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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弯弯绕。
身为文科生的她无法说出园林中的一草一木哪里很和谐,哪里构造精致,可是角角落落确实都能入画。
纵21世纪的旅游景点能恢复南方园林的陈设布置、葱茏蓊郁,也复原不了那股空灵气质的万一。
岳湄一个人走在前面,岳凝歌和江若仪走在后。
路过小池塘时,岳凝歌将头向前一探,看了看水中的倒影——岳二小姐的小圆脸还是挺和她眼缘的。
池中几只肥硕的锦鲤以为是有人要来喂食,纷纷凑了上来,令半边池水变成了“满江红”。
江若仪莲步轻移伴在她身旁,轻声道:“小歌儿,你今天怎么唤我‘若仪’了?”
岳凝歌一愣:“怎……怎么?”
难道是称呼上露馅了?
“你平时不都唤我‘阿仪’的嘛……?”
“唉……”岳凝歌叹道,“行,‘阿仪’……阿姨就阿姨吧。”
三人走了许久才走出岳家的大门。
转了这一圈下来,岳凝歌心中感慨万分——这可是晚明,连崇祯皇帝和周皇后都要穿旧衣裳的晚明,无数老百姓吃不起饭才被逼着揭竿而起、落草为寇的晚明,一个南京官员的宅子可以建得如此土豪,这基尼系数……简直不能更大了。
由于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街上便远没有岳凝歌想象中的那般热闹。人和商铺的密度大概比《南都繁会图》上缩水了三分之一。
“两位妹妹想去哪里?”岳湄还是很绅士的,先问了她们。
“若仪无甚要求。”江若仪道。
“哪儿吃的东西多些?”岳凝歌就是想来尝尝明朝时候无添加剂、纯天然的美食。不过问出这番话的时候,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研究明史的人不应该问别人这种问题吧……
岳湄一笑:“从斗门桥到三山街,有不少果子行和糖食铺子,我们就去那里可好?”
“嗯!”岳凝歌欣然应允。
三山街啊……她只记得自己刚上大学时去南京旅游就到过那个地方,别的都没什么印象了,就是那个站名叫作“三山街”的地铁站实在是太挤了。
一路走来,岳凝歌眼观四周。
南京地处江南,商业繁华。虽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市陈珠玑,户列罗绮”,可街头叫卖的货郎、道路两端林立的丝绸牙行皆渲染出一阵热闹劲儿来,比古装戏里的场景不差——唯有一点不同,这里的楼宇都很低。
现在是天启五年,公元1625年。而朱明覆灭于1644。
若非看见偶尔流窜于市井的行乞者、流浪汉们,岳凝歌真的不敢想象在19年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将大变一副模样,沦陷“鞑虏”的铁蹄之下。
她抬眼望望身旁的一对男女——一个顾盼娇羞,眼眸低垂;一个肢体僵硬,走路顺拐。
哎……说好出来是为了逛街散心的,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一丝丝尴尬?
看样子是时候撤离现场,给他们点单独相处的空间了。
“我,我走不动了……”她一脸委屈地望向江若仪。
江若仪忙关切道:“是不是身上的伤又疼开了?”
岳凝歌点了点头。
岳湄回头一望才发现妹妹的异样,忙凑上来询问。却听得岳凝歌道:“我的伤口疼,想歇歇。可是刚才走过去一个卖凉糕的,又好想要吃……哥哥,阿仪,你们能帮我买回来吗?我在这儿等着。”
“那小贩走去哪儿了?”岳湄问道。
“那边。”她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岳湄向来顺着妹妹,便道:“知了,你们且在这儿歇歇,我去追那小贩。”
“有劳湄哥哥了。”江若仪软糯的声音清甜无比,一口吴侬软语更是显现出别样的温柔。
她显然是怕岳凝歌一个人孤单,便想留下来陪她。
待岳湄走出好远,岳凝歌方装作想起了什么的样子,慌忙道:“糟了阿仪,哥哥他……身上好像没带钱!”
“啊?”江若仪一惊,微启那小巧的双唇:“我这儿有,那我给他送去……小歌儿你在这儿先等等。”
帮哥哥打助攻也是挺累,至少扯谎的能力需要过硬。
岳凝歌长舒一口气——终于把他们两个骗得走到一块儿去了。
袖中的贝壳突然震了震,可能是课题组又有新信息要告知了。
她蓦地有点想念那个平淡中带有些高傲和不屑的声音,可是她所在的地方商铺密集,人也不少,在这么多古人的众目睽睽之下使用高科技产品无疑太拉风了些。
想了想,岳凝歌还是压抑住了自己心中的小荡漾,朝人员稀少的拱桥旁边跑去。
“哎呦……”慌乱之中,她仿佛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松江布长袍,一副典型的明代书生模样。
他看向岳凝歌。
“对不住,不小心撞了您……”她向那人道歉,“那个……是我的……”
红石落在了那书生的脚边。这东西不能丢,它是他们在这个时空赖以生存的能量之源,若是失去,这具借来的躯体便会渐渐枯萎凋零,后果不堪设想。
书生拈起红石,放在手中掂量了片刻。
岳凝歌有些着急:“可以将它给我了吗?那东西很重要,多谢……”
书生将红石递上前去,岳凝歌亦伸手去拿。
她冲那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人嘴角也微微上扬,眯起眼睛睨着她。这副神情总让岳凝歌觉得哪里不对。
书生的手碰到岳凝歌的手时并没有直接将红石给她,而是在她白嫩嫩的小手上摸了一把,又念念不舍地蹭了几下。
这是被一个古代人揩油了?
