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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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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是个什么妖魔鬼怪变的,连母亲都敢不放在眼底。”

  景沫卸掉景汐的手,要丫鬟把绣架扶起,拉着景汐坐下道:“你忘记母亲前几日说的话了?”

  景汐垂脸,一副沮丧的样子。母亲早在她面前交代过,不让她打扰景秀。

  可越是如此,心里越是不甘!

  “哎呀!大姐姐,她回来几日,我还没见过她到底生得怎么样。她姨娘以前是那种女人,专会勾男人,我看看她是不是也生得特狐媚。”景汐握了握小拳头,推拿着景沫道,“我就去看一眼,保证不闹事,下个月是母亲三十五生辰,我绝不惹母亲不快,大姐姐你就让我去看看嘛。”

  景沫经不住景汐推搡,她素知她这个妹妹的性子,不让她去还会多生事端,她答应过母亲不闹事,就不会闹大,索性由着她,且千叮咛万嘱咐:“记住你说的,千万别惹事。六妹妹身子不好,看完就回。”

  景汐点头如捣蒜,拍着胸脯保证,一眨眼人就溜出去了。

  景秀经霍氏允许免了晨昏定省,从未踏出暖阁,霍氏还特意请太医院的御医徐恒来为她请脉。

  徐恒是刚上任的御医,年满二十,就已得祖父医术真传,甚是了得。只因他祖父去世,他回乡守孝三年,傅家上辈与徐家上辈也有段渊源,故请来为长子傅景荣看病。

  说起傅府嫡长子景荣,他十八岁年纪,半年前突生怪病,一病不起,众多大夫看过也瞧不出病症,只称是怪病。霍氏和傅正礼想尽办法,遍请名医,得知徐恒祖父有妙手回春医术,亲往去请,无奈人逝,后请来长孙徐恒诊治。

  徐恒来府三月,潜心研究,终得出病症,再对症下药,景荣病情缓解,气色一日比一日良好,可每日用药不断,身子亏损,终究不是良策,只好另研偏方。

  而景秀经徐恒药方调理,病情稍有好转,她的嗽喘之症比往日病发得少,霍氏听了更是喜不自禁,每日吩咐厨房做山珍海味给她进补身子。她屋子里的下人见霍氏如此,更不敢有一丝松懈,尽心尽力服侍在大暖阁。

  原来这大暖阁是当年老夫人暮年养静之所,约有七八间房屋,小巧精致,前厅后舍俱全,下面全烧着地龙,即便外面下着雪,里面也暖如夏日。景秀应景取名清风阁,霍氏没有异议,提了字,挂了匾,往后便由景秀自己打理。

  傅府的女儿满十二岁便有自己单独的阁楼,每个月发放例银,自个打理自己阁楼。

  霍氏还调派了个年长的孔妈妈伺候她的饮食寝居。

  彼时,景秀正与巧娘在东暖阁围上熏笼做针线,一旁伺候着两个大丫鬟,听春和解秋。

  正说话间,孔妈妈进屋来请安,景秀放下手头针线,吩咐听春给熏笼加炭火:“孔妈妈坐近些,暖和。”

  孔妈妈笑道:“六小姐真是副水晶心肠,做事说话贴心贴肺的。”

  景秀抿唇一笑:“我回府几日,多亏了您照顾。天气太冷,您可要注意身子。”顿了顿,又道:“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母亲要厨房熬了一盅燕窝粥,我特意留了半盅,只能借花献佛,还请您笑纳。”转脸对解秋道:“端碗燕窝过来。”

  解秋应了是,忙打帘子去左稍间的小炉里端来。

  孔妈妈推谢一番道:“六小姐太客气了,这都是分内事,太太熬给六小姐喝,老奴千万受不起。”

  巧娘笑道:“这也是六小姐一番心意,天气这么冷,又要你忙上忙下,瞧着这阁楼里置办妥当,六小姐气色也好,都是你的功劳。我们小姐刚进府,不懂这大宅院里的规矩,最兴那乡下人的一套,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有的大家都有,就甭客气了。”

  巧娘接过解秋手里的青花瓷碗,强行推到孔妈妈手上:“趁热喝,糟蹋好东西,六小姐准该心疼了。”

