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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绿于是停下脚步,回身道:“于公子可有吩咐?”
于衡远踱步走到小绿跟前,看着她怀里的小家伙,想伸手又下意识的停下了,抿着唇从腰间解下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宋子恒连忙拦住:“衡远兄,万万不可,太贵重了。”
于衡远却笑道:“小侄子送我一个这般大的见面礼,我做长辈的又怎能不回礼。”说罢不由分说的把玉佩塞到小绿手上,“先替你家小少爷保管着。”
小绿自来不敢在满身贵气的于公子面前造次,这时也不敢拒收他给自家小少爷的见面礼,可又听见自家姑爷先前的话,此时也只能把求救的视线看向宋子恒。
曾长安搭上宋子恒的肩,笑道:“表兄自来就是这性子,送出去的礼哪还有收回的理?且我们做长辈的,不给见面礼也委实说不过去。”说着,曾长安也开始解身上常配的玉佩。
宋子恒拦不住他们,便有些哭笑不得:“长安兄这个时候凑什么热闹。”虽说无奈,到底没有真的拦住他们,衡远兄与长安兄是真心与他相交,才会把他儿子当自家子侄看待,这份用心他委实没有理由拦着。
小绿把小家伙抱回屋内,苏婉半靠在床头,小心的接过儿子,把他放在床里头,小家伙现在睡得很熟,半点没被打扰,在床上滚了个身,脸朝里头安稳的睡过去了,苏婉小心给他小肚子上盖好被子,这才回头,小绿递上两块玉佩,苏婉眉毛一挑,心里头喝了一声彩,她上辈子见多了珠宝翡翠,对玉也有了些见解,这两块通体无暇的美玉,放在上辈子是有价无市,到古代也同样珍贵非常。
想到这儿,苏婉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问:“安远侯府的公子来了?”
“奴婢还没说呢,小姐怎么就知道了?”小绿惊喜的抬头,“这块绿玉是于公子送的,另一块是曾公子,俱是从身上解下来的玉佩,说是给小少爷的见面礼。”
“这份见面礼可是贵重。”
“可不是,两位公子可喜欢咱们小少爷了,于公子被小少爷尿了一身,一点都没生气呢!”
“你先前拿衣裳出去,便是给于公子换上的?”
小绿点头,苏婉回头,在自家儿子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掌:“不愧是我苏婉的儿子,一出生就是人生赢家的节奏嘛,尿了那位一身非但没被责怪,还有这么贵重的奖励,以后再接再厉!”
小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自家小姐生了小少爷,却仍是这般不着调,便是小少爷还小听不懂,也不能这般教人尿贵客身上的吧?
苏婉想了想,又问:“安远侯府的两位公子是何时来的?”
“姑爷在外头送客的时候,他们便来了。”
“所以客人也都看到了二位公子?”
“并未全看到。”小绿摇头,眼底有些不解,“曾公子是在院外便下车了,于公子却直到马车牵进了院里才出来,那时客人已经全走了。”
“原来如此。”
小绿又道:“对了,两位公子带了许多东西过来,说是给小少爷准备的,先前小姐在睡觉,姑爷便让东西都堆到厢房,现在是不是拿进来给小姐看一眼?”
“拿进来罢,也好看看回什么礼。”
小绿点头,转身出去前却说了一句难得深沉的话:“怕是咱家回不起的。”
直到见了堆在房里也颇具规模的礼物,苏婉才听懂小绿先前说的话,若真照着这个回礼,可不就得倾家荡产了么。见到这么多礼物,比起小绿他们的震惊,苏婉却多了些受宠若惊,当着宋子恒的面送这般贵重的见面礼给小家伙,确实能看出他们的看重,只是这种看重恐怕更多是冲着宋子恒去的,毕竟对他们而言,美玉虽珍贵,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物件,反倒是准备这么多婴儿用具,吃的玩的应有尽有,虽是吩咐下人去做便可,但若不真心相待,也想不到备下这些。
尤其是那两位当中,有一位可是未来皇帝陛下。苏婉虽然知道宋子恒跟他们关系好,却也没料到他对自家素未谋面的儿子也抱着这般大的好感。
苏婉眼神闪了闪,问:“他们为何备下这么多东西?”
