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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曜先是让杨过扎马练习基本功,和当初教他大师兄、二师兄没甚么分别,杨过开始也还大声叫苦,到了后面丁跃和申屠行冲轮流来监督,他倒也硬气,竟不再喊苦,自己每日咬牙坚持。
丁跃和申屠行冲本以为没自己甚么事,只需要看热闹便可,谁知谢曜一句“你们也和师弟一起练”。
他二人还以为也是基本功,正暗暗松口气,这日却被谢曜扔了一捆绳索,撂道:“上玉京峰。”
“啊?”丁跃长大嘴,不可置信,“师父,那玉京峰奇险无比,你就不怕我们摔死啦?”
申屠行冲想到少时他和丁跃花了不知几日的功夫才攀登上去,期间差些粉身碎骨,如今想来尚心有余悸。但只要谢曜吩咐,他二话不说,便将那绳索扛在肩头:“师弟,走罢!”丁跃苦着脸,没奈何只得跟上。
杨过自然听他们讲述过小时候的一点一滴,三人都是孤儿,身世凄惨,若非谢曜将他们收入门下,如今更不知在何方飘零,三人惺惺相惜,早已情同手足,杨过得知他们要独上玉京峰,不禁急着求情:“师父,算了罢,那玉京峰你都说容易摔死人,干么还要师兄们去?”
“登险峰方可精武艺。”
杨过见谢曜神色,一横心道:“师父,那便让我也去!”
“三师弟,你……你才多少岁?别乱打岔!”丁跃和申屠行冲心下感动,忙制止杨过这般行为,一时间屋子里吵嚷不休。谢曜淡淡看了三人一眼,道:“好,那你们现下便动身罢。”
杨过本以为谢曜会顾及自己年纪小,收回成命,没曾想自己这点小聪明完全没起作用,只能哭哭啼啼的跟着丁跃和申屠行冲上路。
谢曜看着几人背影又是感慨,又是好笑,待他们走远了,方才锁上房门,悄悄尾随在后。
申屠行冲年纪最长,因此在前开路,到了山腰地势陡然艰阻,三人便将绳索系在腰际,你拉我,我拉你,有条不紊,循序渐进,登峰虽是艰难,倒也未出岔子。丁跃得空还不时讲笑话给他们听,缓解气氛,饿了便分吃馒头大饼,当真是苦中作乐,等到了第四日,师兄弟方才爬山玉京峰的方坪。
“玉京洞是甚么?”杨过一眼便看见那地,搓搓冻僵的小手,忙跑进去。申屠行冲和丁跃一道跟过去,顺便解释说:“我和你大师兄来过一次,此处应是师父练功闭关的地方。”
杨过被洞中晶莹剔透千奇百怪的冰凌吸引,一时间看得痴了,他转过一处狭窄小道,顿时豁然开朗,来到了最大的一处洞穴。这洞穴黑暗寒冷,四周却燃着长明灯,杨过正惊奇间,抬头望去,蓦然看见一个人脸,他登时汗毛直竖,失声惊道:“有……有鬼啊!”
洞外二人听到尖叫,互看一眼,忙发足狂奔:“师弟!”
杨过转身正要逃命,忽然撞在一面墙上,他惊骇之下仰头一看,却见正是丁跃。
“二师兄,我们快走,这洞里有鬼!”
赶来的申屠行冲皱了皱眉,道:“咱们没做亏心事,怕甚么?鬼在哪里,让我瞧瞧!”杨过将头埋在丁跃怀里,指指洞中的一面墙壁,道:“就在那边。”
丁跃和申屠行冲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看,皆是大笑。丁跃拍拍他肩头,道:“不是甚么鬼,你看一眼。”说罢,他掏出火折子,上前点燃墙壁上数盏明灯,顿时黑黢阴森的洞穴亮堂起来,只照的纤毫毕现。
杨过仔细一瞧,原来自己所看到的“鬼”乃是一副画像,从左至右,依次挂了八幅。石壁前放置一个神龛,供奉数尊灵位,如此众人都心下明了,此处原是灵堂。
丁跃记得谢曜以前给他讲过的事,他挨着画像看去,辨认道:“这书生是朱聪祖师爷,这是韩宝驹韩祖师爷,这使掌的是南希仁南祖师爷……”杨过听他介绍,便也不怕了,这墙壁上一幅幅画像生动之极,即使从未会面,但他们的音容笑貌却能清晰的浮现眼前。
当丁跃说完乌日珠占的名字,突然看向最后一幅画轻咦了声,问:“是我眼花了?这画上空白一片。”
申屠行冲和杨过走上前仔仔细细看了看,摇头说:“你没眼花,这的确是一副空白。”丁跃微微一想,立时猜道:“啊,这肯定是师母了!”