岳凝歌感到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看着那个油腻的笑和暧昧不明的眼神,只欲作呕。
她抢过红石,一把推开那人,便向远处奔去。
奔跑的时候,她突然理解了这个世界的危险。至少,这里并没有比现代安全那么多。
那人把她当成什么了?她只是掉了一块红石,又不是从窗子口掉下一根杆子等着有心人去捡。
录音贝壳再度震动起来。
“喂?学长……”岳凝歌声音里带了些哭腔。
“什么学长?我是史哲。师姐,你怎么了……?”
“史哲?”
“怎么,失望啦?”
“不是不是。”岳凝歌忙矢口否认,“我原来还以为这玩意儿只有和课题组通话的功能,没想到还能相互呼叫。”
史哲笑道:“一看就是没好好研究过。这玩意儿的功能强大着呢。”
是了是了,她不仅学习渣,而且还是个电子设备盲,也没什么社会经验。
岳凝歌抬头望望天,这才发觉自己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生存技能基本为零,甚至比同为学术渣的史哲差远了。
“凝歌姐,你现在还在南京吧?”
“是啊,不过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去北京和你们汇合了。”岳凝歌道。
“嗯,等着你。”史哲说,“对了,你知道我在京城遇见了谁么?”
“皎皎?”岳凝歌时刻挂牵着她的小学妹。
“不是,皎皎的下落尚且不明。不过我碰见了李翊学长。”
李翊,不就是那个受时空机器的bug连累,从隆庆年间一直等到了现在的学长么?
“他现在……还好么?”她简直不敢想象李翊的境况。而且他在明朝待了这么多年还一直不老不死不灭,真的不会被当做怪物抓起来么?
贝壳那端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好,好的很呢。他刚穿过来时闲着无聊就在京城开了间酒馆,现在那已经是百年老店了。我打算加盟他。”
“那太好了。”岳凝歌道。她打心眼儿里有点羡慕史哲,这家伙看样子适应得不错,都开始筹划着做些小买卖了。可自己呢,出一趟门都如此艰难,连最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没有。
史哲似是听出了岳凝歌的语气有些不对,便道:“唉,学姐……你说宋宇那个精英主义直男癌真他奶奶的脑子有病,把我那么可爱的学姐扔到南京去了,也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
“噗……这也是课题需要……他可能也没别的办法了吧。”岳凝歌被他的插科打诨逗笑了,“精英主义直男癌”这个词简直太能高度概括宋宇了。
“什么嘛,别替他说话。”史哲见学姐终于被哄开心了,再接再厉道:“宋宇那种人,学什么史学呀,他就应该去学土木。”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又土又木呗。”
“好啦好啦,你小心他在那一头监听咱们的通话!”她吓唬他道。
“那又怎么样,只要能搏师姐一笑,宋boss就算是把我发配到旧石器时代我也认了!”
脸、钱、嘴这三样东西,曾是史哲的三样把妹利器。果然,他这张能说会道的嘴一出马,就将岳凝歌心头的阴霾荡去了不少。
“谢谢啊……”她瓮声瓮气地道了声谢,感谢他愿意给自己带来一点安慰。
“没事儿。”史哲流露出鲜有的一本正经来,“有事了就联系我,你自己也多保重,遇见事情机灵点儿。咱们北京见。”
“嗯,北京见。”
岳凝歌按下了挂断键之后,才发觉方才怪怪的——仿佛她不是那个不靠谱学弟的学姐,史哲反倒成了她的学长似的。
“小歌儿,小歌儿!”岳湄和江若仪从远处跑来。
“哥哥,阿仪……”她迅速切换到了“第二人格”,将录音贝壳收入袖中。
☆、盛世与衰微
“一个人在这里蹲着做什么?快起来。”岳湄皱皱眉,上前来将岳凝歌扶起。
江若仪的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因为方才走得太快,还是因为靠得离岳湄太近。
“我们没找到卖凉糕的,不过给你带了红枣糕。快吃,别放凉了。”岳湄道。
“谢谢哥哥。”岳凝歌笑道。
岳湄担忧岳凝歌的身体,便没敢带她们走太多路,而是随意逛了逛之后选了间酒馆请她们二人用晚膳。
“这间馆子不错,里头的河鲜口感好极了,我常常来。”岳湄道,“这里的几个掌勺人皆是从浙西请来的名厨,手艺很是了得。”
虽说他说的时候是如此轻描淡写,可是岳凝歌心里也清楚,这间馆子的消费门槛一定不会低。
古代没有电,就算是酒馆的堂内点了再多灯烛,也还是有种昏暗的感觉。就像是使用了带有怀旧效果的相机滤镜。
店里小二见他们打扮光鲜,便知是贵客降临,连忙弓着腰赶上来招呼。
“烟花门巷多阴险,红粉骷髅非誓言……锦屏空把青春见,百岁流光箭离弦……”
甫一进门,岳凝歌便听见“咿咿呀呀”的浅吟低唱声。
抬眼看去,原来是一个身材娇小的伶人正在几位男子的桌前低声唱起弋阳腔的《绣襦记》。那声音细极了,像是绣花针孔内穿过的绣线,在这暧昧不明的光影气氛当中更添了一抹金粉色。
“烟花门巷多阴险,红粉骷髅非誓言”——岳凝歌听得浑身一抖,这不正是盛世衰微的最好写照么?这些个身处局中的晚明士人们尚且不知,总有一天,唱词中的预言都会一语成谶。
她摇摇头,暗忖:不管了不管了!反正我只是来完成朱教授和宋boss的任务的,干嘛非要“看三国掉泪,替古人担忧”呢!
三人围在一桌坐了下来。
岳湄信口吩咐店家去做了几道菜,看他那驾轻就熟的模样,岳凝歌完全有理由坚信这副白嫩乖巧的“小鲜肉”外表下,藏着一颗“比城里人还会玩儿”的灵魂。
江若仪倒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