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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寡妇仗着年岁大又是嫁过人的,自然替面皮薄的画壁同展元风闲话了会儿,这才道:“大兄弟忙了半日,可有吃过饭?”
展元风道:“忙了这会儿功夫,倒是不曾。”
牛寡妇道:“这可不该,倒让大兄弟辛苦了,我这妹子别的没什么,做得一手好菜,如今也没什么可以感谢的,让她去替你操持个好酒好菜来吧。”
说罢推了推画壁:“赶紧去整治一桌酒菜来,这大冬日的饿着可没力气做事呢。”
四十五章 说合
画壁正觉尴尬,毕竟同个陌生男子说话不是很自在,闻言忙起身福了福就要下去,展元风涨红了脸道:“这怎么当得。”
牛寡妇拦着他道:“好兄弟你也别客气,既然你当画虎兄弟是自己一家子,他妹子承蒙你照应,也该有些表示,旁的她闺女家也拿不出手,这酒菜什么的也算是心意啦。”
展元风再不好说什么,瞧着画壁走出去的背影眼神微动。
一旁牛寡妇看在眼里笑了笑,也起身道:“大兄弟你先坐,我也去瞧瞧能不能搭把手。”
跟着画壁到了灶房里,一边帮着将灶头下的柴火点着了,放上锅子刷水烫锅,画壁一边淘米,又拿出腊肉,一些鸡蛋,腌制的鸡肉来,牛寡妇寻了些韭黄豆芽出来清洗,忙乎着边问道:“我说璧丫头你瞧着这个展兄弟如何?”
画壁闷头忙碌,边道:“不错吧。”
牛寡妇笑了笑:“我也瞧着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婶子替你打听了,他这些年在外头漂泊着也没个家室,却肯为画虎兄弟出头,显见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看年岁虽然大了些,倒也合适,妹子你看呢?”
画壁切菜的手一顿,抬头看了看牛寡妇,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她哪里能听不懂,这分明是要撮合她二人,这让画壁意外,也有几分哭笑不得,怎么这才见着一面,就有人要替她做媒了呢?
不过想想看也很在理,古代多少男女结合凭得只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如今她没了双亲兄长,嫂嫂也被判了刑,连做主的人都没有,要论婚嫁,她自己却是不能做主的,这也是这时代女子的悲哀,万万没有她一个未嫁女能自己左右婚姻的道理。
那只有靠年长的人出面,说起来她以前看小说,什么女主带着人创业在外,搁着这时代至少她看来是不可能的,没有未嫁女抛头露面的道理,只怕她不出嫁,连官府到最后也是要出面的。
与其等那等贪慕钱财的媒婆牙人上门欺辱,倒是及时选一个合适的嫁了的好,也省得有那楚瑾瑜一类登徒子莫名其妙的算计。
想到楚瑾瑜,画壁没来由心里头一凛,却又想对方什么身份,只怕转过头来就抛闪了自己,等她嫁了人还有什么值得人家惦记的。
越发想着该早早儿定了的好,只不过也不好不矜持一下,低着头细声细气道:“婶子不要捉弄我,我哪里是能配得上的。”
牛寡妇听着便觉得有门,忙道:“别说什么配不配的上的,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他也就是个粗爷们,又什么配不得的?依着我看,这正经是桩好事,你也不小了,如今若是没个男人依凭,日后怕被人欺负了也没有人能帮衬,婶子是过来人,我看那大兄弟人是厚道的,有个男人在家,你也就不愁日子过不得。”
越说越觉得妥当,拍手道:“婶子看这是桩极好的事,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可得好好把握住,这话,我也是先要来问问你,你乐意了,我便去替你问问,两下里合一合,这样,他照顾你,旁人也没什么闲话好说,你看呢?”