“师母?”杨过又看了眼那白纸,“那干么师父不将画像摆出?”
丁跃摇了摇头:“不知道,师父对此讳莫如深,每次我们提到师母他就不高兴。便是不让你进去的那间屋子,说不定便有此缘故在里面。”
杨过心下愈发好奇,他忍不住又问:“师兄你们见过师母么?”
申屠行冲和丁跃对视一眼,皆是摆首。
☆、第152章侠门弟子
师兄弟三人正在洞中谈论;忽然四周烛火明灭;一人缓步而来。
烛火照到那人脸上;三人异口同声唤道:“师父!”
来者正是谢曜,他微微一笑;道:“你们看到了。”
杨过扭头看了看神龛里供奉的牌位,点头说:“看到了。”
这洞中灵堂乃是谢曜在数日前布置完成,人们总相信灵魂不死,必有一个安顿之处,身处这洞中;望着一幅幅画像;谢曜便觉他们好似还活在世上;一直都陪伴在自己身边,只是不言不语默默地看着他。
谢曜让三个徒儿在神龛前行礼跪拜,分别上了柱香。申屠行冲伸手在裤边擦了擦灰尘,方抬起头问:“师父,你让我们上玉京峰,怎的也跟来了?”不等谢曜答话,杨过便跳起来抢言道:“肯定是因为师父放心不下!”
“不错,师父就是那豆腐嘴……豆腐心!”丁跃说罢,三人都哈哈笑起来。
谢曜闻言不由莞尔,道:“为师让你们登山,可健筋骨,御风寒,待你们可以不费一日功夫上峰顶,这基本武功便也圆满了。”
三人心下理解,丁跃说:“所以我们每天都来登山,反正师父每天都跟在我们后面,这样咱们武功就越来越高,和师父一样天下无敌!”
“我只能教你们,但领悟却在个人。”谢曜说罢,伸手摸了摸杨过的头顶,“过儿,明日便让师兄教你读书认字,你得好好学。”杨过听他语气郑重,挺胸抬头,忙答应说:“是!”
师徒几人干脆在玉京洞中生火,围着火堆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来。不知不觉便说到了申屠行冲这几年和丁跃四处行侠仗义的事情。
丁跃突然奸笑一声,说:“师父你不知道,大师兄救了的那女孩儿可喜欢他啦!每天都追着大师兄喊‘申屠大哥’‘行冲哥哥’‘申屠行冲哥哥’……”他捏着嗓子学女孩儿,将杨过逗得捧腹大笑。
申屠行冲面上一红,立时反驳道:“你别乱说,我可不喜欢她。”
“得了得了,你嘴上说不喜欢,心里其实是喜欢!”丁跃调侃他几句,申屠行冲反而沉下脸,“我从不说谎话,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骗师父干么?”
谢曜见申屠行冲面色不郁,便示意丁跃不要再说下去。杨过年纪小,对这儿女之情尚在朦胧状态,他问道:“师父,我也可以喜欢女孩儿?”
“自然。”谢曜想到那古墓派中的小龙女,又肯定的点了点头。
“可以喜欢几个?”
