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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只说了一句,别在背后嚼人家的长短,桂香不服而骂了庙脚跟娘子。两人就这么由吵变成打,结果还打到水里去了。
说心里话,宋初花因为儿子没有生育能力,内心是愧对着梅子。梅子没有怨言过,还是好好地跟着自己的儿子和自己过日子。平心而论,梅子是个不错的媳妇。听说人家为自己的媳妇吵架,虽然矛头没有直接对自己的媳妇,但让宋初花听来,心里总会搁着不是滋味。宋初花想过给梅子引养孩子。在宋家岙,她姐姐初云也提起过这事,姐姐初云还自有想法。对于姐姐的那个想法,宋初花心里怎么也通不过。
宋初花为难着,矛盾着,但这会似乎又让她心乱了。有些事情她还不得不想。
春到了,村子里每个夜晚都能听到猫叫春。宋初花不仅听到猫叫春,隐约还听到自家阁楼有什么动向。起初,宋初花以为是叫春的猫咪在自己家的阁楼捣鼓什么。后来一次宋初花听到声响,好像不是简单的动向。微微的呻吟声是人发出来。这声音对宋初花自己来说,早已是远去了,但她毕竟是女人,是有经历的女人。宋初花为此守候过几夜,但她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
媳妇的房间在阊门里边,所有进出的人都需要经过自己的房间。宋初花又想,可能是自己听错了。疑疑惑惑中的宋初花到底没从媳妇梅子那里看出什么来。
也就是不久前,宋初花上茅厕时才有了新的发现。平素时,宋初花上茅厕,总能见到一段时间里,有梅子坐厕留下的痕迹。但过了年,宋初花没有再看到梅子来过红。这似乎又成了宋初花的一份疑惑。
然而,宋初花总不能直接去问媳妇。思来想去,不能不让宋初花心头乱麻起来。
宋初花心乱,而不会让人家婆婆那样,一旦发现自己的媳妇有什么不轨之后,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出来。宋初花不声张,更不去媳妇面前责难甚至辱骂。宋初花清楚自己儿子的缺陷,还有她姐姐初云向她说的话。初云意思是找个合适的人借种要一个孩子也未尝不可。初云没妹妹宋初花聪明,心眼也没宋初花多。宋初花也是旧社会过来的人,知道借种是怎么回事。宋初花心眼多,她是怕“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宋初花怕弄不好丢了媳妇人。
初云的道理,说抱养的孩子一个亲都没有,借种的起码有娘亲。这个道理宋初花不是不懂。
这样的事情也不好找人去商量,也不好直接拿话问媳妇。
宋初花上山,采着茶,眼睛还不时投落山下来。肚子里论来理去,觉得还是因为自己命苦。因此伤心,因此想流泪。尽管这般岁数了,伤心时还是会想起自己的母亲。之余,也想起死去的富才的爹。以前宋初花没有怪过死人,今天突然生了这个念头。要不是他那么早死,她宋初花不会只有富才一个儿子。和她同般年纪的家庭,哪家只有一个孩子。他们的生育年代正是提倡“光荣妈妈”的年代,多子光荣。
想多了,宋初花又觉得没有意思。思路又转回到梅子身上,她想到了结果。万一梅子有人了,又真的怀上了别人的孩子,梅子会怎么做?自己又该怎么看待梅子?富才又会是什么态度?对方的男人又是谁……问题太多了。这些问题几乎是一列长长的火车,在宋初花的心头带着声响驶过。火车去了,不会回来,那是暂时的。火车去了,到底还是会回来。反反复复,宋初花差点看不清眼前的茶芽。
今年不是暖春,茶叶新苗只能说是茶芽。不过有耐心的话,采摘了这样的茶芽做成的茶,才是上好的茶。也有人在不远处采茶。也有人看到了宋初花。
“婶子。”不远处有人看到了宋初花,喊起来。
宋初花听到喊声,抬眼看过去。
“传秀。是你啊。”
宋初花见是传秀,便和传秀打起招呼来。
“今年茶采不拢。”传秀生性急躁,对茶叶还小似乎有些不耐心了。
“天冷。要不去朝南山看看。”
“朝南山那边肯定被潺塬人采完了。听说她们半个月前就开始上山了。”
“你又不打算去卖,有就采几片,没就拉到。我今年倒是答应两个兄弟了,没办法。”
“对了,你两个上海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我听梅子说起过,我也糊涂了。”
“是我叔叔家的儿子。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
“是这样。上海人还真有心,老远跑来寻根找亲的。”
“他们也是无可思量,写了信找找信息。他们还以为宋家岙已经没亲人了。俩兄弟说,要知道宋家岙还是兄弟姐妹在,早就过来了。我的两个兄弟其实也很命苦。听他们说起,叔叔婶婶解放前就死了。”
“哦。怪不得老远也要过来见你们。这下好了,您娘家……”
传秀本想说宋初花娘家人丁兴旺了,但转念一想,人丁兴旺这话不能冲宋初花说。宋初花娘家人丁兴旺,但广禄阊门却是另一番情形。不过广禄阊门好歹还有富才姑妈留下的三个孩子,那就是顺才和他的两个姐姐,要不还真是门庭冷落了。然而,话说回来,顺才到底只是广禄阊门的外甥。节头节面会上门来,但平素里还是冷清的广禄阊门。
“传秀,我想问你一件事。”宋初花趁这会近处没人,想和传秀说说梅子的事。
“什么事?婶子。”
“你过来一点。”宋初花觉得传秀还是离自己远了点。
传秀过来,近了又问:“您说。婶子。”
