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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留在宫里。”
听到这话,老皇帝就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走?你不会以为朕快死了,脑袋也糊涂了吧?朕从不管你们私下里到底如何如胶似漆,至少表面上你们只是王爷和秀女的关系,没有朕的承认,你八抬大轿将她迎回去,也不会入祖宗典籍,而骆心安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过就是孽种一个,朕不会留下他,也不会让你带骆心安走。”
重新穿上“皇帝”这一层躯壳,老皇帝还是那个眼里只有利益和权利,没有任何感情的王者。
在他眼里只有他承认的儿媳妇生下的孩子才是皇室正统,才是他的皇孙,而当儿媳妇变成宫里的秀女之时,为了皇室的面子也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他又一次选择牺牲自己最亲近的人。
这才是他认识的“好父王”,聂暻的眸子一点点的沉下来,但心里对这个结果并没有多少吃惊,他既然敢说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只是之前碍于老皇帝的身体不愿意这么去做,可现在看来只能付诸行动了。
“父王,清虚道长有没有跟您说过儿臣现在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聂暻突然毫不征兆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还在气头上的老皇帝闻言立刻皱起眉头,自从他重病以来,被朝政之事压的几乎喘不过气,再加之实在精力达不到,已经许久没有再见过清虚道长。
“你又想打什么主意?”
他冷言开口,聂暻自嘲般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告诉您,若是哪天有空见到清虚道长,不妨问问他儿臣这辈子恐怕都难以有子嗣的事情。”
一听这话,老皇帝身形剧震,猛地皱起眉头,“……你说什么?什么叫这辈子都难有子嗣?”
“你不必耍花招,你以为朕真的不知道你的怪病已经被骆心安这炉鼎治愈了多半,如今恐怕已经跟正常人无疑,你还不到三十,正是壮年,你跟朕说你今后不会再有子嗣?你想拿这种话来威胁朕,也得看朕买不买你这个帐!”
“儿臣怎敢骗您,事实确实如此,若您不相信大可以现在就召清虚道长入宫,当面亲口问问他,儿臣是不是子嗣单薄,稍有不慎就很可能要孤独终老。”
聂暻脸上没有半天回避和,目光沉着平静的就像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这样冷静甚至有些颓然的神色让老皇帝有了一瞬间的迟疑。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心里一颤,他用嘲讽的笑容掩盖眼里的几分松动,“你不是像来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么,如今倒是会借力打力,拿这些东西来说服朕。”
“不信天也总要信命,更何况清虚道长也算是儿臣半个救命恩人,若没有他提到炉鼎之说,恐怕父王如今见到的不过是儿臣的一堆白骨,所以清虚道长说儿臣这辈子恐怕只能与炉鼎孕育子嗣还有可能有一线延续血脉的可能性,由不得儿臣不信。”
这话着实说到了老皇帝的心坎里,别人的话他可以不信,但清虚道长道行深厚,又与他熟识多年,这救命恩人说的话,分量自然不一样。
“他跟你说只能跟炉鼎孕育子嗣?”老皇帝反问了一句,接着嗤笑一声,“可他也跟朕说过,你这怪病经炉鼎治愈之后就与普通人无异,可以照常娶妻生子,若不是你在这里跟朕胡说八道,难不成是清虚道长浪得虚名?”
“清虚道长也这么跟儿臣说过,但此一时彼一时,谁又能一丝不差的预料到明天会发生什么呢?当初道长跟提出这炉鼎之法时就说过,这方法虽然在古时有过先例,但因为年代久远,医书和古籍里面早就无迹可寻,清虚道长也不过是摸着石头过河,对是否奏效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更何况是治愈之后的遗留症状了。”
“前些日子,道长已经亲自帮儿臣查看过身体,儿臣的怪病虽然已算是康复,但到底阳气瘀滞多年,哪怕已经疏散,也还是留下了阳气不足的病根,即使与寻常女子成了婚,也很难再孕育自己的孩子。”
聂暻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口气平淡没有起伏,但他越是这样越让老皇帝听出了他字里行间沉重的遗憾。
这时,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勾起嘴角露出淡淡一笑,“就在儿臣最消沉的时候,幸好还有心安,他道长告诉儿臣,虽然儿臣与其他女子孕育子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因为炉鼎和我之间本来就有感应,所以与儿臣适配的灵敏度也会一般女子高很多,而现在,或许是老天怜悯,心安怀里儿臣的孩子,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听了这些话,老皇帝陷入久久的沉默,胸口起伏了几下,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聂暻适时帮他添上一杯参茶,对上老皇帝复杂的目光,低声说,“父王,您知不知道,纵然母妃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没有原谅过您。”
闻言,老皇帝身形一抖,手中的参茶洒在手上,留下火烧火燎的触痛。
“你母妃的事情……”
他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可聂暻却摇了摇头,拿着一块方巾拭掉他手上的水渍之后开口,“您不必跟儿臣解释这么多,您是君,我是臣,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儿臣无话可说,只不过……”
说打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或许正是因为您是皇帝的关系吧,作为一个儿子我根本对您没法释怀。”
“您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您愿意就可以有数不清的女人,相信这些女人都很愿意为您生儿子,所以根本就不差母妃一个。宫里的女人这么多,仅是有了子嗣的就不下二十个,那么多兄弟姐妹的身体里都流着您的血,也不差儿臣这一个,即便儿臣没法给您传宗接代,还有剩下的十九个,再不济还有皇兄这个太子。”
