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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汉[射雕神雕]-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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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英捂着仿佛要跳出的心脏;这才抬头打量这间尘封已久的屋子。窗台上放着一面铜镜;床铺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桌上有一个绷子,上面的花纹绣了一半,程英仔细一瞧,便看出刺绣之人手艺粗糙非常,她微微的蹙了蹙眉,强烈的霉味充斥鼻腔,险些打了个喷嚏。
  细小的尘埃在空中静静地飞舞,落在角隅的大木箱上,程英挥了挥手,缓步往那走去。
  她蹲下身子,见箱子上也落有锁,故技重施的打开箱子,却见里面叠放着衣物,颜色或是月白,或是深蓝。程英心下一动,将那些衣物拿起抖开来看,果然是男子的衣衫,无疑是谢曜年轻时穿过的。
  想到谢曜如今常年不变的灰白衣衫,程英不禁心头落寞,想来她印象中只有初见的时候,谢曜穿过鲜艳点儿的颜色。
  程英环视四周,心底已经知道这是谢曜以前居住的地方,她正欲叹气,却猛然瞧见窗台上的铜镜,和桌上的绷子。
  不……不是,这里不仅仅是她师父一个人居住。
  程英心思玲珑,立刻明白过来,她心头怦怦直跳,正欲将这叠衣衫放回原处,突然“哐当”一声脆响,只见一个红色的玛瑙手镯掉在地上。
  她愣了一下,忙将此物捡起,掌心竟然微微的发汗。程英将镯子手忙脚乱的放入那叠衣物之中,手指却摸到硬硬凹凸不平的东西,她心下一惊,将那衣服层层翻起,只见一大堆画轴压在箱底,纸面泛黄,带着一丝霉味。
  程英似乎怔住了,她心头猛跳,明明知道自己应该立刻离开,可就是忍不住,缓缓的伸手,随手拿起一幅画轴,展开一看,却是幅线条生硬,笔墨凌乱的简笔人物,若不是画了四肢,程英也辨不出到底是人是兽。
  程英莫名被勾起好奇心,她又拿了另一幅来看,开始几幅都是乱七八糟墨迹脏兮的画,但到后来人物越来越生动,渐渐地能看出这是一个女子,一个雪衣墨发的女子,她蹲在小溪边浣衣的样子,她在灯下刺绣的样子,她对镜梳妆的样子……微笑的,愠怒的,娇嗔的,颦眉的……
  程英心头直跳,隐隐猜到这些画都是出自谁人之手,她飞快的翻看,直到翻开一幅画,泛黄的宣纸上,隐约可见蓝天白云,翠绿的草,清澈的溪。小溪旁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一身深蓝衣衫,只满脸痴笑的看着少女,而女子白衣依旧,举着美丽的双手,指间翻着红色的花绳。
  程英的手微微发抖,她牢牢的看着女子的面容,即便是一张已然泛黄的画,却也能被她的姿色所吸引,双眼仿佛盛着湖水,那般深情的凝视着对方,嘴角微笑,满是爱意。
  若她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那该是怎般的美丽的人物?
  即便是对着一幅画,她也忍不住自惭形秽。又看向那蓝衫男子,哪怕只是傻笑,也无法掩盖他的年轻英俊,那眉眼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师父啊。
  程英不知道那是谢曜多少岁发生的事情,但她可以肯定,那是谢曜最好的年华,是自己此生都不可能见到的大好青春,他的那段时光有别人填补,万万不会是自己。
  思及此,程英心痛非常,忍不住流下泪来,她低头又看,落款一行娟秀小楷,同谢曜龙飞凤舞的字迹全然不同。
  只写着一行普普通通的话:“两个人在一起,这才算完整。”
  程英痴痴地读了两遍,突然想到自己师父如今快到知天命的年纪,身侧却无一人,孤孤单单,哪里完整了?恐怕这画中的仙子去了,他就再也没有完整过罢?程英又看了眼那画,隔着纸张,都能感受到男女之间无穷无尽的爱,可就是这样深爱的一双人,却从此阴阳相隔,再不复见。
  她鼻尖一酸,泪水滚滚落下,枉自己痴心妄想,一直想默默守在师父身边,期待他有朝一日能够回头看见自己。然而今日看到这些,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对谢曜产生一丝绮念。
  她也终于知道为甚么谢曜终身不肯另娶,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与她有过一段或悲或喜的情,又怎会再喜欢上别人?
