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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到这,以比陶老爷更高的价买走了李村长村里的蚕茧。本来嘛,这买卖价高者得,也没什么,但他李村长不地道啊!那批蚕茧之前说好了要给陶老爷的,说好的事却在人家上门之前卖了,你卖了也就卖了吧!还说些难听的风凉话,想来陶老爷也不会想见到李村长,包括他家人才对。
才刚坐下的林木暗恼,之前李村长就要求过他帮忙说句好话,他早该注意的。今儿一时高兴竟忽略了周边的变化,否则又怎会把这人放进来,要是惹贵人不高兴怎么办?当林木看向陶佑,发现他果真沉了脸,一时吓得额头直冒汗。别是陶老爷果然记着李村长的事,现在听了她是李村长千金生气了,只希望不会连累到自己村里才好。想着,林木悄悄抬袖拭去额上汗珠。
说起来,这个李村长还曾经派人到客栈去找过陶佑,不过此时陈叔权不在,否则说不定会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个不识相的下坡村村长。
见陶佑没反应,李小姐在这十里八乡的向来风光,哪受过这等待遇,脸上闪过难堪咬了咬牙,也不管他怎么想,福下的身子径自站直。
李村长家中虽溥有资产,也只是家里多些田地的农家,仗着些小钱在附近十里八乡的还算说得上话,本人却没出过什么远门,最远的也就是到过县城里,说到见识比起村里曾经运过蚕茧到大州府的年轻人还不如,偏偏又自诩见识过人,深信女子无才便是德。又因文朝的官话算是普遍,凡是要到底做生意的人必会去学。李村长凡事总想跑在前面,唯一让她女儿学的就是官话,他认为想要找个好人家,官话是必须得会的。因此他女儿除了会说些官话,不只大字不识一字,还跟着他这个父亲学会些骄横来。
之前李小姐听管家说过陶老爷一表人才的,这次听说陶老爷来了上坡村就装扮了一番,抛下父亲急急跑来,还带上了家中特意卖来帮忙做些粗活的丫头。就为了在陶老爷面前留个好印象,弄不好就能风光出嫁,却不知他这么不给面子,给自己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这么大的难堪。李小姐相貌多数随母亲,长得也算眉清目秀的。李小姐觉得这十里八乡没人比得上她,向来自信高人一等眼见陶佑这么不给面子自是感觉丢了面子。
只这一会功夫,远处又传来了脚步声,众人顺声望去,只见人群外好几个人往上这边快步而来,领头一个满面油光的,胖乎乎的胖子胖脸上的肥肉还跑一抖一抖的。上坡村村民认出来人正是李村长。看他一身肥肉,比起黑瘦的林子他爹有看头多了。
胖子怕热,加上这初秋天气闷热得很,他这一路小跑早已满头大汗,因此只见他边小跑边抬起宽袖擦着额头上冒出来的汗。他身边跟着的一样满脸大汗还不忘用自己的袖子替胖子扇风的微胖中年男人。正是之前去客栈找过陶佑的下坡村村长管家。
见到胖子,林木的脸更苦了,总觉得屁股下的椅子硌得慌,如坐针毡地动了动。见陶老爷还是不动如山,只得按下心中的不安,心中暗恼,这人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在陶老爷面前出现。林木心中愤恨,压根儿忘了人家不正是是冲着陶老爷来的吗?要是平时,他还不一定请得动这尊大佛。
这时,不只村长,就连村民也没几个好脸色了,一个个或青或白着脸,视线均担心地瞟向陶老爷。
人群中只有一个妇人脸上惊喜交集的望着这对父女,她刚想走出去,却被丈夫紧紧拉住。刚开始她还想挣脱,她丈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便放弃了。
李氏暗叹着望向娘家堂兄,若非他得罪了陶老爷,这会儿自己也不至于连出去打个招呼都不敢了。自家已经失了易家的田地,不能再得罪陶老爷这个衣食父母。
作者有话要说:
☆、距离(三)
李村长到来的目的,上坡村人心里特亮堂,去年李村长的蚕茧卖了个高价,只没成想报应来得这么多,今年年初开始那个高价买李村长蚕茧的商人就找尽各种借口把价格压低了,这么几期下来,除了给佃户的,扣了税,也没剩下多少,李村长心里比吃了黄莲还苦,长期这样下去岂肯答应。
李村长之前叫了管家去探陶老爷的意思没果后,听说这次分发礼品陶老爷也亲自来了,便急急赶了过来,想是打着把蚕茧重新卖给陶老爷的意思。
来到跟前,李村长拭去脸上的汗,略微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袍,奈何衣袍早被汗水湿透,没法只能颇为狼狈地上前得礼问好,许久不见动静,禁不住心中的不安,偷偷抬头看向陶老爷,却不想正对上一双深邃眼眸,又见他脸上神色不显山不露水的,心中没底,才拭去汗水的额头再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汗来。
李小姐见在连方圆十里内威风八面父亲都受到这等待遇,心中大恼之余也多少知道陶老爷得罪不得,再加上心中别样的心思,更不愿让陶老爷心中不快,又想到自己刚刚受的委屈。
这几年易为水极少出门,上坡好些年幼点的小孩都不一定认识她。更别说到邻村,而李小姐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见她,不过她不认识易为水,却认得林子这个邻村村长的儿子。
因此四下里一看,见林子正防备恼怒地瞪着自己,神色间似乎有些幸灾乐祸,又见他双手护在身前的少女眉目淡柔,神色安然。对比起自己一行人的丢脸来,不由怒火中烧,面露讥讽,胭脂染得红艳艳的双唇冷笑:“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像什么样,没得丢了我们女人的脸。”
当初在织女庙碰到李小姐时,李小姐一向自视过高,别说是没怎么说话的易为水,就连白玲和她娘,她也没注意。这会也就没认出易为水来,不知道二人曾见过一面。
没想到李小姐竟会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易为水略微惊讶的看着她。
林子坦然地放开易为水,恼怒的瞪向李小姐。说起来,这事还得怪她。
众人的目光也同时再度落到易为水身上,不同的是这次林子也同时进入了他们的视线。有不少人同时想起了刚才的担忧,又想起李村长父女虽不一定认识易为水,好事不出入,坏事传千里,人家总长了耳朵的,心中大急,却又无法可想。
李村长本就胖,平日里弯腰都有困难,更别说这么久了,这会腰弯得正有些酸软了,偏陶老爷不开口,他也不敢就直起身,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女儿这话正好给了他台阶下。当下便顺势直起腰来,看向林子和易为水,“虽说你们这些泥腿子没我们这么多规矩,但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们也不懂吗?这样成何体统?”说完意有所指地看向林木,又瞥了眼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正眉头微皱地看着林子和那少女的陶老爷,胖胸堂一时高高挺了起来,心中为自己赢回面子而高兴。
林木一时被李村长气着了,憋了口气在胸口不上不下的,一时脸涨得通红。
见父亲受气,林子气得脖子青筋直跳,顾不得有客人在,直接顶了过去,“刚刚是你女儿跑过来,推了水妹妹一把,我刚好在旁边,就扶了一下。我那是怕你女儿又伸手推过来,才没放开。”
易为水望了眼林木,心里难受,也是淡眉微蹙,“李村长说不成体统,莫非林大哥要眼看着我摔倒才是懂规矩。你女儿撞上我,连道歉都没有,就是有家教?”
