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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霜姐凝霜姐!”院外一个丫鬟急冲冲的跑过来,神色慌张的拉住了还在灯下绣花的凝霜。
“怎么了?”凝霜莫名其妙的看了这丫鬟一眼。
“据护院说,今天院里来了歹人,连公子手下都受了伤,要各家院子防范些,切莫让歹人有可趁之机。”小丫鬟说得一本正经的,吓得凝霜立即吩咐院内人将门窗什么的都关好,却还是忧心忡忡的进了内室找自家主子。
墨语瞧着窗外的月色,听着凝霜说起这事也没放在心上,待两人还在火热的讨论今天哪个女婢又向哪个侍卫送荷包送绣帕时,墨语忽然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谁在窗棂后面?”墨语冷了脸色盯着轩窗,一边的凝霜也被这变故也吓了一跳,立刻从榻上站起挡在自家主子前面,神色戒备的看着窗子。
“墨语姑娘。”子辰一只手掩住心口处,但是依旧有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潺潺流出,身体显然是受过一场硬战,已然疲惫不堪的倚靠着窗棂,脸色也苍白到几乎随时都会倒下般。
凝霜疑惑不解的看了子辰一眼,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自家主子喊了一句:“快过来扶一下。”这才手忙脚乱的将人给扶进了内室。
伤势有些重,墨语皱眉看了一眼伤口,太深,不知道被什么利器给划伤,仙术竟然也不抵用,这样只能靠纯粹的药物愈合了,估计要休息个三四天左右才能痊愈。
子辰趟在榻上,任由墨语用剪刀剪开他的衣襟查看伤口,即便是被不小心让墨语触碰到伤口也一丝声音也未发出。
“凝霜,赶紧去把我那个小金瓶子拿过来。”墨语聚精会神的撕下一块白布,细心的用清水将子辰胸口的血污擦去。
凝霜迟疑着站在原地问:“这事不用禀报公子么?”
墨语忽的回过头,眸色清冷:“凝霜,我知道你是卿歌派来监视我的人,但是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
“是,主子。”凝霜脸色微变也不敢多说,领了命便去找来了那个小金瓶子。
“安安份份的休养几天,到时大婚人多你可以趁乱离开。”墨语认真将小瓶子里的粉末倒出来融进水中,再用白布沾上药汁洗干净伤口,再将粉末倒置伤口处,用其他干净的布包扎,“凝霜你先去外面把风,不要让人进来。”
“大婚?”子辰微微有了气力,抬眸望向低着头专注包扎的墨语。
“是的。”墨语头也不抬,只是继续做着手中的事。
“跟那只狐狸?”子辰轻笑着。
“我会努力逃婚的。”墨语答非所问,却带着莫名的坚定。
“其实跟着那只狐狸也是好的。”子辰继续说着。
“好好休息,我去外间了。”墨语打算走出去。
子辰看着那墨语倔强的样子不由得苦笑道:“岚音,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多说会么?”
作者有话要说:
27、搜查刺客
岚音这个名字,她已经很久没有听人再唤过了,墨语转过身微微一笑:“子辰上仙莫不是受伤太深认错了人。”
子辰支撑起身体,墨色的眼眸中似乎写上了失望,“你真不打算与我相认么。”
墨语神色不变的看向他:“即便认了又如何。”
子辰看着她清冷的眸子,勉力一笑:“岚音,我们还可以一起回去。”
“呵,”墨语突然浮起一抹诡异的笑,“难道子辰上仙想事都如此天真?当人贱你、辱你、甚至虐杀你,原来这些在上仙看来都是轻描淡写可以忘记的事呢。”
子辰心里却一紧,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望着她掩着那一双眸子的低垂睫毛微微地颤动,半响无声。
“上仙还是好些歇息,墨语先告退了。”墨语神色淡然,那目光全然就像在看着一个陌生的路人而已。
当墨语推开门,只听到身后传来的虚弱的几不可闻的声音:“若是那些事都没有发生,我们会在一起么?”
