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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的大殿。
不分男女,虽然不是谁都贪恋权势,但只要有心肺的人,都需要安稳;显然命运掌控在自己或者完全信任的人手里,才是最安生的。
礼教要女子三从四德,从夫从子,不能自己做主,世上几乎无人去挑衅常纲……但是这只是台面上,实则不符合人心。
宣扬此礼的,可能不懂将心比心,当自己的下场完全被别人掌握,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等待宣判的感觉,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自己的命运靠别人的心思好恶,就算礼法说一万遍,又如何能叫人安生?
符金盏敢肯定,这偌大的皇宫里上万妇人,没一个不想拥有权势、能自己掌控命运的。
符金盏一生颠沛,之前就嫁过两次,更能体会此中滋味。别说在李家被攻陷时看郭威脸色的经历、在东京做皇后要看先帝的宠信;就是当初在家里,长辈要她戴罪出家,自己的命运不也是别人说了算?
但是,现在符金盏主动放弃了更大的权势和掌控范围。
就在这时,铺着砖石的大路边“沙沙……”一阵细响,符金盏微微侧目,便见一片细碎的白色李花飘落下来,又两片粘在了娇帘上,树上的花瓣残缺,白花已经没剩多少了。
草木枯荣,如同天道,无论谁都无法改变。
符金盏并非一个爱伤春悲秋的女子,但她此时却有些许伤感。好像很多妇人三十来岁后,都更容易感叹年华易老。她今年二十九岁,在这个十二三就可以嫁人生子的世道,已经不算年轻。
她下意识把手伸到脸庞,抿了抿嘴唇。
她想起了郭绍。俩人几年前还形同陌生人,对于符金盏这样见过人间悲喜聚散的女子,再怎么恩爱,毕竟落花流水枉相思,朱颜易老、新旧更替乃世间常事,按理多少也该有个度……但她此时心里有种感觉,郭绍比她的亲人还亲近信任。
更神奇的是这样的亲近信任并非一阵子的情绪所致。
郭绍给了她很多体会,她也把这些年的所有真心给了他,帮助他成长,郭绍就是她的希望。
符金盏心甘情愿把自己的命运也一并交给他,让他掌控一切;不仅是在付出,也能依赖有人真正帮她支撑……假设会白费,符金盏也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在乎命运了。
……
金祥殿东殿,郭绍把手里的毛笔放在砚台上,放松地揉了一下手腕。这时一个宦官转头看了王忠一眼,躬身道:“陛下,奴婢是曹公公派过来的。”
郭绍便招了招手。
王忠默默地向门口远离,那说话的宦官便走到郭绍的椅子跟前,附耳小声说了几句。
郭绍眉头一皱,沉吟片刻道:“王忠,我要去滋德殿。”
“遵旨。”王忠拜道。
郭绍之前没想过符金盏会主动请退,但事儿发生了,他也没觉得太意外。
车驾到了滋德殿,郭绍大步走上去,随从的腿没他长、体力也不像很好,走得快了,竟然隐隐听到有人气喘吁吁。
郭绍径直来到符金盏的寝宫,听到一个声音唱道:“皇帝驾到。”
他走到厅堂上,便见符金盏被几个戴着幞头的女官围着站起来了。郭绍也不用遮掩,径直说道:“皇嫂何必急着那样做,虽然有人反对你执政,不过朕已经快处置好了。你不必担忧。”
符金盏的神情却很平和,说道:“请陛下入座。”
郭绍抱拳作礼,走过去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周围的女官屈膝执礼,纷纷退去。
俩人隔着一张茶几,郭绍本着商量正事来的,不料此时忽然见符金盏掩嘴轻笑了一声,一时间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好像就是为了一件什么琐碎的生活小事在谈论一样。
“你为何发笑?”郭绍问道。
符金盏顺便把掩嘴的手放在唇侧,轻声说道:“我看你急着想讨我欢喜,却非要一本正经,忽然想笑……其实罢,我什么都被你那样了,已经到手的东西你紧张什么?”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符金盏脸上有点娇羞,那是她在人前看不到的表情。她的口气也十分婉转,意思带着揶揄;郭绍立刻想起自己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事实。
他一时间心情也被她感染,只是确实没料到这件暗流涌动的事儿,到了符金盏面前,会以这样的气氛商量。
郭绍道:“倒不是为了讨金盏欢喜……”
“我知道。”符金盏柔声道,“没关系,这事儿只要我主动退一步,朝里能省不少心。”
郭绍道:“虽然范质等一批官员不太满意,但我能让更多大臣支持金盏。他们最后会妥协,选择最明智的态度,想迫使我就范,并不是那么轻巧。”
符金盏摇头道:“真的不必。陛下近期不是在布局大事,有时候陛下也主动妥协一些,更能聚拢人心;虽然说了算的人是陛下,你也有威信,可是你也需要他们不是?”
