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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爷敞着青狐裘,苦笑:“他本来就没理由急嘛,皇兄!”
这男人便是本朝皇帝、七王爷的亲大哥,姓崔名珩。别看他衣上连点纹饰也没有,似乎顶寡淡不过,但头顶玉笄末端垂下朱色丝带,名为“组纮”。以玉笄配朱纮,正是天子才配有的装束。本朝自二百一十年前太祖皇帝建都立国,国号为“良”,传至崔珩,是太祖皇帝第七代嫡孙,三十岁登基后,定年号为“庄敏”,而今在位二十三年,也算得政通人和。七王爷本是先帝遗腹子,而今长大成人,崔珩年已五十多了,保养得不错,身姿还如苍松般挺拔,头发还黑,两绺髭髯是早就白了,更显威严,看着七王爷,啧了两下嘴:“七弟此言差矣!你为他牵肠挂肚如此,好容易联辔而来,一近京城,你被朕拘走,一点儿音信都透不到他跟前,他怎能不急呢?”
“他,”七王爷努力维护云剑,“他又不知道太后娘娘病了,不知道我在太后病榻前,他说不定以为我别处玩去了,所以不着急嘛……”
“七弟啊,”皇上浩叹一声,“你这人,贪玩偷懒不上进,朕是一直恨你不成钢,不过有件事,朕得赞许你。”
“皇兄请讲!”七王爷道。
“你对太后总归是孝顺的。这几天,要没有你衣不解带侍奉在床边,太后须好不了这么快。”
“是太医开的药好。”七王爷老实道,“若不是药好,我就算把衣带打结、头上蒙蛛网,坐死在娘床边,也济不得事。”
“你还够谦虚的。”皇上忍笑。
“是有自知之明。”七王爷慨然道。
“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尚且晓得孝敬娘亲,谢云剑对你怎么一点没回报呢?”皇上把话题绕回来。
“这个……我不是他娘嘛!”七王爷干笑,“我要是他娘,准叫他晨昏定省,夏夜给我打扇、冬夜给我暖床,我叫他往冬他不敢往西……”坏了。口水要流出来。
皇上作势要踹他:“滚出去。”
七王爷就往外滚出去。皇上又叫一声:“回来。”七王爷再兜回来:“皇兄。”
皇上凝了凝:“谢家老先生,是两朝元老了。”
“不肖弟知道,所以在锦城对老先生礼貌周全。”七王爷垂手道。
皇上一听“周全”两个字,鼻孔里哼出一股子气。
“——当面是照应到了。”七王爷陪笑。
皇上就没再说什么。七王爷继续道:“——谢家老先生明达,我这点儿渣心肝花肠子,他也晓得,倒跟京中那几位大人一样,肯包容一二。”
皇上换了个坐姿。
“不肖弟也知道,大人们看的都是皇兄的面子。皇兄信我,绝不会做得太过。让皇兄为难。”七王爷替皇上拍拍垫子。
“别玩这些虚的了。”皇上不要他拍,“谢家这次有求于你?”
“他们家二房里庶出的少爷不忿父亲管教,卷了钱逃了。害得大房里小姐原订了太守家亲事的,太守有点埋怨了。云剑兄是为了他亲妹妹,想叫我去说合说合。”七王爷道,“他亲妹妹,也是宫中娘娘的亲妹妹。皇兄你看——”
“你倒当上鲁仲连了。”皇上问,“我记得锦城太守是唐风?”
“原来他叫这个名字!”七王爷道,“怪道疯了,勾结内侍想干涉皇家赐封!他胆子也忒大了。”
皇上揉揉眉心:“出了这道门,这样的话你一个字也别说。”
“是。”七王爷道,“不肖弟省得!” 说到这儿皇帝也没反对七王爷给云舟的婚事说合。那就是同意喽!同意的事就可以做,嗯嗯!七王爷别看表面上吊儿郎当无所不为,心里一杆秤门儿清。什么事情该征询尊长意见、什么事情可以撒个娇任个性,什么事情必须坚决遵照尊长的意思执行,可绝对不能弄错!否则,就算他是先帝的遗腹子、当今太后的亲儿子、当今皇帝的亲弟弟,说不定也墓木已拱。皇家子孙。集天下荣华于怀中,要短命起来也是很容易的。
“那老儿。你压住了?”皇上又问。
“也不过面上压一压。”七王爷恭谨道,“那老头看起来心眼挺多的,回头还不知道算计啥呢!”