“听曾公子说,大多是于公子吩咐备下的,于公子自家娶妻多年却没得儿子,是以很喜欢咱家小少爷。”
苏婉点头,狂跳的心淡定下来,未来的最高国家领导人这般喜欢自己儿子,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但也仅此而已,她儿子才出生,未来那么远,谁也说不清楚。苏婉很快恢复平常心,没让小绿瞧出来半点端倪来,笑道:“这般贵重,咱家确实不好回礼,这样罢,上回我爹送信来时顺道托人带了几坛前两年的葡萄酒,待他们走时你给没人送两坛。”
小绿却有些踌躇:“老爷统共也就托人带这么点过来,先前说等葡萄熟了自家做的,却因着柳家的事不得不耽搁了,如今都送给两位公子,小姐自个儿岂不是半点不剩了?”
“无事,两位真心相待,咱们也不能吝啬了。”
小绿只能点头,想了想又道:“小姐,那个……方才姑爷在外送客时,收到柳家送来的贺礼……”
苏婉挑眉:“收下了?”
“好像是侍郎大人亲自叮嘱管家送来的,听曾公子他们说,柳大人为官清正,在京里颇有声望,姑爷想是不好拂他的面子……”
“我知道了,你把东西拿过来我瞧瞧。”
给小绿交代完事,苏婉继续搂着儿子睡了,现在天气热,她又被多双眼睛盯着不准洗澡洗头,没办法,苏婉干脆躺在床上不动,这样就可以不出汗了,看书睡觉玩孩子便是最大的消遣。
这一觉睡到傍晚,天还没黑,苏婉感觉脸颊一阵凉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液体,抽着嘴角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她儿子贴着自己的脸颊,半睁着小眼睛,嘴巴还在不停的流着口水,不哭也不闹的,想来很喜欢涂老妈一脸口水的游戏,也不知道这么玩了多久。
苏婉有些头皮发麻,轻轻拧了儿子的脸颊:“臭小子。”说着轻声喊了刘妈与小绿的名字,刘妈推门而入,“太太有何吩咐?”
“给我一块干净的帕子擦擦脸,被这小子吐了一脸的口水。”
刘妈笑道:“小少爷着活泼。”说着出去拧了块热帕子进来,苏婉自己擦了,又给小家伙擦了擦,问道,“什么时辰了,安远侯府上两位公子还在吗?”
“已过酉时了,两位公子打算用了晚饭再回去。”
苏婉又问了招待客人的菜式,得到满意的答案,这才把帕子递给刘妈,抱起还在流口水不睡觉的小家伙玩起游戏来。
刘妈在一旁笑道:“这会儿饭菜应该好了,太太的要现在端进来用吗?”
苏婉想了想,道:“再等两刻钟罢,我还不饿。”
刘妈应声出去了,苏婉抱着儿子让他趴在自己身上,搂着他的小屁股开始讲故事,也不管他现在听不懂,权当先练练手。
两刻钟后,小绿端了苏婉的饭菜进屋,搬了条小桌子放在床边上,一边道:“于公子他们听闻小少爷醒了,想抱过去见一见。”
“也行,我先给他喂奶。”
几分钟后,小绿抱着吃饱喝足、四脚朝天挺着小肚子呈大爷状的小家伙出去给人围观了,苏婉坐起身子开始吃饭,她饭吃完不久,小绿又进来收拾桌子,端了热水伺候她洗漱,儿子还没被抱进来,她干脆叫小绿点了灯,靠在床头看书。
宋子恒回来时,已经洗过澡换过了一身衣裳,怀里抱着又呼呼大睡起来的小家伙,不等苏婉问,便笑道:“今天喝得有些多,怕一身酒味熏了娘子,便先洗了澡回来的。”
“怕甚么,又不是没见过相公喝醉的样子。”
宋子恒俊脸有些红,但眼神还算清明,小心把儿子放下后,拉着苏婉的手道:“如今哪能累得娘子照顾我。”
苏婉把书放到桌上,直起腰,趴在宋子恒肩上,宋子恒摸着她顺到腰间的长发,低声道:“娘子今晚用的饭不多,可是没胃口?”
