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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无极僵直站着,沉下脸,“东方飞,大势已去,收手罢。”
东方飞斜眼看去,阴柔一笑,“呵呵……小翎,你身上跟我流着一样的血,该知道东方家的人可没有半途而废的先例,不死不休!”
他掐住穆柯那只手缓缓收紧,被血染红的指甲刺破她的皮肤,“小翎,命你的人退下,否则……这丫头细软的脖子可就得断了!”
穆柯呼吸愈发困难,脸色发白,脖颈上的痛刺激着她每一根神经,而东方飞身上的血腥气又熏得她直欲作呕。眼角的余光瞥见燕无极的身影,两行热泪刹时滑过脸庞。她想告诉他别放走这个魔鬼,否则必定天下大乱,荼炭生灵。她从来不是一个心系苍生的人,但经历这场劫难之后,她不愿再看到杀戮。
燕无极眼见着穆柯受苦,自己却没有办法,不禁握紧了拳头,闭眼沉喝一声,“所有人听命,速速撤离此地!”
“主上!!”
“撤退!”
就在此时,杨佑禅忽而开始浑身抽搐,表情极为痛苦,东方飞一惊,松开了穆柯,执起杨佑禅的手腕一探,脸色骤变,连声音也变了调,“你体内的毒怎会还在?”
穆柯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燕无极急奔上前,将穆柯揽于身后,又对卢弈使了个眼色。卢弈会意,身形蓦地腾空而起,自东方飞背后偷袭而去。展霆见此情形,拔剑出手,堪堪挡住卢弈凛冽逼人的长戟,一时叮声四起。
燕门人齐齐攻击东方飞,终将他与杨佑禅分散开。穆柯见杨佑禅蜷缩在地,痛苦万分,她踉跄上前,扑跪在地,将他抱进怀中,颤声道:“小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杨佑禅抖着手触摸她的脸颊,“师姐,你可否离我近些,我看不清你的样子。”
她闻言俯身,渐渐靠近,他面上带笑,自腰间摸出一粒黑色药丸,迅速塞进她嘴里,她一愣,喉咙一紧,药丸便被吞下。
他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欣慰,“师姐,这是蚀心丹的解药,而噬心丹便是棘桐花提炼而成,那日,我隐身在小树林里,听见你们的对话,方知你中了毒,所以……”
“所以你便故意跌进那毒花中,以身试毒,陪上自己的性命替我拿解药!”穆柯痛心疾首,泪如雨下,浑身哆嗦不止,恨不能将那颗药丸吐出来,“你怎么那么傻啊……我不值得你这样,不值得啊……”
他摇头,“师姐,我喜欢你,这句话埋在我心里许多年了……”他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今日终于说出来了……但我知道你只当我是师弟……”他浑身哆嗦着已说不出话来。
穆柯咬唇,已是泣不成声,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他现在的痛苦,毒性发作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叫人生不如死,她感到无力又无望,用尽全力抱他,翻来复去也只有那几句话,“对不起……我欠你太多……”
“……你不欠我。”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住她的手臂,“能遇见你,与你渡过……那么一段美好的时光,我已无憾。”
“师姐……你能再唱一次歌给我听吗?”