  程英这一刻终究知道自己无望,抱着画轴咬唇呜咽。
  “程师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程英浑身一僵,她回头一看,只见郑金站在身后。
  郑金上前对她道:“你快走罢,师父马上过来了。”
  程英大惊失色,也来不及擦拭眼旁的泪水,慌忙的将画轴收好,郑金忙道:“来不及了,你这样子让师父瞧见可说不清楚,交给我罢,我帮你整理。”
  “这……”程英听到这话心中愈发紧张,只听郑金已经在收拾画轴,动作比自己还要利索,当下便道了句谢,提起裙摆跑回自己的房间。
  程英回到房中,复而又想起那深压箱底的画轴,师母的音容笑貌清晰至极的在她脑海中闪现。程英想到自己一腔欢喜再无希冀,仿佛被掏空了所有,扑在梳妆台上失声痛哭。
  她右手摸到腰间冰凉的碧玉箫,颤抖着拿在眼前,细细摩挲,仿佛又回到那日桃花岛上初相逢,少女情窦初开,偏生在纷纷落花中遇见是自己的师父?程英想到此处,哀伤莫名,伏着桌子继续大哭。
  便在她伤心不能自持的时候,却听身后门口传来轻响,她涕泗交颐的回眼一顾,只见申屠行冲拖着伤腿,担忧的来看她:“师妹,你怎么了?怎么哭得这般伤心?”
  申屠行冲一直甚少多言,他本在隔壁养伤,却听到这边的哭声,一听是程英,忙担心的跑来问候。
  程英见他这般,心头一软,胡乱擦了擦泪,上前扶他,“大师兄,你的伤还没好,你回去歇着罢。”她说话间正好撞入申屠行冲关切的眼神,看着他左眼蒙着的眼罩,想到二人逐渐老去的年华,心头愧疚酸楚,难以自持,竟脱口问说,“你愿意娶我吗?”
  申屠行冲呆呆的张了张嘴,蓦然捏紧她纤细的手腕,大声道:“师妹!你说甚么!”
  程英慌乱的撇过头,竟也没想到自己因为愧疚说出这番话,她低下头正要否认,就听申屠行冲嘶哑的重复道:“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很多年了……”程英回头一看,只见申屠行冲激动的虎目含泪,浑身轻颤,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你愿意嫁给我了?你终于愿意嫁给我了?”
  便在此时,胡悬壶路过门口,见得场景吓了一跳:“大师兄!你不要命啦?求亲虽然要紧,但是你的伤更要紧!”
  程英回过神来,忙背过身道:“你快好好养伤,伤好了我们再说。”
  申屠行冲依依不舍的随着胡悬壶回屋子里养伤,他听了这番话,每次都努力的喝药,努力的吃饭,配合医治,不出半个月,便已大好。
  因为胡悬壶嘴巴大,这半个月时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申屠行冲不顾伤势,跑去向程英求亲。谢曜得知此事最为欢喜,若申屠行冲和程英能走到一起,他也了却两个徒儿的终身大事,当即亲口去问了程英意见,程英看了他一眼,深深低头,答应了这门亲事。
  两个徒弟年纪都不小了,谢曜便立刻做主,让丁跃一等马上去镇上采办婚礼用品,将二人的婚事安排四月初,将这个消息告诉申屠行冲之后,那整个人都恨不得立刻飞到程英身边,惹得一众人取笑。
  当申屠行冲伤好,两人的婚期也不过仅有几日。
  他伤好后的第一件事,便去找程英说个明白,要将自己几年的心底话全部表露给她。
  申屠行冲满腔的喜悦和兴奋之情几乎要溢满,他来到廊下,正要敲门而入,就听屋内传来程英和陆无双二人的低声谈话。
  “表姊,你甚么时候开窍的,竟然这么快就同意嫁给大师兄啦。”
  申屠行冲听到此处,不由自主的屏息凝视,附耳偷听。
  只听屋里传来一声幽怨的叹息,便听程英柔声道:“他为了我中毒、瞎眼、跛足……而我何德何能?无以为报,只能用自己的一生报答,这又有甚么关系?”
