么沾染上的油漆污渍。
他们暗道不好,还是苏牧胆大,直接破门而入,结果在屋内发现了安阿姨的尸体。
死亡现场的血迹干净,并未有挣扎的痕迹,初步判断,这是熟人作案。
但是他们没证据,不能一口咬定是张涛杀人,只能及时报警,等待警队的人来做初步调查。
白心抿唇,“是张涛干的吗?”
苏牧没回答,片刻,才说:“死人是开不了口的。”
很显然,上一次苏牧的试探让张涛方寸大乱,一旦查明了窗户的破碎法,他的意念力就会马上被世人否决,也会背上骂名。更何况,他绝不能让安阿姨再将事情说出口,这样一切的质疑都会转到他的身上,他不甘心就这样被捕归案。
这个男人阴狠到让人畏惧,但他既然起了杀心,会不会又将矛头对准苏牧,伺机报复他们?
白心眉头紧皱,她也说不准。
☆、第三十一集
安阿姨的案子归小林,初步判断,凶手是带上塑胶手套,用水果刀背后偷袭,一击致命。现场几乎无痕迹,也没有外人的头发以及指纹。
而门口的那一点血迹,估计是褪下手套以后,不小心滴落在地的,作案的手套也被带离现场。
白心和苏牧离去,他们回到家中,双双坐在沙发上,缄默不语。
凶手比他们快上一步,在他们解开谜底之前,就已经将所有的可能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种感觉不好受,就好似在一个陌生的考场里,你是尖子生,对自己的答题速度很有自信,偏偏在快要交卷时,被某个陌生人赶上,并且由他先交卷了。
这种不甘心,可想而知。
苏牧就是陷入了这种难言的境况之中,他感到挫败,生无可恋靠在沙发上。
灰暗的光线落在他的眼角,眉梢,点下几缕浅淡的黑影。
白心看不清他的眼睛,也看不清楚里头是否有光,又是否被打击到一蹶不振。
苏牧说:“我们输了,是吗?”
白心张张嘴,欲言又止。
现在的情形比较微妙,没有安阿姨,仅仅用这些假设性的推论,奈何不了张涛,至多可以让他变为犯罪嫌疑人,但还是死者男友的杀人可能性比较大。
而且安阿姨的死,他们也不能借助这个推论直接盯到张涛身上,因为他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是前任邻居的话,关系也差的太远。
怎么办?
他们也只能等,看看有没有近一步的线索,能让他们置死地而后生。
白心想,张涛最怕的应该就是真相被查明,意念力的秘密被公诸于众,这样他的人生就会被毁了。
苏牧忍不住用指腹微微摩挲自己的唇间,这是他焦虑的动作,很显然,这一次的案件令他也有点无法应对。
白心问:“苏老师,你有想到什么办法吗?”
苏牧只是徐徐侧头,看她一眼。
那一眼看的很深,蕴含的意思太多,有迷惑与彷徨,也有犹豫不决。
片刻,他开口,声音很轻:“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但不一定有效,只能试试看。”
“没关系,能试试看已经很好了。”
张涛这一招打的他们措手不及,还能想出应对的方法已经不错了。
“我们需要说出真相,把他……打入地狱。”苏牧起身,又恢复了精神抖擞的样子。
白心完全明白他所说的,他是要说出意念力的秘密,毁了张涛,换言之,也就是拿自己当诱饵,让张涛找到靶子,攻击他。
她抿唇,又问:“但是,这样一来,张涛会伏法认罪吗?”
“可能性不大,但过程并不重要,只要他敢出手攻击我,那么就可以用另外一个罪名缉拿他。”
“嗯,好,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说。”
白心懂了,这个方法虽然说不上好,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只要张涛忍不住了,想攻击苏牧。那么他就会第一时间被逮捕,以别的罪名。
苏牧倒了一杯白开水,小口小口喝着,对白心说:“我需要你给我造势,网络水军也好,花钱在微博买推荐位也好,一个星期以后,我需要在网络上直播如何用意念力破碎窗户,嗯,如果有必要,再用上musol的名义。”
白心目瞪口呆:“苏老师,你是打算曝光于人前?”
她没想到苏牧会有这样的侠肝义胆,他的软肋不过就是害怕被社会上的人发现,也讨厌被关注。他喜欢待在社会的暗处,喜欢存在感堪比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可这一次,结果因为张涛案,苏牧的牺牲居然这么大。
苏牧避开白心那炙热的目光,垂眸,说:“别误会,我并不想为这个肮脏的社会声张任何正义,我只想赢,不择手段想赢,仅此而已。”
“好的,苏老师放心吧。”
白心微笑,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口是心非,他总这样,给自己寻找一个看似富有逻辑的借口,但实际上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目的。
就好像薄荷糖那次,他说救人是想要验证自己的推论,说不定,真实的心声也只是想救她,不想她死,仅此而已。
白心的心头发烫,第一次有了这样怪异的悸动。
她捂住胸口,几乎要不能呼吸。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