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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手朝歌-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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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前些时候妹妹卫潆莫名中邪后,卫尚便遵大伯之命四处寻医求药,驱邪的道士也请了不计其数,毫无效果,倒招来一个诅咒妹妹死的老头。仿佛应了他的诅咒,妹妹一天比一天的情况更糟。
    如今是红巾军掌管扬州城,听闻红巾军里有个厉害的女大夫,如今肆虐扬常数州的瘟疫,经她之手,十活八九。卫家本就有意与红巾军交好,如今正好以资助军费为由搭上线,请这位女神医救救卫家最金贵的大小姐。
    这些日子,扬州城戒严,卫家人怕染上瘟疫,几乎没人敢出门,当然也更没人有幸去到处都是病人的前区,目睹这位女神医的真容。故而,当长相清秀甜美,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从燕昭身后钻出来,宣称自己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女神医”之时,在场的卫家人无不大跌眼镜。
    所谓神医,不应该是和蔼可亲,满头银发,满脸皱纹但是仍然很有气质的那种吗?
    “怎么是个小姑娘?”卫尚年轻气盛,率先直白质疑,这也是在场所有卫家人的心中疑问。
    如果是以前,听见这句毫不客气的质疑,估计顾朝歌会紧张得半死,结结巴巴又心虚地解释,让人家更加怀疑她是冒牌货。可是这几天,这样的质疑她在前区听得太多,而且深谙解决之道。
    那就是,什么也别解释,让别人来说。
    她伸出食指,偷偷从背后,戳了戳燕昭。燕昭不知道她戳的是哪个穴道,居然有点痛痛的,下意识回头,便见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眼神里充满控诉。那意思,好像在说,本姑娘很忙,在这里浪费的时间足够她给好几个病人开方子啦!
    燕昭自知理亏,连忙向卫老爷解释:“这位顾大夫虽然年纪轻,却师承名医,自幼行医,经验丰富,绝非凡辈。”顿了顿,他又道:“不然,燕某也不会将全扬州的时疫治疗全部交于她手。”
    是吗?卫家人对此仍然报以怀疑,而就在他们偷偷用目光交流之时,卫尚发现,这个被称为神医的小姑娘竟然在不耐烦地跺脚,似乎很着急想走的样子。
    是怕被拆穿吗?卫尚在心中冷笑一声,他最见不得招摇撞骗之人,且让他看看这小女子是真有本事还是徒有虚名。
    “大伯,不妨让这位顾姑娘给妹妹看看,左右……”左右他们已经无计可施。
    卫尚开口,卫大老爷深以为然,于是颌首道:“尚儿,烦请你带这位顾大夫去看看你堂妹。燕将军,这边请。”燕昭闻言一愣,他的本意是随顾朝歌一起去看看卫大小姐的情况,可是想也知道,卫家怎么可能让他一个外男见到发病中邪的女儿。
    顾朝歌更是弃他于不顾,头也不回地跟卫家少爷跑了。嗯,是跑去看病人了。
    “你们卫府怎么这样大呀!”绕过水榭和假山,卫尚听见小姑娘在自己身后嘟囔,不由得自豪一笑:“我卫家祖孙五代为官,自我太爷爷……”
    “啊呀你能不能走快一些!”身后的小姑娘似乎不是很喜欢听他聊家族辉煌史。她说卫府大,也不是夸奖,而是抱怨,抱怨前面的这位公子走得太慢,浪费时间。
    这速度,都快和大蜘蛛差不多了!
    她老人家可是很忙的!
    卫尚愣在那儿,他不知道这小姑娘此话背后何意,回答慢了一点,结果她又在背后催促:“卫大小姐到底住在哪儿啊?你指给我看看。”卫尚闻言,下意识指了指方向:“鸳鸯流水的东边,大槐树后的绣楼,便是……”
    话未说完,他身后的小姑娘已经灵活地绕到他前头,然后提起裙摆,撒开腿飞快跑了。
    便是我妹妹卫潆的居所。
    卫尚呆呆的注视着顾朝歌跑得飞快的娇小身影,默默在心里补完这句话。
    这还不是最让卫尚感到受伤的,待他也快步赶到卫潆的绣楼,迟疑着自己合不合适进去时,坐在病人床前的顾朝歌眼尖地发现了他,指着他道:“啊呀男眷出去,我有几句话要问卫大夫人,男人不方便在,出去出去!”
