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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不饿,先这样罢,等饿了再吃也不迟。”
小家伙们吃过饭,又玩了会儿,宋良辰带头拉着苏婉要给他们讲故事,苏婉才讲了两个,几个小豆丁便靠在一起睡着了。苏婉轻笑一声,给他们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门带上后,刘妈才小声的问苏婉:“夫人,叫他们睡一块吗?”
“这几个孩子想也是头一回离开父母出远门,叫他们一块睡熟悉些也好。”苏婉道,“再说他们如今正亲热着呢。”
刘妈也莞尔一笑:“小少爷自来没这般好的玩伴陪他一块吃睡,今日兴致着实不错,连饭都多用了小半碗。”
苏婉点点头,道:“我回屋歇了,你们也歇下了罢,叫灶房热水和热饭食备好就行。”
“老奴已说了几遍,王婆子亲自在那盯着呢,夫人放心睡下罢。”
苏婉却睡不着,担心台风真的要来,却更担心宋子恒,自来是云淡风轻的一个人,今日大牛却能说出他脸色不好的话来,那究竟是脸色有多差?
苏婉靠在床头,拿了本书在手中胡乱翻着,却根本看不进去。幸好苏婉傍晚时睡了有半个时辰,这会儿兴头倒足,并没有倒头就睡,反倒一直等到宋子恒回来。
宋子恒还未进屋,就听到他和大牛的对话。
“老爷,小的已叫人去打了热水来,您要不等丫鬟给您回屋取了干净的衣裳来?”
“娘子怕是已经睡下了,还是我自己进去拿罢。”
大牛早已习惯宋子恒喜欢亲力亲为,便了一声,道:“那小的先去灶房看看可有备下吃食给老爷。”
“不用,我没胃口,洗了澡直接睡下。”
伴随着宋子恒刻意压低的声音,他轻轻推门而入,烛火闪烁的屋子里,还有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眸子。
宋子恒着实惊讶,而后又闪过一丝担忧:“都亥时了,娘子为何还未睡下?”
“相公不是也才回来?”苏婉反问。
“我有正事要办,娘子何苦等我到这般晚。”宋子恒走到床前,抚了抚苏婉的额头,而后将书从她手中抽出来,仍在旁边的桌子上,又扶着她的肩往下压,将薄被拉上来牢牢盖住她,“快些睡,听话。”
“你当哄良辰呢。”苏婉不由噗嗤一笑。
宋子恒原本有些深沉的脸色,也不由勾了勾唇,“良辰睡觉比你可省心,至少用不着人哄。”
“我傍晚歇过一觉,现在还不困,倒是相公,还不去洗漱了用点吃食再来睡?”
宋子恒闻言便拍了拍她:“娘子先睡,我马上就回来。”说着找了一套里衣,匆匆出去了。
不到一刻钟,宋子恒一身清爽的回来了,苏婉刚好打了个哈欠,眼底溢满雾气,确实有些困意了,宋子恒见状,走到床边一面脱鞋一面道:“娘子是何必撑着,困了就睡便是,难不成我还能跑掉?”
“你都是我相公了,我能怕你跑到哪里去。”苏婉从被窝里爬起来,双手穿过宋子恒的腰,整个人贴在他背上,语气温软的道:“我知相公今日有些不顺,虽不能帮你做什么,却能陪着你,同甘共苦。”
说着,苏婉的脸颊贴上宋子恒脸颊,宋子恒刚从屋外进来,沿海的夜里,风是有些凉意的,吹得宋子恒的脸也透着微凉,而苏婉却在温暖的屋子里,身子都是热烘烘的,脸颊温度至少比宋子恒高出几度。
舒适的触感,让宋子恒也侧了侧脸,更紧的与他相贴。苏婉的声音还在继续:“相公只管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微凉的夜,宋子恒却感受到了一种火热的温暖,不由伸手回抱住她,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确实是挫败的,满腔热血要为琼州百姓做些什么,结果把人召集来,才刚刚起个头,还未商量对策,一个个话里话外都道他不必如此杞人忧天,琼州每年经历大大小小的风波,百姓早已有了经验,如何避灾,只会比他们更清楚,再说了,这本身就是天灾,挡是挡不住的,也没瞧见历任知州拿这个来说事的。
宋子恒顿时觉得荒唐,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他确实无法阻止灾难的到来,然而提前做好准备,尽量减少灾难带来的损失,且部署好工作,以便铁飓退去后可以及时救灾,这也是作为一方父母官,能为百姓所做的,不是吗?