本来被林子一顶,李村长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此时又被易为水暗示没教好女儿的他脸色阵红阵白。李村长比女儿慢了好几十步,没看到自己女儿所为,听了这话见女儿又一副心虚的样子低着头,又见陶老爷的脸上又恢复了原先的表情,只是从林子他们身上收回目光时,却不悦地瞟了眼自家闺女,心中不由大悔没弄清楚就开口,又暗恼女儿丢了自己的脸,李村长完全忘了他刚刚还高兴女儿替他解了围。
林木欣慰地看了儿子和易为水一眼,满面笑容的呵呵笑道:“小辈只是不懂事,为了点小事闹两句是常事,我们做长辈的别为些许小事伤了和气。”边说边暗示的看向李村长,不无指责他为了点点小事为难两个小辈,一点长辈样的没有的意思。
李村长被林木一番明是劝解,暗地里却将他贬了一顿的话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人群中李氏见娘家人受辱,不由挤出人群,不引人注意的站在堂兄身后,对跟着堂兄来的人耳语一番。
那人连连点头,接着便悄悄对前头的管家耳语同样耳语了一番。
等李村长听到管家的话,古怪地打量了易为水一眼,“你姓易?”说完,又看了看林木和周围,见他们脸色微变。心中得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女儿抢了先。
“易?爹,女儿要是没记错,我们附近几条村子,姓易的人家也就那么几户,而这个村子里的易姓人家,又有个这么大女儿的,好像只有一户吧?”李小姐越说越大声,说到后来已经有了九分肯定。
“你不愧是爹的好女儿,和爹想到一块去了。”真是那个什么水什么流转的,要不是顾忌陶老爷,估计李村长都要迎头大笑了。
他们的声音不算小,包括林木在内的村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脸色刹那间苍白起来。林木怕好不容易挽回点局面,就怕李村长父女两会让他们的心思白费了。
多数上坡村人的想法却是没成想自己人遮遮掩掩这么久的事,却就要被这对无良的父女给揭露了。
林木脸色数变,李村长是李氏的娘家人,当初易丫头被李氏欺负,十里八乡的村长就只有李村长没来替丫头说话。
李村长也不问林木了,难掩脸色笑意地直接对陶老爷道:“陶老爷,这林木也太不地道,明知这丫头是个不详之人,还把她往您面前带,您看这事……”
“你很高兴?”
不悦的低沉男音让李村长脸上的笑容一僵,见陶老爷没有自己预期中的大怒,反而沉脸质问自己,怀疑自己听错的李村长看了看同样僵着张脸的女儿,又用力摇摇头,一脸肥肉也跟着左右甩动,又看陶老爷又高深莫测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禁忐忑,却又想不出自己错在哪里,便暂时不敢吱声。
林木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陶老爷心中想法,更是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放到最轻,以免飞来横祸。
空地上的好些人虽然听不懂官话,但也看得出坐在那高高在上的男人不高兴了,一时都停了下来。
“听说有人痛失双亲,你很高兴?”陶佑砰的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吓得离得近的人脸色一白,不懂刚才还好好的陶老爷怎么就生气了。
就连一直八风不动的站着的猴子都抬起眼皮望了眼沉着脸的陶佑。
李村长抖了下,厚唇哆嗦着应:“不……不是,我只是替陶老爷不值。”抬头偷偷看了眼陶老爷,见他只是沉着脸没有生气的样子,又壮着胆子道:“陶老爷对他们这么好,他们领不领情的不说,偏偏带个不详之人来,不是给陶老爷添堵吗?万一一个不好,害了……”说到这,见陶老爷脸色愈加难看,向来横行霸道惯了的李村长一时竟也吓得说不下去。
林木心中不安,怕陶老爷因为李村长的话受了影响,从此不再收村里的蚕茧。林木小心翼翼地看着陶老爷,涨红着脸半响方憋出话:“陶老爷,易丫头不是……我们…………”
陶佑手微抬打断了林木的话,见到他小心翼翼的脸,又望了眼低头看不清神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