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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发音,盘旋回绕的旋律,随着她手诀翻飞,慢慢随着风拂散到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你听到没?”一个兵士从沙地里爬了起来,捅了捅身边的兵士,问道。
四下散落着的伤兵们纷纷支撑起了身体,在那风中,似乎可以听见那细小的却让空气都为之震动的声音,悠长而让人心情舒缓进而心安。
“是镇魂曲……是镇魂曲!”一个漠北军士激动的叫了一声,转身就被他旁边的校尉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给按了下去。
“别乱叫!”按他下去的漠北校尉低声道,然后对周围的军士凛然扫了一眼过去,见大家都缓过神来,坐回了地上,方放开了那个军士,捂着伤口缓缓躺倒。
悠扬低廻的声音盘旋了半个时辰后逐渐消失,那压抑在战场上的沉闷之气也淡去好些,伤兵们只觉得自己心里那些死沉恐惧都被拂去一般,连身体都轻盈许多。
还活着……
抹去眼角的泪滴,校尉低声道:“谁也不准说出去!听到没有!”
“是!”
沙脊后面背着阳光走上来一个一瘸一瘸的校尉,背后跟着的几十个人都一人牵着几匹马。
拄着长枪,林朝笑得灿烂,看着沙地里三种盔甲都有的伤兵,叫道:“哎!这里还有活着的!兄弟们,还能撑得住不?咱们回家了!”
真是好心不得啊!白吃了那十几朵夕莲了,补进来的能量就这么全消耗掉了,得不偿失啊!还是赶快想法子去江南,眼不见为净!
哀叹几声,全身无力的爬上马背,看着周围缓缓围上来的狼群,萧凌风露了个灿烂的笑容。
在那白色头狼带领下,群狼退后了几步,微微低下了头,然后发出了齐声长啸。
“好孩子,后面的便交给你们了,这是你们的家园,自己好好守护吧。”低声说了一句,萧凌风策马往黑水关城的方向而去。
舒明昭找到那些掉队的伤兵之时很是有些惊异,居然还能活下来这么多,有些伤势严重应该早已经丧命的居然也在马背上强撑着。
挥手让手下上前接人到不远处的海子休息,舒明昭看向了这个混杂军里两个军衔最高的校尉。
“林朝!”
“柏子衿!”
两人同时拱手施礼道。
“舒明昭!”舒明昭回礼后笑道:“多亏两位带了我营里兄弟出来。多谢了!”
“这个你要谢谢林校尉,是他找了马过来。”柏子衿笑道。
“柏校尉你可别谦虚,舒将军,这里大半的人,都是柏兄弟带着人一个个的挖出来的。”林朝轻轻捶了下柏子衿那没受伤的手臂,话中满是崇敬。
“这个不足一提,原来将军就教导过,自家兄弟,只要有一口气都要带回去,只要治疗及时,那就是一条命。”柏子衿微微笑道。
舒明昭眼睛一亮,发出了一个嘴型,见柏子衿颔首,脸上的笑意顿见真诚,道:“行了,两位日后就是咱舒明昭的兄弟!回去,咱请你们喝酒!啊,不成,得等你们伤好才行。”
大漠的夜如同水洗一般,满天星空闪烁,海子里湛蓝的湖水倒影着星光点点让那湖泊周围如梦似幻一般。
双手撑着头躺在草地上,林朝不觉低声哼起了那风中隐约的曲调,刚哼了两声,坐在旁边和人说笑的舒明昭猛的低头过来问道:“你在哪听到的这个?战场上?”
