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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汉[射雕神雕]-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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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出生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天书。”他说到此处看了眼天书,接着补充说,“现在也喜欢天书,明天也喜欢天书,明明天也喜欢天书,明明明天也喜欢天书。”
  “不害臊。”天书转过身,忍不住偷偷发笑。
  ※※※
  用罢午饭,天书便坐在壁炉前给谢曜缝补狐裘,她从来不会做这些东西,针脚疏密不齐,做的分外粗糙。好在这天山脚下,甚少有人路过,他二人乐得逍遥自在,穿甚么都无所谓。
  这时谢曜忽然推门进来,大声喊道:“天书天书!我们去捉云!”
  天书第一遍没有听清,皱了皱眉问:“捉甚么?”
  “捉云。”谢曜说着指了指门外。
  天书将狐裘披在他身上,顺着谢曜手指的方向探头一望,但见天山最高的那座陡峰上,云雾缭绕,山巅负雪,宛若仙境。谢曜笑道:“你看见了吗?好大一朵云啊,我们把它捉回来,放在家里好不好?”
  “捉不住的,云会跑。”天书一本正经的摇摇头,“而且那山峰太高了,你上不去。”
  她话音甫落,谢曜便低下头,垂着眼帘,根本掩饰不来的落寞神情。
  天书心头一软,想着自己若连这点愿望都无法与他实现,人生便也没有意义了。当下便将狐裘披在他身上,转身打包了一些干粮,给芦苇的马棚里加满草料,这才对谢曜说:“走罢,路上如果想回家,就同我说。”
  谢曜闻言刷的抬头:“天书,你真好!”
  天书实则说出那句话便后悔了,但看谢曜欣喜模样,她又不忍阻止。谢曜跑回屋里,又拿了麻布口袋和几根绳子,悄悄的对天书说:“到时候我来将云捉住,你将它放进口袋里。”
  “嗯!”天书朝他重重点头。
  两人手牵手往山峰行去,谢曜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里走着,不时被厚厚的积雪困住,短短一段距离,两人竟走了一个多时辰。便在这会儿,谢曜又一脚踏进雪坑,直没入膝,天书手忙脚乱将他拉出来,泄气道:“我们还是回去罢。”
  谢曜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山峰,竟然摇了摇头,目光坚毅的说:“不行!”
  他幽深漆黑的眼眸中倒影出山峰的轮廓,天书看得不由一呆,仿佛又看到从前那个他,忍不住脱口唤道:“谢疯子?”
  “天书天书,你在说甚么?”谢曜转过头,目光又是一片痴愣木然。
  天书别过脸,掩饰道:“没甚么,走罢。”

☆、第111章天山月明

  两人来到峰脚;穹幕低垂;已近黄昏,仅有东方还剩一缕橙红霞光。天书仰头看了看耸入云霄的山峰,心道此处当真有甚么山神?她握紧谢曜的手;定声道:“准备爬山!”谢曜连忙挺起胸膛,重复一遍她的话:“准备爬山!”
  山峰虽高;但底却不如何陡峭,天书生怕谢曜滑溜失足;将带来的长绳子缚在腰间;与他互为牵援。谢曜虽忘了武功;但因常年练武底子尚在,连续不断爬了一个多时辰也不带喘气,当天色全暗,天书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灯,找了背风处点燃,映着雪光,方和谢曜继续前行。不过多时,两人竟已经爬到山腰,罡风吹来比底下猛烈倍增,天书紧紧抱住谢曜胳膊,谢曜下意识伸手护住她的脸,仿佛怕她的肌肤被凛冽的狂风刮破一般。
  “天书,你害怕吗?”
  天书抬眸瞧他,紧了紧双臂,嫣然笑道:“有你在,我就不怕。”
  谢曜闻言,低下头一个劲儿的傻笑。
  两人歇息了片刻,又继续往上爬。反正已经看不到下去的路,不如登顶山巅。越往山巅,便越是艰难,天书又抬头看了看,料想自有天地以来,除了飞鸟之外,决无人兽上过峰顶。若是这般慢悠悠的爬上去,再过一日也未必能到,而她只带了那么点儿干粮,是万万不够的。天书心念一转,问:“想不想飞?”