穆柯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紧,眼泪簌簌往下掉,哽咽着唱着民间歌谣:“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御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恋,与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多少年前,她曾坐在树上,唱着从市井间学来的民间小调,那个腼腆的少年总是坐在她身边,默默相伴。
雪花纷飞,落到他的眉梢,她轻轻为他拂去,仍是低声唱着,回忆着穆家庄与师兄弟们玩闹的日子,那美好得宛如梦中的岁月,此刻想来,竟似被挖心掏肺一般疼。他的手终是缓缓垂落,滑至身侧,苍白的面容上含着微笑,安祥宁静,释然恬淡……
她继续哼唱着歌谣,不敢低头看他,这样自欺着他还活着。这一生,她欠他良多,负他良多。
燕无极静立一旁,默然守候,当他听闻穆柯中了蚀心丹的毒时,他愕然之后便是自责与后怕,自己竟完全不知!见杨佑禅喂她吃下解药,他才稍稍安心。杨佑禅能死在她怀中,也是一种幸福,莫怪他无情,他只要她安然无事。她与杨佑禅的过往,是一段他不曾参与的时光,而这段时光里的人在她心中有着无比重要的位置。他很遗憾未能早一些与她相识,免她忧,免她苦,免她漂泊无依。
那边,东方飞刚经历一场恶战,已消耗大量体力,且身上多处受伤,此时面对燕门人的围攻,他只是靠意志支撑。生死搏命之际,展霆为救东方飞,被卢羿一剑穿胸。而此时,东方飞又见杨佑禅陨命,一时急火功心,喷出几口鲜血。他暴发出最后的力量冲出包围,以惊人的速度将杨佑禅自穆柯怀中夺过,眨眼间已退至崖边。
穆柯方才只顾沉浸在悲恸之中,见双手空空,这才回过神来,红肿的眼望向东方飞,沉痛道:“人都走了,你还不肯放过他么?”
东方飞恍若未闻,神情恍惚,只抱着他轻轻摇晃,喃喃自语:“禅儿,你好好睡吧……睡醒了我带你去看梅花,你一定会喜……”话音戛然而止,他缓缓低头,一把匕首插入他左胸之下。
众人愕然,皆是愣住,见那本已断气之人缓缓坐起,握紧刀柄又往前送几分,东方飞一双黑沉沉的眼眸静静望着他,神情莫测,哑声问:“禅儿,你就那么恨我么?竟不惜以这样的方法置我于死地?”左胸下三寸,那是他的命门。
杨佑禅空洞的眼浮现出深深的绝望,似笑非笑,“恨?你太高估自己……只有你死了,师姐才能安全,武林才能平静,我也唯有假死,骗你近身,方能一击即中!”
穆柯从怔愣中回过神,不断摇头,“小师弟,你太傻了……”
他回头看她,苍白的脸上带着虚幻缥缈的浅笑,“师姐,若来生相遇,你还会认得我吗?”
穆柯泪眼迷蒙,翘起嘴角,回以微笑,哽咽道:“定然认得。”
东方飞忽而癫狂大笑,带着点心灰意冷的味道,那笑声尖啸,苍凉凄厉,如魔音穿耳,令人毛骨悚然,却又觉深深的悲凉。穆柯怔然望着,心中微动,东方飞对小师弟是动了真心的吧……只可惜他的爱太过偏激与狭隘,是牢笼,是锁困,是伤害……
东方飞笑声不止,忽而身形一晃,带着杨佑禅跳下悬崖,穆柯大惊,奔往崖边,燕无极紧随其后,却终是晚一步,眼睁睁看着一只血手抓住了穆柯的左脚,将她拽下了深渊。他惶然伸手一探,却徒劳地扯落她几根发丝,耳中听得东方飞诅咒之音:“小翎,我让这丫头陪我们下地狱,你就算活着也是生不如死,哈哈哈……”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都有点发懵,燕无极只稍一愣,便要纵身下跃,卢弈眼疾手快将他死死抱住,“主上,不可啊!”燕门人一拥而上将他围住。
“啊……”燕无极已理智全无,发狂一般嘶吼着,卢弈见他这般不禁红了眼眶,却是一横心将他打晕,交与手下的人。步至崖边,低头望去,只见茫茫深渊,雾气缭绕,崖下是水流湍急,惊滔拍岸的东江河,从此处坠落,必定是凶多吉少。苍天不佑,主上与穆姑娘经历这么多磨难,最终却落得个阴阳两隔!
