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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对着墙角面无表情地把水倒得干干净净,然后若无其事地拿着只空茶杯回到林若素身边。
林若素看着安无忧手里空空如也的杯子,有些疑惑地问:“水呢?”
安无忧回答:“没找到有水的茶壶。”
麻雀屋里的确是来往众多,端茶送水的伙计时不时地从他们身边穿梭,林若素只说了句:“还得加大茶水供应量。”便不疑有他。
安无忧在场,林若素不便问陆砚开张那天,他和宋星楼在后院安静的小室里谈得到底怎么样。不过,看陆砚似乎没有什么不愉的表情,应该谈得还可以吧。林若素猜测着,没有开口。
安无忧素来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待着,此时低声在林若素耳边道:“姐,我去后院。”
林若素也是心里担着事。正好安无忧离开可以让她仔细问问陆砚。
所以她点点头,又转身对立在身后的玉叶道:“玉叶,去后院的茶水房看看,再给我倒点茶来。”
玉叶巴不得可以跟着安无忧去后院,哪怕一会儿也是好的,所以立刻应声而去。
林若素见身边的人都支开了。这才小声对身边地陆砚说:“陆砚。我们去那边。”
麻雀屋里面的客人都在关注牌桌上的战况,伙计们也是忙得转来转去,几乎没有人注意他们两个悄悄地走到了柜台后的一角。
林若素看了一眼邹仁发,后者会意地走开了。
“陆砚,你和他谈得怎么样?”林若素迫不及待地问。
陆砚知道她问的自然是宋星楼的事情,微笑着道:“没事了。”
林若素被这个回答弄得一愣,似乎有些不信陆砚这么轻易就解决了问题。
陆砚道:“我没有提及你告诉我这件事,只说是自己见他这几日和那两位石越国使节走得太近。提醒他不要招来非议。”
林若素不及细想,为什么陆砚不提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只是焦急地看着陆砚:“然后呢?”
陆砚仿佛能看穿林若素地心事:“星楼只道。他不会反。”
林若素感觉陆砚话还没说完,仰着头静静地等候下文。
陆砚叹了口气,不想把林若素扯到那些连他自己也想远离的纷争中去,然而,话不说完,他明白林若素是不会就这么放心的。“星楼说,哪怕哪日,他被坐实了谋反的罪名,他也从不曾反过。”
林若素听了这句乍听之下前后矛盾的话。不由怔住了。稍一想,她便明白了宋星楼话中的深意。毕竟比这些古人多了那么
的脑容量,怎么着也算脑子灵活吧。要是平时,林会得意洋洋地自夸几句。可现在,她却笑不出来了。
“他是一枚棋子?”林若素虽然是问句,却多了些肯定的意味。
陆砚淡淡地道:“他没有言明。”语气之中,显然和林若素想到一处去了。
林若素想了想,不由忧心忡忡:“希望他不会是弃子。不然——”她没有说下去。不然,宋星楼会死,并且,背负着轼兄篡位地罪名。
陆砚无奈地笑了:“便是弃子,他也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因为,棋局已经开始了。”
林若素心里的猜测立刻又蒙了一层阴影。地确,棋子是没有办法选择自己下一步走到哪里。可是,他到底是隔山打牛的炮,是不能回头卒,还是弃车保帅的车?
亦或。都是?
既然宋星楼说他不反,那他就不会反。不知道为什么,林若素对这点深信不疑。那他为什么要与石越国的人接头呢?既然不是为了菁菁报仇,那不就没这个必要了吗?去除他脑筋短路,脑袋秀逗没事自觉去和外国人民交流感情,剩下的就是一种可能——他是听命而为。
问题是,听谁的命?
淳王的命?的确,淳王回来的这个时机有点太凑巧了。林若素对于那天他在结草庐高深莫测地表现也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淳王这次回来的目的似乎不只是跟他疗了几年情殇的宝贝儿子玩逼婚这么简单。难道他回来夺权了?想想也觉得不可能。早几年宋陌尘根基未稳,朝廷内外交患的时机岂不是更好?所以,虽然不知道淳王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林若素看他似乎真的很喜欢安狐,而且也不曾对她这个他儿子的“绯闻女友”加以严词,所以暂时没空管他一把年纪打算怎么“丰富”晚年生活。他想折腾儿子结婚就折腾吧,爱谁谁去,她林若素管不着。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可以命令宋星楼了。而且,他地命令也是全天下唯一可以大过父命的命名——皇命。也就是说,宋星楼之所以会和石越国结盟,之所以装出一副意登龙位的样子,全是因为宋陌尘命令他这么做。
当然,要是照着这宋氏两兄弟的昔日之事,宋星楼未必会听宋陌尘的。但就这件事,宋星楼会听。因为他不是那种宁让我负天下人,也不叫天下人负我的性格。那种漠然看着两国交战,冷眼旁观生灵涂炭的事情,他,做不到,也不会做。
只是宋星楼呵,你怕也早就想过,宋陌尘是不是心存一石二鸟的考虑。他日大事成否且不说,如若宋陌尘一心要先除去你,那谋反之罪你是百口莫辩的。这一点,你肯定也是想过的,是不是?
可是,你还是选择了和他联手。
要不是赤炎霜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你是不是就这么隐瞒下去?生也好,死也罢,荣生也好,构死也罢,都不会提。
宋星楼呵,明明你在我面前总是笑得那么恣意,那么张狂,那么眉梢眼角俱是春风得意,可是这会儿,为什么我觉得胸口闷闷地呢?