    守在卫潆身边,终日以帕抹泪的卫大夫人,也挥着帕子很嫌弃地赶他:“尚儿,你先快快出去。”
    卫尚无言,默默给大伯母行了一个礼,转身,下楼,留给绣楼众侍女们一个很受伤的背影。
    老吴说的没错,卫潆的情况的确很不好,耽搁的这些日子,病情更重,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牙关紧闭,双眼微睁,却几乎已经不认识人了。这样一个面容姣好的美女,如今缠绵病塌,喘气时喉咙中发出的痰声,和跟拉锯一样难听。
    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她的家人说,她就像鬼神附体一般说些莫名奇妙的胡话,可怕极了。
    卫尚来之前,顾朝歌已经非常迅速地号脉看舌问诊,如今她只有一句话要问卫大夫人:“刚患病的时候,她的癸水是否正好来了?”
    卫大夫人眼睛这几日都哭肿了,听顾朝歌这么一问,她惊奇不已:“你如何知道?”这种女儿家的隐私事情,没有哪个给潆儿看病的大夫问过,这个小姑娘是第一个!
    家人知道情况就好,她就怕连家人也不清楚这种私密事。顾朝歌松口气,接着追问:“她发热之后,是否刚来几日的癸水又没了?”
    “是,是,两日,两日就回去了!”卫大夫人连连点头,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女儿的命有希望救得回来!
    “这是热入血室证,并非鬼神附体,”顾朝歌离开卫小姐床前,坐下奋笔疾书,“前面的大夫用错了药,先服一呷散将痰去掉,再行治疗。”
    “热入血室证?”卫夫人愣愣地看着她,两只眼里写满问号,那是啥?
    “妇人中风,发热恶寒,经水适来,昼则明了,暮则谵语,如见鬼状,发作有时,此为热入血室。”怕她不相信,顾朝歌直接引用圣师仲景的话回答她,同时望了望满屋子的鬼画符、朱砂和铜铃,摇头道:“这些东西通通去掉,看着吓人,影响病人恢复。”
    “顾大夫,我女儿能治好?”不会死?
    “能,能,速速派人去抓药煎药,”顾朝歌将方子递给卫夫人,又提笔写下另一张方子,头也不抬,快速道,“服下约莫两个时辰后,她会吐出大量痰涎,这时呼吸开始通畅,人也会苏醒。此时停止一呷散,转而使用这张方子里的小柴胡加地黄汤。依照她的情况,或许要五副才能完全恢复。”
    “患外感的同时,邪热进入肝经血分易致神智异常,以后让你家女儿多注意保护身体,好好调养。”顾朝歌在将第二张方子给卫夫人的时候,将议病式也一并递交过去:“以后若要找我看病,这张记得存好。”
    语毕,抬脚就走。
    卫夫人愣了一会,突然如梦方醒,知晓这回自己遇到了真正的能人。这姑娘虽然稚嫩,但是看起病来,全然不似之前那些大夫支支吾吾,开方果断,下药心中有数,绝对是医药世家才有的大风范。
    她从凳子上跳起来,不顾风度仪态,开门大叫:“来人,来人!快去抓药啊,我家潆儿有救了!哎呀,顾大夫,你走慢些啊,不若留在我卫家用膳,待潆儿苏醒后再给她瞧瞧呀!”
    顾朝歌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只留给卫夫人一个急匆匆的背影。倒是卫夫人惊喜的大叫,让等在楼下的卫家人听见了,个个面露欣喜。卫尚惊讶地看着那个走下来的小姑娘,对她竟然真有本事感到惊奇。而因为心系女儿,带燕昭走着走着就走到绣楼下面的卫老爷,闻言竟忍不住咧嘴傻笑起来:“燕将军,老夫真不知如何感谢你啊!”