  屋子里的丫鬟全笑了起来。

  孔妈妈受宠若惊地笑着,她在府里待了半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和气的主子。想当初太太要把她从正房调来,她也是百般不愿。

  这内院里,在太太跟前当差最是体面,哪怕是三等丫鬟,也好过庶出小姐身边的得力。众多下人使银子托关系耍手段,挤破脑袋都愿去太太屋里,可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她只好被分配来六小姐屋里。

  原以为是掉了大坑,不想这位六小姐一进府,就由太太姨娘们亲自接回。

  接着太太接二连三送礼过来,上好的绸缎,几套珠钗首饰,还有屋子里的摆设,全是上等的梨木紫檀样式,连膳食都快比得上大小姐,真真享受着嫡出的待遇。

  再有六小姐从外面回来,不摆架子,和下人说话都是笑着,不懂的还虚心讨教,这样好的主子上哪找,所以自来了清风阁,全是一心一意伺候,不敢一丝怨言。

  孔妈妈端着烫手的燕窝粥,满心欢喜地囫囵吞枣,下腹连味道也没尝出,就喝光了。燕窝这种珍品,哪怕是做一辈子活,也赶不上喝一遭。时有过年,太太也会赏赐一点,不过绝不比这次稠密,那都是兑水的,十来个妈妈们一人一小碗,碎碎的燕窝,那才叫尝不出味。她喝光后,嘴里不时喜道:“真是好喝!”

  景秀抿嘴而笑,外面有小丫鬟进来通禀说:“徐大夫来了。”

  孔妈妈忙站起:“徐大夫给六小姐请脉,老奴就先下去忙了。”

  景秀颔首,要解秋去送。

  

第五回 徐御医请脉 恶嫡女寻事

  一时巧娘扶起景秀去暖阁后面炕床上躺着,用银钩放下幔帐,听春领徐恒在碧纱橱后请示道:“徐大夫来了。”

  巧娘安置好景秀,回道:“快请徐大夫进来!”

  听春请徐恒进屋,徐恒一身竹青的十样锦直裰,腰束一条浅蓝色缀玉腰带,发束白玉冠,虽是长眉修目,面容俊朗,眉目之间却自有一番出尘儒雅的气度。

  小丫鬟们忙端了楠木圈椅在床旁,铺好妆花缎坐垫,请徐恒落座。

  徐恒放下药箱,回笑谢过,客气礼貌。

  景秀躺在炕上,从碧绿双绣花纱帐里伸出右手,放在小枕上,巧娘帮她挽好衣袖,露出葱白细腕。

  徐恒轻轻搭在她手腕上,把脉数时,方问道:“六小姐,昨日的药服用后怎么样了?”

  景秀慢条斯理回道:“还好。”

  徐恒摇了摇头:“脉象细而无力,乃肝家气滞血亏。我开了三日药方,早中晚各一次,解闷化郁。可六小姐每日只吃一回,用剂也只少许,昨日更一日也未服。”

  景秀一慌,抽回手道:“药太苦,我吃得是不多。”

  巧娘忙道:“徐大夫,我们小姐从小就吃了太多药,最怕苦,你开的药方她喝了一次,就说太苦,要不换个药方?”

  徐恒隔着纱帐,正声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六小姐自小得病,再不调养,往后更难治愈。我身为大夫,开的方子最利于病,还望六小姐多听良言,按剂服药。”

  巧娘听了连连说是,徐恒面无表情,转身坐到紫檀平角方桌旁,要丫鬟去端笔墨纸砚,随后认真列下药单,再转交给丫鬟,嘱咐道:“按这个方子去膳堂抓药,回来后我再教你如何煎药。”

  “是。”小丫鬟面色含羞地跑出去。

  景秀看着纱帐外模糊的人影,良久才道:“俗语久病成良医,我对这病也有些见解,可否与徐大夫讨教一二?”

  徐恒拱手道:“六小姐但说无妨。”

  景秀坐在帐内,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说我乃肝家气滞血亏,那是不是我养气平息、心态平和便可痊愈?”

