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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脸色难看,额娘的信笺在手心里已经攥得烂成一团,她轻叹一声,摇首道:“回宫。”
“什么?娘娘不进去了吗?”
“不了。”恨恨的看着养心殿金黄的牌匾,那拉眼中那冰冷的寒意让正午的艳阳都减了几分颜色,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求他,做不到。
隔阂已如万重远山。
养心殿
“吴书来呢?怎么换杯茶去了这么久。”乾隆从奏摺里抬起头,手边一空,才想起叫吴书来去换茶,还未回来。
“来了来了,奴才来了,让皇上久等。”吴书来陪笑着端了茶,手里还拿了个小食盒。“皇上请用茶,这儿还有些小点心,您饿了吧?”
乾隆还真觉得有点饿了,信手拿了一块松糕,咬了一口,唇齿间甜腻不已,就着喝了刚泡的龙井,甜腻混合着茶的清香,胃里暖暖的,“谁送来的?”
“回皇上,是方才令贵妃娘娘差千雪姑娘送来的,说怕您最近政事多,处理起来不记得时辰了,所以特意预备了您爱的几样小点,填填肚子。”
乾隆有些笑意,挑了挑眉,又吃了一口,“所以朕说,这后宫之中呐,还是令贵妃最贴心,最知道心疼朕,哪像有些人,这么多天了,跟个没事人似的。”他说着竟有些酸味,“就得好好治治,什么臭脾气!”
吴书来大窘,赶忙低下了头,偷偷瞄了一眼,实在犹豫不已,但凡这位爷在自己面前数落那位娘娘,总归最后受气的是自己,但他思索再三,见乾隆吃的正欢,心里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锄强扶弱感发作了,细声细气的问道:“奴才斗胆,皇上说的可是皇后娘娘?”
“是不是朕在身边久了,胆儿真肥了?”乾隆斜着眼睛瞪了吴书来一眼,许是吃了满口甜的原因,却并不发怒,反而有些好笑,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吴书来讪讪的陪笑着,“奴才不敢,就是方才见到皇后娘娘在外边呢,这才想起来。”
乾隆拿起的一块糕点马上放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碎沫儿,“是吗?那人呢?”
“奴才只是见到皇后娘娘远远站着呢,但是不知怎的,也没差人来禀,奴才正要去问呢,正巧千雪姑娘送食盒来了,奴才去接了食盒,再看,皇后娘娘就不见人了。”
乾隆脸上那轻快的神色逐渐隐了下去,打开折扇一下一下摇着。
来了又走了?他泯了泯单薄的唇,狭长的眼角沉着。
这几天刻意没去看那拉,一来是为了布纳那档子事,朝纲之事后宫本不得干预,但因是她弟弟,求情也是人之常情,换了别人,他可以毫不犹豫呵斥回去,但是倘若求情的是她,乾隆倒是有些不忍心,索性避而不见,免伤和气;再来,令贵妃的胎确实一直不稳,乾隆愈发的肯定了周密的秘密预测,弱势的一方恐怕就是令贵妃了,所以一得了空闲,就去延禧宫陪着,看着令贵妃虚弱的模样,隐隐约约总是有些庆幸,而这隐秘的想法是见不得人的,乾隆越是内疚,就越是多的时间留在那,算是补偿吧;最无可奈何的,就是那拉总是跟块千年寒冰似的,怎么捂都捂不热,也让他暗地里有些恼火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晾一晾她,自己的耐心也算是全用在她身上了。
两个人就像是默默较量了起来,谁都不让步。
乾隆眯着眼想得出神,吴书来识趣的退到了一边,不再说话,默默的为他扇动身后解热的帘子,午后知了叫得欢,倒给养心殿添了几分生气。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乾隆抬起眼,“昨儿个是不是有批新晋的民间小玩意?你去取了那个金丝的梅花九连环来,带上那个,朕晚上去景仁宫看看吧。”手上的指节一下一下沉沉的扣着桌角,九连环,应该难解开吧?他脸上浮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奇异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好忙啊好忙啊~~久等~!
☆、连环
景仁宫
“皇上驾到――”
乾隆下了龙撵,双手交叠负在背后,把玩着自己的辫梢,脚步轻快的径直进了正殿,奴才跪了一地,他随便唤了一个问到:“你家主子呢?”
