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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没等皇后发怒,骆心安已经对着老皇帝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奴婢所求不多,但求一个问心无愧,纵然清者自清,也免不了被旁人加害构陷,所以奴婢恳请皇上做主,还奴婢一个公平公正的审判。”
这话说得颇为大气,既没有哭哭啼啼的委屈可怜,也没有丧志理智的歇斯底里,骆心安用一种理智到可怕的平静说出这些话,很难想象她面对这样完全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如果换了别的女人,这会儿恐怕早就哭哭啼啼的抱怨皇后针对她了吧?可是骆心安从始至终都没有,哪怕已经被逼到眼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地步,也没有说过皇后半句不敬之话。
单凭这份魄力,就不是宫中其他女人能比得上的,皇上盯着她看了许久,一直没有开口,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一向冷情的聂暻会对这个女人如此的死心塌地。
她身上有一种强悍到让人只要靠近她就无比安心的气势,哪怕她只是一个女人,却不输任何男儿,有勇有谋机智聪颖,没有其他世家女子的矫揉造作,她恨就恨得彻彻底底,爱就爱的死心塌地,这样的性格,在骨子里简直跟聂暻一模一样。
这一刻,恍惚之间,不知怎么突然想到将骆心安强困在宫中那天,聂暻看着他的那双疯狂又嗜血的眼睛,不知怎么,老皇帝在一瞬间突然有些动摇,或许……将骆心安困在宫里的决定,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老皇帝出神了许久,他不开口谁也不敢说话,整个大殿里一片死寂。
在场的人看不透皇上的内心,更不知道他这会儿的沉默到底是为了什么,只看到他的眼睛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骆心安,这让旁边看的分明的皇后更加的怒火中烧,指甲陷进了肉里头无知无觉。
过了良久,老皇帝才对骆心安沉声开口,“你先起来,事情就按你说的办吧。”
“陛下!?”皇后不敢置信瞪大眼睛,皇上怎么能因为骆心安的一句求情就帮她说话,真正受害的人是她这个皇后啊!
“你不必多说,朕意已决,即刻派人去各宫,所有妃嫔、秀女、宫女太监的屋子都不要落下,当然为了显示公平,皇后你就委屈一下,让侍卫搜查一下你这灵凤宫。”
皇后身形一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场的所有人的脸色更是色彩纷呈煞是好看,尤其是此刻坐在一边洛婉婷,听到要搜查整个后宫,不知道怎么突然心口一跳。
这时骆心安跪地叩谢陛下,起身回头的时候,目光不知怎么突然落在了远处的脸洛婉婷身上,她笑了笑,目光幽深,只是这一个目光,竟瞬间让洛婉婷后背一阵发凉,突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第157章 斩草除根(1)
她心口一跳,接着不知怎么后背就沁出了一层冷汗。
明明现在她已经占尽了上风,骆心安意图谋害皇后,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完全可以事不关己乐得看戏。可为什么对上骆心安的目光还是让她感觉害怕?
洛婉婷在心里这样问自己,恼火的发现她这样的反应竟然完全是下意识的,甚至都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在对上骆心安的一刹那本能的就退缩了。
这种反应让她觉得既愤怒又窝囊,死死地咬住嘴唇之后,笔直的挺直了脊背,接着狠狠地瞪了回去。斤夹来扛。
她虽然知道骆心安这个贱人邪性的很,很多次遇到危难都能化险为夷,但就算她再幸运,运气也终归有用光的那一天,她现在之所以还能这么嚣张,肯定是在虚张声势,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彻底得罪了皇后,她就不信骆心安还能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如果说刚才在皇上下旨要搜查整个后宫,骆心安意味深长看她一眼的时候,她的确有一瞬间的恐慌。毕竟她曾经做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自己未免太过草木皆兵。
如今加害皇后的人是骆心安,被千夫所指的人也是她骆心安,跟她洛婉婷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就算是搜查整个后宫,侧重点也肯定在骆心安身上,其他的旁人也就是走个形式,她又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
再说,骆心安聪明。她也不是傻子,背后使了这么多卑鄙手段,她怎么可能傻到在自己屋子里留下把柄,等着别人来抓她个现行?就算退一万步说,如果骆心安知道这些曡姁跟她有莫大的关系,企图用这种方式往她泼脏水。那才是真正的大错特错。
因为,所有的曡姁现在都在尼娜的阙玉楼里,若是真的被皇后搜了出来,那第一个倒大霉的人可一定是这位喀什国四公主。
一想到这些,洛婉婷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眼睛一眯嘴角一翘,她当即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没准这一次骆心安还帮了她一个大忙,帮她彻底解决了尼娜这个碍事的绊脚石。
她早就瞧着这个不可一世的公主不顺眼了,凭什么她生下来就能高人一等,就因为她是公主,所以就能轻松的跟太子和亲,风风光光的成为未来的大晟皇后,而她却要历经这么多磨难,机关算尽。用嫁给皇帝这么一个老头子的代价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有的人生来就应有尽有,占尽了这世上全部的好命数,什么也不用做就能把一切攥在手心里,比如尼娜,还有的人生来一无所有,本是最低贱最让人瞧不起的货色,却有耗不尽的好运气次次都能化险为吉,比如骆心安。
这两种人是她最憎恨的类型,她恨不得将她们彻底挫骨扬灰,永远也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才好!