欲出门的人脚步微顿。
终回应他的只是门扉关上的那声脆响,满室寂静无声。
或许这个答案他永远都得不到了,错过就不会再回来了么?他早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
子辰闭目,深重而缓慢地呼吸像是极力控制着什么一般。
门外,墨语攥紧了水袖,在门扉处的台阶上,将脑袋埋在胸前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细看去睫毛微颤近乎有些湿润,像是沾染上了清晨的露珠,夜里的微风一吹过便没了踪迹。
当墨语走到院子内,才发现门口竟灯火通明。
待走近些,“墨语姑娘。”一个虎背熊腰的侍卫微微行了一礼。
凝霜则像是盼来了救星一般,急急的指着侍卫说道:“主子,我说了主子的闺房是不可以乱闯的,这人还硬要说什么有刺客,这明显是不把主子放眼里。”
墨语也是诧异的看了一眼那个侍卫,露出茫然无知的表情,声音微颤着说道:“竟然有刺客闯进了我院子?我怎么不知道?凝霜多派些人守住这院子,发现可疑人物立刻告诉这位护院大哥。”
那侍卫半信半疑的瞥了一眼墨语略微有些害怕的样子,也觉得寻常女子若是碰上这等事情定然也是恐惧不安的便态度也稍稍放柔和了些,“还请姑娘行个方便让我等搜查一下院子。”
墨语眼神微冷,拖长了语气一字一句说道:“我不是说了若有可疑人物就通知你么。”
那侍卫首先还见这女子遇上这么点事就害怕还以为是个好拿捏了,没想到才几句话就变了脸色。顿时,硬声说道:“若是不查,只怕公子会降罪于我等。”
好个搬公子出来跟我拿腔拿调,墨语冷哼一声,反正她天天呆这破院子里,早烦了,我倒是要看看他底线在哪,便冷冷一笑,面露讥讽道:“那就麻烦你请公子来搜查我的院子吧。凝霜,送客。”
侍卫一干人等全愣在原地,面面相觑,第一次碰上有人不把公子放在眼里的,这要如何是好,不如还是先禀告公子罢。那侍卫也不再多呆,匆匆说了声告辞便领着一干人往公子住所复命去了。
***
家族主院。
“公子。”侍卫低着头半跪在冰冷的玉阶上。
在微微摇晃的烛光下卿歌兀自翻阅着桌上的折子,神情专注而认真,听到侍卫回禀头也未抬,淡淡出声道:“禀。”
侍卫稍稍迟疑了一下,毕竟再过十天那个院子的姑娘马上就是当家主母,但是可是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事就不好说了,于是还是如实说:“属下搜查到墨语姑娘的院子被墨语姑娘给拦了下来。墨语姑娘说要搜查的话除非公子亲自去。属下还请公子明示。“
听到墨语两个字,卿歌笔尖微停滞了一瞬,随即面色如常的淡淡说道:”那你先下去罢。”
那侍卫困惑的看了公子一眼,公子居然也不强行搜查么?那女子虽然说是要跟主子大婚的但是却也只是个没背景的丫头而已,虽然有一肚子疑惑但是也没胆子大到敢直接问,匆匆领了命便退了下去。
卿歌把手中的笔搁置在一旁,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情绪投下一小片黑暗,半响之后:“逐月。”
“属下在。”一个黑影闪现,微低垂着头。
“好好盯着夫人,尤其是大婚。不要让她逃了,那个刺客若没闹出什么事来便随便他去了。”卿歌神色淡然。
“是。”逐月口头上领命,心下却一惊,他侍奉公子十多年来第一次公子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擅自闯入内院的人,果然夫人在公子心里的地位不可估量啊……
卿歌拿出放在暗格最底层中一幅的画卷,在桌上摊开来不由微微凝视片刻,画卷中的女子带着七分灵气三分俏皮慵懒的姿态斜倚在梨木花雕的美人榻上,一双在阳光下纤细若透明的手中还正在兴致勃勃剥着葡萄,脸上浮现出心满意足的神情,微眯着眼,仿佛世间最享受的事情不过如此。手指温柔的抚上画中女子的脸庞,轻轻勾勒着少女的轮廓,慢慢在纸上摩挲着,卿歌嘴角弧度逐渐加深,他忽然发现他定的日子似乎略晚了些。
清晨的空气格外的清新,窗外的桃花被吹落成了一地的残红,零零星星的漂散在昨夜形成的小水坑中,细看来竟是花败的萧瑟之感。
墨语倚着窗棂怔怔的出神,连凝霜走近身侧都未曾发觉。
“主子,还有几日便要大婚了。”凝霜的话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轻到让人有些抓不住,墨语这才睡醒般迷茫的看了一眼将洗漱用具都已经准备妥当的凝霜此刻脸上隐隐露出一丝担忧。
墨语慢条斯理的下了塌,抬眸就问:“他如何了?”