他的声音带了焦急和压抑不住的激动,目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忘了这事,林兄弟,”背靠着小树,柏子衿手搁在了膝上,低声道:“你们都忘了这事吧,鹰狗可一直在追着呢。”抬头看了舒明昭一眼,柏子衿微微笑道:“虽然卫霜相信了,可是鹰狗却不一定会相信。”
舒明昭坐直了身体,点头道:“我知晓了,我的人,定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两人都看向了林朝,先是木然的指了自己一下,然后张口再哼了一个调子出来,林朝疑惑的左右看了看两人。
舒明昭将身边的人一揣,让人都走开后,柏子衿笑道:“我原来是北疆城的人,两年前到的漠北军,林兄弟,北疆城的事情你知道吧?”见林朝点头,柏子衿接道:“那是北疆城的镇魂曲,是大战过后为死去的亡灵祈福引导他们前往冥界的祭歌,当今之世,只有一人会,而那人,应该已经死了。”
这话听得有些矛盾,细细的想了片刻,林朝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然后道:“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两位的为人我信得过,两位说他死了,那必然是死透了!放心,这调子,咱们谁都没听过!”
两人欣然一笑,抬眼看向了那璀璨星空。
那人在这大漠反而更无拘无束,能唱镇魂曲,至少证明她的武功已经开始恢复,只要她武功全部恢复,这天下,谁还能抓到她!
在大漠继续搜寻了一日,和其他几只漠北搜巡队伍汇合后,确定大漠里再无遗留活着的燕国兵士,舒明昭带队在一个大海子和卫霜的大部队汇合,大军启程回关。
回程不用在大漠里绕路,路程便快了很多,只是,卫霜刚在欢呼声中进了关城,还没进到官衙里,匈奴西帐大皇子阿森纳的信就到了他手上。
信上说,知道你们将我父汗送往你们的国都了,我父汗年纪大了正好可以去修养修养,还要多谢你们帮我收拾了依剌柯这个逆贼,为表示感谢,瓜州和干海子那片地也归你们吧,大家别打了,各自收拾收拾回家歇息吧。
阿森纳!信被紧紧捏在手里揉成了一团,卫霜忍住了胸口翻涌的血气,迈步走进了正堂,坐在椅子上,将那信又重新平整好,然后交给卫钊道:“派人加急送往京城。”
被利用了!那队引他们进到鲁图的阿森纳的骑兵就是个幌子,卫霜心里苦笑,面上却不能表露丝毫,对燕国和皇上来说,这场战事歼灭了一半的西帐匈奴主力,又得了瓜州干海子之地,是大胜。可是,起先的西帐匈奴是阿森纳和依剌柯两雄相争,互相牵制之下,匈奴的力量无法整合实力必然也打对折,而现在,阿森纳整合西帐匈奴的阻力已经全部去掉,也许用不了多久,燕国就要面对一个比现在要强大许多的西帐匈奴。
不过此次大胜满足了皇上的心愿,朝廷的奖赏和功勋也不会少,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升一些好苗子上来。
那人已经死了,那么那些北疆城旧部,也应该可以提他们上来吧?
西帐匈奴并不是最大的敌人,北疆过去的苦寒之地,那被压制在北海以北的北海众族才是日后最大的威胁。
不,还有一个,这两年开始统一的东帐匈奴。
捂着嘴低声咳嗽几声,在卫钊担心的看过来之时,卫霜拿了袖口里的帕子擦去了嘴角的血渍,看着那些在阳光里兴高采烈大步迈进的将领们,嘴角带上了一丝冷意。
☆、第11章 光有田不播种怎么生蛋?
林朝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门口,看着修缮一新的大门,新砌好的院墙,还有那已经爬上城墙的迎春藤,心里只觉有种叫激动的情绪冒了出来。
看样子,那人没走,还在等着自己回来!
“林校尉回来了啊!可安全回来了!”斜对面的刘嫂子推门而出瞧见了他,大声笑道:“你家那门没锁,你自个先进去吧,林娘子去买菜了,她前几日刚从肃南娘家回来,可给你带回来好些东西,今儿一大早就去城门接你,回来又说要给你做些好吃的,”
脸上先是一红,随后便是一僵,带着僵笑,林朝赶紧推门进了院子。娘家?她有哪门子的娘家啊!还肃南,就你那样,像人家肃南出来的娘们嘛?