  陆无双握住她的双手,也怜悯自己的表姊,说:“表姊,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快喜欢大师兄,可是你要考虑慎重。切莫嫁给了大师兄,看见师父又黯然神伤。”
  申屠行冲心下一凝,暗暗道:师父?这同师父有甚么关系?
  程英闻言,一把扑入陆无双怀里,泣然哭诉:“我见过师母的画像。无双,你决计想不到世间还有这般美丽的女子。我……我是万万比不过她的,师父既然心中只有师母一个,又怎会将我的爱慕多顾一眼?”
  陆无双伸手轻抚她的背,蹙眉叹气:“大师兄也极好的,你可千万别让他知道这件事。”
  程英微微颔首,说:“我既然决定嫁给他,那就一定会嫁,此生我总得报答他的恩情。”
  她话音甫落,就听门外的胡悬壶远远喊道:“大师兄!你趴程师姊门上干么?快过来喝药……喂!喂!你跑甚么!”
  程英和陆无双一同大惊,回头一看,门口恰好一道黑影闪过。

☆、第188章家国永安

  陆无双当下打开房门;只见胡悬壶立在院中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陆无双瞪眼问道;“胡师弟;方才大师兄在此间么,”
  胡悬壶“啊”了一声;说;“是;就在这门口。”
  程英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门槛;她脸色惨白,抬头看向陆无双;呆呆道,“表妹……”
  正当她心神激荡之时,突然见转角处一人深一脚浅一脚的缓步走来,程英怔然片刻,忙上前将他扶住。
  胡悬壶笑了下,正想上前和申屠行冲说话,就被陆无双一把捂住嘴给拖走了。
  “申屠师兄,你,你……”
  “程师妹。”申屠行冲忽而抬头看着她的双眼,拍了拍她的手背,“嫁给我,你委屈了。”程英尚在怔忪之中,申屠行冲撇过视线,淡淡道:“能娶你为妻,是姓申屠的三生有幸。”
  言下之意,他并不在意程英和陆无双的谈话,只要她嫁给他,就足够了。
  程英心中感动无以复加,她愧疚之情铺天盖地的涌上心田,只低头垂泪,连连点头。
  转眼到了二人大喜的日子,侠门上上下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但因为申屠行冲和程英都不喜大肆宴请,只有几个师兄弟妹在一起观礼。
  丁跃充当司仪,天地拜过,便向谢曜敬茶,谢曜看着二人着喜服跪在自己面前,打心眼里的高兴,说道:“为师没有甚么礼物准备给你们,但新创了两门功夫,一套适合行冲的拳法,一套适合英儿的剑法,等你们婚后为师再亲自传授给你。”
  申屠行冲看着谢曜,心知是为自己受伤后创的招式,心下感念,重重的磕了个响头:“没有师父,就没有如今的我,师父的大恩大德,弟子一生难报。”
  谢曜想到当初的孩童,如今已经成家立业,亦是感慨万千。他伸手将二人扶起,叹息道:“行冲是我看着长大的,品行皆优;英儿也是举世难得的好女子,看到你们能在一起,为师也就放心了。”说着拉过二人的手,让他们互相牵紧。
  两人皆是一僵,随即点头应下,待席间饭宴后,丁跃和胡悬壶陆无双便一起拥簇着将新人送入洞房。
  更漏迢递,程英僵直身子坐在床边,红红的盖头盖住视线,只能低头看见绣了鸳鸯的红缎鞋尖。
  她等了不知多久,才听见门外“吱呀”的一声轻响,却是申屠行冲应付了丁跃几人,返回屋来。
  申屠行冲伤势初愈,并未喝太多酒,因此脑子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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