四十六章 做媒
画壁原本也觉得这是如今她能够选择的最好出路,想想前头展元风看自己的神情和表现,只怕这个人品德上也是不错的选择,便红了脸不说话了。
牛寡妇岂能不懂她意思,笑道:“好妹子,这大好的事就包在你婶子身上了。”
牛寡妇这边同画壁探清楚意思,便从灶房里出来,又转回主屋堂上,看着展元风十分恭敬的在灵位前焚烧纸钱,越发觉得此人是个可以依靠的。
便上前道:“大兄弟辛苦了,要说合该让咱左邻右舍的帮衬,却要麻烦你这般忙碌。”
展元风拱拱手:“画虎大哥与我有再造之恩,大恩未曾报答,如今也只能做些微末之事,实在是心中有愧。”
牛寡妇胖胖的脸满是笑意:“要说展兄弟真想好好报答画虎兄弟,婶子这有个提议,不知道展兄弟可愿意。”
“婶子有话只说便是。”
“要说画虎兄弟有什么放不下的,便是只一个,他那妹子,你也瞧见了,如今他人不在了,家中也没有个能主事的长辈,偏那丫头年岁已经不小了,如今更是没了依靠,可怜一个大闺女,便是婶子夸赞,左邻右舍谁不知原来这家还都是画壁丫头里外操持着,实在是个宜家宜室的好婆娘,要是展兄弟愿意,婶子可以替你们做个中人,也好了了画虎兄弟这桩心思。”
展元风听了表情有些呆滞,并未马上说什么话出来,牛寡妇打量他半晌:“怎么,大兄弟这看不上么?画壁丫头要说样貌,比不得天仙,却也清秀的很,且做得一手好菜,打了一手漂亮的络子,性子又和善,婶子可不是那没口说破天去的媒婆子,这么好的闺女可绝不是吹的呢。”
展元风仿佛才回过神来,一张古铜色的脸上居然红成了一片,忙不迭道:“婶子误会了,不是,不,我只是,是怕,我不过是个粗人,怕配不得画壁姑娘。”
牛寡妇看得有趣:“哈哈,你俩个说话口气倒是一模一样,要我说,这么好的姻缘,错过了可惜,你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年岁又当,有什么配不配的?何必自苦?偏学那老酸秀才的酸臭脾气,婶子瞧不上!”
说罢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口,道:“你就给婶子一句实话,喜欢还是不喜欢,婶子就不爱那弯弯绕绕的肚肠,要是你真不乐意,婶子这就去回了,再不管这等子闲事。”
说罢要走,展元风顿时急了,一把拉住牛寡妇,又像烫了手,忙松开来讷讷道:“不,婶子别急,一切,婶子安排便是。”
牛寡妇顿时笑开了脸来,倒也不再调侃脸红得跟关公似的展元风:“好了,知道你们年轻人脸皮子薄,婶子也不多说,既然你们都乐意,这事,就包着婶子身上,不过婶子也要说明白,画壁家情况也就这般,只怕嫁妆是不多的,你也别嫌弃,回头对画壁不好,婶子可不会放过你。”
展元风总算是脸色恢复了几分,忙道:“婶子放心,我不是那等眼里只看钱的,只要画壁姑娘不嫌弃,我定然会对她好的。”
四十七章 交换信物
牛寡妇笑呵呵道:“这话,你可不用同我说,丫头,饭食可好了?还不拿进来唷。”
说这话,外头有些尴尬的画壁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来,手里托着个木盘子,里头放置了几样小菜。
一样酱汁烧茄,一样糟鱼,一样金银豆芽,一样烧鹅,并一个蛋羹,烫了一壶黄酒。
分列在桌子上排开,也不抬头,只蚊蝇般小声道:“请展大哥用。”
展元风更是有些手足无措,慌张的道:“多谢,多谢。”
