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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请别为我哭泣-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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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说的孤家寡人了?”

    欢馨听罢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谁伤心难过了!我那是灰尘迷了眼睛!”

    曼菲斯德也被女孩的强词夺理逗笑了,并深深凝视着她。只见欢馨白净的脸上透着一层淡淡的红晕,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映像出别样的神采,红红的嘴唇就像一朵含苞的玫瑰,娇艳欲滴,让人不觉心旌摇曳,怦然心动。

    见男人眼里的湖蓝暮然加深,欢馨顿觉心“突突”直跳,简直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随后那逐渐放大的脸孔更让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欢馨,快躲开,让他吻到你就完了!她脑子里不断闪现出这样的警告,但是浑身却软绵绵的不想挪动,那颗不争气的心似乎还隐约带着一份期盼。

    就在四片唇将要触碰在一起时,曼菲斯德的动作忽然一滞,随即头一侧,柔软的唇落在了欢馨的脸颊上。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

    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失落从欢馨眼中划过,她慌忙低下头,急促地说:“我先出去帮马提娜了,你快下来!”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仿佛身后有人追杀般逃出了卧室。

    曼菲斯德看着女孩匆匆的背影,眼神闪了闪,轻轻自语道:“欢馨,你是在逃避我,还是在逃避你自己?”

    ……

39沧海世界,一眼成灰3

    有人说天堂里最好的厨师是法国人,地狱里最好的厨师是德国人。此话虽过于夸张,但多少能反映出德国人不会吃的事实。德国人讲求营养,而不是烹调艺术,所以有人说德国的饭菜无非清煮、白炖加烤制。不过经过欢馨这段日子的□,马提娜的厨艺大有长进。

    今天的晚饭因着男主人的回来,她更是使尽浑身解数,显得很丰盛。杜松子酱汁,外加填梨子、油炸马铃薯仔配上菊苣核桃仁色拉、芦笋火腿加荷兰酱汁、各种风味的干酪以及欢馨最爱吃的小香肠焖酸白菜等。

    虽然曼菲斯德右手受了伤,但是仍一丝不苟地遵守着优雅的西方用餐礼仪。只见他用叉子叉在一截香肠上,由于右手用不上力,便耐心地用刀慢悠悠地“磨下”一小块,然后叉起来放入嘴里,缓缓咀嚼着。那动作虽然有些困难,但照样中规中矩,有条不紊,显示了男人良好的教养。

    不愧是出身贵族,连这吃饭的动作都令人赏心悦目。欢馨不由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曼菲斯德发起了呆。

    感觉到欢馨审视的目光,男人疑惑地放下刀叉,用餐巾擦试了一下嘴角,挑眉问道:“怎么不吃?菜不合胃口?还是看着我就能饱?”

    欢馨一下回过神来,脸一红,呐呐说:“啊——没什么!菜味道不错!”

    说完,她迅速将头转开,耳边却传来曼菲斯德低低的笑声,这下欢馨更加窘迫了,将头几乎埋在盘子里,继续和那些马铃薯奋斗……

    因手臂不能随意运作;曼菲斯德吃得自然很慢,当欢馨已经解决了盘子里的食物时,男人才吃了一半。

    本来马提娜是要帮他将食物切好,但是要强的曼菲斯德却一口拒绝了。现在看着逞强的他似乎大有放弃的意味,欢馨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只能先斩后奏了!欢馨也不再征求他的意见,自顾自拿过一副干净的刀叉,默默为曼菲斯德将盘中的食物切成小块。

    这回,曼菲斯德到没有再拒绝,他只是深深凝视着那握着刀叉的纤纤玉手。那双手秀秀气气的,细腻的皮肤在灯光下像骨瓷般散发着光泽。指甲白净得让人惊讶,晶亮亮的,指头尖细,剪成杏仁样式,透着健康的红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拿惯了手术刀,她切割食物的动作显得分外利落,均匀而又飞快地来回动着,不一会儿那些香肠、马铃薯就被切成了大小合适的块状物体。

    欢馨抬起头,正巧发现男人也看向这边,便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语气里有种计谋得逞的意味儿:“好了,这下你可以不用吃得那么费力了!”

    曼菲斯德望着笑靥如花的女孩,突然一扶额,认真地问:“欢馨,你总是那么令人出乎意料吗?”

    欢馨放下刀叉,歪着头,故作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同样认真地答道:“也不是啦!不过,怎么往往我‘出人意料’的时候都被你碰上了?”

    说着,两人对望一眼,同时笑出声来。那笑声丝丝缕缕地淫浸入心,让曼菲斯德感觉似乎有一股甘泉流进了心田……

    晚饭后,曼菲斯德提议到花园走走,欢馨欣然同意。

    秋天的夜晚总是令人沉醉。深蓝的天空中月朗星稀,一轮如水晶球般光芒四射的圆月挂在天空,周围伴随着闪闪烁烁的星子,照亮了这漆黑的世界。那透亮的光辉如倾泄的流水,注满大地,让花园里的绿树、鲜花全裹在一层银色的轻纱薄绡中。

    “好美的夜,如果没有战争那该多好!”良久,曼菲斯德充满磁性的声音首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欢馨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那轮廓分明的脸上有着无奈和悲哀。她深深吐出一口气,问道:“那你呢?为什么要参军?去打这场可以说没有理由的战争”

    曼菲斯德没有急着回答,只是驻足在一株不知名的、开着白色小花的植物面前仔细端详着,似乎那是个非常有研究价值的物种。

    半晌,他抿了抿嘴角,用听上去有些疲惫的声音说:“我是一个德国人,当祖国需要我的时候,我必须挺身而出,这是无法选择、也不能选择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力量去减少杀戮!尽管这力量在强大的战争面前显得那么的渺小!”