“要不,你另指一城去吧?”皇上看来很为七王爷担心。
“不用不用!”七王爷道,“我就替您盯着唐家这个最不安分的人,替皇兄分忧!”
皇上牙痒,又想踹他:“真想分忧,你早点娶个媳妇!满京城的千金小姐不是由着你挑?太后看不过去,威胁你再不娶亲,就封到外地去,你还真去?开春都等不及,巴巴儿偷跑出去。太后这次病,有八成是被你气的!”
“四成?”七王爷可怜巴巴的还价,“四成半?四成九?不能上五成吧?”
“我要是把你到那边闪电速度狎上戏子事说出来,你就是九成!”皇上面目狰狞。
七王爷眨着眼:“皇兄……弟弟也没啥其他爱好……”
皇上又“哼”一声。任何享乐的事儿,他可曾落于人后了?这也叫没啥爱好?
“——平生最不能放弃的,就是这一口儿!”七王爷哀告,“皇兄,人各有志嘛!您看在我这几天伺候咱娘可真心诚意一点没躲懒?看在我还摸了摸锦城的兵力?人家有苦劳……”
唔,为了“寻找七王爷”,健锐营四健儿把锦城能打的全部调动起来,已摸清唐太守的私家人马都练得不怎么样,而且温顺服从朝廷调动,没生逆刺。皇帝放心不少,这点确实是七王爷的功劳。
“皇兄一直都肯宠着不肖弟……”七王爷拿眼角瞟皇帝。
皇帝必须的宠他!因为他们共同的生母,当今太后娘娘,宠他在心尖上嘛!再说,七王爷只不过好男风,总比其他爱好更安全吧?譬如说,总比评议朝政、结交大臣、盘弓练兵、结党夺权什么的,更让皇帝放心!
比起来,睡几个男人,真是小意思。
“……所以,不如再赐不肖弟一个厚礼?”七王爷惴惴问。
ps:
圆滑老父母
“‘冬夜图个啥?老婆热炕!’七王爷教训他们,‘你们懂不懂?懂不懂?’”
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七十七章 圆滑老父母
“你要什么?”皇帝对于七王爷的请求,一向很警惕。
“不肖弟想跟谢云剑去……打狐狸。”七王爷嗫嚅道。
“去那里?”皇帝竖起耳朵。
“……荣苑。”七王爷总算把当中两个字咬囫囵了。
这是皇家御用的三座狩猎场中最大最豪华的一座,平常皇帝都不太去,怕给大伙儿添麻烦!七王爷就想带着男宠去?
“——我保证不要劳动宫人们伺候!”七王爷指天誓日的起誓,“就我跟他,两人两马,背几壶箭,悄悄去,悄悄回,一点儿都不给皇兄添麻烦!”
是。他是王爷,不是皇帝,所以行动自由,不必一举一动都连累几万人疲于奔命,言官们打了鸡血似的上本劝阻。皇帝羡慕起七王爷来,脖子梗了梗,问他:“你一个人能跑过去?没人伺候,你连从前门到后门也去不了!”
不是皇帝看轻弟弟,实在是七王爷从落地之前到今时今日,就没单身行动过,再说,皇家的前门和后门也修得太大了点儿,离得远了点儿……
“最多带那几个侍卫去伺候就够了!”七王爷信誓旦旦,“他们几个跟我去锦城都能去了一圈,荣苑更没问题!皇兄你放心吧!”