    燕昭哈哈一笑,他本就有意多留一会,见卫老爷对他的观感很好,当然要顺杆往上爬,继续在人家小姐的绣楼附近徘徊徘徊,和人家小姐的父亲建立感情。倒是顾朝歌,看他的神情充满鄙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顾大夫不留下来用膳么?”卫老爷一反刚才的质疑,对她很是热情,而且自己女儿还没苏醒,他不想放她走。
    顾朝歌摇头谢绝,于是卫老爷又道:“那不如让尚儿驾车送送你。”
    卫尚站了出来。
    可是他没说话,因为莫名的,他直觉自己可能又会很受伤。
    果然,顾朝歌只看了他一眼,就立即摇头:“不必,前区那种地方,卫家公子还是别去犯险的好。”说完,她便在燕昭几个亲兵的陪同下,火急火燎出了卫府。
    卫尚默默凝视着她的背影,想着她刚刚的那句话,转身过来,礼貌地询问燕昭:“燕将军,在下听闻前区均是患瘟疫之人的聚集之所,顾姑娘她……”
    “她绝对没有染上时疫,我担保!”燕昭立即道。
    卫尚一愣,随即苦笑:“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问,顾大夫一个姑娘家,每日竟是在前区那最危险的地方为病人看诊吗?”
    “正是如此,每一个百姓的命,我们都必须看重。”燕昭一脸沉痛地点头,然后开始了对卫大老爷滔滔不绝的洗脑工作。身为红巾军的领袖人物,他肩负着为连月征战导致军费捉襟见肘的红巾军——拉赞助的重任。
    口才都是练出来的,唉,当领导不容易啊。燕昭在内心如此感慨。
    卫尚不是主事人,他对燕昭的话不感兴趣。他怔怔望着那个娇小背影消失的方向,深深地感觉到莫大的惭愧。
    一个女子都能为百姓舍身犯险、救民于水火,他堂堂七尺男儿,如今却躲在卫府的桃花源里虚度光阴,何其无用,何其卑劣?
    卫尚感觉胸中一股热血上涌,他头脑一热,不假思索地做出一个决定:“燕将军,卫尚想加入治瘟的队伍,帮一帮这些百姓!”
    顾朝歌并不知道自己居然起了带头的榜样作用,引得一个大好青年走上治瘟这条辛苦又风险十足的不归路。
    当她脚步虚浮地回到太守府时,魁星楼上午夜三更的钟声已经敲响。太守府的原侍女为她准备好洗澡水,并且将她今日的衣物全部焚烧。
    好累。
    顾朝歌骨头酸软、头昏脑涨地躺在床上,傻呆呆望着帐顶,脑海中浮现出今日治过的一个又一个病人,还有那个卫大小姐。
    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如何,过两日再去瞧瞧才好。顾朝歌如此想着,竟然越想越清醒,最后居然有点睡不着了。
    怎么会这样!
    她恼怒地披衣坐起,愤愤地开门出去,打算在庭院里散几圈步折磨自己,可是却鬼使神差走到了前厅。
    前厅的主事堂,还亮着灯。明亮而温暖的烛光,里面的人不吝啬蜡烛灯油,好似是要熬一整夜的节奏。
    大蜘蛛!
    顾朝歌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里头那个不要命的工作狂人是谁!
    “你不要命啦!”随着一声清叱,主事堂的大门被粗暴推开,门前那个叉腰站立、杏目圆睁的女子,赫然是最近扬州城里说一不二的“女皇陛下”。
    “你也没睡?”伊崔放下笔,居然笑了笑,好像很高兴似的:“睡不着?”
    气鼓鼓的顾朝歌瞬间像个被针戳破的气球,瘪下来,蔫蔫地问:“你也是?”夏日白天热,夜晚仍有些凉,她小心关了门,走过去,坐到他的案几边。
    “睡不着,干脆起来将没完成的卷宗再看看,”伊崔指指案头的一叠文书,朝她微微笑了笑:“白日给卫大小姐看病,情况如何?”
    “卫大小姐的病倒不是疑难杂症,我能治,可是那家人呀……不好说,而且燕将军也很奇怪……”伊崔问起的,正是她想说的,顾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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