他长叹一声,仰望苍穹,漫天雪花狂舞,天地间唯余茫茫白色,寒风刺骨,凛冽如刀,似穿透骨髓,戳破心房。
朝阳宫之战,整个武林为之震荡,这场腥风血雨终以惨烈及迷局落幕。对于这场浩劫中人物的结局,江湖上流传着各种不同版本。
那天纵英才的第一将军严晋棠死于东方飞之手,但也有人说他没死,却无颜回京面圣,又恐牵累家人,便隐姓埋名,藏身江湖。
而东方飞的下场更是扑朔迷离,有人说当日他与严晋棠斗得两败俱伤,最后这两人皆死于对方手中。有人说他藏身西域,暗中培植势力,准备卷土重来,他日必定天下大乱。更有人说他疯了,沦为乞丐……众说纷云,任后人评论。
从穆家庄的灭门惨案,到燕门一役,再到朝阳宫那场惨绝人寰的血腥杀戮,皆因消失近百年的《天一剑诀》而起!那传言身怀这绝世剑谱的穆家庄大小姐穆柯也不知所踪,自此这惊世武学再次成为武林传说。
人心贪婪,欲壑难填,无奈乱世红尘之间步步杀机。追名逐利,自困樊离,只叹世间万象之中水月镜花。
第六十二章 最终章之苍天不负
时光匆匆如流水,几经寒暑,已是风云变色,江山易主。惠乾帝登基,大赦天下,勤政爱民,轻瑶薄赋,励精图志,大有一代明君的风范。惠乾帝乃先帝第六子,经过波谲云诡,血腥残酷的宫廷政变之后才登上帝位,他是最后的赢家,政治手段及军事才能都是出类拔萃的。能夠在这场夺位之争中成功的人绝不可能如表面一般坦荡干净,其城府之深常人难以想象,但他不似祖辈们残暴无道,一心想要光复大好河山。
只可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积弱已久的国家根基已坏,大局已定,要想扭转乾坤,重现鼎盛辉煌注定无望。天地万物皆有气数,若这气数尽了,那便无可抗拒。
正月十五,这是新帝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元宵节,举国上下一片欢腾,百姓的脸上皆洋溢着笑容。稚子的歌谣声,小贩的叫卖声,乐坊的丝竹声……乍一看,倒有几分似盛世之景。
帝都,一间茶楼内,一名身骨清瘦,五十左右的说书人正津津乐道地讲着江湖逸事。侠骨柔情,总少不了动人心弦,缠绵悱恻的儿女情长,英雄与美人是注定联系在一起的。说书人间或抚下自己花白的胡须,说到激昂处,伴着手势,声情并茂描绘出一幅幅英雄史诗般的传奇画卷,令人仿若亲眼所见。听客们被他颇具技巧的讲术方式引得沉迷其中,叫好声此起彼伏。
但江湖的险恶残酷,绝非说书人口中的廖廖数语能够概括,亦绝非听客们想象的那般美好。茶楼一角,一名青衣女子倚着栏杆,右手执壶,左手握杯,正悠然地自斟自饮,神态颇为惬意。
她一边看着街市上的繁华景象,一边听着说书人的侃侃而谈,不知看到了什么什么有趣的,翘了翘嘴角,脸上浮现笑容。这姑娘相貌虽一般,但这么一笑,颊边的两朵梨涡惹人爱怜,倒是增色不少。
听客们的叫好声拉回她的注意力,彼时说书人又讲到了几年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东方飞,燕无极,石东来……
“朝阳宫一战,可是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哪!那天的雪下得极大,可这些人的血竟把白雪染成了红色。那英勇无敌的少年将军与东方飞大战几百回合……可叹天纵英材,最终严少将军还是毙于东方飞之手。”
众人哗然,或惋惜或慨叹。青衣女子也抱着酒壶嗟叹:山外有山,严晋棠算是遇到了克星。
“那东方飞最后如何?”堂上有人问道。
说书人折扇一挥道:“据闻东方飞与燕无极大战于麒麟峰,不料东方飞不慎被身边一名杨姓男宠刺中命门,跌进了波滔汹涌的东江河中,生死不明。”
青衣女子听着听着,脸色便沉下来,若有所思,她常来这间茶楼的愿因便是为了听这些人的故事,即便听过无数回她仍然想听,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些人很熟悉,拼命去想却又头痛不已。午夜梦回时,总有一名男子在她梦中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