凝霜心下一紧,知道那人在主子心中的地位定然不低,于是毫不迟疑的垂首答道:“子辰上仙已经好了许多,大致身体也痊愈了,只是尚且用不了仙术。”
墨语手指轻敲着紫檀木雕花的窗棂,一下又一下,若有所思的神情让凝霜也不敢出声扰了这份安静。
”到时,凝霜你掩护他走吧。我会拿到令牌给你们。“墨语沉默了许久转过身来淡淡说道。
”主子。“凝霜”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一双美眸中暗含焦急的看着墨语劝道:“主子不跟我们一起准备逃走么?”
墨语抬眸看了一眼凝霜,无奈低叹一声扶起她安慰道:“傻丫头,我又不是不会逃,只是他若呆得久必然会惹来祸事。”
凝霜似懂非懂的看着墨语,但是一脸的担忧怎么也掩饰不住,在墨语的万般嘱咐下还是勉强应了下来。
随着大婚将近,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们自然也是个个喜上眉梢,大红的云锦绸缎绣牡丹纹案的布幔高高的束起在回廊以及抄手走廊间,举目望去便是红彤彤的的一片,如夕阳时的晚霞绚丽。
一群丫鬟捧着凤冠霞帔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廊处,满脸的羡慕看着雕花的门扉期待着未来的当家主母的出现,然而此时还赖在榻上不肯起来的墨语,像个孩子般双手死死的攥着锦被,紧闭着眼就是不肯起来,任凭凝霜怎么劝都劝不动。
平常看起来那么懂事的主子去哪了!?凝霜真的很想咆哮了,怎么到了这个关键时候就开始耍小性子了;她只不过一时绣荷包没听到主子的问话结果就被这么狠心抛弃了么!居然还很委屈的说她喜新厌旧,有了心上人就不要她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凝霜在冷风中也开始凌乱了……
门口的一干人等捧着衣物在清晨的冷风中吹了半响,终于有人去打小报告了……
墨语惬意的躺在锦被上打了几个滚,大清早的风最冷了,何况还要试那些重得都可以压死人的首饰衣服,这不是直接要她出师未捷身先死么。
当墨语依旧赖在床上还哼着小曲时,隔着玉雕翡翠桥边芍药屏风听到了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该不会又是凝霜那丫头想了什么新法子让她起床吧。总之以不变应万变肯定是没错的,敌不动,我亦然不动。
屏住呼吸等了半响也不见屏风处有其他动静,墨语刚一翻过身,只觉一股淡淡的荷香味扑鼻而来,霎时一个哆嗦睁开眼,抬眸便望进了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里,目光仿佛被那双深邃的墨色瞳孔给牢牢定住了一般,一时竟无法挪开,简直如同把人的魂魄也一同吸走般。她心底的声音在不断的呐喊,快离开他,不要再看。可是她就那样静静凝视了他许久,良久无声。
太过深邃的瞳孔颜色下面总是埋藏着浓重如墨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