  谢曜愣了愣,随即笑着拍手:“像大鸟一样飞吗?好啊好啊!”
  天书提上一口气,啪的抓住谢曜手臂,足下一点,运起轻功,直在这悬崖峭壁上当真如飞鸟一般展翅高飞。谢曜脚下一轻,竟也不害怕,被天书紧紧拽住还不忘拍手叫好。但天书每次只得行个片刻,要她像谢曜以前一般一鼓作气却是办不到了。但用了这个法子,顿时大大的节省了时间,原本第二日清晨才能到山峰,二人不过中夜便已到达。
  原来这山峰是双峰,天书和谢曜所在的大山峰顶乃是一块方坪,东南面却又拔地而起一座稍小的山峰,不过十丈高,峰周结了一层厚冰,晶光滑溜,峰顶却好比串糖葫芦似的垒着两块似乎摇摇欲坠巨岩。
  谢曜还想往那小山峰上攀爬,却被天书一把拦下:“别上去了,我们就在这儿捉云罢。”这十来丈高的山峰不好上,而且那两块巨岩也着实令人胆战心惊,天书哪敢让他胡来。
  谢曜东看看西看看,皱起眉道:“天书天书,我没有看到云啊!你说的没错,云真的会跑!”
  天书拿起小灯一照,这峰顶上积雪皑皑,四周薄雾笼罩,岂不是谢曜心心念念的云么?只不过人在云中,雾里看花,便被其蒙蔽。但这道理若给谢曜解释,又要解释半天,天书突然“咦”了一声,指着东南角道:“你看那是甚么?”
  谢曜循着她视线望去,但见小山峰脚下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他立刻便往那方走去:“是甚么啊。”天书忙追上前,和他一起进去。
  举起灯一照,驱散黑暗,谢曜和天书都不禁怔了一怔。没曾想这门口虽然小,但里面却别有洞天,仿佛整座小山峰底都被挖空一样,前厅小洞高约两丈,宽三五丈,左侧有一十来尺的寒潭,潭水深蓝,如梦如幻。天书从洞壁上掰下一块拳头大的玄冰,往潭中一扔,立刻就听到回声,想来潭水并不深。便在此时,洞口深处突然传来谢曜一阵惊呼,天书心下一惊,忙冲过去大喊:“怎么了?”
  谢曜一把拉过天书,对她道:“天书天书,你快来看。”两人往里曲曲折折走一段,只见还有一个大洞府,约莫是小洞两倍。
  但见这洞中景色瑰丽无比,巨大倒悬的透明冰凌,不知如何形成的冰柱,或是凝结成飞瀑的形状,或是凝成横生的树枝枝桠,或是花,或是草,或是飞鸟,万年的玄冰将这天然的洞府结成一片蓝白的琉璃世界,仿若仙人所居的琼阁。
  谢曜寻到这寒洞,立时便将“捉云”抛在脑后,拉着天书兴高采烈的在洞中走来走去,欣赏各样寒冰。
  天书瞧他冻的嘴唇发紫,心下一紧,忙给他将狐裘拢严实,担忧道:“是不是很冷?”
  谢曜抬袖擦了擦鼻涕,摇头说:“不冷。”天书拉过他手,轻轻打了一下,佯怒道:“不许乱擦鼻涕。”说着,从怀里摸出手绢,细细给谢曜拭净。谢曜忽然摸了摸天书的手背,傻笑道:“天书,你的手真暖和。”
  天书一怔,她的手从来都是冰凉,惊讶之下回握谢曜的手,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笨蛋,是你的手冻僵了。”
  她把谢曜拉到寒潭边上,两人就地而坐。天书将灯罩拿开,就着微弱的火光,让谢曜取暖。待做完这一切,她才猛然记起,自己不是很害怕火吗?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能够离火焰这般近了?