我以前说过的,你要是倒霉,我会是第一个拍手称快的人,可是,现在,你的马上就可能倒很大很大的霉了,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要是你这会儿站在我的面前,大概会斜睨我一眼,然后用不屑到恨得人牙痒痒的语气说一句:“你有病。”大概,我真的有病。我有点担心你。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另有其人
手机电子书 更新时间:2008…8…30 16:20:02 本章字数:2395
无忧慢慢地来到后院小室的门前,里面似乎有几个伙息加说话。
安无忧的脚步原本就轻,那里面几人却也全不会武功,自是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安无忧听见里面有人声,本是不想进去了。他转身正要走之际,听到他们在谈论林若素,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步子。
“嗨,我算是服了咱小姐了。她那是真见地,看看店里这几天生意多红火。”一个嗓门洪亮的声音道。
“就是就是。小姐的点子可真多,我回家还听街坊邻居们议论呢,说这麻雀屋真是从东西到行事,都是别家从来没有见过的,有趣得很哪,个个都想着进来瞧个新鲜。”这个声音的主人似乎年轻一些,声音轻了点。
又有一个人道:“你说,小姐怎么就能想出那么多招揽客人的法子的?我原来就觉得南街口住的陈秀才聪明,现在瞧着小姐可比他聪明上千百倍了……”
这人话还没说完,便被第一个开口的人给打断了:“嗨,那个穷酸秀才哪里比得上我们小姐。除了成天地掉书袋拽文,他算个屁!小姐那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他也配拿来比!”
那几个人在里面又说了会儿子话,俱是崇拜林若素聪明能干的。安无忧在外面听了,心里想着,她要是知道这一干人都要拿她当能掐会算的神仙膜拜了,估计会得意的不得了的。想起她的笑容,安无忧心里一暖。其实,她也算是天底下最爱得志便张狂的了,偏就让人厌嫌不起来。
他正想着,只听里面忽然有人道:“你们说,小姐为什么闭口不谈姑爷的事啊?”
另一人答:“有人说,瑞王爷就是姑爷,但小两口闹着别扭,这才娃娃都生了还没拜堂。要不。瑞王爷能那么上心这麻雀屋的事?淳王爷也不会那么疼小少爷了。”
发问的那人道:“我怎么听说孩子不是王爷的,好像是陆大夫地。”
声音宏亮的那人似乎是个直性的汉子,他有些粗宏的声音插了进来,却是呵斥那两个人的:“好好的男人,却像几个女人一样说是道非,娘气不娘气!小姐怎么着也是小姐。咱们粗人干活儿干好就行了。你们也知道小姐厉害,她肯定有自己地考量。你们胡乱猜个什么劲!”看来这人在这三人里大概最有威望,此刻他发了话,其他两人也就喏喏地噤声了。
安无忧在外面听到这段对话,心里百感交集。若说之前的那些话让他也为林若素高兴,她一番忙碌总算得到别人的认可了;那这会儿,他却心里苦涩起来。自己总说要保护她,可现在。莫说遮风挡雨,连别人的唾沫星子他都挡不住。
他随手推开小室的门,走了进去。里面的三人见是他。不由面露尴尬,立刻退了出去。安无忧也不想与他们啰嗦,见他们出去了,便转身栓了门,想一个人待着。
室内的小炭炉里生着火,这房里本来温度适宜。安无忧却感到烦闷,只觉每呼吸一口气,似乎都会将炭渣子吸进嘴巴里,难受地让他几乎想呕吐。他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寒风夹杂着一点水汽,将小室里的温度一降再降,他这才舒服了一些。
看着前面地店铺,安无忧仿佛雕塑一般一动不动。麻雀屋的店铺和后院之间只隔一扇门,而那扇门此刻被一席厚重的夹棉门帘盖住了,店铺里面地场景安无忧什么也看不到。自然,他也看不到林若素。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林若素对着陆砚欲言又止的表情,所以他才会自动提出要来后院。他想,他大概妨碍到他们说话了。
妨碍啊,呵呵。安无忧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喝了一杯没有泡开的茶一般,满嘴苦涩,却说不出来。
不去想他们到底要说什么,安无忧让自己把思绪集中到暗阁的事上面。这几日,他又悄悄去了京都郊外的山洞几次。因为怕留下痕迹,所以一直是在外面转悠,却不敢破洞而入。虽然关于山洞,他没有什么发现,却意外地发现,调查山洞的不止他一个人。
因为,他又遇到了那个黑衣人。他和多方一交手,立刻就认出,对方就是上次他和宋星楼一起遇到的人。这次,他同样是没有能揭开黑衣人脸上的方巾。但心里却多了个疑问,这个黑衣人,在调查什么?
他是和自己一样,只察觉到些许痕迹,所以才来查看;还是他根本就知道关于山洞地事情,只是对其他什么人或事情心有忌惮,所以一直只是在附近出现,却没有实质性的举动。
关于暗阁,安无忧越发不明白他们的意图了。这几天,并没有什么新的指示,那个古怪的女子也销声匿迹了一般。安无忧自从得知宋星楼意图谋反之后,便把自己的思路和已经得到的信息又梳理了一遍。
首先,宋星楼对林若素应该是不具有多少危险性的。他显然意不在此。
而赤炎霜地嫌疑却越来越大了起来。首先,他虽然不在公共场合露面,却还是频繁地夜里出现,与林若素见面,不知道在图谋什么。其次,他来找林若素这个行为本身就不合理。当初,他几乎要了林若素的命,怎么现在又来口口声声要她跟着他回去?还有,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林若素,那他要是出于某种现在自己还不清楚的目的,而想要了解林若素的举动的话,那么他显然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派自己手下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