总不能因为组织不了铁飓到来,就索性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任由百姓在天灾中自生自灭!
当然宋子恒也明白他们的意思,一个没有根基背景的从五品地方官,纵使顶着状元郎的头衔,也只是让琼州众官员捧着他,其余根本不重视。他今日这番举动,看在他们眼里反倒是想趁机掌握权力,对众人起到威慑作用。
正是因为这样,宋子恒才更觉得失望,琼州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有心改变却无能为力,别说救济,就是现在叫人防灾都无人遵从。
为人父母官,难道就这般拿着朝廷俸禄,享受着百姓的敬仰,却不管他们死活?
紧紧握着苏婉的手,宋子恒沉声道:“这几日我恐怕没时间陪娘子了。”
“我知道,相公须得记住一点,无论如何,都要保重好身体才是。”
?
☆、第一百三十一章
? 午觉起来,苏婉无聊的歪在榻上,时不时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有些担忧,刘妈正好端了点心进来,便听着苏婉问:“天色有些暗下来了,是不是要刮大风下大雨?”
“这个老奴也不甚清楚,瞧着样子却像是的。”刘妈也没是第一回来沿海,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当苏婉这坐立不安的神情,是因为担心宋子恒,便建议道,“若夫人放心不下老爷,不如现在派人去将老爷请回来?”
“算了,他在忙正事,别打扰他。”
“是。”刘妈点了点头,“新出炉的点心,夫人要不要吃一些?”
苏婉随意塞了一块到嘴里,脸上并无多大神色,又问:“良辰他们可还好?”
“整个大栓几个在屋里玩,看着还好,也不闹矛盾。”
“那就好。”苏婉确实吃不下去,及时收了手,又瞧了眼窗外。刘妈瞧她这样子,也不放心,想了想便问:“夫人可要打牌?小绿现在应该也无事,叫她来一道陪夫人摸几把。”
苏婉挥挥手:“这会儿没心情摸牌。”
刘妈于是便把打麻将的建议也收回了,又想了下,道:“对了,夫人前儿吩咐的给几个孩子做的衣裳,现在已经做好了一身。”
“怎地这么快?”
“新来的小丫鬟彩萍是个手巧的,她帮着做,其余都是大栓娘连夜赶出来的,她给大栓几个做惯了衣裳,知道小孩子的衣裳怎么缝更好穿。”刘妈笑着解释道,又问,“夫人可要把孩子们请过来试一试新衣裳?”
苏婉果然感兴趣的点头:“你叫他们都过来罢,还有大栓娘,告诉她既然孩子们第一身的赶工出来,第二套倒不用这般急,让她先给自己也裁一身。”
“老奴这就去说与大栓娘,不过她那性子,应该要给孩子们都做完了新衣裳,才顾得上自己。”
“你把话带到就是了。”
“是。”刘妈笑容满面的出去了。
不一会儿,宋良辰为首的小豆丁们过来,宋良辰瞧见苏婉歪在榻上,也不用人扶,手脚并用,一骨碌爬了上去,再攀着苏婉的手臂,直接滚进她怀里,仰着头甜蜜蜜的笑:“娘,你给我做了新衣裳吗?”