  天书顿时心如擂鼓,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桎梏破土而出。她望着那跳动的火苗,呆呆的似乎出了神,也许……也许她再也不怕火了!思及此,天书伸手便往那烛火上放去,岂料还未靠近,顿时痛感从指间传来,天书“啊”的惊呼一声,忙缩回手。
  “天书!你怎么啦!”谢曜一把抢过她手,只见原本如同削葱的手指,此刻指尖却变的焦黄、发皱,好似一张被火燎过的宣纸。
  天书惊慌的缩回手,将手藏在身后。
  谢曜大惑不解,道:“你的手受伤了,快给我看看,我给你吹一吹。”
  “不要看,被烧伤的……很丑。”天书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承认,她还是那个她,一个连妖都算不上怪物。但谢曜此时就在她面前,她随时都可以杀了他,拿了他的心脏,达成自己的理想,但是……这不可能。
  或许从元宵那夜开始,她便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理想,放下了一切。
  谢曜见她发呆,忙连声否认:“不会的不会的,天书你在我心里最美丽!我最喜欢天书!”
  天书回神,不由笑横他一眼,说:“你比以前可会讨好人多了。”
  谢曜愣愣的问:“以前?”
  “你以前,可从来不会大声说‘我最喜欢天书’的话。”天书学着他的语气说了一句,立刻眉开眼笑,将方才的不快抛在脑后,随即靠在他肩头,微笑道:“我也最喜欢谢曜。”
  谢曜却继续发愣,问:“谢曜?谁是谢曜?”
  “你就是谢曜。”
  谢曜低下头,闷闷不乐说:“天书,这个名字真难听!你给我讲的故事里面,说巴豆就是泻药,可我不是巴豆。”
  天书让他摊开手掌,用食指一笔一划的教他书写:“不是三点水的泻,是言字旁的谢,代表感恩,礼仪,谦逊。而这个曜字……”她不自觉拉长尾音,痴痴地望着火焰,目光坚定而又柔软,“这个曜字,是世间最好的字。它是太阳,是月亮,是星辰,是火焰……明亮、温暖、光芒万丈。”
  她转过头,问:“你说这个名字好不好?”
  谢曜鼓起掌说:“好啊好啊!”
  便在此时,一缕月光的清辉照进洞中,映得雪光莹白。谢曜一把拉起天书,走到洞外,但见一轮圆月穿越云雾,又大又明,悬在山巅,好似伸手便能够到。
  “天书你看!好大的我啊!”
  天书被他这句话逗乐,忍不住哈哈一笑。谢曜忽然伸手在怀里一阵摸索,摸了半天摸出一截绳子,正是方才上山他念叨着“捆云”的绳子。
  “你拿这个干什么?”
  谢曜从粗麻绳里面抽出一根细绳,突然凑近天书面颊,鼻尖几乎和她的鼻尖抵在一起。天书面如火烧,却没有退开,而是眨眨眼问:“你做甚么?”谢曜忙道:“不要眨眼。”说着将绳子挽了个圈,往天书眼睛上套,“芦苇的箱子里有本书,上面说把头发用绳子绑住,就会永远在一起,然后……然后……”谢曜抓了抓头,“然后我忘了。”
  天书忍俊不禁,抬手点了下他额头:“那你往我眼睛上弄甚么。”说着捻了自己一缕青丝,在谢曜眼前扬了扬,“这个才是头发,眼睛上的叫做睫毛,懂了吗?”
  谢曜“哦”了一声,道:“懂了!”
  两人扫开一些积雪,席地而坐,山巅上夜风如刀,冰轮月光泠泠洒了满身,饶是这般寒冷,谢曜和天书却丝毫不觉,只觉此生此刻再无比这更美的景色。天书窝在谢曜怀中,执了他一缕的头发,和自己头发编在一起,一边编着一边细语呢喃:“善藏青丝,早结白头。”
  “天书天书,你在悄悄说甚么?干么不给我听?”
  天书微微一笑,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遥遥望着眼前的明月,道:“我们就一直这样坐着,白头偕老,地老天荒。你说好不好?”
  谢曜觉得一直坐会屁股痛,但是他习惯对天书“好啊好啊”的原则,郑重的点头:“好。”随即他又觉得自己不明白意思,追问说:“天书,甚么是白头偕老,甚么是地老天荒?”
  “意思就是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后,你我头发也白了,哪怕天地荒芜,也还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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