“说句大不敬的话,哪怕您今日被皇兄气死在大殿上,聂家也不会断了血脉,大晟仍然固若金汤,所以对于心安肚子里这一个小皇孙,您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可对于儿臣来说,这个孩子就是唯一,如果心安出了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当然这些对聂家血脉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但您想过没有,一旦孩子没了,母妃的血脉就从我这里断了根,您已经杀了她一次,难道还要杀她第二次吗?”系肠尽血。
如果前面的话只是让老皇帝蹙了蹙眉头的话,最后一句话就等于一记惊雷,直接在他耳畔爆炸,让他身形陡然一颤,接着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自己这个六子竟从来没有原谅过他,他以为自己只要对他关爱一些就已经是补偿,可现在看来很显然不是。
他剧烈的喘着粗气,全身抖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朕何时杀过你母妃?你到底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谣言?你母妃只是……病死了,何来杀害一说?”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难道不是一种谋杀?母妃到底是病死还是被人害死,父王您心里肯定比儿臣清楚,如今过了快二十年,母妃已经入土为安,儿臣再去追究当年的是是非非,母妃也不可能活着回来了,但父王,念在母妃到死都深爱着你的份上,别对她赶尽杀绝,这对她不公平。”
“赶尽杀绝”四个字触痛了老皇帝的神经,他的手不停地颤抖,闭着的眼皮下面眼睛快速的滚动,眼睛刺痛的像是要流下泪来,可眼角却干的发疼,连泪水都已经流不出来。
宸妃就像一根柔软的刺,始终横亘在他的身体里面,平时感觉不到,但一旦疼起来却又铭心刻骨,多少次想要将她彻底拔掉,可这根刺已经跟肉长在了一起,一旦拔出来他自己也会鲜血淋漓,忘不掉,拔不走,所以只能任由她变成连他自己都不敢触碰的禁区。
聂暻说的何尝不对,如果不是他把宸妃当年放在风口浪尖上,宸妃也不会惨遭毒手,如果他继续追究下去,她也不会死的不明不白,可那时为了稳定朝局,他还是牺牲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他是杀人凶手,手上沾了最爱之人的鲜血,一点没错……
往事如刀,刺得他心口剧痛。
而聂暻就像看透了他一般,沉声开口,“父王,您这一辈子真的有一天是为自己活着吗?为了权利你什么都可以牺牲,你以为自己是天下的主人,可实际上你只是权利的棋子,您可以牺牲母妃,也可以牺牲我和孩子,可等我们都死光了,您只剩孤家寡人的时候还能再牺牲谁?”
“……住口!住口!咳咳……咳咳咳!”
老皇帝突然目光血红的抬起头,癫狂的怒吼出来,聂暻最后一句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让他痛苦的近乎窒息。
或许真的感觉出自己命不久矣,他回想自己这一生,似乎真的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尔虞我诈,争权夺利之中,为了权利他一步步的爬到了最巅峰,却也仿佛跌下了万丈深渊,没有一天不在波谲云诡中或者,而这辈子最快乐的记忆,竟然只有与宸妃和聂暻在一起的那短短几年光景。
他心里又悲又痛,还涌出被戳中心思的恼羞成怒,万般滋味交织在一起,他狂躁的指着聂暻的?子大骂,“就凭你刚才说的话,朕就可以直接砍了你的脑袋!你别仗着朕疼你,就可以无法无天!”
“你是什么心思,朕一清二楚!所以你别以为在这里动之以情,朕就会饶了那个孽种放骆心安出宫!”
聂暻低低的笑了,再抬头的时候目光里最后一点温度也褪去了,他摇了摇头低声说:
“父王您错了,我从没想过这样讲骆心安带出宫,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即便是你我君臣父子之间也得讲个等价交换,这些儿臣都懂,所以儿臣今天来跟您做个交易。”
老皇帝身形一顿,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聂暻就已经撩起袍子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父王,儿臣愿意担任这一次漠北战役的主将,带领西北将士驱除鞑虏,收复失地,重振我大晟雄威,但只有一个请求,请父王放心安出宫,儿臣愿以身赴沙场换她平安无事。”
老皇帝愣住了,心中巨震,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等回过神来对上聂暻执着坚定的目光后才反应过来,接着勃然大怒道,“孽障!你这是威胁朕吗!?”
第181章 最后的仁慈
“孽障!你这是威胁朕吗!?”
聂暻摇了摇头,“儿臣不敢。”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老皇帝气的胸口发闷,指着聂暻的鼻子,手指哆嗦的呵斥道,“你以为主动请缨上阵杀敌。就能让朕对你和骆心安网开一面了?你身为大晟子民,又是堂堂靖王爷,为国捐躯都是死得其所。这本来就是你的责任。如今你竟然拿这个来跟朕谈条件?!”
“你是觉得朕太宠你,还是以为朕真的老糊涂了!”
聂暻脸上的表情不变,仍然一副淡然若水的模样,抬起头毫不退缩的说,“既然父王也知道上阵杀敌是儿臣的责任和义务,那现在便下令吧,不论父王您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就算您心里把儿臣已经成了耍心机的小人。儿臣也没什么可说的,因为儿臣只要一个最终结果,至于上战场到底是为国还是为家,这并不重要不是吗?”
“好一个‘不论为国还是为家并不重要’。”
老皇帝冷笑一声,闷声咳嗽了几下,目光冷凝萧杀的说,“你不必再多费唇舌,更不用在朕跟前继续装腔作势,今天无论你怎么说,朕都不会遂了你的心愿,如果这就是你要跟朕说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跪安了。”
聂暻听了这话,身形一动没动,反而淡淡一笑。一瞬不瞬的看着老皇帝说,“父王,您又何必这样为难自己。”
老皇帝猛地一愣,急蹙起眉毛,“你什么意思?你又想说什么?合着朕不答应你的要求倒成了朕给自己找麻烦?”
“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