“回皇上,娘娘一个人在偏殿佛堂呢。娘娘身边没带人,奴才们还没来得及去通报,皇上恕罪。”
“哟,什么时候也潜心修佛了。”乾隆眉毛一挑,嘴角轻轻勾起,心里自然明了,“朕瞧瞧去,带路吧。”
“是。”
景仁宫偏殿的路,乾隆自然是熟悉的。冬日里的时候,偷偷的来了好多次,又气冲冲的走了好多次,如今正大光明的走着,倒是别有一番愉悦心情。
他一路悠然的走在最前边,带路的奴才反而跟在后边,跨进偏殿宫门,就看到那简单的小房间房门敞开着,那拉孤清的背影独自跪在佛像前,远远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回过身来,看到乾隆一行人正前来,眉间微微一紧,扇形眼睫悠悠扑闪几下,抿了抿嘴,似有不悦,放下手中青色佛珠串链,一手护住微挺的肚子,一手在地上借力撑了一把,站了起来。
那拉这一连串的动作,缓慢笨拙,虽然肚子并不算大,但已经显得有些吃力了。乾隆驻了脚步凝眉看着,挥挥手,让后边跟着的人都退开。
“臣妾不知皇上到来,有失远迎,皇上恕罪。”那拉恭敬的朝乾隆一福身,帕子甩出一条漂亮的弧线。
“嗯。起来。”乾隆脸上挂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虚一抬手,示意她起来。
那拉站直了身子,冷冷看了一眼乾隆似笑非笑的眼光正停在自己脸上,一股无名之火顿时腾起,扭了头又回到佛像前,堪堪跪下,拾起蒲团边放下的佛珠绕在手中,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口中默诵起来,丝毫不再去理会乾隆。
乾隆素来是惯了那拉这样的无礼,只是自她怀孕之后,尖锐的脾气已有缓和,今日这样子,倒是又像极了当时禁足时候的模样,浑身的傲然冷漠,我行我素。只是,她现下这些动作,冷漠之中又像是多添了些无名的怒意。
乾隆有些好笑,瞧了那拉一会儿,见她心无旁骛,只闭眼虔诚的跪着,手中的青色佛珠缓缓转动,佛堂里青烟袅袅,檀香味充斥着鼻腔,使人神静安宁,心旷神怡。
乾隆明白,这是那拉沉默的对抗。
这样倔强要强的性子……
乾隆低叹一声,收起了眼里的玩味,索性放下了身段,径直坐在那拉身边并排摆着的蒲团上,看着她虔诚的侧颜,脸部曲线颇为温柔,凹凸蜿蜒至颈,藏入领间去。“呵,你啊,素来不愿意求人的性子,倒是愿意这样虔诚的求助于神明了。”乾隆声线低沉柔和,想着她宁愿烈日底下白白站着,都不愿意进来求自己一句,有些无奈,又有些怜惜。
那拉仍不看他,心中莫名的失望之意愈发的强烈,只淡淡开口道:“人心总有衡量,佛性却是一视同仁的。”佛佑苍生百姓,而他,看似对自己百般忍让眷顾,可到了这样的时刻,还是选择不闻不问,弃之不顾。
那拉虽完全不屑乾隆付于自己的那些看不见也摸不着感情,可心里仍旧是有些恼的。
乾隆一听那拉这样的话,立刻想起令贵妃腹中孱弱的胎儿,想起自己的无动于衷,心头的逐渐的沉了起来,那些对令贵妃的愧疚顷刻涌起,点点头,说:“你说的对,朕确实做不到一视同仁。”
那拉瞬的睁开眼,冷冷看过去,却看到乾隆眼里,那逐渐暗沉的眸子,一刹那有些意外。
他眼里这一瞬的意思太深太深,那拉居然有些解不出来了。
乾隆暗自苦笑,深深的看着那拉的眼,良久,抬起手搀住她胳膊,软言道:“起来吧。求佛,还不如求朕。”
那拉那莫名的失望夹杂着强烈的怒意使然,她狠狠甩开了乾隆善意的手掌,凛然道:“连皇上自己都要拜佛祭天,皇额娘都要去五台山潜心修佛,皇上有怎可将自己与佛相相提并论?求您?您会答应吗?您这几日的避而不见,不就是怕臣妾求您吗?”憋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那拉胸口因为激动急促的起伏着,眉头紧紧的蹙起,脸颊边有些轻微的涨红了。
她这样毫不掩饰的怒意,是少见的。
不再刻意的冷淡,不再凡事漠不关心,不再丝毫不屑他的任何情意,而是微微的指责,埋怨,含怒,和那双清亮的眸子里藏也藏不住的失望神色,乾隆忽然觉得,她整个人都开始生动了起来。
话一出口,那拉立马就后悔了。素来收放自如的她,为了弟弟的性命,也终于在他面前乱了阵脚。立刻别过眼去,努力调息胸中的激动,让自己呼吸平静下来。
“你没求,怎么就知道朕一定不答应呢。”乾隆心疼这样的她,非要拧着一口气,跟自己过不去。
那拉不再说话。
乾隆撑起身子站起来,“吴书来,拿来。”
门外的吴书来双手捧着铺着红绸的盘子弓着身子走了进来,乾隆掀开那红绸,拾起托盘里那一串精致的梅花九连环,又绕到那拉身前,好脾气的蹲下来,与她视线平齐,“这是汉人民间的小玩意儿,叫做九连环,分很多种,这是梅花形状的连环,解开需要341步,朕看着好玩,就拿来送你了。你要是全解开了,朕就答应你一件事。”递至那拉眼前,他又沉声说:“什么事情都可以。”
那拉接过乾隆手中精致繁复的玩意,仔细瞧了瞧,这九连环通身金黄耀眼,环环相扣成梅花形状,环身还雕刻着各种梅花的式样,细致精巧,花朵栩栩如生,轻轻一拉,环环相撞叮咚作响。
“呵,”她垂眼看着,嘴角勾出一声冷笑,漫不经心的的摆弄着那微凉的九连环,幽幽念道:“……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怀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乾隆有些讶异,一直沉着的眼里升腾起一些氤氲的爱意,靠近了些,戏谑着小声在那拉耳边说到:“朕倒是不知道原来皇后对汉人的诗书也是有研究的,卓文君万般无奈把郎怨,怨的是司马相如,……那你呢,这是,怨朕?”
那拉嘴边那抹冷笑更深了,衬着白净的脸倒是好看的很,“皇上您英明神武,说的定是没错的,您说是那就是吧。”
乾隆觉得这话好生耳熟,仔细回想了一下,年前在延禧宫听说宫里缺炭,自己好心来景仁宫看她那回,她好像也是说过这么句话,也是这么幽幽笑着,把自己气得火冒三丈负手而去。当时觉得与她之间犹如有道冰霜相隔,丝毫无法再靠近,未曾想天意弄人,之后种种,微妙情动,那以为必然远去之人,竟又伸手可拥了。
闻着那拉身上熟悉的香味,忽略她不悦嘲讽的口气,乾隆不容拒绝地覆住她双手,将那繁难的九连环扣在她掌心之中。
“若是无转圜的余地,皇上可以直说,不必用如此迂回的办法。”那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