她收住笑意,神态认真了一点:“我也不是想表明自己宽容贤惠,是真的不怎么需要那种东西。”
郭绍沉吟不已。
符金盏又道:“我有绍哥儿,权势便用处不大。”
“唉!”郭绍叹了一气。
符金盏看了他一眼,好言道:“不过我可没那么清心寡欲,还是想看到绍哥儿好生做皇帝,你的就是我的,无论权势还是威望名声。”
郭绍心下有些动容,说道:“以前我觉得在这个世道没亲人……金盏就是我的亲人。”
符金盏笑而不语。
郭绍又有些懊恼道:“若是年初没败北,何至于此!我就能给金盏名分,那时你才能名正言顺地分享一切。”
符金盏小声道:“那敢情好,这样我才能常常服侍绍哥儿……不然等我老了,你也嫌我不漂亮不是?”
“怎么会?”郭绍打量着符金盏。俩人的椅子是并排在茶几两边,看对方要转头,只能看到侧面。他的目光被符金盏身子侧面的线条吸引,一个美丽的女子,并非只有正面漂亮。侧面更能感受到她端庄优雅的姿态,她的胸脯侧面轮廓,更是别有一番韵味;若是换作正面看,是无法真正感受到那高度和形状轮廓的。
茶几很矮,金盏的衣裙很软,那腰和腿的线条非常好,最有温柔韵味的,还是那坐着时髋部料子被压出的皱褶纹路。
符金盏看了他一眼,佯嗔道:“非礼勿视。”
郭绍也不再纠结那些繁琐之事了,一时间觉得一切努力都是有回报的,世界充满了春风美好。他的目光贪恋地留在符金盏的脸上,她的美貌无法用具体的肌肤颜色形状来形容,反正顾盼生辉的眼神、如玉的脸庞、以及那温柔颜色恰到好处的朱唇协调在一起,相貌让郭绍非常倾心。
他的心情,不仅是如沐春风,正如符金盏所言并非淡泊清心寡欲,而是在惬意之中,欲念同时在心里翻涌,在扰得他有想要而不得的难耐。他想要金盏,不仅只是淫亵后就能满足的。
郭绍张了张嘴,想说自己的雄心壮志。可是又想到北伐之前说了一番,却经历了失败。一时间也不想说了,不过雄心壮志的热血却没有消退;失败不是让他忍辱负重,只是忍耐的时间更长了。
第六百四十章雨季
两天后,下雨了。晚春初夏时节,这阵子本来天气越来越热了,可一下雨又退凉了一截,仿佛生生延缓了夏日的到来。
不过无论刮风还是下雨,只要没下刀子,本月十五的大朝雷打不动。皇城正殿金祥殿比往日要热闹得多。
礼仪也比平日更加庄重,像是提前安排好的节目表演一下,钟鼓声、唱词、台词一幕幕地上来。
郭绍身上穿着黄色龙袍,端坐在宝座上,他对下面的唱词和启奏没怎么上心,反正都是废话、关键还是不能全听明白的废话……除非有极端的事,而且只有在大朝上才能面圣的人要攻讦别人,一般不会拿要紧事在这种公众场合说;真有实在的事,都是私下里上奏章,所以此时的治国完全没有透明度可言。
一般朝堂上就说祥瑞、农业丰收、国泰民安、外邦宾服上书等等。
虽然朝堂上一直有声音,但郭绍竟然注意听到了殿外的“沙沙”雨声。雨天哪怕在房屋内也别有一种心情。
等大臣们都说得差不多了,该宦官唱词之前,郭绍抓住了这个时间间隔,开口道:“诸位爱卿……”
宦官急忙按捺住说辞,躬身侍立听着。郭绍要当众说话还得自己找机会,主要是按照习惯皇帝很少说什么,最多简短回应一下大臣。