皇帝沉吟着,终于松了口:“你要好好哄着太后,绝不能让她再为你忧心了。”
七王爷脸立刻垮下来:“我不娶媳妇,太后还忧心。皇兄这不难为小弟吗?”
皇帝“咄”了一声:“娶亲之外!”
七王爷立即一拜到地:“谢皇兄恩典!”
皇帝还想说说他派去保护七王爷的侍卫被七王爷提点的那句话,想谈谈宝印和人命、皇兄和母后之类的关系,想来想去,算了,他们兄弟间就有这么微妙,很多话。可以说,很多话,却不合适。而七王爷好像一点心事都没有,谢了恩,就出宫屁颠屁颠跟云剑报喜去了。他笑眯眯找到云剑,笑眯眯猎了狐狸,也在很有情调的环境下尝了一点甜头,这才答应修书给太守,那时候已经是大年二十九的早上。谢小横的耳目在几天前终于能找到个机会不惊动皇帝爪牙,带着云剑的行踪。静悄悄去报告谢小横,一路快马催鞭,此时刚到达锦城。谢云剑拿了书信。披衣而起,七王爷问:“干嘛去?”
“回家过年。”云剑说完这句话,已经系好衣带穿好鞋。
“来不及了啦!”七王爷撒娇,“留在京城过年嘛?”
“不留了。”云剑撮指唿哨一声,枣骝马应声嘶鸣。
“早知道。我就不修书!就不修!多留你几天。”七王爷眼圈都红了。
枣骝马蹄声踏一小圈,兜回来,马头一甩就推开窗板,伸进了屋里。
这本是猎苑里的小屋,弥漫着一股草香,窗子下还有一堆没来得及在下雪前运出去的蓬茸茸干草。这就是七王爷和云剑过夜的床铺了。云剑起床了,七王爷还坐在上面。窗子很矮,枣骝马一伸进头来。就几乎碰到七王爷的脸。七王爷当云剑要来打他,吓得“哇”了一声。
“王爷,”云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来日方长。”
“哎?”七王爷的脸立刻亮了,“我们有来日?”
云剑摇了摇头。抖开缰绳走了。
有时点头的意思,不是“我同意你”。而是“我今儿算认识你!”有时摇头的意思,不是“我反对你”,而是“真拿你没办法”。“来日方长”,他亲口说的!这才叫有志者事竟成,从来烈女怕缠郎!
七王爷一个人坐在稻草堆里嘿嘿傻笑。
“王爷。”侍卫在外头怯生生的叫。
“啊。”七王爷曼应一声。
“天寒地冻。”侍卫请示,“王爷保重贵体要紧。”
“哦。”七王爷很奇怪,他没不保重呀?
“王爷摆驾回府么?”侍卫请示。
好啊!
“那王爷……”
“你们服侍我出去啊。”七王爷越发奇怪了。外头磨磨唧唧的,不进来帮忙干嘛?不知道他金枝玉叶娇生惯养的七王爷,没人服侍根本没办法自己穿好衣物走到门外的啊?
“王爷……”外头的侍卫嗫嚅得越发尴尬了。
七王爷陡然明白了。明白之后,他阴云密布、铅云压顶的叉着腰,开声亮嗓,气壮山河的吼了一声:“你们这些肮脏透了的猴儿脑袋,想的都是啥?滚进来!本王的裤衩都没脱下来过!”
侍卫们连忙滚进来,服侍七王爷整理中衣,摘草梗,披外衣,系衣带,梳头插簪,正冠着靴,一边鼻子忍不住闻几下,还真没什么招幌子的特殊味道……那俩男人在里头是干嘛的呢?
“天底下的滋味,有甚于短兵相接一泻到底者!”七王爷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们,“你们哪儿明白!”
侍卫们是不明白。
“昨儿晚上呀。”七王爷一脸甜蜜,“云剑公子抱着我,给我取暖来着!你们都知道,这天气冷嘛,本王又不像你们有武功,不耐寒。云剑公子的武功可比你们高得多了,比热坑还暖啊,这抱着的滋味,可真是……”
侍卫们纷纷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