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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请别为我哭泣-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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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臻雪并不搭话接过佩特拉递来的水杯,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下去大半杯,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郁臻雪的到来使欢馨的心不由更加忐忑起来,她眨着黑黝黝的大眼睛也不说话,直等着对方缓过神来再开口询问,但是微微收拢的掌心里却不由冒出了汗。

    郁臻雪由于前面跑得急了,直到这时还感觉心在怦怦乱跳。她斜睨了一眼对面一脸期待的好友,急急开口道:“欢馨,我刚听费利克斯说东线打得很激烈,德国出动了20多万军队进攻塞瓦斯托波尔要塞,打了都快一个月了,硬是没有攻下来。曼菲斯德所在的部队因为是装甲师,所以它被作为先头部队进行突袭,可是……”

    “可是怎么样!”听到这个消息,欢馨脸上的表情立刻凝固,她不由提高了嗓门,焦急地追问。

    郁臻雪摇摇头,垂下眼帘避开欢馨灼灼的眼神回答道:“听说中了苏联人了埋伏,虽然最后强行图突围,但还没来得及与外面的救援部队汇合,就被紧追不舍的苏联人堵截在一个山谷里!”

    欢馨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眼前一片空白,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郁臻雪见状也有些慌乱,连忙上前摇了摇她的肩膀 ,急促地说道:“欢馨,你别急,现在只说被围困,并没有其他消息!曼菲斯德是指挥官,身边一定有人保护的,不会有事的!”

    欢馨抬起双眼,迷茫地看着眼前晃动的人影,淡然的脸上浮起一个虚无的笑容,喃喃地说道:“是呀!他是指挥官……”

    突然,欢馨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拉着郁臻雪朝门口跑去,抓住对方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郁臻雪顾不得手臂上传来的生疼,边跑边大声问道:“欢馨,你去哪里?”

    欢馨头也不回地朝着郁臻雪开来的那辆福特飞奔,一边斩钉截铁地说:“带我去找费利克斯!”

    “找费利克斯干嘛?”郁臻雪越听越糊涂,刚才她们不是在谈苏联的战事吗?怎么又牵扯到费利克斯?

    “我要回苏联!”

    “什么?”郁臻雪突然听到这样的答案,猛然睁大了眼睛,她一把甩开欢馨牢牢抓着自己的手,大声嚷嚷道,“欢馨,你疯了?”

    “不,我没疯!但是我要去找他!”欢馨见郁臻雪停了下来,也不得不停下了身形。她转过身,黝黑的眼眸盯着一脸讶异的郁臻雪,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146无悔的选择(修)

    作者有话要说:

    欢馨又重回战场,天使想到又要写惨烈的战争长场面,那个心肝就一颤一颤的!纠结!

    “不!不行!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此刻,欢馨和郁臻雪正坐在费利克斯诊所的办公室里,费利克斯一听欢馨要自己帮她回苏联,立刻斩钉截铁地回绝了,严肃的面容似乎在告诉眼前这个中国女子,在这件事上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欢馨对于费利克斯的反应早在意料之中,别说他是自己和曼菲斯德的好朋友,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送人去苏联,那无疑和自杀没有区别。

    欢馨紧了紧握着的拳头,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郁臻雪一看着了急,焦急地喊道:“欢馨,你去哪里?”

    “当然是去想办法怎么离开柏林!”欢馨无奈地转过身,耸了耸肩说;轻松地仿佛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没想到欢馨会这么直接,郁臻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求救般地看着费利克斯。

    费利克斯仍然坐在原地没有挪动,沉静的眼眸盯着欢馨,欢馨也一刹不刹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该死!”半晌,费利克斯才低低地咒骂了一句,无奈地说道,“欢馨,我认输了,但是你要给我些时间准备!”

    这时欢馨紧绷的背脊才略微松弛下来,其实除了费利克斯,她也不知道要找谁或者说在柏林还有谁能帮她离开去往苏联,刚才也只不过是赌对面那个人会心软而已。

    因为不可能从柏林直接进入苏联境内,所以十天以后欢馨乔装改扮,在费利克斯的帮助下混进了装运军需物资去赫尔辛基的火车,在那里会有一个红十字会组织的医疗队将被派往苏联,而医疗队的领队则是费利克斯大学时代的同学库特博士,听郁臻雪说他似乎还欠了费利克斯一个天大的人情,所以这次才勉为其难同意帮忙!“有了熟人好办事”的原则看来真是古今通用的永恒真理!

    运送军需的是那种俗称“闷罐子”的火车,开始欢馨还有些惴惴不安,怕被人发现自己是中国人而坏事。但上车后她才发现,这种罐子车厢虽也是四四方方的,但没有窗户,只在当中有一个推拉门,里面没有座位,人只能席地坐在地上铺着的草垫上。别说欢馨已经染了金发,带着大帽檐的帽子,还操着一口流利的德语,就算不乔装,那车厢只要一关门里面就是昏天黑地、又闷又热的,人坐久了就会被霉味、汗味熏得透不过气来,哪还有心思管人家的闲事?所以渐渐的欢馨也就放下了心。

    欢馨每天靠坐在角落里,只听得火车在铁轨上慢慢爬行的单调的咔嚓咔嚓声,既不知道已经到哪儿了,也不知道几时可到站。这里的条件确实十分艰苦,她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已经可以闻到发臭的味道,但欢馨的心随着火车的前行却一天比一天开朗起来,因为他感到自己的曼斯就在前方的某个地方等着自己,她甚至可以听到他深情地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在不知过了多少天后,火车终于在赫尔辛基的一个火车站停靠下来,欢馨踏出车门的时候虚弱得几乎是跌出来的。

    忙乱的车站上没人注意到这个跌倒的娇小女人,欢馨深深吸了几口气,感觉有些头晕眼花,正要起身,边上却伸过一只削瘦有力胳膊将她扶了起来。

    “程女士?”一个冷峻的男声稍后想了起来。

    欢馨回头一看,来人三十上下的年纪,五官平淡无奇,只是一双眼睛亮得出奇,充满睿智。

    “库特博士?”欢馨犹豫地问道,眼前这个人似乎和费利克斯给自己看得照片有些相似。

    库特皱着眉打量了一下眼前脏兮兮,散发着酸腐气息的女子,点点头道:“是的!走吧!”