“是这样。你帮我去问问梅子,想不想抱养个孩子。这事我也不好出口当面问她。”
“你不提我倒也不好说,你提了,我想还是和你说了。我上次是问过她。梅子好像没意思要抱养。我也问她怎么办,梅子说过几年再说。婶子,你得劝她们两个都去医院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人家也有隔了几年才生的。可是现在条件好了,医院一查还是能查得出来。该治的治,该吃药的吃药……”传秀既是关心,也是好心,所以照自己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宋初花不是听传秀说话说得多烦了,而是她想透心和传秀说闷在自己心里的话。
“传秀,婶子还是和你说实话吧。我想我也只有你一个可以倒倒口的人,用不着瞒你了。”宋初花情绪变得低落,不过她还是把话给接了下去说:“其实,查,早已去查过。不是……”
宋初花停顿了一下,看看传秀。传秀也抬起头望了一眼宋初花,见她有口难言的样子,她也不追着问。
“不是梅子的问题,是富才他……我都不知道这事该咋办好。”宋初花心里想的“这事”实际上并非是指富才了。
宋初花想说自己对梅子近来的那些疑心。
梅子是传秀做的媒,宋初花觉得传秀也许比自己要了解梅子的为人,她想把事情摊开,让传秀来判断一下,梅子一旦有人,一旦怀了别人的孩子,她会不会离开广禄阊门。尽管还是怀疑中,但宋初花内心显然是倾向于梅子有人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章
梅子洗好衣裳,晾晒开,转身又进了自己的房间。在房间的衣橱,梅子取了两百块钱,放进口袋。刚关上门,梅子忽又把它打开,再取了一百块,也放进口袋。里外门关好,梅子去了隔壁庙脚跟娘子家,和庙脚跟娘子说自己去一趟固湖,中午回来。梅子还问庙脚跟娘子没有东西要捎带。庙脚跟娘子回答说没有。
梅子离开大六房阊门就往机耕路走。
身上带的其中两百块钱是三天前晚上,之扬来阁楼时给她的。这钱便是上次之瑛进服装厂时梅子借给之扬的那两百块。梅子当时就让之扬给拿回去,之扬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说家里其实又不是缺钱。
梅子说:“哪你拿去买辆自行车,这样上下班也省得走路。”
之杨说:“买车钱也有了。之瑛和自己的两个月工资正够。”
尽管梅子说不拿回去就生气,之扬还是不拿。今天梅子想上固湖用那笔钱买自行车,然后把自行车直接放到服装厂,省得之扬再推让。来到镇上,梅子就在服装厂前的供销社商店买了一辆“飞鸽”牌自行车。梅子本来打算买“永久”牌,可是人家说“永久”牌要凭票供应。除了给之扬买车,梅子顺便还想找韩露说说话。
上次见到韩露,韩露向梅子问起过孩子。梅子没隐瞒,实话实说了。韩露当时还有点不信,得到了梅子肯定的回答后,梅子看到韩露的目光里,满含了惊讶。梅子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自己果真有了。但梅子想,这一天一定会到来。
想到自己怀了之扬的孩子,梅子心里既喜悦,又担忧。和之扬交往也有一段时间了,情意非但没淡,反而浓了。之扬像一个成熟的男人,需要自己了。而梅子需要之扬更是不在话下。几天不见之扬,身心就会难受得要命。以前梅子担心自己会成为花癫,现在感觉,这“花癫”癫得还真让她幸福无比。
买好车,梅子推着从商店出来。一个转弯就到服装厂,然后将自行车放到车棚,上锁。再上楼。上楼那会,梅子在心里哼哼《绿岛小夜曲》。这歌她哼了好些日子了,越哼越感觉有味道。心波随着哼哼在荡漾,而又情真意切。
“梅子姐。”
梅子刚上楼,和韩露他们一个车间的小燕正好要下楼来。
“燕子,你去哪?”梅子经常来,和小燕也混得熟了。一个亲昵地叫梅子姐,一个亲切地叫燕子。
小燕停了下来,笑嘻嘻地对梅子说:“韩姐饿了,要我去弄点吃的。”
梅子笑了笑,拍了一下小燕的肩头,让她下楼去。
进了办公室,梅子见韩露不在,于是又去隔壁车间,车间里之扬和韩露相对坐着,有说有笑,没做什么事。
“梅子。”韩露是朝门坐,所以梅子一在门樘口出现,她就看到了。
“有什么喜事吗?那么乐着。”梅子见他们有说有笑,便问道。
梅子说话时,之扬也扭头来看。之扬起身,像是对梅子的迎接。梅子可没敢拿特别的眼神去看之扬。
“说你哪。”韩露说了句让梅子猜不透是真是假的话。
“说我?我有什么让你们可乐的。”梅子若无其事,走近,找了位置坐下。
“知道你要来,今天让你来请我们吃饭。所以乐了。”韩露说。
“知道我要来?不会吧?”
韩露和之扬都不回答,只是冲着梅子笑。梅子知道韩露在开玩笑。自己来服装厂,向来没时间表,也不和之扬说好。
一会儿,小燕买了一包油枣上来,把它放在案板,让大家吃。
“是不是没吃早饭啊?”梅子因为预先听小燕说是韩露饿了想吃,所以她也向着韩露问话。
“早饭是吃了,现在都几点了?饿也正常。我可不像你……你每天几点起床?”
“我?”梅子一下子答不上来。“我又不用上班,没一定。”
“今天上街买菜还是特意来和我说话?还是……”韩露知道梅子轻易不会来找自己。
平日里,梅子来找韩露,或多或少会有理由。
“你意思是我没事就不能来了?”梅子故意说:“今天就是无事登你这座‘三宝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