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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方掌柜说的这些话提醒了她!算了,演戏就演全套,一份礼物而已,她以后再还给方掌柜便是。
方掌柜听此便买了一些补品,将东西全放进江云漪他们驾来的牛车上。
“这牛车就由我的伙记驾吧,你们三人同我一起做这辆。”
方掌柜看买得差不多了,才命人驾了百草堂的专用马车过来,跟江云漪姐弟道。
江云漪没有议异,她今儿要做一个乖孩子,一切事情全由方掌柜说了算。等方掌柜陪他们演完戏,她再出场。
到时她必定好好跟那些人算算总帐!
“舅舅,你的马车好漂亮好舒服啊!”
两孩子第一次坐这么好的马车,心里又高兴又惊奇,忍不住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啧啧出声。
倒是江云漪表情淡定,看不出喜怒,只是看着两孩子开心的表情,唇角会一直向上扬着,表示她的心情很不错。
“这是百草堂的特制马车自是比旁的马车要舒适。”
方掌柜将三人的表现在看眼里,江小小和江小高表现出对马车的好奇与喜爱还算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江云漪这模样倒让他有些捉不准了。
她是对这马车满意还是满意,喜欢还是不喜欢,他竟完全看不出来。
要知道这马车可是公子爷特意借给他用的啊,目的就是想瞧瞧江云漪有什么反应。
他是在江云漪离去没多久才知道公子爷已经到了安云,慌慌忙忙去迎接,才知公子爷是特地为七日之约从浣州城赶来,早在他禀报寻不到江云漪本人时,公子爷已在前往安云的路上。
这事他是今儿才知道!
按理说公子爷来了安云,他应该亲自陪同的,可他刚刚答应江云漪要去一趟丰泽屯。
万不得已之下,他只有将事情报与公子爷请他定夺。没想到公子爷非但不怪,反而嘱咐他好好办,办妥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他说道说道。
临走前还把贴身侍卫和马车借给他用,想让贴身侍卫从旁观察。
这马车的用意除了可以几人都坐得舒适一点外,主要,还是想让他们看看江云漪对这马车的满意度。
“云漪啊,你觉得这马车如何?”
方掌柜硬着头皮问,他觉得莫名奇妙问这句话实在怪异至极,可公子爷交待的事儿他能不问清楚嘛。
“不错!”
江云漪正靠着马车的车壁闭眸养神,没想方掌柜会问这样的话,但还是给了回答。
比起大壮叔的牛车这辆马车坐起来确实舒服很多。可是对于前世坐惯豪华小车的她来说,依旧只有一个字——颠!
但这话她可不能说,不然她怕方掌柜会跟她翻脸。
方掌柜无原无故问她马车怎么样,想必对这马车寄以厚望,谁想她半天没表示,逼得已才问出口。
要是她回一句太颠,估计方掌柜很可能掉头就走!
方掌柜不说话了,感情这姑娘还以为他在显摆啊!一时欲哭无泪的方掌柜,觉得自己特冤。
日头渐渐西沉,一辆牛车,一辆马车晃悠悠地驾进了丰泽屯。
牛车简陋满载而归,马车奢华仆从驾车自然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何况村民们还认出那辆牛车正是早上江家姐弟跟孙大壮家借的那一辆。
上一次方掌柜来丰泽屯夜色已深,惊动的人相对少些,这一次这么好的一辆马车驾进丰泽屯,又是同孙大壮家的牛车一起进来,惊动的人又岂会少。
坐在马车里的江云漪此刻睁开了眼眸,让小小和高子不要理会,命驾车的车夫按她的吩咐往他们家的方向走就成。
方掌柜将一切看在眼中,没有说话。
驾车的车夫皆是百草堂的专用车夫,什么世面没见过,听到吩咐自是目不斜视地驾着车继续走。
牛车和马车皆在江家小院停了下来,江云漪姐弟从马车里出来,无视跟过来看热闹的村民,对着马车里的方掌柜道,
“舅舅,该醒了,家到了!”
江云漪扬声,笑颜满溢。她需要大张旗鼓地去跟别人说方掌柜是他们家远亲么?不用!这些跟来看热闹的人自会帮她把这些消息散播出去。
“舅舅,家到了,你还不起来啊!”
江小小与江小高互视一眼,笑容满面地对着马车喊。心里着,大姐唱的这一出还真是有意思。
他们三人这一搭一唱,必定早勾起了村民们的好奇心。想必这会子村民们恨不能亲自掀开车帘子看看里头坐着的到底是何方人物吧。
“哎呀,这么快就到了。看看我,居然睡着了。”
等江云漪三姐弟又叫了三四遍,方掌柜才掀开帘子,打了个哈欠,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
“舅舅,家中简陋,怕是要委屈舅舅了。”
江云漪笑着近前两步,笑着请方掌柜往里走,还给两孩子使了个眼色,两孩子会意,一人一手拉住方掌柜的手,形态亲密。
“无妨!无妨!是舅舅不好,寻了这么些年才找到你们。对了,你们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你们娘亲么。她是不是就在家里,快快快,赶快让她出来,让我好好看看……”
方掌柜看着那颤颤巍巍,茅草当顶的土坯房子,眼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心想着那天来得晚,根本没来得及来江云漪的家里坐坐,今儿总算见识到了。
可是这房子能住人么?雪一下,风一吹不会倒了吧?
方掌柜面上带着笑,嘴上说的也是满心欢喜的样子。然心里想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儿。
“舅舅,娘亲过世好几年了……”
姐弟三人适时地表现出悲伤,这是他们在路上一早就排好的戏,目的就是让村民们知道方掌柜就是江母失散多年的哥哥,寻她多年才寻到。
然不论排多少次,江小小与江小高每提到江母一次,眼眶就会不自觉地红起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你说娘亲过世了?”