进了院子,林朝的神色慢慢缓和,随后浮起了浓浓的笑意。
院子里的地已经铺上青石板,在大树下新放了石桌,石桌上泡着的茶还冒着热气,茶碗旁边是一盘摆置整齐的点心,石桌旁边的椅子旁放置了一双布鞋,厨房里发出咕噜咕噜热水烧开的声音,清风吹过,主屋那崭新的青底碎花的门帘便微微扬起。
“哟!回来了!”门口传来带着笑意的开朗声音,回头看着手挽着菜篮子,将头上包布解下拍打完身上灰一脸灿烂笑意迎着他走过来的女人,林朝灿然而笑,道:“嗯,我回来了。”
坐在堂屋椅子上解甲,林朝看着女人将木桶搬到院子里,然后将热水倒了进去,转身回来,看了下他身上的伤势,从院子晒着的簸箕里抓了几把草药放进木桶,然后利索的走进屋子里,将他剥光了,直接赶进了木桶。
坐在木桶里,林朝继续看着女人嫌弃的用木棍挑起他那盔甲和破烂的内衣,直接将内衣给丢厨房火灶里,盔甲则是放在水井旁,从水井里打了桶水上来直接冲了下去,林朝这才想起,木桶里她没放凉水,然后哇的一声惨叫,浑身鲜红的从水里窜了出来,单腿在地上跳了几步,拿过水桶自己打了桶水兜头就浇了下去。
女人笑得前仰后合,让林朝讪讪的爬回了木桶边,捂着那早被看光的地方看着女人将冷水倒进去,探了水温后示意自己进去,才爬进了木桶里。
女人拿了柔软的毛巾给他擦着背,嘴里一边念叨着身上多的伤口怎么在那么不合理的地方,手下却轻软的避开了过去。
夕阳渐斜,春末暖阳照在身上暖暖,炊烟袅袅中,有饭菜的香味飘了过来。
“凌娘子……我饿了……”
“先刷干净再吃饭!”
“你还没开始做吧?还有,你手艺有进步嘛?”
“你这次伤的是脚,我看你手好像没事哦?”
“……”
“凌娘子啊,我这次杀的人头不少,还立了些小功,我合计了下,总有两千两银子可以拿!”
“拿到手才算!”
“……,那个,凌娘子,在大漠里我得了好些狼皮,已经叫他们拿去卖了,总也有百来两银吧?”
“自个洗!”
“那个,凌娘子啊,你把菜洗洗就好,等下我来下锅好了。”
听着对面小院的诸如起火了烧焦了你让开等等叫声,刘嫂子将菜端上桌,带了些许羡慕的道:“那小两口关系真好。”
刘校尉看了眼那小院的方向,自己倒了一杯酒,道:“别羡慕人家了,等林校尉走了,还不知道林娘子怎么办呢。”
刘嫂子一惊,问道:“这话怎么说?林校尉走?”
抿了口小酒,刘校尉惬意的晃了晃头,拿起筷子道:“今日我听他们说,他们这次过来,就是给卫晞赚功勋的,带来的那帮勋贵子弟,也是混个出身就会回京,他们可都是皇上替最新组建的禁卫军准备的将领,上次大战,等于是借了卫大将军的光,不过这次在大漠里,新军的这些校尉将领表现都不错,等着吧,没有多久,朝廷的封赏就会下来。”刘校尉这次跟着吕青山一直在外围晃悠并未到达大战现场,但是听得舒明昭那些人一说,再听吕将军的人一说,自己琢磨下,估计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见自己媳妇还在愣神,刘校尉笑道:“得了,咱们过咱们的日子,这次卫大将军将西帐匈奴的精锐灭了一半,至少这几年里,咱这里会平安。”不过吕将军在这里驻守十年,却让漠北军和卫霜得了这天大的功劳,那话里的酸味可真不轻。
“要是林校尉回了京,那林娘子怎么办啊?”刘嫂子这才回过神来叫道。京城和边关可不一样,边关苦寒而且战事频繁,生命短暂,男女在一起就在一起了,没人会去在意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