    欢馨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碰到了接应的人,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便拿起地上的小包袱跟着男人出了站,又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实在不怎么好,所以故意拉下了几步,免得祸害别人的鼻子。

    将欢馨安顿在一个小旅馆里,库特撂下一句“两天后出发”,就离开了,只剩下一头雾水的欢馨独自站在狭小昏暗的房间里发呆。看来那个库特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她,不过不管怎样,只要能去苏联就是让欢馨再多吃些苦,她也是愿意的。

    两天后,医疗队准时出发。这次的医疗队加上欢馨一共有十二个人组成,分别来自芬兰、瑞士、德国、法国等各个地方,所以对于欢馨这个不洋不中的人并没有太过关注。作为国际人道主义援救组织成员他们是享有豁免权的,但欢馨清楚地知道在战场上豁免权往往还不如一支枪管用,也许是知道了前线的惨烈,因此每个人的脸上都交织着决绝和凝重的色彩。

    这次他们的目的地是苏联境内里交战最为激烈的顿河大河湾附近,在那里德军正直逼斯大林格勒。

    欢馨坐在条件相对较好的车厢里托腮沉思,胸口的项和她此刻的心一样沉甸甸的。她不知道能否在那里见到曼菲斯德或者是更为直接地知道他阵亡的消息,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安然活到明天,但不管怎样她听从了自己的心,即使马革裹尸,但有曼菲斯德矢志不移的爱,她想她的第二次生命也可以了无遗憾了!

147这里没有女士,这里只有医生!

    列车在苏联境内一个不知名的车站停靠下来;随后欢馨跟随着医疗队转乘军用卡车向西南地区深入;在那里德军“B”集团军群已进攻至顿河大弯曲部;逼近斯大林格勒。

    斯大林格勒是俄罗斯伏尔加河流域上的一座古城; 1961年,在赫鲁晓夫手中又把“斯大林格勒”改名为“伏尔加格勒”,是二战中苏联红军与德国血战的地点;也是二次世界大战的转折点。所以越是接近前线;她的心就越发沉重起来。欢馨模糊地记得接下来德军和苏联人交战的大体情况,也清楚地知道历史的走向,但她没办法向任何人倾诉。这时欢馨才真正体会到拥有预知能力是多么痛苦的一种煎熬,看不到希望的窒息感让欢馨几乎要疯狂了!

    好在不久路上陆续可以看到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兵;所以医疗队也不得不放慢速度停下来进行救治;忙碌的工作到让欢馨暂时忘却了心中的忧愁。撤下来的伤员里有党卫军,也有国防军,而此刻大家都已没有了根深蒂固的派系观念,所有人互相扶持、安慰,唯一支撑他们的信念就是活下去。但事实是残酷的,因为缺少药品补给以及更好的医疗条件,因此不断有人死去,也许前一秒你身边的人还握着你的手憧憬战后的美好生活,而下一刻他就可能被细菌感染夺去生命,死亡、绝望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挥之不去。

    也许是亲眼见证了战争的残酷,医疗队的成员由开始的充满斗志到变得麻木不仁,连队里最为乐观开朗的费恩医生也沉默寡言起来。到是队长库特博士的心脏却似乎比这里所有的人都要强大,他每天不断大声吆喝着给队员们打气,而后一头扎进手术室里冷静地锯下一条条坏死的手臂、胳膊,仿佛在他手下的已不是鲜活的生命,而只是等待分割的牛羊。但也正因为这样,才让所有人都将他当作了精神支柱,支撑着自己坚持下去……

    这是离临时医疗点不远的一片荒地,现在欢馨正和费恩一起埋葬不知是今天的第几个死者,那是一个还不满十八岁的男孩。欢馨的眼前至今仍晃动着男孩临死前眼角划过的一滴清泪,那渐渐失去光泽的瞳孔中定格的是他家乡的方向。

    她和费恩沉默地挥动铁铲将那年轻的躯体掩埋,没有亲人送行、没有体面的棺椁,有的只是清风明月相随,他将自己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等一等!”欢馨突然出声阻止了正要将最后一铲土覆盖在尸体脸上的费恩。费恩疑惑地看了看她,但还是停了手里的动作。

    只见欢馨从护士服的衣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在坑边蹲□,轻轻拭去男孩嘴唇上的血迹,而唇上清晰可见一排深深的牙印。欢馨的动作是如此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醒了他似的。记得那天男孩被从前线抬下来,腿被炸得血肉模糊,只有截肢或许还能保住性命。可是麻药已经用完,所以只能强行切除。手术时的剧烈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欢馨就亲眼看到一个老兵因忍受不了这样撕心裂肺的痛而开枪自杀!但是那孩子却出奇地顽强,手术中他被绑在手术台上一声不吭,只是在最后关头紧紧握着欢馨的手喃喃说了一句什么后才昏死过去。他说的是芬兰的一种地方语,欢馨并不懂,但是她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发音——mum。也许世界上有千百种语言,发音也各不相同,但只有一个单词却是世界通用的,那就是——妈妈!可惜,远方的母亲再也盼不回自己挚爱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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