  “虽不十分痊愈,但六小姐的病,三分靠药,七分靠养,贵在慢调细养。”徐恒回道。

  景秀凝神,又问:“养多久?”

  “绝非半月可养好。”

  半月?景秀眼皮微跳,待静一静心神,才说:“如若再发病,会有何严症?”

  半晌,徐恒郑重道:“回天乏术,望六小姐珍时。”

  景秀心口一跳,咬着下唇,透过薄纱的帐帘,眼睛直逼向徐恒道:“徐大夫医术高明,总有法子延续的吧?”

  徐恒一时无话,良久拔高音量道:“恒是大夫,不是神仙!”

  一语,唬得小丫鬟们一颤,徐恒才缓了语气,意味深长地道:“医者父母心,六小姐也要多为自己为他人思虑,在下告辞。”

  徐恒背起药箱转身,门外响起银铃般的高声:“再敢拦我,罚你们挨几十板子!”话音落,就有人掀帘子一鼓作气冲进来。

  景汐冲进屋,看到徐恒也在屋内,有些愕愣,随后甜甜地笑道:“恒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再望纱帐内正探出头的景秀,她小脸立刻端然严肃,走上前,指着景秀问:“你就是六姐姐吗?”

  景秀没见过景汐,不过丫鬟们时而会提到她,听闻是府里最刁钻的小姐。

  只见她长得与霍氏几分相似,满是英气的脸庞,一双机灵的眼眸骨碌骨碌直转,模样甚小,气势颇大。

  景汐看她一句话不吭,气道:“问你话呢!”话音刚落,看到徐恒身影,遂收敛态度,露出清甜的笑容:“我是十妹妹景汐,特意来看看六姐姐的。”

  景秀讷讷回神,笑道:“多谢十妹妹了。”

  景汐看到景秀那双似笑非笑清亮如水的眼眸,便浑身不舒服,心底骂道,果然长得跟妖精似的,又想到徐恒还在屋里,她只好按捺住火气,凑近景秀笑道:“六姐姐生得好漂亮,比那唱戏的戏娘还漂亮呢!就是气色不好,第一次见六姐姐,我带了样东西送给六姐姐。”她从腰间掏出一个掐丝珐琅香盒,递给景秀道:“这是京城里的金颜胭脂,是宫里头贵人御用,只有我和大姐姐有,可大姐姐说我还小,用不着,我把这个送给六姐姐做见面礼吧!”

  “十妹妹客气了,这么贵重的礼我受不起。”景秀要推回给景汐。

  景汐却嘟囔道:“六姐姐要喜欢和我玩就收下,要是不收便是不拿我当妹妹。”

  经这话,景秀含笑收下,闻到香盒里一股香味,她看了眼景汐,凑到鼻尖前,轻轻笑道:“好香啊!”

  她含笑着慢慢打开香盒,香盒里一只黑色大蜘蛛爬出来,她吓得瞪大眼,惊得“啊”了声,弹跳起身,慌乱地把蜘蛛挥开,这一挥,挥到了景汐身上。

  景汐本是在旁看好戏,突然看蜘蛛爬到她肩上,冷不防一惊,吓得只晓得大叫,四处乱跳:“走开!走开啊!来人,来人,救命啊……”

  屋子里的丫鬟惊慌失措,傻愣着看景汐满屋子乱窜,把高几上的汝窑美人觚都打碎了,还有茶几上的一套脱胎填白茶器。

  景秀见状,忙要丫鬟们去帮忙,她也上去帮景汐捉蜘蛛。

  屋子顿时乱作一团,景秀看蜘蛛还在景汐肩上,忙抓住景汐的手,就要去抓她肩上的蜘蛛,景汐慌乱中一把推开景秀,被这一推,景秀身子不稳,磕到矮杌上,而她正牵着景汐的手,使得她们双双倒地。

  景秀疼得轻叫一声,原来左手划到地上的碎瓷,划出一条伤口,流下血来。

  而倒地的景汐也同样磕在碎瓷上,划伤手指,一滴滴的血落在瓷器上,流了不少血,她一看到血渍疼得“哇哇”大哭起来。

  丫鬟们吓得脸色煞白,都不敢吭声缩在一旁。

  巧娘反应过来,忙去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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