    男人的语声渐低,语气里早没有了餐桌上的轻松,只留下让人揪心的沉重。看着他眼里的矛盾和挣扎,欢馨心里就好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涩,什么滋味都有。

40沧海世界,一眼成灰4

    “不说这些了!”欢馨清了清嗓子,用尽量轻快的语调转换了话题,“我见你书房里有不少中文的书籍,你也懂中文吗?”

    曼菲斯德似乎也感到刚才的话题有些压抑,随即扬起了笑容回答道:“我母亲生前很喜欢东方文化,我整天耳闻目染,也有些涉猎。其实,我一直觉得汉语特别是汉字是讲究审美,讲究联想,讲究灵性与神性的语言文字;是很神奇的方块符号!不过……”突然,他打住了话头,示意欢馨往前走。

    “不过什么?”欢馨被他吊起了兴致,便穷追不舍。

    “不过……”曼菲斯德好像想起了什么,看着欢馨的眼神闪了闪,脸上浮起不自然的神色,“我和汉语,就如同一个软弱的丈夫和一个刁蛮的太太的关系,我很爱它,却又无法控制它。因此,我说不好!”

    原来如此!欢馨恍然大悟,又想到那天自己教他念古诗时的情景,一串清脆的笑声就这么溜出了她的双唇。

    曼菲斯德被笑得不好意思起来,又是极要面子的一个大男人,便不能发作,只好狠狠地盯着欢馨,沉声说:“有那么好笑吗?再笑……再笑就……”

    再笑他能把眼前的女孩怎么样?曼菲斯德自己也没想好,只能重复着那几个字,没了下文。

    欢馨见状突然玩心大盛,她故意挑衅地望着男人,笑得更开怀了,并调侃地问:“再笑就怎样?送我回集中营?”

    曼菲斯德无奈地摇摇头,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再笑就罚你教我一辈子中文!”

    “一辈子”?多么遥远的词汇,欢馨蓦然收敛了笑意,愣愣看着曼菲斯德,半晌才有些无力地说:“我怎么可能待在这里一辈子?”

    这话让男人心里一惊,眼前这个仿佛春日阳光般的女子从来就是让他捉摸不定的。在苏联边境她是敌方的护士,却冒险救了自己;在这里她是集中营里的女囚,被自己接出来……甚至因为欢馨的回避,至今他都未深入地了解过女孩的身世背景。如果说那天花园里是一时的意乱情迷,那么现在呢?月色下的女子美好得宛如纯洁的天使,那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烙进了他的心底!

    也许正如人们说的:友情需要时间的积淀,而爱情只是发生在一瞬间。有时你会发现就这样爱上了一个人,可仔细想来,连他自己也许都说不出到底爱她什么。只是爱就爱了,无关是非好坏,无关时空地点。

    “那——你想回家吗?回中国?” 曼菲斯德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欢馨柔和的侧脸,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家里让我嫁给一个大十几岁的老头,我就从礼堂上逃出来了!在临上苏联的火车时,我看到了家里刊登在报上的脱离父女关系的声明!”虽然用白婉婉的灵魂说着“程欢馨”的经历,但是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划过一丝抽痛,似乎那个已不复存在的女孩在潜意识里,仍然为自己无法掌控的命运感到悲哀和无奈。

    说完,欢馨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管是这个时代还是21世纪,对她来说“家”就只能是白纸上的一个符号了。

    她又自嘲地笑笑说:“家?我没有家了!如果我说我也不是属于这里的,你信吗?”

    转过头,同样认真注视着男人好看的脸庞,欢馨眼中飘过一丝淡淡的烟愁。

    “不管你是属于哪里的,只要你愿意,这里可以成为你第二个家!”曼菲斯德抬起手轻轻抚上女孩略显纤瘦的脸颊,眼里似有星光万点,充满怜惜之意。

    他的好欢馨不是不知道,可是两人的身份、立场、观念,统统成了横梗在他们之间的、难以逾越的鸿沟。

    “别对我太好,我从来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欢馨微微一侧身,避开了男人的手,脸上故意带着事不关己的调侃。

    只是这话似乎并没让曼菲斯德退却,他执拗地直视着欢馨,似乎要从她眼里看穿她的心。

    最终,欢馨面无表情地低下头,避开对方那让人心慌的眼神,慢慢挪动步子向前走,耳边却传来男人长长的一声叹息……

41奈何?无奈!(1)

    世界上很多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偶然中悄悄发生着,因为一件事、一个人,一次决定就改变了另一个人的生命轨迹,这是屡见不鲜的。象是上帝用他仁慈的手专门安排一样,而置身其中的当事人在当时并不感到多么的令人惊奇,只是时过境迁之后才领悟到——那一刻对他或她的一生是多么重要!

    就如欢馨和曼菲斯德,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德国军官,战地医院中有那么多的护士,前线下来的伤员更是不计其数,但她却偏偏救了他……

    自从那个夜晚后,两人谁也没有再提及“离开”这个话题,只是男人会在不经意间用眼神追随那个孤寂而又彷徨的身影。

    由于欢馨的刻意为之,因此她很少主动和曼菲斯德交谈。可是在有意无意间,男人总是在有空的晚上彬彬有礼地出现在她面前,聊天气、聊德国、聊他的绘画专业……。虽然大部分时间可以说是曼菲斯德一人在自说自话,而欢馨只是一个“勉强”的听众,但是他总在与女孩相视的那一刻露出赞赏的笑容,显示着内心深处的愉悦。

    也几乎是从那时开始,欢馨就很少见他穿军装,可能是学艺术的关系,便装的曼菲斯德身上更多了份从容洒脱的气质。欢馨有时会不由自主地揣度:在她面前脱掉那身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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