牛寡妇瞧着二人这边客气,只怕要不是她在,更是尴尬,想想既然二人要说亲,只怕同一个屋檐下这当口反倒不便再住着,便道:“说起来如今正是画虎兄弟孝期,红白相冲,这喜事只能先拖一拖,反正也不着急,慢慢把六礼过了,画虎兄弟的大事,我同几个街坊置办就是了,展兄弟就旁搭个手吧。”
展元风点点头道:“就依着婶子说的办,我在附近平安客栈租了个住处,这边忙完,我便去固阳县先请人送庚帖过来。”
牛寡妇瞧展元风虽前头有些害羞,如今正经办事却是有条不紊,又十分知趣,更觉得配画壁真真好,也替画壁高兴的很。
展元风坐下吃了饭菜,也觉得画壁这一手很是合着脾胃,这些年他流浪在外,也早就想成一个家了,只是媒人来说的女子都嫌弃他成日刀口舔血的辛苦,又没什么余财,不肯守着家中,便一日日蹉跎下来。
如今吃着合口的饭菜,再瞧画壁半含羞却的站在一旁替他倒酒,十分贤惠的样子,心中顿时生出无限柔情来。
也是该成家立业过个安定日子了。
吃完了抹了抹嘴,从腰际牛皮鞘囊里拔出个小巧的刀具来,递给画壁:“我展元风是个粗人,承蒙不弃,愿意定下鸳盟,这东西不值当多少银钱,且同姑娘做个凭信,日后三媒六聘,一定来正经娶了姑娘过门。”
虽说展元风这样有些鲁莽,不过一来他是江湖上的豪爽做派,二来大家都是小门小户的普通人,也确实没必要故作清高的,画壁想了想,大大方方接过来,看了眼牛寡妇,从腰上解下系着的素色小荷包递过去:“奴家承蒙大哥看得上眼,别的无所求,只求大哥信守诺言。”
展元风瞧着那荷包儿算不得什么高档的物件,下头缀着的五色流苏却很新颖别致,想来是她亲手的手艺,忙欢欢喜喜接了下来,然后拱手告辞。
四十八章 风闻
二人这便在牛寡妇做媒下定了亲事,只是如今在热孝中,暂时只算是口头的约定。
不过那展元风也是个一言九鼎的汉子,虽避着嫌住到了外头,画虎的一应丧事都在左邻右舍帮助下完成,其中少不得他来出力出钱,浑然是自家人的做派。
因为怕人闲话,牛寡妇也同附近街坊把二人说亲的事说开来,便当人是画虎未来的妹夫,替大舅子照应忙碌,也是理所应当。
街坊早知道展元风是个不怕权贵的汉子,又是画虎异性兄弟,如今与画壁能合成一家也是门当户对的,自然都没什么好说的。
却不想这话传着传着,便传到了郑湘玉耳中,那日她奉楚瑾瑜之命去牢里传话,后头却没了下文,她一开始想楚大官人可不是半途而废的主,正纳闷缘何后头也不见楚瑾瑜再吩咐她什么。
只不过那楚瑾瑜在她这也不过宿了一宿,第二日便没再登门,她托人打听,只说生意上的事,去了别县,再后来却又风闻他梳笼了同州府最大的逸仙楼的头牌林红衣。
只怕在她这已经厌倦了,不过她一个粉头,男人留不住脚,她也是没法子的。
只怕那小丫头片子也不过一时兴致,早被州府里那么多莺莺燕燕的攀扯住了。
听了郑妈妈传来画壁的闲话,也并不十分在意,只懒懒道:“她倒是个好命的。”
楚瑾瑜不来,她在屋中烦闷,索性同郑妈妈上街,这才同画虎送葬的队伍撞着了,才有听到那闲话,实在觉得没趣,便转过头往别处去。
三拐两拐的,却到了一处雀金街胡同口,正觉无聊欲回转,却瞧着楚瑾瑜身边的楚旺从里头骑着个小马儿过来。
忙喊住他:“唷,这不是旺哥儿么?你去哪?”
楚瑾瑜身边的四个贴身小厮都是九曲十二窍的心肠,瞧着是郑湘玉倒也十分客气上来打了千:“郑家姐姐好,您怎么来这了?”
郑湘玉笑了笑:“如何,你来得,我却来不得么?瞧你这贼头贼脑的样儿,你家爷莫非要在这金屋藏娇不成?”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