每每想到这些,洛婉婷就愤意难平,她袖子里的右手死死地攥着帕子,指甲因为用力已经渗血都没有察觉,这个时候她突然开始盼望那些侍卫能真的查到尼娜那里,这样一来,骆心安和尼娜一定会斗个你死我活,她只要在这里不费吹灰之力的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这样一想,她的嘴角一翘,憋不住的暗笑了起来,完全把刚才的忧心忡忡抛到了脑后,就等着看今晚骆心安和尼娜会怎么死。
一帮侍卫很快就涌进了灵凤宫,皇后忍了又忍才保持住风度,对身旁的心腹大丫鬟蝶香招了招手说,“这里毕竟是后宫,这么多侍卫闯进妃嫔和丫头的寝宫,怎么说都有些欠妥了,你便跟着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说着她抬头狠狠地剜了骆心安一眼,声音陡然一沉,“若是发现了凶手的把柄,记得速速来报,否则拿你是问。”
这话听起来一点错都没有,而且还颇顾全大局,但仔细一琢磨,却别有深意。
皇后身边这个蝶香,是宫里品级最高的丫鬟,而且还是皇后的心腹,让她跟着这群侍卫去搜查,与其说是为了避嫌,不如说是方便动手脚,到时候身边没个作见证的,岂不是是非黑白都由着她说。
骆心安微微一笑,不疾不徐的说,“娘娘,既然是搜查所有寝宫,那还是要谨慎一点为好,只派一个丫鬟跟着是不是太少了一点?”
皇后当即明白了她的画外音,猛地皱起眉头,“你是怀疑本宫会从中作梗不成?”
“奴婢不敢,奴婢自然是相信皇后娘娘的,但人心隔肚皮,凡事都得留个心眼,在凶手没有找到之前,娘娘怎么就能肯定这蝶香有没有被凶手收买?娘娘这次差点遇害,没准就是身边人下的手也说不定呢。”
“你!”皇后被噎的面如猪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自己的心腹丫鬟当然不会被别人收买,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骆心安的怀疑偏偏合情合理,她若是在死咬着不放,肯定会引来老皇帝的怀疑,成了自己故意刁难她。
骆心安在心里嗤笑一声,装作没看到她的脸色,回头对老皇帝说,“奴婢以为,若是怕搜查引来麻烦,可以每个宫里都出一个人,跟着侍卫一起去,这样既保证公平又能避嫌,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老皇帝点了点头准了此事,皇后的脸色一瞬间就青了,骆心安压住唇角的冷意对旁边的宝珍使了个眼色,宝珍点了点头,立刻跟着大部队一起转身离开了。
既是搜查所有宫殿,皇后这灵凤宫当然也不能例外。
眼看着一群侍卫已经走到了跟前,皇后强压着羞辱和愤怒,故作大方的张开双手闪到一旁,“搜,你们搜就好了,记得搜得仔细一点,千万别落下任何一个角落,你们最好能搜到什么东西,否则日后这件事本宫势必会追究到底!”
身为皇后却要因为一个低贱的秀女,而被一帮狗奴才搜查闺房,这样的耻辱饶是普通世家女子都无法接受,更何况她身居高位多年,又是太子生母,如果不是骆心安这个小贱人把皇上迷得五迷三道,她何至于让整个后宫的女人看笑话!?
当一群侍卫进去搜查的时候,她坐在原地气的手指都在颤抖,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骆心安此刻恐怕早就死了成百上千次了。
在座下一众女人看来,就算骆心安有皇上包庇,也逃不开嫌疑,这一场加害事实和证据已经那么清楚,现在不过就是骆心安在垂死挣扎,凶手除了她根本就不可能有别人。
皇后根基深厚,又有外戚和太子撑腰,皇上就算再被迷的五迷三道,也不会轻易去动皇后,这一次骆心安肯定必死无疑。
在场的女人没有一个傻子,认清了眼下的形式,自然知道应该怎么站队,这会儿好几个妃嫔都轻蔑的扫了骆心安一眼,纷纷冷嘲热讽道:
“如果我是妹妹这会儿早就下跪认错了,做了就是做了,妹妹之前大败喀什国公主时那份胆量去哪儿了,怎么现在就敢做不敢当了呢?”
“就是啊,太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况且是谋害皇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周围的“窃窃私语”根本就没有想要压低声音,全都被骆心安听到了耳朵里,老皇帝显然也听到了,但他并没打算开口,反而很想知道骆心安接下来会怎么做。
其实他是不信骆心安会愚蠢到毒害皇后的,但如果真的找出什么证据,他也绝对不会姑息,毕竟太过聪明的人总是死得早,尤其还是一个他早就想斩草除根的聪明女人。
之前一直没有合理的借口除掉她,现在一个谋害皇后的帽子扣下来,她不死也得死。
旁边置身事外的端妃,其实一直在揣测老皇帝的心思,如今看到他并没有真的打算维护骆心安,心里也有了底,面带忧虑和惋惜的神色,语重心长的开了口,“心安,你还是早些迷途知返吧,在这里垂死挣扎也只不过是帮你拖延了些时间,趁着现在还来得及,早点认罪受罚,你这一次做的事虽然荒唐又恶毒,但陛下和皇后娘娘都不是不讲情理的人,你若及时认罪,兴许还能留下一条小命,若是等到侍卫拿着铁证回来指认你,你这条小命可就真保不住了。”
这话口口声声都在帮骆心安着想,可每一句都咬定她就是害人凶手,这样的假慈悲听起来比真的冷嘲热讽还要让人作呕,骆心安在心里冷笑一声,目光深沉的回视,“端妃娘娘,有句话叫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恐怕永远没法像娘娘一样,将白的说成黑的,但还是要多谢您的一番‘深情厚谊’”
端妃当即脸色一扭曲,强压着火气冷笑一声,“既然是这样,那本宫也无话好说,希望一会儿侍卫回来,你还能这样理直气壮,被打入死牢的时候,也千万别跟本宫求情。”
“娘娘还是先想一下若是自己怀疑错了,一会儿该怎么收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