“天天不是鲫鱼汤猪蹄汤就是瘦肉汤的,吃得何时是个头。”
“可是若不吃这些补补,不但良辰的奶水不够,你身子怕也受不住啊。”宋子恒低声哄着,许久没听到苏婉的回声,顿了顿,又迟疑的道,“若娘子实在吃不下,便算了罢,咱们给良辰请个乳母。”
其实最开始苏婉是想请乳母的,她圈里那么多女艺人宁愿给孩子吃奶粉都不喂奶,她其实也是美丽至上的女人,且在这个时代请乳母本来就是司空见惯的事,只要宋子恒同意,便是日后被宋家人知道,也顶多说一声她娇气,其实一点都不为过,只是她怀孕后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许是见宋子恒无怨无悔的被折腾个彻底,终于明白为人父母确实需要付出一些。
现在宋子恒主动说请乳母,苏婉想也不想的摇头:“算了,喂都喂了,哪能半途而废。”
宋子恒失笑:“这个词哪是这般用的。”想了想又道,“明日请刘妈去打听打听,是不是还能换些别的吃食。”
苏婉点头,又问起于衡远与曾长安:“那几瓶酒送去了没?他们可满意?”
“自然是满意的,长安兄让我转告娘子,他委实喜欢咱家酿的味道,万分感谢娘子忍痛割爱。”
“几坛酒罢了,日后再酿就是。”
宋子恒点了点头,忽然噗嗤一笑:“娘子怕是不知,良辰今日甚是霸气,下午一见面给了衡远兄一份大礼,晚上又补上了长安兄的那份,走时衡远兄还夸良辰甚是有礼。”
苏婉可以想象于衡远那张桃花脸上一脸心理平衡、扬眉吐气的表情,想到这里,也不由笑了:“童子尿能避邪驱毒,一般人都得不到,可不是大礼么。”
说话间,宋子恒已经躺回了床上,揽着苏婉的头靠在自己胸上,轻声道:“今日柳侍郎家也遣人送礼来了。”
“小绿说了,好像是侍郎大人亲自着管家来的。”
宋子恒却叹了口气:“可我瞧见里头有个婆子,便是上回跟柳夫人一道来咱家的。”
苏婉其实并不意外,却仍用惊讶的语气问:“柳夫人……莫非她还没放弃?”
宋子恒也摇头叹气:“我也不清楚,只是听长安兄说那柳夫人自来骄傲,怎的也不会是这般纠缠之人……”
“也说不准她是没办法,假如柳小姐以死相逼,舍不得失去女儿的柳夫人自然只能妥协了。”这种戏码苏婉在剧本里看多了,每次拍出来都要被观众吐槽梗太老而且严重失实,若古代深闺小姐真敢这么追求真爱,只怕还没开始要死要活,便被人拉去浸猪笼了。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还真能碰到这么狗血的事。
连接受度一向很广的宋子恒都满脸无奈,他现在还是持怀疑的态度更多,“那柳小姐毕竟也是高门贵女,怎的会做出这般惊世骇俗之事……”
苏婉只是挑挑眉,没吭声,宋子恒沉默了会儿,又道:“上次之事,委屈娘子了,我那时想柳夫人确实过分,却也不想把这事闹大了,若坏了柳小姐名声,柳府不依不饶起来咱们更是没法子,二来她还是长安兄的表姑,便是长安兄不在意,安远侯府的面子也是要给的,且柳大人为官清正,是难得一位为国为民的好官,委实不想与柳大人交恶。”
苏婉点头:“我明白相公的难处,只要相公不动摇,真心如一,我便满足了。”
“我先前这般想,只是基于柳夫人就此收手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