“跟你没关系,你自个儿天天都穿衣裳,大栓几个头一次来咱们家做客,这是给他们做的。”
宋良辰也没多计较,只是撇了撇嘴:“没有就没有,反正只要我开口,他们都就会给我穿。”瞥到苏婉的眼神,忙又加了一句,“当然我的也跟他们穿,娘说过做人不能小气,好东西要跟大家分享嘛。”
瞧见苏婉又笑了,宋良辰还卖乖道:“娘要穿吗?”
“我就是想,也穿不上你的小衣裳。”苏婉轻轻拍了下他的头,宋良辰摸着小脑袋嘿嘿笑了一声。
几个孩子似是被教过规矩,甫一进来,都还有些拘谨的站在地下,还是苏婉笑着拍了拍榻:“你们都站着做啥,都过来坐啊。”
孩子们这才乖乖的过来,一个个也学着宋良辰的样子脱鞋爬上软塌。
宋良辰某些方面确实比较大方,小伙伴们都由新衣裳,就他没有,他也不介意,在旁边笑呵呵看着他们一个个换上新衣裳。给孩子做们的新衣裳是小号的青衫,一个个再绑了个书生头,看起来都有些像严肃的小夫子了。
“娘,我要跟他们穿一样的衣裳!”宋良辰忽然要求道。
“好,小少爷稍等,老奴这就去给您找来。”宋良辰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不一会儿,便都做了小书生打扮,看起来确实斯文许多,苏婉拿了本书在一旁道:“既然穿成这样,不如我来给你们上上课。”
话刚落音,忽然门外响起一阵呼啸,然后是门窗被吹得震响的声音,几个孩子还好些,毕竟见过这阵式,宋良辰是真的被吓到了,下意识爬到苏婉怀里,只是对上小伙伴们莫名的眼神,才觉得自己这样大惊小怪的很不威武,他脸色凝了凝,忽然抬头看着苏婉:“娘不怕,良辰保护你!”
苏婉搂着他的小身子,柔声道:“好,娘就等着家里的小男子汉保护我。”
宋良辰抿嘴笑了,上一秒的受惊顿时一扫而空,确实多了些勇气的样子,道:“毕竟爹不在,家里就剩我这个男人啦!”
说起宋子恒,宋良辰脸上又有些恹恹的了,小声问:“娘,爹去哪里了,怎么一直看不到他?”
宋子恒这两日都早出晚归,天没亮就起来出门了,回来时宋良辰早已睡下,别说他了,苏婉都要撑着不睡才能见宋子恒一眼。
“爹在做大事呢,整个琼州的百姓都要靠他,咱们别打扰他,好不好?”苏婉摸着宋良辰的头。
小伙伴们的好处便显出来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安慰他。
“我爹说大人是咱们这里最厉害的人,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这才几日算什么,我爹时常一出去就是好久好久呢,不过他每次回来都会带好吃的肉,说不定你爹也去赚钱买肉吃了!”
“我爹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大栓拉了拉宋良辰的手臂,“你放心,我们会帮你保护你娘的。”
虎子和二狗子齐齐点头:“就是,咱们是兄弟,你娘就是我娘,我们会帮你一起保护她的!”
二栓是里头最聪明的一个,虽然除宋良辰以外就他最小了,这个时候画风也有些不对:“笨蛋,就刮风下雨而已,咱们见多了,只要不跑出去,就没事啦。”
年纪最大的虎子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是哦,不出去就不会有事,我差点忘了。”
苏婉虽然心头的复杂不少,然而听得这些童言童语,心下还是受用的,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你们都是好孩子。”
这时刘妈已在外头吩咐人关好门窗,收拾好外头被刮得东倒西歪的东西,还记得叫两个家丁去将被风吹起的秋千:“这是小少爷最爱坐的秋千,快拆下来放好,别叫吹坏了。”
安排好这些,才推门进屋,脸色有些凝重的道:“夫人,是琼州当地人的门房说瞧这点儿,铁飓怕是要来了,叫咱们呆在屋里最好别出去。”
苏婉点头,脸色还算镇定,只吩咐道:“老爷应该在海边,可安排人去接了?”
“已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