他当下便注意着自己的口气,说道:“以后的奏章仍由朕与政事堂等诸衙批复,当今之世,乱象已除、盛世将近,望诸位与朕同心同德,以天下公心为念,共治天下,恩被黎民……”
他说罢不禁找到了站在前列的范质,目光在范质身上观察了一下。郭绍坐的位置高,可以俯视看到所有人,但大臣们却不能仰头看皇帝,不能靠皇帝的神态来揣测圣意。
过了这么几天,郭绍对范质的怒意已经消散了,不过此时另一种很隐秘的感受涌上了心头。士大夫这种人,范质这次又让郭绍多了一些见识……要说范质弹劾符金盏执政,是因一己之私,连郭绍自己都不信,但要说他很高尚,郭绍总觉得又不是那么回事。
他不动声色,并没有想专门去报复范质。
这时,众臣纷纷跪伏在地,大呼道:“臣等谨遵陛下旨意。”
“诸爱卿免礼。”郭绍道。
过得一会儿,宦官长声幺幺地唱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刚刚才站起来的诸臣再度跪拜谢恩。郭绍从龙椅上走下来,先离开了大殿。
方出正殿,宦官王忠走上前来,在郭绍身后轻声道:“陛下,殿前副都指挥使杨将军今日也进皇城了,他对奴婢说,腿脚还不太方便,上朝有损礼仪,正在金祥殿外候着。”
郭绍一听,马上停下了脚步,他想亲自出殿去接杨彪,但这种冲动立刻又被压住了。以前李处耘等人不照样和自己称兄道弟?现在若对某人表现得过度亲密,实非好事。他与杨彪,首先还是君臣,然后才是生死兄弟。
郭绍道:“召杨彪到东殿见面。”
“喏。”王忠鞠躬倒退回去。
郭绍在书房等着,然后便见王忠领着杨彪进来了。杨彪穿着武服,竟然杵着一根木棍,人也瘦不了不少,他一进来便扶着木棍跪到地上:“臣叩见陛下。”
郭绍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杨彪跟前亲手将其扶起,手用力地抓着杨彪的胳膊,力度仿佛在暗暗传递着郭绍此刻心里的情绪。王忠识趣地捡起木棍递到杨彪手里。
“赐坐。”郭绍道。
杨彪道:“谢陛下。”
郭绍道:“杨将军腿上伤得很重?”
杨彪道:“回陛下,郎中说伤到了脚筋,暂时还没养好,左腿有点使不上劲,再养一阵子不知如何……”
杨彪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而今臣走路也走不稳,恐怕以后不能为陛下冲锋陷阵。”
郭绍心道:你活着就行。
他嘴上却好言道:“杨将军在幽州战场受伤很重,不能急于一时就痊愈。何况,指挥大军的大将,主要还是要靠用兵之法,不必再亲自冲锋杀敌了。”
杨彪道:“陛下教诲得是。一条腿倒也没啥,比起三弟……”
郭绍心中仿佛一股气往下一沉,道:“三弟的身后事已经办妥。”
一时间俩人都没有吭声,气氛有点低沉。在沉默的安静中,窗外的雨声更加明显。雨水打湿了万物,雨幕如烟阻挡视线心胸,这种天气会影响心境,一种纠缠又淡淡伤感的气息涌上了心头。罗猛子这些年跟着出生入死,死了自然会让郭绍怀念。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