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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华急急逃出去一段路,停了下来。乐芸问:“姑娘,怎么了?”云华脸红了红:“你看周围有人么?”乐芸果然探了探脖子:“没有人。四姑爷也没追上来。”
云华扶着乐芸的肩,缩在花丛中道:“你替我挡一挡。”
乐芸忙拉起裙摆替她挡着,口中问:“姑娘哪里不对了?”
云华的脚上不对。她左足的袜子,都要滑到脚底下了,必须提一提。
大家闺秀,指尖或可示人,足踝却不可公开。提袜子时,总要躲一躲的。
云华一摸袜子,脸色又变了。乐芸背对着她挡在她前面,东张西望提防来人,看不见她的脸色,但觉扶在肩上的手紧了紧,便回头问:“姑娘怎么了?”
云华苦笑着把左足跷给她看:“袜带失落了。”
像锦城大多数姑娘一样,她穿的是布袜,制作或许比普通姑娘精致些,穿法却都一样,兜到脚上之后,足踝那里,是要用带子扎住的,否则就会滑落下来,一直滑到脚底板下面。
ps:
龙婴认姝
“乐芸看枝上袜带结个络子,还疑是哪家女人手艺,听远远足步踏响枝子,见天苍色衫角离去,方信是唐公子”
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九十五章 龙婴认姝
乐芸“呀”了一声:“莫非是丢在……榴花那边了?”
云华走去榴林时,步履并无艰难,袜带应还系在脚上;坐了一歇,或许袜带松脱,并未留意;被唐静轩一惊,急急逃走,袜带才滑下来了。
云华想想,也无其他更可能的地方,便嘱咐乐芸:“你去寻一寻。”
乐芸早已起步去了,肚里嘀咕:“若是其他男子,这便糟糕了,还幸是姑爷。但若四姑爷跟四姑娘提起……唉唉,一直听说他是个稳重男子,想必知道厉害,不至于此罢!”
云华坐在花丛中等乐芸,等了一歇,身边枝叶窸窣响,似有什么小兽要钻出来。云华吃惊,立起身来,注目看时,钻出来的却是文会上见过的小童。她紧忙把那只袜带失守的脚往裙摆下藏了藏,小童只见一段粉纤玲珑,一闪就不见了,也不敢再看,就瞅着云华的脸,认得真了,倒吸一口冷气:“你果然是池影,唐家哥哥还骗我说不是的。”原来这家伙不信唐静轩的话,竟是装着走开去,又悄悄追过来的。
云华无话可答。
“你是池影扮作的姑娘,还是姑娘扮作的池影?”小童又问,想了想,“自然是姑娘扮作的池影,那就难怪唐哥哥替你遮掩了。他这人本来就心肠软。”迟疑着问,“你为什么要扮个男人到文会上去呢?”
云华只好答道:“都是五哥云柯诓我过去。”
小童一惊:“姑娘是谢五哥的妹妹?”
云华点头。
小童背过身去,而且走开了好几步:“姑娘既是千金小姐,在下就不好直视了,否则与礼不合。”
云华苦笑。想不到这小小童子,还这般讲礼。
“小姐挨家里罚了吗?”小童背着身,同情的连声问,“这事若传扬出去。小姐打算怎么办呢?”
云华道:“无非认罚就是。”
“傻子!”小童竟教训起她来,“本地风气如此,你要传扬出去,这辈子还怎么过!”
青灯古佛也是过,云华想,出家也好过进宫。其实若不跟福珞争锋头,也不必有进宫的危险……当时又想从老太太口里问明珠受死的缘由。唉!问出来之后,也不复仇,问不问有什么意义呢?云华惭愧,觉得自己重生之后统共浑浑噩噩、荒唐无稽。
“真傻啊!”小童恨铁不成钢的又骂了一声。“唐哥哥不会将这事说出去,我也不会说。谁要说,我们都帮小姐讲话。人家也不一定就能指认小姐您。小姐呢,以后妆都画浓点,叫人家不好认,知道了吗?”