谢曜低头瞧他,稚嫩的脸庞却已经露出英俊的风采,微微笑道:“在世间休要多情,一人足矣。”
三人听他这般说,皆不由自主的望向墙壁上那副空白的画轴。
丁跃不愿气氛沉闷,忙又继续讲述他和申屠行冲这七年间的所见所闻,杨过听他两位师兄言谈,只觉他们所作所为都是大大的好事,不免敬佩心折。
杨过听他们讲完一段杀鞑靼,救了一对儿孤儿寡母的事迹不禁啪啪鼓掌,站起身道:“我以后若行走江湖,便也像大师兄、二师兄这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丁跃睨他一眼:“没有刀怎办?”
杨过脑筋也转得快,他捡起地上一根柴枝,做出金鸡独立的招式:“那我就拔草相助,对那些宵小之辈大喝一声:‘尔等注意啦,我就是武功盖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称天下第一的谢大侠!’”申屠行冲愣了一下,刚要询问,就见杨过格叽一笑:“……的徒弟。”
丁跃也站起来,双臂一展,露了手白鹤亮翅:“那我便自称……”他本想学那些江湖人报出门派,话到嘴边才发现自己无门无派,不由望向谢曜,“师父,咱们这一脉是甚么门派?”
“门派?”谢曜本被他们逗得忍俊不禁,这会儿听丁跃问话,不由愣了片刻。
杨过一听这话,双眼放光的追问:“是啊是啊,师父,我们是甚么门派?”
申屠行冲接口道:“师父收我和阿跃为徒皆是无心之举,怕是从未想过开宗立派的事情罢?”
“这怎么行,江湖上好些猫猫狗狗都敢打着武林第一大帮的名头,师父你武功放眼天下谁比得上?不如就此立个门派,咱们师兄弟以后行走江湖,也能叫得开啊。”丁跃说完,便向申屠行冲和杨过使了个眼色,二人忙也帮衬着点头应和。
谢曜闻言轻皱眉头,却在思量。
但凡开宗立派者,即便不是武林中一大高手,那也是有独门绝技傍身,他自己不仅身兼各派之长,早在七年前便也悟出了“日月无极功”,若要担个一派宗师倒也名副其实。
他武功至厮,自然不会看重虚名,既然三个徒儿都提出这事,他便顺意好了。谢曜拿定主意,便问道:“嗯,那你们说叫甚么门派好?”
三人愣了少顷,蓦然大喜,丁跃率先举手高喊:“唯我独尊教!”“天下第一门!”“吐蕃天山帮!”“中原金光哐当哐当派!”
杨过被丁跃逗得大笑不止,末了眼珠子一转,记得这洞口门上题着“能变人世间,倏然是玉京”,朗声出口:“不如叫玉京门?”
谢曜心念一动,正想夸句不错,就听一旁默立半晌的申屠行冲道:“师父常教我们谨记奉天行道,善德仁勇,守德仗义……都终归不离一个‘侠’字。咱们这些人行走江湖,不也正是以除暴安良为己任,依我看,依我看……就叫侠仁门。”
杨过和丁跃瞪大眼,脱口道:“虾仁?”
谢曜对申屠行冲目露赞许,他一抬手,运起指力,在东边空墙上急书,但见碎石坚冰纷纷脱落,挥臂间行云流水,字迹遒劲,矫若惊龙。少顷,四周长明灯照,一个硕大的“侠”字跃然于壁。
“夹在人与人之间,便是一个‘侠’。如此,就称侠门罢。”师兄弟三人细细将门派名字念了两遍,点头道:“简洁明了,也没谐音,甚妙哉!”
丁跃这时悄悄对申屠行冲和杨过耳语两句,三人突然一起跪在地上,朝谢曜抱拳,齐声道:“侠门弟子,拜见师父!”
烛火照在弟子们洋溢笑容的脸上,谢曜似乎怔忪……他回头又看了眼眼那字,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无形的责任。
说到底,侠门,侠门,也不过是谨奉“侠义为怀,济世扶人”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15号8点不更了哦,明天8点更
☆、第153章万水千山
数九寒天;冰封雪地,终于等来了天山最冷的第二个年头。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房上落的是雪,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白茫茫。
本来寂静的山林,这时却传来行走在雪地里的格叽格叽的脚步声。
“大师兄,接着!”
丁跃将刚抓的狍子凌空扔给申屠行冲,这狍子几十来斤,他这奋力一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