方掌柜激动地握住江云漪的肩,面上满是不可置信,他失声叫喊,声音凄厉,好似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舅舅,娘亲三年前就过世了,她过世前一直说想回家乡看看。可我们不知道娘亲的家乡在哪里?呜呜!”
江小小说着说着就痛哭起来,拉着方掌柜的衣襟边擦眼泪边伤心地道。
“云漪,小小说的是真的,那、那、那天晚上你为何不肯承认你是允娘的闺女?”
方掌柜老泪纵横,将江小小拥入怀中,对着江云漪的眸光里带着控拆,似在说那一日她为何就不认他,若早一日认他,那他就可以早一天见到她娘。
“那簪子我早当了,从来没想过舅舅会凭一把簪子就认定我娘你是失散多年的妹妹,若早知道,我又怎么会不认舅舅呢。”
江云漪垂下头,衣襟挡着了脸,边哭边吸鼻子,其实她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只能用衣襟掩人耳目。
“允娘啊,我的好妹子,你可知哥哥找你找得有多苦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让哥哥如何向过世的爹娘交待啊!”
方掌柜闻言不由悲从心起,取出江云漪给他的那把木簪子贴着脸,痛哭不已。
“舅舅,您别难过了,娘亲在天有灵,知道有您惦念着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江小高上前抱着方掌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村民们见此方知这方掌柜竟是江家姐弟过世的生母兄长,一时吃嘘不已,有好心者已走过来劝着,免得他们哭坏了身子。
但不少人早已惊得掉了下巴,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昨儿个江二家媳妇还到处说这方掌柜有意要纳江四家的大丫头做妾吧。
还说这江四家的大丫头不知廉耻地献媚勾引了方掌柜,才有了银子买新衣,如今方掌柜真的看上她了,她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想要抛弟弃妹么?
怎么这才一转眼,这方掌柜就成江四家媳妇的哥哥啦!?这、这、这也太会扯了吧。
江云漪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唇角微勾,开了院门,请方掌柜进去,令车夫把牛车上的东西全弄进屋里,把院门一关,杜绝了还想继续看热闹的村民们的视线。
“方掌柜哪天您要不做药材了,可以去学戏,一定是名角!”
江云漪理了理方才弄乱的衣裳对着方掌柜挑了挑眉。她还真没想到,方掌柜是真哭,而且哭得极像。
“江姑娘说笑了,其实方才我是有感而发,并非只是演戏。我以前确实有个妹子,后来失散了,等我寻到她时,她也已经离逝了。我从未尽过一点做哥哥的责任,这是方某平生之憾!”
方掌柜擦了擦还存在颊边的眼泪,很是伤感道。
“云漪失礼,方掌柜莫怪!小小,高子赶快就烧水,姐姐亲自下厨请方掌柜和两位车夫大哥吃饭。家中简陋,可是真的要委屈方掌柜了!”
江云漪没想到这一层,微微一愣后,忙表示了歉意,又让两孩子去烧水做饭。
她对两个车夫客气,两个车夫可不敢当福气,当即表示他们在外头等着即可,无需为他们准备饭菜。
说完二人,也没待江云漪有所回应,转过身就朝院外走去。对于江家小院的过分简陋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轻鄙。
“无妨!只是江姑娘家中如此贫寒,确是出乎方某意料。”
方掌柜看着空荡荡的正屋,心中着实震惊,他是真的没想到江云漪的家里会贫寒至此。
就因为见到这样的贫寒之家他才越发震惊。若非亲自来一趟,他是绝不会相信江云漪竟出身这样的家庭。
“一会儿我爷爷和我的一些亲戚想必会亲自来见见方掌柜,到时就要看方掌柜如何表演了。”
江云漪对方掌柜的话不可置否,陪着方掌柜在里屋坐了。
想着今儿他们三姐弟高调从市集回来,一会江传一和她那些无耻到渣的亲戚们不知会作何表现,想必会出乎她的意料吧。
既然已经知道那些人会干些什么,她总得让方掌柜好好酝酿一下情绪才能演得真些!
“你不觉得这场戏在你娘亲的坟前演更有意思么?”
方掌柜看着眼前浅笑嫣然的少女,盾她分明是在笑,然那笑却丝毫不进她的眼底,竟起了陪她好好玩一把的心思。
他不知道这个少女经历了多少,但从手下的报告上,他可以知道这个少女的蜕变完全是她的那些亲戚逼出来的。
“不!等他们来了,我先请方掌柜先看场好戏,到时再去拜祭我娘也不迟!您先坐,我去做饭,他们要提前来了,方掌柜应该知道怎么招待吧?”
江云漪微微一笑,戏演至止,若没让他们出场表现一下,那些人还不知会说什么话来败坏她呢。
既然要演,那她就让这出戏更精彩一点!
“舅舅,请喝茶,我姐姐说您常失眠,这是松针茶明目安神,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这时江小小转进了里屋,将手里刚煮好的松针茶递给方掌柜。
“好孩子!”
方掌柜笑着接过,凝着粗大碗中汤色嫩绿明亮,散发着芳香的茶凑近唇边喝了一口,本以为只是农家粗茶,却没想到喝过一口后,竟令方掌柜眼睛大亮,忍不住大赞,
“好茶!好茶!”
方掌柜捧着粗大碗又细细品了一口,只觉此茶回味悠长,嫩香持久不散,真真是好茶。