难得他这一片好心!云华唯唯喏喏:“是,知道了。”
童子背着双手:“那个……在下叫龙婴。”
本地没听说有姓龙的大户。莫非是贫家儿么?云华且记下。
“那么……小姐自己保重了!”龙婴又钻花丛逃走,乐芸那边路上已笑微微过来了,没看见龙婴,就看见他推过的枝叶还在摇动,奇道:“咦,有什么东西过去?”话才毕。自己打自己嘴,“能有什么东西,想是风吹。婢子倒惊了小姐了。”
云华含笑道:“不惊。你且说找到了没有?”
乐芸喜滋滋拿出带子来:“找到了。”说着掩口一笑:“你当在哪?姑娘,却系在小树枝上呢!”
原来云华去后,唐静轩见地上这条带子,认得是袜带,做工精致。猜度不是丫头的,必是云华的。没了这东西,行步艰难,准要回来寻。他想女儿家回来寻这东西,他若在旁边,见面须要尴尬,待要走开呢,又怕风将袜带吹走,她没处儿寻,岂不更为难,便拣起袜带,向枝头系得牢牢的,免得被风吹动,怕她们看不见,就系得高些,才系了一个结,又想:“我个子比她们都高,我够得着的地方,她们够不着。”就又解开,不料结子系得有点紧了,颇费点力气才解开,想着:“她们力气比我小,还得系个既不会被风吹开、又方便解开的结才是。”正巧为了那透雕环玉佩上的金链子断了,唐静轩想等云舟来了打络子,自己也翻看了几本络子图谱,替她揣摩用哪个样子好,看多了,也记了几个样子在肚里,便背个好样式,打在了低枝子上,正待走开,却想:“她们来取走也便算了,万一她们还没来,什么闲人来拿了去,岂不又是一番芜杂?”便走开远些,躲在树后面,守着这带子。
乐芸来了,唐静轩方放心走开。乐芸看枝上袜带结个络子,还疑是哪家女人手艺,听远远足步踏响枝子,见天苍色衫角离去,方信是唐公子,笑着回来,把这趣事告知云华。
云华听到一半,就拿手去握乐芸的嘴:“不要讲了,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传出去不好。”
乐芸憋回去后面的话,吐舌道:“传给谁?白不过我与小姐之间。”说是这样说,毕竟不提了。
云华与乐芸回转繁华中心,二太太瞪了她一眼:“哪儿去了?”云舟跟四宫娥之一都亲昵得快结为手帕交了!“锦城第一小姐”的头衔,真不是虚的,手腕非凡。而云华,却失踪到现在才回来!二房果然压不过大房么?二太太很哀怨。
此时天已向晚,宴席也正式要开了。宫娥、公公们鱼贯传令,戏台上的锣鼓可以咚咚呛打起来了,菜可以上了,先上的是冷盘,松棚果罩、苏糕鲍螺、素馅包子、凤鸡牛舌、南小菜老腌菜,并酱醋等物,不一而足。戏台上头一出,又是孙猴子的“安天会”,美猴王醉一场,小毛猴满台跑跳,有一只猴子,毛囊里,却藏着云裳。
一头一脸的毛绒戏装,遮掩了她的艳色。眼睛那儿就留了两个小窟窿,旁边涂着黑圈金线,于是连她的明眸都不再引人注意了。她在戏台边上,克尽职守抓抓腮、挠挠腿,偶尔蹦个高儿,一门心思要看公主。
公主却老不出来。
宫里规矩真大,猴儿都蹦跳完一半场目了,冷盘才摆完。为首的宫娥再发声令,猴儿们都下去,琴鼓都歇,换管弦精细吹打,又几行翠衣红衣宫娥,才引出公主来。因是纯女眷的宴会,雪宜公主倒没遮帘帷,就大大方方露出脸来,五官深刻,事实上,深邃得简直可称为硬朗了,这令她的美与其说近乎美妇人,毋宁说是近乎美男子。嘴角那儿点着一颗痣,总算叫她的形像稍许添了些妩媚,否则,这一张脸可就太严肃了。
公主既已出场,自然锦城的马屁精们都急着想要奉承,无奈司礼宫娥谨肃威严,又请升座、又领起祝、又命停乐、又叫奏乐、又摆热膳、又传汤膳、又送盒匙、又转茶酒、又挪罩盘、又换碟碗,啰啰嗦嗦、琐琐细细,众人光听她令都听不及,竟空不出口来拍马屁。这才叫天家威严!你想越众而出大肆献媚,还怕失了礼被凤颜一怒之下拖出去打死呢!
好容易这几道礼都唱祝完了,雪宜公主含笑道:“都是女眷们自己聚聚,又是头一次会面,别太多礼,把人拘住了。”司礼宫娥应声退后,众人一时还不敢说,台上大小猴儿们却放开拳脚打得热闹了,有几个胆大些儿的,便进了几句恭维话,雪宜公主答得很客气,于是大家放松得多,渐渐又重演开宴前抱团儿献媚的盛况。其中又以云舟有档次,奉承也奉承得最具分寸格调,公主果然对云舟也最重视,专门跟云舟谈了整整三句话呢!幸而跟其他女眷也没冷落,还主动找些话题,先不过谈些锦城风情、说些京都趣事,渐渐提到这个王爷府,公主笑称虽没修完整,但也无大碍了,她可以回京叫七王爷来住。在她去京里的时间,希望王爷府可以彻底修缮完毕了罢,这样七王爷来时就可以直接住了。现在?现在还是不行哪!也就她如今下榻的主楼的摆设,她指点着还算调配好了,其他屋舍,都要照这种水准做过,当然一些大老爷们在这方面可能品味差些,她也不苛求,会留两个宫娥在这里指导。至于一些檐柱,太丑了,还是要换,还有瓦片,体制还是要的,并不是说所有顶儿都铺成王爷等级的碧瓦,但也不能只有大殿一座吧?运来的琉璃瓦是够的吧?主楼的屋顶,还有某某坞某某丘边上某某亭某某榭,景观效果上还是蛮重要的吧?瓦都要换吧?边角那些没造好的花木与建筑都要造好吧?这都要七王爷来时就完工,对吧?
不对……以唐太守的巴结,都没想过半年内把一切完工,不过先赶出主殿,其他边角活想等王爷住进了之后,再慢慢修的。
唐太守也根本没想过连家什陈设都要尽善尽美,园中几乎一半的大建筑也全要换瓦片——换瓦片几乎比新设瓦面还累呢!在七王爷来之前就要做好?开玩笑!
如果唐太守在石榴会上,听到雪宜公主这个意思,准当即要哭出来。
奇怪的是雪宜公主对王爷府有意见,为什么又不跟太守当面提,却要在女眷们当中问呢?
她语速不快,但威仪极强,一句递一句的问下来,女眷们几乎都要静一静,还等着聆听她的高训,好容易反应过来,公主已经说完话,等着回答了。回答什么好呢?
ps:
皇家议亲
这一章,云华婚事初定。这一章也是第一卷的末章。之后就开新卷了哦!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金钗布裙的支持。下一卷,本丁会更加努力的!
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九十六章 皇家议亲
公主既已等着回答,那一定会有人回答的。最伶俐的张夫人,动作得最快,嘴唇皮子已经掀起来了,生怕措词不雅,喉咙里停一停,再修整一下思路,嘴唇就凝在那个诡异的角度,想必不会停留很久。
云华可以想见,等她准备好了,正式一张嘴,肯定说“好啊好啊”!公主说的话,怎么会不好呢?
可这事儿还真不好!
唐太守定下的工期,已经害得有死有残、有的家破人亡,好容易正殿完工,太守都想喘口气,工人们也可缓一缓歇一歇了,雪宜公主还要更高要求,工人们怎么办?元夜时当街的鞭挞捶楚声,又要怎样响起呢?
云华一颗心嗵嗵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